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風相當厭惡這樣的眼神,但同時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機會.
無故挑戰蒼冥界的領袖會引來懷疑,也不一定會得到響應,但在冥武典上,挑戰任何人都是合理的.
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要擊敗蒼冥界的領袖,斬風就能擁有說話的權力.一旦他讓蒼冥之主答應出兵,事情就板上釘釘,絕無更改的可能,兩方都無話可說.
塑神環的層次的確低了點,如果斬風循序漸進地修煉,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達到第五或第六環.不過,他的元神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的層次,只要運用得當,一樣可以凝聚強大的力量.
「聽到我說話了嗎?想什麼啊,這麼入神?」寸連對于斬風淡漠的態度有些不滿.
「我想我還是要參加冥武典,敗也算見識一番.」
寸連搖搖頭,眼中寫著冥頑不靈四個字,口頭上倒是很和善,溫言道:「這倒也有理,如果你真有此打算,就去冥都參加資格賽吧.」
斬風點點頭,「嗯.」
此時,星華二子等得有些不耐煩,一起擠了過來.
寸連的眼睛瞟向二人,眉頭微皺,問道:「怎麼還有兩個星華人?」
「在人界遇上的,交了朋友,他們也想來看看冥武典.」
「人界!」寸連驚得一聲大叫,把周圍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他尷尬的笑了笑,壓低聲音問道:「你去人界干什麼?聽說那里混亂不堪,各部大人都禁止去人界.」
「禁止?為什麼?」斬風暗想,連去人界旅行都被禁止,蒼冥人的固步自封真是到了極致.
「這還不懂?怕惹上什麼麻煩吧!各界都處于混亂之時,難得蒼冥界太平,能守住就不錯了.」
斬風一陣冷笑,正想反駁,旁邊突然有人叫喚.
「寸連大人!」
寸連應了一聲,又盯著斬風道:「留下來任職的事情,你再好好想想.現在冥界各城都需要人,正是機會,千萬不要錯過,你別再亂跑了,做點事情吧!」他說完,就轉頭跟來人對話了.
璃歡忽然小聲道:「這個人很高傲,看我們都是斜著眼,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里,星華人可不受他們的氣.」
在驕傲之外,斬風還從蒼冥人身上看到了冥人沒有的特性——官僚.蒼冥界人數更多,社會更大,再加上沒有外敵,內部競爭成了種族的核心,因此彼此之間的競爭意識很濃.
冥界素來有職無官,即便成為冥皇,冥相也只是一種職位,坐上去就必須承擔該職位相應的責任,但沒有收入也沒有利益.
就在這時,一位穿著綠色冥武士服的冥武士慢慢走了過來.雖然周圍的人飛縱跳躍,他卻走得很慢,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斬風掃了寸連一眼,正想離開,卻發現冥武士低著頭走到身邊,連忙讓開,避免相撞.
「謝謝.」綠級冥武士雖未抬頭,頭頂卻像長了眼睛.
「不客氣.」
三個字讓沉浸在思緒中的冥武士抬起了頭,蒼老的臉上滿是皺紋,看上去至少一百多歲,眼神很平和,也就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突然飛了過來,砰的一下狠狠撞在綠級冥武士的身上.綠級冥武士猝不及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倒著撞飛出去,重重地撞在街邊的屋壁上.
斬風的瞳孔猛的一張,殺氣驟現,但很快又縮了回去,因為他看到了寸連的面孔.
「沒長眼的家伙.」寸連傲然冷笑,絲毫沒有撞人的愧色,眼珠幾乎飄到了頭頂.
他蠻橫的姿態連斬風都看不過去,「你撞人了.」
「誰說我撞人了?剛才我站這里,是他搶了我的位置,沒實力就不要出來,廢物……」
冥人間的等級雖然清晰,但禮儀極重,上位者和下位者絕不會出口惡言.然而,這個蒼冥人卻對冥武士橫眉冷眼,喝斥聲連街尾都聽到了,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喂!明明是你撞了他,還強辭奪理.」
璃歡忍不住為冥人叫屈,立即引起周圍蒼冥人的另類目光,似乎都在指責他為弱小的冥人出頭.
