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反派角色交替

在東京都下方,八王子、町田兩市交界的台地一隅,有一大片森林逃過都市開發的風

潮,仍然保留至今。

在樹木高聳遮蓋人們視線的森林中,築著一片高度超過三公尺的石摒。被石摒圍著的土地,好像有三干坪,四方一百公尺。從往高爾夫球場的公路白森林內部走,有二條不太寬的鋪路延伸著,步行約三分鍾會碰到厚重的鐵門。

這是古田重平的房子之一,名義上是屬于他擔任大股東的不動產公司所有。

龍堂家的次男續,也沒有助跑就跳上高高的石摒。在此之前,先往石摒內丟擲小石子,以便確定安全。這里並沒有特別通高壓電流。

古田議員一定在自家的後院,以人工加速栽培種植會長成捆鈔票的樹。議員的薪資並沒有那麼多,而且他也沒有其他的收入,卻能在選舉區,東京,甚至國內外各地,擁有十幢以上的宅邸,聽說,他在蒙地卡羅的賭場三天內輸了五百萬美金,回國後馬上全部還清。數目如此龐大的金額,究竟如何調度的,卻沒有任何媒體追問。

在日本,具有批判能力的政冶媒體是不存在的。只有滑稽可笑大鬧權力斗爭的政冶業界PR產業橫行霸道。續是這麼認為的。如果是共產主義國家,政治媒體受到壓制而不能活動倒還可能;在日本不能自主活動,實在令人吃驚。

續悄悄地從石摒上躍人屋中。和弟弟一樣,像是京劇演員般的輕柔身段。

庭園和建築都是和洋折衷,東西樣式混合,並無國籍特色。

續在草坪,假山,人造林之間,流水般迅速地移動。自己的體電仿佛能不受地心引力影智似地行走。

各處雖然設置了庭園燈,卻沒有點亮。在月光下,黑暗與影于中滑動,續輕松地來到建築物旁邊,身體貼在牆壁上。從寬廣的花壇那邊,有人接近了。續感覺到體熱。呼吸聲和腳步聲。

跟前有人影通過,是古田宅的警衛吧;續瞬間決定,忽然阻擋在男子前面。

男子正想發出叫聲,腹部爆發一陣疼痛,意識登時一片空白。應該是暴力專家的自己,竟然鄧此輕易就被打倒,他可能從來沒想過吧。

昏過去的男子,身體橫躺在地上,續開始搜索他的衣服。當他找到點三八口徑的柯爾特式自動手槍和錐刀的時候,從夜的深處傳來危險且下流的狗叫聲。

杜賓狗在續的左右和後方跳動,白色的光芒侵入視界。建築物內所有的房間都點起燈,庭園燈也亮了。面對花壇的法式窗戶全部打開,幾乎可以組成一個足球隊那麼多的人,與續對峙。古田重平穿著和服站在中央,不懷好意地面對續。

“是龍堂家的小子之一嗎?”

古田露出赤黑色的牙齦,猙狩地笑著。遠超過杜賓狗的危險和下流,充滿他粗野而狡猾的臉。

“行動比我想的還快。原以為要花兩、三天判斷,還到處亂找呢!”

“要怎麼想隨你的便。”續輕輕地將視線往後看。有三只杜賓狗在他背後佇立。

“哼、的確是二少爺。外形挺柔弱的。“

與古田相較的話,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具有柔弱的臉吧!周圍的男人們發出討好主人的笑聲。

“你想來對抗我古田重平,簡直是自不量力又大材小用。不過,光是獨闖古田重平宅的膽量,就值得稱贊了。”

續聽了之後,單手撥撥鏟海,對著對方冷笑。

“自不量力和大材小用,你雖然指的是相同的意思,但是,所謂人材小用其實是指有才能的人只能用于小地方,所謂志不得伸之意。奉勸你在使用成語之前,不妨仔細翻翻中學生使用的國語辭典吧!”

