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蒙冤袁崇煥 第七章 賣友求榮1



溫體仁一聲吩咐:“瀅兒脫去孝服,換上紅妝。”

隨同茅元儀,謝尚政抬腿跨出獄門,未及幾步,便停了下來,他抬眼看了看獄外刺眼的明媚陽光,不無憂慮地說:“元儀,不知為什麼,我有點擔心。”

茅元儀也隨之停下了腳步:“有何擔心?”

謝街政一掃在獄中喝酒時的興致勃勃,臉上罩起了一層陰影:“皇上敕旨:有罪定罪,無罪釋放,委派溫體仁督辦,依小弟所見,恐溫大人與崇煥兄存有私怨,該去他那兒走動走動。”

“這個奸佞小人!”茅元儀是個嫉惡如仇的血性漢子,他最厭恨溫體仁這種陰險狡詐之人,一聽此話,他未及深思便怒氣沖天,厲聲罵道:“督師無罪,豈能加罪?讓他去查辦好了!”

謝尚政為人處事較之茅元儀圓滑機變得多,他清楚茅元儀的秉性,知道無法深談,便委婉地說道:“話雖如此,總是少個冤家多條路啊!”

距離袁崇煥所居牢獄,僅隔一條胡同,便是太監曹化淳的私宅。

曹化淳與杜勳正各自摟著一個宮女在飲酒。

大明朝雖有太監與宮女結成“對食”的習俗,但此時的這兩名宮女卻並非曹、杜的元配。他們二人因得皇上的寵信,炙手可熱、有錢有勢,于是私下在男女方面,也是胡作非為,同正常王公大臣一樣,也搞起了三妻四妾,眼前這兩個年輕的宮女,便是杜勳新近為之物色的。

進獻給曹化淳的這位小宮女,是個機靈角色,她端著酒杯遞向曹化淳的唇邊:“前一晌滿夷犯京,弄得人心惶惶,曹公公、杜公公可是冷落了我們姐妹。”

曹化淳伸出那沒有胡須的嘴唇,輕輕抿了一口酒:“我這命啊,差點死過妤幾回了!”他看看坐在身邊的宮女,感歎道:“劫難之後,有美人相伴喝著美酒,方知人生的樂趣啊!”

杜勳也飲了一口另一位宮女遞過的美酒,接言道:“要不古人感慨:人生幾何,及時行樂!”

這時,門房的小太監匆匆走進:“稟報曹公公、杜公公:溫體仁溫大人前來拜訪!”

“他來干什麼?”曹化淳聞言起身,連忙吩咐“對食”宮女:“你們快快回避!”

雖說曹化淳在朝中炙手可熱、膽大包天,但太監勾引宮女,畢竟是拿不到枱面之事,何況這兩人又不是他們原配的“對食”。曹化淳安排她們躲進里屋之後,和杜勳正要起身迎接,溫體仁已款款走進屋內。

曹化淳滿臉堆笑道:“溫大人請坐!坐!”

溫體仁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早就風聞這些太監宮女們亂七八槽的丑事,所以他目視桌上的四只酒杯,冷聲笑道:“想不到曹公公、杜公公在宮中也不甘寂寞,尋找相好對食,喝上花酒啦!”

曹化淳見被捅破,便索性嘿嘿一笑:“也是宮中相沿成習,孤寂所致。”

“還孤寂所致!”溫體仁手指曹化淳和杜勳,“二位公公可否知曉?你們的末日來臨,死期已到!”

二人聞言,驚愕無語!

曹化淳從驚愕中醒轉,連忙問道:“溫大人何出此言,請……請明示!”

溫體仁一瞼嚴肅:“當初,你們二人破滿夷有意放回,帶著皇太極的離間計,向皇上密售其奸,將袁督師投進冤獄……”

曹化淳未及溫體仁說完,便急忙驚恐地分辯:“不,不,不!不是這樣!”

“不是這樣是哪樣?”溫體仁聲色含威,語帶威脅:“現在朝野為袁督師辯冤,皇上也日益傾向複官袁崇煥,如有一紙上疏爾等栽贓陷害,系皇太極所指使,恐怕二位公公滿身是嘴也說不清!”

曹化淳和杜勳聽得臉色刷白,兩眼發直!

溫體仁看著二人,依舊聲色俱厲:“袁督師一旦出獄,他能放過你們嗎?老夫可以斷定:袁崇煥出獄之日,就是你二人斬首之時!”

