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曲牙武斗場 第九章 語幽驚人


踏入武斗場,里面已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呐喊聲,催促開戰聲,像潮水般此起彼伏.

由于是擂台賽,其余的石台都被移開了,只留下中央的一個武斗台,旁邊設立了五個區,井家,紅葉,鬼頭,蛙蛙,小鼓,各有自己的區域,以五星形分布在武斗台周圍.

"好戲要開場了."

看著氣溫驟升的武斗場,耳朵不斷傳來叫囂聲,呐喊聲,鼓噪聲,天漩十二星與越煞都被感染了.

井陛是最平靜的一個,斜眼看了看鬼頭和紅葉兩方陣勢,心里多少有些擔心.

晚攸迎了上來,見他站在沉思,好奇地問道:"莊主,有甚麼事嗎?"

井陛吩咐道:"你回去照看莊子的情況,我總覺得今天的事態有些不對勁,心里十分不安,為保萬一,還是小心為上."

晚攸眼中閃過一絲異采,恭敬地應道:"好!我把暗月組帶回去,連同留守的渾星組,相信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去吧,一切小心,萬不得已就躲進地下室,或是坐船出海,那樣會安全一些."

晚攸含笑道:"知道了,不過我想沒有那麼悲觀,天漩山莊一定可以大獲全勝."

"希望如此."

不知為何,井陛總是覺心神不甯,彷佛有甚麼大事要發生,但身為龜山島第一大勢力的領袖,又素來高傲,這種事無法告訴旁人,只能暗暗警惕.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傲然走入井家的席位,之後再一眼望去,發現斬風已跳上高台,傲然而立.

見到斬風,他心中的不安才稍梢平複了些.

鬼頭幫的席位離得最近,宰手掃了他一眼,冷冷地譏諷道:"井莊主,你怎麼才來,不會是怕了吧?"

井陛身子一端,擺出高傲的姿態,輕笑道:"勝利不過是唾手可得,何必那麼著急,反正結果已是不可改變的了."

宰手蒼白的臉驟然一沉,冷笑道:"那你就等著看結果,一定讓你大吃一驚."

"我等著."井陛不層地揚了揚眉.

越煞笑道:"莊主,用不著理那條瘋狗,只要斬風完成了承諾,相信他們誰也無話可說."

"嗯!"井陛把目光轉向斬風,雖然只是一次爭奪利益的武斗會,卻是一把重要的鑰匙,關系著龜山島的將來.

斬風站在高台中央,漠然地看著宰手,心里一直在盤算著鬼界的勢力,為甚麼會參與龜山島的爭端,忖道:"看來,鬼界還不敢大張旗鼓的發動攻勢,否則憑井陛的力量早就完蛋了,這麼做也許是想逐步將勢力滲透進來,無論如何,這次都必須和鬼界的力量硬拼."

觀眾席中的硯冰,明帥等人見他一反常態,居然第一個出戰,而且還搶先走上武斗台,似乎在用行動說明著甚麼.

"明帥,情況不對呀!他怎麼第一個出戰,不是要他保留實力最後出場嗎?"

明帥把目光落在紅葉和鬼頭兩伙人身上,沉聲道:"也許斬風發現了甚麼,又沒有時間通知我們,所以搶先上台,一方面是張揚個人的氣勢,另一方面也是在告訴我們,既定的計畫無法實現了."

"那我們怎麼辦?"

"沒關系,我們有退路,不怕變化,只是有些納悶,是甚麼事讓他做出這種改變,要是有人能下去見他一面就好了."

硯冰沉聲道:"要不我下去."

"現在這種氣氛,得找到合適的理由才行,不然會很麻煩."明帥沉思片刻道:"等他先贏了第一場,你送碗水給他暍,以情人的身分."

黑紗下的俏臉微微一紅,但很快就釋然了,點頭道:"嗯,我想辦法下去."

明帥轉頭對赤瑕璧道:"事情也許比我們想像中還要麻煩,赤兄你的速度最快,又會遁術,勞煩你內外查看一下,偶爾也去和聿丘他們聯系一下,如果真有突發事件,那批同盟者應該能派上大用場."

"知道了."赤瑕璧並不在意做為一個命令執行者,笑嘻嘻地應了一聲,找了地方隱身遁走了.

此時,一名文雅的書生走上武斗台,看了看台中的斬風,含笑道:"武斗會還沒開始,你還是先下去等著吧!"

斬風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漠然應道:"我就在這里等."

書生被冰冷的眼神一刺,心頭猛地顫了顫,笑容變得有些僵硬,干笑兩聲,抬頭朝著圍觀者道:"今日是天漩三島的武斗會,是天大的日子,井家,紅葉,鬼頭三方已經到了,蛙蛙島和小鼓島的人還沒有到."