幾乎是一口氣說完,古田周圍的男人們嚇得簡直要破膽了。

正因為續擁有夢中王子般的美貌,一旦說起狠毒的話,其面目可憎非此尋常,不僅將對方的怒氣和憎惡引發至精神的表層,甚至激起殺意。更何況是對暴力傾向極強的古田,這種挑撥更具強烈的效果。

“真是會胡扯,伶牙俐齒的小鬼頭,很快就會讓你後悔沒對長輩保持應有的禮貌。”

方田心中不斷地產生各種狠毒的構想,打算將續抓起來,給他點顏色瞧瞧,此時都說出來了,這足以證明,古田重平這個“國民的優良選擇”,實在沒有資格讓國民的稅金來培養,舉凡除了殺人以外的事幾乎都做過,又想抓續做為人質,作為引誘續的兄弟們前來的餌。

在令人感覺不愉快的奇怪未來描寫告一段落之後,續再次放言。

“果真只有綁架人質的能耐而已,我先說了,最好把麻田繪理交給我。我可是兄弟中,最保守的和平主義者喲。”

古田以向三頭社賓狗吹口哨示意作為回應。仿佛胸口喘不過氣的狗吠聲中,三頭殺人犬吐著長舌頭逼近續,粗暴的喘息,透過西裝褲傳到續的膝蓋後側。

“這些杜賓狗已經兩天沒喂了。你的肉可能合它們的胃口吧!別擔心,腰部以上會留著。不過如果能苟活下來,就算像個太監也已經不錯了。”

古田放肆地大笑,或許對自己的玩笑感到滿意吧。笑完之後,粗野的表情加上些許陰險,接著煽動杜賓狗行動。

“去!”

三頭杜賓狗發出了饑餓和殺意的咆哮,猛然躍向續。

續一定會鮮血淋漓應聲而倒一這不過是男子們的幻想而已。續以常人不可能展現的速度拿出手槍,對著一頭杜賓狗射擊。而且同時閃開五公尺的距離,殺人犬在空中爆裂。

衍佛被槍聲擊落似地,杜賓狗在地上苟延殘喘,從張開的大口中被擊中,此時正激烈地座攣。在還未斷氣的時候,其他兩頭杜寶狗反過來咬住同伴的身體,開始血肉模糊地共食。

骨頭碎裂,肉片飛散。

“用槍算什麼好漢!”

古田非常憤怒地跺著花壇,他手下的男子們,不敢正視狗群共食的慘狀,把臉轉過去。

“真是膽小!空手對抗吧!否則還是日本男人嗎?”

“真巧,我最喜歡膽小了。”

續嘲笑著古田自私自利的抗議。他對著花壇盡頭的法式窗戶又放了一槍,然後越過破碎的玻璃跳進屋內。

這是一間約有二十個榻榻米大的西式房間,放置著一座非家庭用的正式撞球台。天花板也很高,約三公尺左右,暴發戶味道的枝形吊燈照得滿室通明。

“村松!教教這小子一些禮節吧!”

古田議員咆哮起來,一聲令下,與鄰室交接的門打開,出現了一個男人,三十五歲左右。黑衣服,像便宜蠟像般毫無表情,右手持著一把帶鞘的大型武士刀。

“小子,把槍丟了和村松一決勝負吧!不然我也一齊打。”

“村松,如果展現可以使我滿意的本事,你想要的那只淺並上總介宗房的剛刀也可以給你。”也不干脆說給你,只說也可以給你,這時正足以表現出古田的狡猾。不過,即使如此,似乎也達達到鼓舞村松展現劍術的效果。

村松沉默不語,慢慢拔出武土刀。不知是否為錯覺,續好像聞到隨著白刃露出的血腥味。

在撞球台上有一枝球杆,續伸出手抓起球杆,慢慢地擺好姿勢。他對杖術頗有心得,深知其中奧秘。

續和終一樣,確實沒有必要為了防身面修習武術。他之所以學習杖術,源于借此多少可以有效地控制肉體性的能力,同時靠著技術的存在隱藏能力,是這種戰略性的想法。通常被續的杖術打輸的人,都深信續的技術高超,卻沒看到那附藏在優美而纖細的肉體內,超乎常規的力量。

看到續用手持球杆的姿勢,村松冷笑般張開細細的嘴。以這個男子的技倆面言,續的技術還未達到高手的地步,一眼就可以看穿吧!