曹化淳“撲通”一聲跪倒在溫體仁面前:“危難在即,請溫大人鼎力相救!”

杜勳也跟著曹化淳跪倒在地:“請溫大人搭救奴才一把!”

溫體仁望著這兩個平時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閹豎,如今一齊跪倒在自己的腳下,心中有一種頗為得意的竊喜,但臉上卻未敢露出半絲的輕蔑,因為他們現今畢竟還是皇上跟前的親信爪牙。只見他微笑上前扶起曹化淳、杜勳,故作惶恐他:“二位公公不必如此!卑職不過是陳述利害,只望心中有數,不至于自誤其身。”

曹化淳如撥云見日:“請溫大人賜教!務請言明我等該如何處置?”

溫體仁搖頭一笑:“二位公公皆是天子身邊的寵信,還用卑職嘮嘮叨叨絮言妄說嘛!”

曹化淳和杜動初時一愣,繼而恍然大悟似的互視一眼,會意地微笑相對。

溫體仁府邸,一個戴孝的女子正淚流滿面地走進客廳,引領她進來的是皮島毛文龍之弟毛云龍。

毛云龍原本系溫府常客,過去每次到來均是舉杯換盞,談笑風生,可今天他卻噙著淚水,吩咐女子:“瀅兒,給溫大人、溫伯父磕頭!”

這位被稱作瀅兒的便是毛文龍的獨生女兒,年方二八,正值芳齡。但因家遭變故,這位本來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驟然間變得冷峻而又成熟。

瀅兒跪倒在地,哇地一聲哭訴起來:“溫大人,溫伯父!孤女瀅兒給您老人家請安了!”瀅兒她一邊淒厲抽泣,一邊任由淚水汩汩湧淌,“瀅兒的命好苦啊!袁崇煥冤殺我父親,母親孤苦無依,一病不起,撒手西去,只留下瀅兒孤苦零丁,瀅兒的命好苦啊!……”

溫體仁早就聽說了瀅兒的淒苦境遇,如今一見,不覺眼圈發紅,鼻子一酸,不由也隨之淚水盈眶:“孩子快快起來吧!”

瀅兒仍然跪在地上:“……而今殺父之仇未報,袁崇煥竟然要無罪釋放,天埋何容?溫伯父給孤女做主啊!”

溫體仁揩著淚水,上前扶起瀅兒:“此事,云龍早就跟我說過。我和毛帥既是同鄉,又是密友,情同手足,當應給瀅兒做主!”

瀅兒:“那瀅兒終生甘做奴婢,報效溫伯父!”

毛云龍:“瀅兒,溫伯父如同生父,就認作義父吧!”

瀅兒性情乖巧,聞言複又跪拜在地:“孩兒叩拜義父大人。”

“胞侄女兒無父無母,溫大人如不嫌棄,就收作義女吧!”毛云龍說著也跪了下來。

“哪有嫌棄之理?”溫體仁連忙起身扶起二人,“權當老夫多養一個女兒嘛!”說著拉過毛云龍:“老夫已向皇上舉薦你為監察禦史。”

毛云龍:“謝溫大人提攜。”

毛云龍落座後,正欲說些感激的話時,家仆匆匆來報:“老爺,袁崇煥的參將謝尚政前來拜見。”

溫體仁點頭一笑:“來得正好!快快有請!”

毛云龍倏然變色!剛剛露出的一點欣喜戛然消退,他憤而站起,痛惡地說道:“溫大人,此人是袁崇煥心腹,殺我大哥的幫凶,當應拒之門外!”

溫體仁微笑著搖了搖頭:“他是老夫今日特意請來的客人啊!”說著目光停在瀅兒身上。

瀅兒身材窈窕婀娜,雖一身縞素,但仍顯出幾分嬌柔姿色。

溫體仁盯視過後,一聲吩咐:“瀅兒脫去孝服,換上紅妝。准備和謝將軍見見面。”

毛云龍大惑不解地:“這……合適嗎?”

…溫體仁一笑:“一些事情,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過後老夫細細詳說。”

瀅兒卻是絕頂聰明,她從過去對溫體仁的了解,以及溫體仁現今說話的神情,她已經判斷出,這里面一定另有深意、大有文章。故而她並不究問,而是順從地躬身致禮:“孩兒聽憑義父大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