斬風望著左側兩個空蕩的區域,微微一愣,這時才想起小鼓和蛙蛙兩島也會派人出賽,也就是說不只要連贏二十場,而是四十場,心想連勝四十場,看來不能只憑力量,一定要想個省力的方法,免得到了中途氣力不繼.

台下的越煞坐不住了,小聲問道:"莊主,蛙蛙和小鼓兩島不是只參與天漩的利益之爭嗎?怎麼連這次的武斗會也派人參加."

"那還用說,無非是想分一杯羹罷了."

"可斬風知道了嗎?"

井陛搖了搖頭,沉聲道:"我沒有告訴他."

"連戰四十場,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就算是天上仙人只怕也會被累死."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斬風的出現本身就是個謎,他身邊還有一個赤瑕璧,也是道仙,另外又有一名道官,這三人同時出現在龜山島,難免不讓人懷疑道官的目的,更何況附近還有仙人駐守的島嶼,不能不防備些."

越煞大驚失色,道:"您是要……"

"越煞,我知道你一向敬佩英雄,我也一樣,但為了日後,不得不做點小動作."

越煞一心想結識斬風,心中大為不憤,只是可礙于井陛的身分,因此沒有出言斥責,目光盯著斬風片刻,心道:"這樣的英雄人物,不能讓陰謀詭計算計了,我既然要結識他,就不能坐在這里看著,嗯!總該想個辦法通知他."

台上的書生已把武斗會的規則說了一遍,當觀眾們聽到由單場擂台制,改成總擂台制之後,都是一片嘩然.

明帥和硯冰等人更是吃驚.

明帥皺起了眉頭,不安地道:"這種情況更應該最後才出現,這樣才能保持戰力,斬風這麼急著出場,難道他想早點輸掉?"

硯冰搖頭道:"斬風絕不會自動認輸."

"不認輸?"明帥很快就領悟到話中的含意,大驚失色,"難道他想連戰四十場不成?"

"也許吧!"

"四十場啊!就算是神仙也未必能堅持下去."明帥呆了呆,臉色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斬風雖然感到壓力很重,卻沒有任何懼意,連戰四十場,這比起孤劍峰上十天的連續修煉不算甚麼,更比不了在冥界連續修煉的兩年,而且現在有"死環"和"雪神氣盾"護身,防禦力大增,持久性也更強了.

"好了,既然這位井家的武斗者搶著要出場,那麼有請其他四家."

宰手忽道:"蛙蛙和小鼓兩島還沒到,暫時再等一陣吧!"

"可以,我同意."說話的是紅葉黨的首領紅葉.

井陛知道兩方早有默契,聽了並不詫異,大大方方地點頭答應了.

斬風直接在台上坐了下來,身後背著長刀,神態悠閑,絲毫不像將要出戰.

看到這種氣勢,越煞又挑起了大拇指,贊歎道:"好氣勢,不愧是個人物,在這種場面也是從容不迫."

劍戊笑道:"你不是說他在二十五萬道官面前也無所畏懼嗎?相比之下,這種場面也算不了甚麼."

越煞哈哈笑道:"這倒也是."

這邊笑聲不斷,鬼頭和紅葉的席位間卻是叫囂不絕,許多參戰者都被斬風表現的傲氣所激,紛紛請戰,但都被壓制了.

紛嚷之際,硯冰忽然捧著一碗茶,沿著牆壁跳入場中.

武斗場的守衛者立即攔住了她.

"甚麼人,站住!"

"我給他送茶."硯冰指了指台上的斬風.

監場的亂午和重申一聽是斬風的朋友,立即趕了回來,把硯冰放入場中.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硯冰走到武斗台邊,喚道:"風,下來,我有話說."

"姐姐?"斬風正想找她說話,眼睛先瞥了瞥宰手,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心中略安,跳下台,拉著硯冰走向武斗場的角落.

硯冰小聲問道:"風,你要干甚麼?怎麼第一個出場了?"

斬風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留意,指著宰手問道:"看到那邊白臉的人嗎?"

硯冰順著手勢望著宰手,點頭道:"看到了,好像是鬼頭幫的頭領."

"嗯!他叫宰手,你看看他有甚麼特別."

"他?"硯冰詫異地打量了兩眼,神色突然一愣,捂著嘴驚呼道:"難道他也是……"

"我覺得很像,但我無法感應,不能確定真假."

硯冰的神色凝重許多,不安地勸道:"如果有活死人在場,也許鬼界的人也來了,風,我們還是走吧!讓鬼界找到我們的行蹤可就麻煩了."