大花板雖然很高,但由于是在室內,舉刀過頂的姿勢確實較麻煩。只好將刀稍微往身體的右側壓低,無言之間出其不意地移動。發出鞭動空氣的聲音,白刃斜飛。

武士刀將球杆砍成兩段,畫一個小弧襲向續的頸部。

不論是速度或壓力都非常強烈的斬擊,一般人的話,大概被一刀切斷頸動脈了吧!但是,正如捉弄古田義國的龍堂終一樣,其兄也並非常人。男子的白刀切斷大氣,仿佛連空氣中的元素,都可能分斷成氧和氮了;可是,連續的頭發都沒能擦到。

續以絕不可能的速度躲開白刃,繞到撞球台的側面。接著,手摸著撞球台,用一只手輕輕地抬高。


村松和躲在後方的男子們之間,湧起一陣驚愕和恐懼,他們張開嘴努力吐出塞在胸口的氣。

用橡木和義大利石板制成的撞球台,少說也有一噸半重,以人類的力量,絕不可能抬得起來。瘦弱的續竟然將它抬高到頭頂上,而且只用左手。

非現實感的伽鎖綁往這些男子們,他們手中拿著武器,注視著被抬到空中的撞球台。

“怪……怪物!”

哀嚎反射到大花板和牆壁,仿佛被自己的聲音驚嚇似地,跟踉蹌蹌地退後兩步左右。

“即使這是事實,被你們一說,還真是不愉快。”舉著撞球台的續鎮靜他說著,對著高舉白刃一動也不動的村松,露出諷刺的笑臉,好像棒球投手投球一般,輕輕地丟擲撞球台。

一噸半的石材和木材敲碎地板柏牆壁,產生意外的地震,待聲響消失、塵埃落定的時候,村松的上半身已被埋在崩落的土里,昏了過去。手中還握著武士刀呢!

古田的部下們頓時失去戰斗能力。大多嚇得全身癱軟站不起來,口水和尿水齊流,其他的人則在地板上掙紮,拼命地想要逃離這個外表漂亮的怪物。

“這、這個怪物……”

古田的臉烏黑膨脹,像在玩著躲避球。

二流的部下只能跟隨二流的主人。古田已經不打算依賴部下了,他手摸著武士刀,隨著意味不明的怒吼聲拔出刀十。對著匍匐在腳邊的手下的臉丟擲倒鞘,不幸的男子噴出鼻血頹然倒下。

續不由得感到欽佩。失去部下的時候,本以為古田也會逃走,沒想到卻站在原地不動准備戰斗。縱使是虛榮心的結果,好像也可以理解站在上位者的立場。

在續展現自己並非尋常人類的事實後,古田卻仍想反擊。在判斷未明的瞬間,古田突然發出驚人的呐喊。古田精通武道,武道雖未使其精神提升,總還是居台道四段。在刹那間,他冷不防地拔刀就砍。

刀身反映室內的光線,往續的左腰攻擊。

續的身軀應該會斷成兩半滾到地上。古田非常確信,充滿了陶醉在血光中的表情。

但是,刀身卻發出聲音反彈回來。不是金屬聲,而是更清脆,宛如撞到水晶球的聲音。

白刃斷成兩半。

續僅是皺皺眉頭而已。

古田的雙眼被殘留在刀柄上的刀刃吸引住。刀刃連一點血跡或肉片都沒有沾染。布的碎片掉落之後,殘留的刀刃發出微弱的亮光。

從續被切破的襯衫破洞,發出一點點珍珠顏色的亮點,他輕輕地歎口氣,打了茫然失神的古田一巴掌。

古田手握折斷的武士刀,巨大的身體往後方彈去,沖破塗滿金粉而低俗的隔扇,滾進隔壁的和室。

在榻榻米上三轉四滾,好不容易爬起的時候,古田的臉上布滿可怕的恐懼和敗北感。他驚慌失措地注視著從洋武撞球室輕松地進入榻榻米房間的續。瞬間,表情一變。古田迅速地趕到房間的角落,雙手抱著一個像是大娃娃的東西。

續發現那是一個昏迷,穿著運動上衣的少女,頓時停往腳步。那就是龍堂兄弟設法搭救的麻田繪理——頭發被剪短,好像少年一樣。

“如何?敢來就來吧!我會把這女孩的喉嚨捏破。不然,就坐在那邊把雙手放在後面。”

古田相信他已經從二出局壘上無跑者的局面扭轉情勢,兩眼興奮地露出油光。

“這就是自稱愛國者所做的事嗎!”續唾棄著。白晰秀麗的臉上,出現嫌惡的淡紅色。

“去世的祖父說過,世界上有兩種可惡的詐欺者。一種是說這個投資一定安全又賺錢的人,一種是大聲宣傳自己非常愛國的人。你比這兩者更可惡!”