「星華人,這里沒你們的事,該去哪就去哪.」寸連白眼一翻,橫手一指,就像主人在趕客人.
此時,被撞的冥武士爬了起來,雖然有些狼狽,但表現得很平靜,面對蒼冥人眼中的嘲笑也沒有被激怒,撣了撣衣服,不卑不亢地回到寸連面前.
正在激辯的璃歡閉上了嘴巴,等待事主出面.
寸連卻訕然一笑,淡淡地道:「很好,快道歉吧!」
「在下申屠,綠級冥武士,現在向你挑戰.」
「挑戰?憑你?」寸連笑了,滿眼的不屑.
圍觀的蒼冥人也都笑了.他們知道冥界位階的服色,綠級算是低級冥武士,寸連卻是斷戈城內蒼冥人的首領,地位相差太大,根本不足為懼.
申屠卻不卑不亢,鏗鏘有力地道:「按照冥界法度,任何紛爭都可以用決斗來定,勝負決定一切.我勝了便是你撞我,你要道歉,你勝了便按照你的說法,我不會有怨言.」
斬風暗自喝采,冥人的氣度果然不凡,即便經曆了無數困難的歲月,這種氣度也沒有絲毫改變.看來他冒險回來是對的,不只是為了拯救鬼界,也是為了讓冥人身上的這種氣度流傳下去,即便兩個冥族合並,這種氣度也絕不能丟.
「啪啪啪啪!」
掌聲響起,在甯靜的氣氛下格外突出,所有目光瞬間指向了掌聲響起之處.當人們發現一個蒼冥人在為冥人鼓掌時,都愣住了.
「弒天,你在干什麼?」寸連正為冥人頑固的態度而憤怒,見同族為對手鼓掌,怒火一下便冒了起來.
斬風淡然道:「我欣賞他的氣度.他堂堂正正的向你挑戰,你也該堂堂正正的應戰吧?不然會被人說蒼冥人沒有器量.」
寸連哼了一聲,周圍的目光讓他不敢再大叫,壓低聲音喝道:「你這才叫丟臉,替他們喝采?瘋了吧你!」
「如果你不應戰,那才叫丟臉,就算在蒼冥界,也沒有輸了賴帳的道理.」斬風冷然地反唇相譏.
寸連差點被氣到趴下,可說話的是自己人,只好將這股怒氣撒在冥武士的身上,「好好好,你要挑戰是吧?我答應,我完全答應,時間地點你來挑,現在也可以.」
「那就現在吧!」
寸連也是氣話,沒想到申屠當真了,倒是被嚇了一跳.雖說他有絕對的信心,但在大街上決斗還是第一次.他左顧右盼了一陣,同族人的目光此時變成了壓力,不戰也得戰.
「你說的,戰就戰!我寸連還沒怕過誰!」
眾人一片哄叫,朝外圍散開,讓出一塊直徑十余丈的空間,消息一出,附近的人都圍了過來.
自從蒼冥人來了,城內就一直維持著奇妙的默契,都看不慣對手,但誰也不挑事.而這場決斗打破了這種默契,把對立擺上了桌面.
斬風對申屠的氣度極為欽佩,也感覺到他身上.xs.\С\om 1|6|k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傳
的那股氣勢,絕不是衣服顏色能代表的.冥界數十年來沒有新人,冥武典又是以勝敗定論,下層武士往上爬的機會幾乎等于零,因此衣服的顏色和實力漸行漸遠.
而寸連也並非浪得虛名,高傲奠基于強大的實力上.他往場中一站,氣勢如排山倒海般湧出,雖未出手,已經震懾了圍觀者.而看到上司如此英武,蒼冥人紛紛大聲叫好.
申屠無動于衷,低著頭看地面,因此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種沉穩如山的氣勢同樣驚人.
斬風看在眼中,暗自吃驚.這數十年來,冥人變得更強大了,申屠所展示出的不僅是氣勢,還有信心,斗志,勇氣以及膽魄.
「有好戲看了.」璃歡笑道.