斬風搖頭道:"我答應了出戰,現在不能走,我告訴姐姐只是想讓你小心,免得他們察覺到你的存在."

"謝謝."硯冰感激地看著他,又道:"他們為甚麼會出現在這里?難道鬼界看上這里了?"

"很有可能."

"風,你雖然很強,但鬼界的勢力龐大,不是你我能應付的,還是小心為上,萬一出了甚麼差錯……"硯冰哽咽著無法再往下說.


斬風知道她在替自己擔心,仙界,鬼界是兩大敵人,在沒有必要的情況,避免讓兩方發現是最明智的方法,然而既然承諾了,就絕不能失信,這是他心中的鎖.

"風,你到底想干甚麼?"

斬風沉聲道:"我與井陛定了條件,我如果能取得全勝,就可以把曲牙武斗場毀了."

"甚麼!全勝?"硯冰雖然習慣了從他身上感到驚愕,但還是忍不住驚呼起來.

"嗯!"

硯冰愕然地望著他半晌:心中忽然一動,驚問道:"你是不是想破壞鬼界的企圖?"

斬風點點頭道:"鬼界的動向越來越可疑,我不願意看到鬼界染指人界."

還有一點他沒有細說,阻止鬼界對人界的滲透,就是阻止仙界對人界的滲透,只有平靜的歲月,才能讓冥界擁有恢複原氣的機會,現在證實了人界有冥術,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冥界的重興就有希望了.

硯冰的心里也有秘密,想起母親在鬼界出任少司命,心里就有些不安,還有其他的族人已在鬼界為複仇努力,自己卻在對抗鬼界,似乎不太妥當,而且她還怕見到那個人.

想到此處,她再次勸道:"鬼界太強大了,我們的實力根本不夠,還是避開吧!免得你幾面受敵."

斬風決心已定,不是硯冰所能動搖的,毅然搖頭道:"不行,血仇還沒有查清,鬼界也有嫌疑."

硯冰驚道:"你說鬼界有嫌疑?"

"左明是鬼界的人,說明當時鬼界的勢力已在人界滲透,當年的事件太詭異,任何在朱雀的力量都是懷疑的對象,自然也不能排除鬼界的嫌疑."

"可是那件事對道官才有好處,左明不是也被削弱了權力嗎?"

"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我不敢肯定,只是鬼界的手法陰險毒辣,你受了那多苦都是鬼界的陰謀,就算鬼界沒有陰謀,也不容他們進入人界來鬧事."

硯冰神色一黯,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不便與斬風爭論,輕聲又問道:"你真的決定要連贏四十場?如果他們足鬼界派來的,能力不會比仙人弱,恐怕任何一個都需要有性命來拼,而你卻要連勝四十個,太勉強了."

"一個一個拼吧!"

斬風從來不小看對方,應戰只是對自身力量的一種挑戰.

"你……"硯冰實在不知道用甚麼方法來說服他,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憤憤地走回觀眾台.

明帥看著她小聲問道:"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甚麼變故?"

硯冰幽怨地道:"他要連戰四十場."

"四十場!"明帥嚇得幾乎趴下.

"真是逞強,沒有必要這麼辛苦,何必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真是的."

明帥微笑道:"這就是男人,他們不會因為困難而退縮,斬風不是個怕輸的人,但他不會因為害怕失敗而逃避,相信你也不會喜歡那樣的人."

硯冰俏臉一紅,喃喃地道:"可是……那也要分場合,這里的勝利與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何必為別人拼命."

"難道他沒有告訴你原因嗎?"

"說了,只是……"硯冰低頭.

"你的擔心沒有錯,一個人挑戰四十場實在太勉強了,但事實已經發生,擔心無補于事,還不如更多的鼓勵和振奮更有效."

硯冰靜靜地點點頭,她並不是擔心斬風會戰敗,而是擔心卷入鬼界的陰謀,成為鬼界的追殺對象,那時候的危險將是現在是無數倍.

"赤瑕璧呢?"

"還沒回來,你找他有事?"

硯冰道:"斬風發現紅葉和鬼頭的情況不正常,似乎背後還有陰謀."

"不正常!"明帥沉思片刻,突然一驚,忖道:"難道武斗會只是個虛名,真的用意是合力圍攻井家?"

硯冰知道鬼界一旦參與事件,目的絕不只是小小的武斗會勝利,也許是想取得龜山島等三個島嶼,並利用這里的勢力監視不遠的仙人島,因此可以斷定島上將有一場大火並.

"這個斬風,總是一意孤行.雖然心里有些埋怨,卻無法反對他的意見."