不論續如何大肆批評,古田絕不放開少女,他深信這是自己最後的護身符。

“這個女孩如果死掉,就是你的責任,你的一生將會葬送在殘酷的殺人夢魔里。如果不怕的話,就靠過來吧!”

“很不湊巧地,我不是責任感那麼強的人,殺死這女孩的是你,不是我,何況與你說話的不快感相比之下,這個未曾謀面的女孩死亡造成的不快感,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雖然不是真心話,斗膽冷然放言之後,續往前踏出一步。但是,看到發狂的古田抓往少女喉嚨的手充滿力道,心想打賭還是放棄吧?續的心頓時冷下來。大概放棄了吧?

突然傳來口哨的聲音,一條像黑蛇的東西卷上古田肥胖的頸子。古田發出難聽的衰號,身體被揪離人質面飛到空中,硬是被拉到房間的中央。

“始大哥,真慢啊!”

“抱歉抱歉,請你見諒。不過,還不會太遲吧!”

長長的鞋帶一直延伸到被破壞的撞球室,另一端握在龍堂始的手中。

續扶起昏迷的少女,輕輕拍打雙頰。神智慢慢恢複,少女微微睜開雙眼。瞳孔的焦點穩定、意識恢複清醒之後,她發出小小的驚訝呼聲。為了使她安心,續對她笑一笑。

“麻田繪理小姐,我是來救你的。”

“……啊、是龍堂續先生嗎?高中科的學長?”

少女的語氣轉為熱烈。仿佛意識往奇怪的方向恢複的樣了。

“是的,我是龍堂續。終的哥哥。為什麼認識我呢!”

現在,少女的眼睛發亮了。

“是這樣的,因為你長得很帥,成績又很好,我的姐姐非常崇拜你呢!”

“謝謝了。但是,現在好像沒有時間商量影迷俱樂部的事,你能動嗎?”

“少女回答不能動。雖然知道是在撒嬌,但是一想到這個被綁架、頭發被剪掉、或許遇到更慘遭遇的少女的不幸,置之不理豈不是更難過。何況,她也是無辜被牽扯進來的。

續用雙手抱起少女,然後站起來,始說話了。

“續,在玄關旁邊有汽車,借來用一用吧!和小姐在那兒稍等一下。我馬上過去。”

續點點頭,抱著少女,從台風刮過似的屋內走出到庭院。

這時候,古田好不容易恢複一部分的威風,怒吼著。

“你以為如此就能平安無事嗎?我會報警,將你們兄弟全部送到警察局。”

“請自便。”

“什麼/“相反地,我也很喜歡這麼做。你的不肖兒子在這里,讓他為父親贖罪吧!”

在始的腳邊,放著什麼東西。笨重的聲音,與物體的笨拙恰成對照。原來是兩手兩腳被皮帶縛往的古田義國。

“我已取得證詞,證明你們是綁架監禁事件的共犯,他說完全是父親策劃的,自己只是被命令的……”

“這個沒出息的家伙!”

古田咬牙切齒。從內心僧惡兒子的怒火,在雙眼內熊熊燃燒。義國緊閉雙眼假裝失去神智,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已經恢複意識了。

“到府快遞一件,暴力學生的小包裹而已。”


續聽到之後定會皺眉的話,出于三弟終的口中。他佇立在和室及撞球室的交界,愉快地看著古由父子。

“期待也沒用,議員先生,這屋里的居民不論是人或狗都昏迷不醒了。”

終慢慢地踏進和室,用腳尖輕輕地踢義國的背部。義國發出仿佛青蛙被殺的聲音,然後轉身背過臉以避免接觸父親的視線。

始忍住笑意,開始盤問父親古田重平。

“你的老板是誰?”

“你、你是指什麼?”

“你所會做的,就是威脅我那膽小的姑丈嗎?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想霸占學院的資產。

但是,也有無法說明的事情哦!”

始提出關越汽車公路發生的那件事。古田閉口不談。始看到他堅決的意志,于是向弟弟示意。終不悅地皺皺眉頭,將鞋底貼在義國胯間加以體重的力量。義國發出模糊不清的悲叫,在父親的制止之前,一心想得救地供出實情。

“本名是不太清楚。但是,老爸叫那家伙大人。哦!是鐮倉禦前大人……”

古田隨之驚愕。他用盡吃奶力氣破口大罵。

“咬掉你的舌頭去死吧!你這個大笨蛋!”