斬風點點頭,仙鬼冥人四界已經達成四界共同作戰的協議,而蒼冥人的獨善其身,會把四界拖向毀滅的深淵,必須加以更正,所以首先要做的便是去除蒼冥人的傲氣.
「讓你先出手.」寸連依然高傲.
申屠依然沒有抬頭,兩只袖子突然一抖,兩道氣勁破空而出.對于圍觀者而言,這是再普通不過的攻擊方式.
寸連哈哈一笑,右手一挑,左手輕輕一旋,一股蒼勁有力的側旋刃破空飛了出去,無論是速度,氣勢,還是勁力,都遠在申屠的那兩道氣勁之上,勝負似乎一目了然.
偏在此時,申屠的雙手微微一合,啪的一聲輕響.
斬風心頭一動,這是他帶回冥界的三十三種冥術之一——「灌音」.
灌音以音刃做為攻擊手段,音波利用戰斗中激蕩的氣流擴展,交鋒越激烈,空氣的顫動便越頻密,幅度也越大,音波在通過空間時迅速膨脹,便幻化成了無形的音刃.
寸連雖然有所感覺,但驕傲和大意害了他.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只能硬著頭皮承受音刃的攻擊.
音刃化虛為實,真如刀刃般沖擊身軀,因此寸連的感覺就像被千萬把小刀戮著,全身都感到刺痛,雖然沒有大礙,但剛才的氣勢頓時消失了.
斬風知道單這一招,寸連便敗了,只是表面上沒有露出敗相而已.現在決定勝負的不是力量,而是寸連的羞辱感和度量.
「好好好,有點實力,看來你還值得我動手.」寸連用笑聲掩蓋了失敗,也間接否定了申屠的攻擊.
此景落在斬風眼中,讓他在心中輕歎,連認輸的氣度都沒有,寸連的人品也就如此了.他冷冷地看了寸連一眼,道:「寸連,你敗了.」
聞言,眾皆嘩然,寸連的臉色突然宛如被抽干了血,白得有些嚇人,冰冷的目光落在斬風臉上,怒道:「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輸了?你這家伙沒瘋吧?你到底還是不是蒼冥人?為什麼一直在替別人說話,損害蒼冥族的榮譽!」
如利劍般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射向斬風,「種族罪人」這四個字太重了,重得連圍觀者都感覺到壓力.
另一邊,申屠投來異樣的目光,有些感動,有些驚訝,還有些懷疑.
斬風心中無愧,自然不在意任何目光,淡淡地道:「既然兩個冥界合並,我們都是一族,再也沒有冥人和蒼冥人之分.」
聞言,寸連頓時一窒.
斬風續道:「以實力論高下,絕不因出身的不同而差異對待,這不僅僅是冥界法度,也是蒼冥界的法度.」
鏗鏘有力的說辭,再加上蒼冥人的身分,頓時壓住了所有蒼冥人的嘴.
冥人們則投來感激的目光,只是夾雜了一些疑惑.
寸連找不到回應之詞,哼了一聲,又把目光指向申屠,喝問道:「你怎麼說?還要打嗎?不打就算了.」
申屠依然淡定,「挑戰還沒結束,我們繼續.」
「很好,我們繼續.」寸連不再理會斬風,只要戰勝了申屠,一切麻煩都會迎刃而解,也不會有人再質疑他的成敗.
斬風佩服申屠的氣度,也感慨寸連的小器,閉上嘴巴退回原位.
申屠退了兩步,朝寸連行了一禮.即便被撞又被嘲笑,他依然恭敬有度,完全展現出武士的度量,贏得周圍所有冥人的掌聲,也包括斬風.
寸連冷冷地瞥了斬風一眼,在場的所有蒼冥人中,只有他背道而馳.
斬風則回以冰冷的一瞥,眼神化成利刃狠狠擊在寸連的身上.毫無准備的寸連竟然一個倒栽蔥,摔了個四腳朝天.周圍的人都愣住了,就連他的對手也感到莫名其妙.
斬風自己也很意外,隨即想起他現在是以元神為主,竟無意中把冥殺氣放了出來.