她沉思片刻後道:"斬風覺得鬼頭幫背後,有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勢力在支持,井家無法應付,而島上的其他人也許會受牽連,自然也包括我們,所以要我們及早准備,免得到時措手不及."

明帥對井家沒有一絲好感,也不想幫助井家,沉聲道:"我們有三個選擇,一是借勢攻擊井家,一是坐山觀虎斗,一是立即離開這里去蛙蛙或小鼓島."

"斬風說要破壞鬼頭幫的計畫."

明帥皺了皺眉,問道:"為甚麼?"

"因為……因為他討厭其他兩個勢力."


"哦!"明帥對紅葉和鬼頭有著同樣的厭惡感,點頭道:"他想助弱擊強,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更多說話空間."

"怎麼樣?"

"既然斬風老弟有所決定,我們當然要相信他,現在就去准備一切."

硯冰驚道:"難道不管他了?"

明帥含笑道:"你留下吧,我也會通知赤兄回來,有你們兩個相助,他應該可以從容離開."

"好!"

時間一點點過去,蛙蛙和小鼓島的人遲遲不到,在場的人們越來越感到煩燥不安,叫囂聲此起彼落,大聲呼喊著開戰.

井陛感到情況太詭異了,一心想奪取頭位的兩島居然遲到,這是不可想像的事情,雖然兩島放棄,對井家來說是件天大的好事,但一想到背後可能隱藏的陰謀,他就感到一陣不安.

"莊主,今天的事好像都很奇怪."越煞小聲問道.

"情況似乎已超我們控制的范圍,越煞,去把斬風叫來."

"是."越煞走出場地,片刻後把斬風叫到了天漩山莊的席位中.

"甚麼事?"

井陛神色凝重地道:"事態有些不正常,但又找不到甚麼證據,斬風,能不能請你那兩位會遁術的朋友,幫忙照看一下外面."

斬風搖頭道:"他們不在."

"哦!"井陛朝觀眾席看了兩眼,果然沒有發現赤瑕璧和聿丘的身影.

斬風正想走回武斗台,眼角忽然掃向宰手,又回頭小聲道:"那個宰手要小心."

"小心!"連他都說要小心,井陛以及周圍的十三人都嚇了一跳.

越煞緊張地問道:"你察覺到甚麼了嗎?"

斬風不想多言,只是淡淡地道:"奇妙的暗殺術."

"暗——殺——術!"三個字如同雷般,在眾人耳邊炸響.

"我也未必能防住."斬風掃了一眼驚愕的眾人,雖然對井陛沒有好感,對劍戊等人卻有些好感,不想看著他們毀在鬼界的手里.

劍戌拉著他問道:"你認識他們?"

"我只知道這些,如何應付,你們自己考慮吧!"說完,斬風轉身回到武斗台上,又在中央靜靜地坐了下來.

天漩山莊的席位間卻像是炸開了鍋,所有的人部感到刺芒在背,不寒而栗,如果消息來自第二個人的嘴里,他們未必肯信,但斬風不是個愛說話的人,現在卻出言提醒,可見所書不虛.

"莊主,連斬風都說要小心,此事不能不防."

越煞皺著眉頭道:"只怕是防不勝防."

橘子勸道:"不如讓莊主先離開,反正兩個島的人還沒來."

井陛搖頭道:"不行,我們是島上第一大勢力,突然離開會顏面喪盡."

"可刺客怎麼防呢?"

越煞正色道:"既然莊主不肯走,我們就必須全力守護莊主,就算喪命,也不能讓莊主有半點閃失,劍戌,重申,亂午,天丑,你們四個監視四方,其他人守在莊主身邊,片刻不許離開."

"是!"天漩十二星都嚴正地點頭答應.

另一側,宰手忽然站了起來,揚聲道:"既然蛙蛙和小鼓兩島的人還沒到,就當他們棄權,武斗會現在就開始,這樣才對得起觀眾."

紅葉也站了起來,含笑附和道:"我贊成,斗士們都等不及了,井陛,你的人早就在上面了,想必你也不想再等吧?"

井陛知道事態嚴重,但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端起架子傲然應道:"當然,我這位朋友已有言在先,要一人獨戰四十場,我沒甚麼不放心."

"獨戰四十場!"

宰手和紅葉兩方陣營的人臉色都變了,井陛既然當眾說出,說明台上的青年的確許下這個承諾,都被這狂傲之言激怒了.

"太可惡了,老子要教訓他."

"我先上,把這不知天地的狂妄小子一刀劈了."

斬風突然站了起來,揮刀指著鬼頭和紅葉兩個陣營,雖然一言不發,但觀眾們都感受到強大的氣勢,如排山倒海般湧來,不由的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