“大人?真是誇大其詞……”

始有所感觸地哺哺自語。

“那個叫什麼大人的家伙霸占共和學院,究竟有何企圖?”

“不、不知道!”

古田重平短促地回答。這全然是事實,雖然很不能取信他人,但古田確實所知有限。這個停留在唯物性次元的男子,只對手所能及之范圍的權力、財產或物品才有興趣和欲望,對龍堂兄弟抱持異常執著的“大人”的真意,他確實不知道。

始觀察古田的表情幾秒之後,就不想再追問“大人”的事,改變了問題。

“是嗎?那麼我順便再問你,在我們的家中裝竊聽器的也是你嗎?”

古田對著他搖搖頭。他知道這是高林干的,可是並沒有說出口。竊聽和情報運用是高林最拿手的技巧——除此之外,那家伙還有什麼長處嗎了?

“那麼是誰做的呢!”

一再被盤問之下,古田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簡直是像下流惡魔的智慧產物。他挺起上半身:

“是一個叫做高林的男人。”

“他是何等人物?”

古田說明高林的地位,並附帶說明那家伙知道大人的名字。他不得不承認輸,現在大概只能丟棄權勢,逃出這個國家了。可是,難道要獨自背負這個不幸嗎?不如把那個外表蒼白憂郁的高林也祉進來。

“但是,這個所謂大人的家伙,真的那麼了不起嗎!”

“你以為是你們這些家伙能對付的嗎!別大自以為是了,小子!”

“我們並不想對付他。”

始若無其事地說。

“只是想打倒他,讓他不能東山再起罷了,既然這個大人如此惡意挑斗,我們必定以其人之道遠冶其人之身。”

“……你,你的腦筋。清醒嗎?”

“如果照你說的去作叫清醒的話,我想倒不如發瘋此較好。”

“與其擔心這些事,不如擔心你兒子的將來吧!”

“什麼意思?”

“如果大人詢問起來的話,我們打算一五一十的回答。就說全部的事都是古田議員告訴我們的,”

古田的眼珠子簡直要掉出來了,他兩手緊握著拳,交互地無聲向空中揮拳,大聲嚎叫。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你發誓不再插手共和學院的事,我們就忘記你的事!”

古田于是發誓。因為打算逃亡到國外,共和學院的事變成怎樣都無關緊要了。這個心理,始雖然沒有看出來,可是,他想出一個毒辣的方法,作為保證古田那不可靠誓約的手段。

“終,那些東西拿來給我看看。”

“遵命,長官!”

終的手里拿著十張左右的文件。當古田目睹到這些文件的時候,已經沒有爆發的力氣,只能用微弱的聲音咒罵著。

“還、還我,把那個還我……”

始當然置之不理,很快地測覽過這些文件。

“收據、誓約書。全部有你的簽名,也蓋了印章。當然也有日期。既然收賄、侵占公款的證據都一一搜齊了,再怎樣也逃不了了吧。如果你毀約的話,我就用這些當武器!”

始的眼神和聲音充滿了冷淡。

“日本的政冶媒體非常腐敗,腐敗到了以即使知道收賄的事實也不報導為榮的程度;不過,還是有例外存在,只要影印之後散發給在野黨或執政黨的非主流派,或是外國的媒體,一定會有所反應吧!”

“畜牲……”

“出人意料的寒喧方式呢!終,現在也夜深了,我們該告辭了。余在家里大概等得疲倦了吧!啊、把門窗關好,否則是很失禮的。”

龍堂兄弟出去了。一陣關窗的聲音消失之後,古田宅被遺棄在夜的寂靜和荒廢之中。

被皮帶綁捆的義國,滾動巨碩的身軀靠近父親,忘卻自己的責任而責難著。

“老爸,怎麼辦、怎麼辦?我們是不是完了!”