寸連狼狽地跳了起來,狂怒地瞪著斬風,眼神中卻有了一絲怯意和一絲懷疑.修煉到第二環的蒼冥人很多,弒天在蒼冥界並不突出,但他剛才那一擊卻毫無征兆可言,力量隨著冰冷刺骨的眼神無聲無息便射了過來.
斬風背手而立,再也不看他,剛才的一擊已經足夠了.
「你沒事吧?」
申屠的主動問候,卻像一個耳光狠狠煽在寸連的臉上.他再次把怒火投向了申屠,「關你什麼事?打吧!我要讓你知道蒼冥高手的實力!」
戰斗再次展開了,兩人一出手便是強力殺招.為了各自種族的榮耀,在這小小的空間里展現了殊死戰斗,讓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斬風見過弒天的手段,蒼冥人的實力絕對不弱,但他們卻缺少殺氣,缺少霸氣,更缺少最後一擊置人于死地的能耐.
隨著戰斗持續,越來越多人知道了消息,都趕來觀戰.畢竟事情關系到兩族榮辱,有切膚之痛,誰也不敢大意.人潮把大街圍得水泄不通,連屋頂上都擠滿了人.
叫喊聲,呼喝聲,呐喊聲,喧嘩聲……聲聲如潮,此起彼落,從未有一刻消停,唯一平靜的人只有斬風.
短短幾手,他便在申屠身上看到了至少三種他帶回的冥術,而且還經過精心的改革,已經成為攻擊力強大的新冥術,心中大為欣慰.冥界只要有新生力量注入,絕不會被時代淘汰.
不過,寸連的驕傲並非沒有緣由,他的實力非常強悍,突然一擊便把申屠的衣袍打穿了一個大洞.他剛猛無比的力量,也在地面打出大大小小的洞坑,就連斬風也不得不承認他在戰斗方面極有造詣.
就在兩人激戰正酣之際,忽然,一個高大的影子穿過了厚厚的人群,擠到了斬風三人的背後.
高大的身影籠罩在頭上,斬風有些驚訝,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來者竟是剛才在路上碰到的黑衣冥將束離.
束離國字形的大臉上滿是凝重的神色,花白的頭發在風中微微顫抖,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璃歡二人也都發現了他,均皺起了眉頭,這場戰斗只怕還會擴大下去.
「謝謝你.」束離拍了拍斬風的肩頭,溫和的目光讓人很舒服.
斬風知道這是因為他替冥武士說話的緣故,微微地點點頭後,又把目光投回戰場.
「申屠的實力又進了一步,這老小子也該升級了,幾十年都穿著綠袍也不膩.」束離自言自語地道.
斬風回應般的點點頭,申屠的實力早已超越了武士,更准確的說,他其實是一位冥術師,然而,他卻把冥術隱藏在武技中使用,如此一來,每次使用冥術時都會讓對手手忙腳亂.
寸連不是沒有實力,只是對手的實力起伏不定,時高時低,讓他打得有些捉襟見肘.本來他打算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漂亮亮,讓進駐城中的蒼冥人更有地位.可追求過高反而壓制他的長處,攻擊雖猛卻落于表面,一擊不成衰,再擊不成竭,三擊不成便失了信心.
忽然,束離轉身離去了.
斬風回頭掃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戰場,也帶著星華二子轉身擠出人群,卻見束離站在對面的空地,似乎有意等他,便迎了上去.
「勝負已定了,你不會在意同伴的戰敗嗎?」
開門見山的話沒有讓斬風尷尬.他平靜地搖搖頭,道:「蒼冥人需要敗,不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冥人需要勝,不勝就會過分自卑.」
「有見地,我欣賞你.」
對于束離的誇獎,斬風不置可否,只是淡然問道:「束離大人,蒼冥人和冥人的關系真的這麼差嗎?以前好像不是這樣.」
束離微微歎了口氣,道:「一開始時不是,我們一起討論武學,一起修煉,日子過得很舒服,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蒼冥人變得越來越驕橫.」
「原因呢?」
「不知道,所以我覺得事有蹊蹺,尤其看到你之後,這種感覺更堅定了.」束離正色道:「你也是蒼冥人,卻沒有他們那種驕傲之氣.或許因為你在冥界的時間很短,也就是說,他們的驕橫也許與在冥界的生活有關.事實上,很多人初來之時,都和現在的你一樣.」
「冥界改變了他們?」聞言,斬風微一皺眉.
