戰神蒙冤袁崇煥 第一章 岳母風范5



袁崇煥目視二人,吃驚地問道:“誰將你們捆綁起來了?”深夜接到聖諭的袁崇煥,寢食難安,第二天清晨,未及夜色褪盡、薄霧蒙蒙之時,便騎上一匹快馬,破霧騁馳在前往甯遠的旅程。

這一天乃茅元儀和楊宛素喜結良緣的日子,當晚的熙春院內,紅燈高照,大大小小的雙喜字貼上廳堂,貼在了熙春院的各個角落。賓客盈門,喜氣洋洋。妥娘以家長的身份迎接著前來祝賀的賓朋,可她左等右等,翹首以盼,以致最後不得不找到一身新郎打扮的茅元儀,問他袁督師袁大人怎麼還沒來時,袁崇煥騎著的快馬已奔出了山海關,臨近了甯遠城外。

大約在茅元儀揭去楊宛素的蓋頭紅巾,吹滅花燭,與楊宛素正准備步入洞房之時,袁崇煥來到了甯遠城下。因時已深夜,只見城門緊閉,吊橋高懸。

祖象升本正無奈地在城外徘徊,突然意外地發現了袁崇煥,驚喜地大聲呼喚著奔過來:“崇煥兄!崇煥兄!”袁崇煥未事寒暄,只是面色嚴峻地點點頭:“連夜趕來,情況怎麼樣?”祖象升一聽這話,又像被霜打過的莊稼一樣縮了下來,唉歎著連連搖頭:“不見銀子不開門!”甯遠城頭,這時也挑起了燈籠。

一群亂兵中頭目張思順細細觀看著城外動靜:“兄弟,好像又來了一個當官的!”被稱作兄弟的另一亂兵頭目楊正朝:“不帶欠餉來,誰也不行!”這時,祖象升驅馬到城下,高聲大喊:“開門!快開城門!”楊正朝在城樓上回道:“祖總兵,你帶欠餉銀子來了嗎?沒銀子,快滾回你的錦州去吧!”隨即城樓上發出一陣哄笑。

“看看這夥亂兵,無法無天了!”祖象升對袁崇煥說著,隨即又朝城樓上大聲喝道:“弟兄們!袁督師……袁大人來了!”城樓上停止了訕笑,楊正朝向城下看看:“來人真的是袁督師嗎?”袁崇煥隨即上前,大聲喊道:“弟兄們!是我袁崇煥!”張思順湊到楊正朝身邊:“袁督師來了。怎麼辦?”“一樣!”楊正朝雖說話語堅決,但轉身向城下喊話時,語調卻和緩了許多:“敢問袁督師:弟兄們的欠餉帶來沒有?”袁崇煥對此神色自若地回道:“我現在身無分銀!只要放我進去,我擔保弟兄們的欠餉分文不少!如果弟兄們信不過,我立即回京辭職!”張思順一聽這話,連忙拉了拉楊正朝,低聲耳語:“袁大人一向是愛兵如子,這事可不能……”楊正朝目視亂兵,又看看城下的袁崇煥,隨即把手一揮,吊橋緩緩放了下來。

祖象升搶出一步,欲率先登橋進城。

“只請袁督師一人進城!”城樓上放下話來。

袁崇煥微微一笑鎮定地邁步走上吊橋。

祖象升一把抓住袁崇煥,不放心地說:“崇煥兄,你這樣只身進去……”袁崇煥坦然一笑:“放心吧,我了解這些弟兄們,將不知兵,何以領兵?”來到城樓上,一群亂兵手持刀槍迎向袁崇煥。

袁崇煥鎮靜走向亂兵,掃視一眼:“你們誰是頭目?”楊正朝挺胸上前一步:“我叫楊正朝,還有他張思順。”張思順隨之也上前走出一步。

“好,敢做敢當!”袁崇煥盯視二人,“說,弟兄們什麼條件?”楊正朝看看袁崇煥:“三天之內發放欠餉五萬兩白銀,要不袁大人……”說著指指譙樓,“跟他們同樣拘押!”張思順不像楊正朝那般莽撞,他狡黠道:“暫不說這些,先請袁大人巡視巡視,了解實情。”譙樓門縫里露出謝尚政的臉,他見有人過來,連忙高聲喊道:“快放老子出去!”袁崇煥隨弟兄們來到兵營伙房。一只鐵勺攪拌著:只見鍋中枯菜葉子飄翻,米粒難見……

楊正朝悲憤地指著鍋中:“請袁督師看看,弟兄們吃的是什麼?四個月欠發兵餉,就吃這怙菜爛葉守衛邊關,能抵禦皇太極的八旗騎兵嗎?”袁崇煥噙著淚水,動情地目視鍋中。

亂兵頭目張思順掉著眼淚:“弟兄們當兵賣命,養活家小,被逼無奈,才兵變作亂的!我們也不願意以兵變迎接大人赴任啊!”袁崇煥揩著淚水,慨然歎道:“弟兄們苦啊!請各自回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三天之內我袁崇煥籌措餉銀五萬兩!”遼東甯遠督師府的大堂內,袁崇煥正與祖象升、謝尚政等人計議時,楊正朝、張思順五花大綁地走進大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袁崇煥目視二人,吃驚地問道:“誰將你們捆綁起來了?”“是我們自己叫弟兄捆的!”楊正朝臉無畏色,“家有家規,軍有軍法!袁大人向商民借貸,五萬兩欠餉已經全部如數發還弟兄們,我們二人領兵作亂,請袁大人治罪!”謝尚政因遭綁架,余怒未消地憤憤說道:“煽動兵變,拘押朝廷命宮,論罪當斬!”“來了就准備砍頭的!”張思順毫無畏懼地點頭服罪:“當兵賣命吃皇糧,自古天經地義!我們為弟兄們爭得欠餉,死而無憾,死不足借!只是……只乞望大人們自此以俊,再也不要拖欠弟兄們的賣命錢了!”說著磕了一個響頭,“袁大人,小人拜托了!”袁崇煥目視楊正朝、張思順二人,走到他們面前,親自解繩松綁:“國家拖欠兵餉,激成此次兵變,所幸沒有釀成大禍,對你們寬宥處理,降職前鋒營立功贖罪!”領兵嘩變,按律是死罪的。張楊二人怎麼也沒想到,袁崇煥竟是如此寬恕,二人頓時淚流滿面,連忙磕頭:“謝袁督師不殺之恩!”袁崇煥關切地笑笑:“還不趕快回上,將銀子寄回家中,孝養父母。”“是!大人!”二人起身,滿心喜悅地跑出大堂。

祖象升目視二人退去,雖然一場兵變化解了,但他的心頭並未因此而輕松,反倒使他油然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憂慮:“拖欠兵餉,已非一日!崇煥兄,舊餉欠發無期,新餉沒有著落,五年複遼豈不成為空懷壯志的夢想了嗎?”祖象升的一番話,也把袁崇煥拖進了沉重地凝思。幾十年的宦海經曆,前任薊遼督師熊廷弼與恩師孫承宗的屈死和被貶,無不因拖欠兵餉而壯志難酬,自己會不會重蹈他們的覆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