「我覺得就像水土不服一樣,到了異域會生病.你是蒼冥人,要調查此事更加容易.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協助調查蒼冥人變化的原因,不然這樣下去,兩方遲早會翻臉.」
斬風皺了皺眉頭,束離的話中,對蒼冥人也有種淺淺的敵意,雖然不多,但連他這種層次的人物都有這種想法,更別說下面的人了.看來不僅蒼冥人的思想需要改變,冥人也一樣.
說話間,決斗圈內突然響起了一片鼓噪聲,一半是冥人的呐喊叫好,另一半則是蒼冥人的噓聲.
「都叫什麼,給我閉嘴!」束離長嘯一聲,邁著大步走向人群.他雙手飛轉,所到之處,無論是冥人還是蒼冥人都被他撥到一邊,倒是方便了斬風三人,隨著他直接進入了決斗圈.
寸連正從地上爬起來,臉上一片青一片紅,還有些地方腫了起來,敗得相當之慘,不過身上倒是沒受什麼傷.他正惡狠狠地看著申屠,不服二字清晰地寫在臉上,但眾目睽睽下戰敗,也不能說什麼.
申屠不驕不躁,雖然贏了,但臉上沒有任何變化,淡淡地朝寸連行了一禮,然後轉身便欲往圈外走.
「申屠,站住.」
聽到上司的聲音,申屠立即停步,低頭默默地走到上司面前行了一禮.
斬風並不知道,這數十年近似禁錮的生活,把許多冥人變得沉默寡言,一心只想著修煉,因此也造就出許多不為人知的強者.他們甚至不在意等級,不在乎冥武典的成敗,只想著改革冥術,並發揚光大,繼而讓冥界恢複重生.
「輸贏只是一時,並不重要,但你該高興點,讓斷戈城內的各位都看看,無論是蒼冥人還是冥人,都要按強者為尊的規矩做事.只要你強,你就有理,弱者只必須服從,但同時也要告訴他們,強者不能向弱者無禮.」
束離話里有話,明顯就是指責寸連無禮,同時也在影射蒼冥人的狂傲自大.如此挑逗性的語言隨即引發軒然大波,絕大部分的蒼冥人都感覺這是在向蒼冥人挑釁,同時宣誓冥人的強大.
束離強調的是強者為尊的冥界理念,要求外來的蒼冥人必須服從原有的理念.然而,強調冥人的法度,就是在強調冥人和蒼冥人的差異,這一點當然沖擊了所有的蒼冥人.
氣氛並沒有因為勝負而得以緩解,甚至向相反的方向發展,而這次站出來的,又是斬風.
他淡淡地道:「束離大人,你的話有些不對.」
焦點又一次降臨在他身上,與前一次一樣,目光都充滿了驚愕.這個奇怪的蒼冥人剛才還為冥人出頭,現在卻又替蒼冥人說話,誰也不知道他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兩邊都表示出對他的不滿.
「哦!你有何意見?」束離也驚訝地看著斬風.
「強者為尊沒有錯,但冥界的理念是強不凌弱,越強越守禮.大人太強調勝敗,那只是他們之間的事情,與其它人無關,旁人只要記住守禮就好.」
束離皺了皺眉,斬風這話倒是無可辯駁,可剛剛為冥人贏得的氣勢又不願拱手放棄,心里有些掙紮.
斬風繼續道:「如這位武士所說,合並了就沒有蒼冥人和冥人,也不需要強調冥人法度或是蒼冥人法度,只要強調法度便可.」
「等你成為蒼冥界的大人物,再來說教吧!」一時間不知如何駁斥斬風的話,束離一甩袖子,氣哼哼地走了.
寸連也同樣氣哼哼地走了.在這場較量中吃虧最大的便是他,還要聽一個低級的蒼冥人教訓,心里自然也不爽.
兩個首領級人物都走了,其它人也一哄而散,把斬風晾在當場.
「首領!這樣好嗎?」星華二子惴惴不安地看著斬風,明明是來解決問題,現在卻招上了麻煩,弄得兩方都不快,不禁擔心這次冥界之行的成效.
「沒事.」斬風一臉淡然.眾人的反應讓斬風相信,在這里,只有絕對的武力才有絕對的服從;只有強大才能讓冥界大軍拯救鬼界于水火;也只有強大才能壓制蒼冥人自身的高傲,以及冥人因為自卑而產生的高傲.
他深知現在情勢不定,各界戰勢不穩,不能久等,眼下只有冥武典能改變兩界.而為了進軍冥武典,他必須修煉蒼府七環.
「走.」
星華二子疑惑道:「去哪?」
「找蒼府七環的修煉之術,換個地方,或許還要去一趟蒼冥界.」
聞言,星華二子先是一愣,隨即露出興奮的神色.即便在世界合並之前,進入蒼冥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片並不好客的國度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入口守衛極嚴,沒有人能偷偷進入,因此造就了蒼冥界的神秘.
三人剛剛轉身,奔走而去的寸連突然領著一群蒼冥人閃了出來,攔住三人的去路.臉色鐵青的寸連眼中滿是恨意,凶狠的目光直盯著斬風,彷佛要吃人,而旁邊的隨從也一再冷笑.
斬風停下腳步,以更冷漠的眼神回應眾人.
大街彷佛吹來了寒域的冷風,空氣驟然緊縮.原本散去的人們都感覺到變化,許多好奇之徒又擠了過來,絕大部分都是蒼冥人,見寸連和斬風的樣子,知道又會有一場好戲上演.
「干了壞事就想走?沒那麼容易,我身為這里的官員,必須教訓你這個忘記種族的叛徒.」
聞言,斬風的神色更冷.叛徒這兩個字的分量太重,若是傳出去,將會大大影響他的計劃,無論如何都要讓這家伙閉上嘴,還要心服口服.
「不說話?不說話也沒用,公然替冥人說話,你倒是仁義,卻忘了你是蒼冥人,替他們說話就是叛徒.我今天就要以上司的身分教訓你,告訴你怎麼樣做一個蒼冥人才合格.」寸連恨聲道.
斬風眉尖一挑,森冷地道:「廢話說完了?」
「你……你還敢用這種態度對上司!好好好!今天非教訓你不可,否則我沒辦法在這城里待下去了,你們都讓開!讓開讓開……」
寸連擼袖子就要打架,可當眾人都想往外退的時候,他又吼了起來,讓人別走太開.
斬風心中冷笑,任何一族都有這樣的小人,他倒也犯不著和這種人計較什麼,「恕不奉陪.」
可當斬風放過寸連往外走的時候,其它蒼冥人反而像堅壁一樣擋住了他的去路,一個個凶神惡煞,樣子都像是要吃人.
斬風看了兩眼就明白了,寸連的戰敗對他們而言是沉重的打擊,也是信心的打擊,心里的怒火只怕不比寸連小,而自己正是那個出氣桶.
「看來都想打架,也好.」斬風冷然道.
「既然你說守禮,你一個只練到第二環的末等武士,是不是也該對我表現出守禮的一面呢?按照冥人的規矩,強者為尊如何?」寸連冷冷譏諷道.
「憑你?還不配!」
配字剛出口,斬風的身子突然前傾,左手如靈蛇般甩了出來,一口咬向寸連的右懷.
這招速度極快,但在圍觀者的眼中卻是粗劣不堪,都露出鄙夷之色.然而他們的神色剛剛出現,局面便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寸連的反應不可謂之不快,卻赫然發現雙手,雙足竟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著靈蛇在懷中劃出一道弧線,貼著胸口,一下便擊上了下巴.
他心里越是想反抗,身子便越是僵硬,直到拳頭擊中了身子,還是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