古田沒有回答。對兒子的憎惡和憤怒,已被絕望的心情掩蓋,他無力地蟠卷在無望的深淵中。

……古田宅邪的門從內側打開,一輛賓士車駛出來。始駕駛著,終在助手席上。續坐在後座,麻田繪理的頭枕在他的膝蓋上睡得正香。身上蓋著一條毛巾。

“那些文件或許不需派上用場。古田議員既然已經丑態百出,那個大人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他。”


“說不定呢!最好還是小心點。”

在夜路上奔馳的賓士車內,突然充滿沉默的氣氛。續有點猶豫的聲音打破這個氣氛。

“大哥真的想和這個叫做大人的人物周旋嗎!”

“主詞用錯了吧!續。”

“啊?”

“是這個叫做大人的家伙不放過我們。古田既然已經這樣,一定會假他人之手來挑斗吧!即使如此……”

抓著方向盤的始,不禁苦笑。

“這位小姐,千萬要請她保密啊!”

內閣官房副長官高林健吾。在千代田區紀尾井町的大樓公寓擁有個人事務所,在古田議員父子辛苦精心策畫的名譽恢複計畫,結果慘遭打倒的同一大晚上,一名男于來到高林事務所。

這是出身于警視廳機動隊,經營日本國內屈指可數的警備保全公司的奈良原昌彥,他也曾經在全國柔道選手大會上得獎,肥厚和寬大的巨碩身軀,不亞于古田義國。

高林讓低頭行禮的奈良原坐在一邊的沙發上。請他抽煙。

“是這樣的,我想借用奈良原先生的力量,請您多幫忙。”

“是政府要用嗎?”

“不是政府方面,不過,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能有點關連,目前還不是。”

“你說的是那位……”

“是的,是鐮倉禦前大人的需要。”

奈良原發出吞口水的聲音,生硬地點點頭,端正姿勢。

“請您盡管吩咐。我一定忠實地遵從副長官的話。”

“你和占田重平議員熟識吧!”

“是的。”

“你覺得他怎麼樣呢?”

被問的奈良原吐出一口紫煙。

“老實說,古田頗有行動力和本事,但是,似乎比較缺乏度量。”“度量?”

“節度、程度、限度……之類的東西,如果你早出生個五、六十年的話就知道,那在中國大陸是一個人能否成為豪傑的標准,只是在二十一一世紀的政界就不知是否通用!”

“事實上,鐮倉大人打算鏟除古田議員。”

“哦……”

“古田議員也沒什麼作用,就好像長期使用的下水管塞滿汙泥般。大人認為該是交替的時刻了,我也有同感。”

刻簿的微笑在高林的唇邊蕩漾,奈良原心中流著冷汗,假設他的回答對古田帶有善意,一定不會那麼平靜。

“那麼,你現在可以動員多少人?”

“我們公司目前分派在電子工學的安全系統上比重較重,但是,在傳統人力業方面,也可以立刻動員一百二十名警衛,五十只警犬,不夠的話,再准備三百名左右的工讀生。”

“實力方面沒問題嗎?”

“我一向要求必須要有武道段數者才能采用,而且思想也很健全,完全無左派傾向。”

“很好。這一整個月,隨時都准備好可以立刻行動的狀態。”

“知道了。但是,必須動員那麼多人,對手也一定很可怕羅?是極左派的余黨嗎?人數有多少……?”

“四個人。其中兩個是孩子。”

奈良原極力壓抑住笑意。他非常了解,如果嘲笑高林認真的敘述,一定沒有好下場。面且,高林絕對不會高估對方的。或許是和某個國家的破壞工作人員暗斗吧?

“萬事全照副長官的吩咐進行。那麼,是否有必要在那些家伙的本部裝設竊聽器呢?”

“電話中不會說重要的事,我已經在他們的房子內外裝了十個竊聽器,可是完全沒派上用場。好像不是尋常的家伙。”

他們正在交談的是違法行為,兩人卻都毫不介意。正如二流的權力者一般,他們也認為接近權力的人沒有遵守法律的義務。

“照副長官所說的話,的確像是不尋常的對手。”

“因此,以夷制夷。利用那些人消滅古田。”

高林低聲地笑。

“然後,以殘害古田為理由,處決那些家伙。”

“原來如此,副長官的深謀遠慮非我等所能及。誠感惶恐。”

奈良原的餡媚雖然未中目標,高林也欣然接受了。沒有必要讓奈良原等人知道全部的事實及真象。

“然而,一旦要處決他們,怎麼教訓都尤妨嗎?”

奈良原的聲音和表情充滿了期待。高林無意識地看著在室內彌漫的香煙煙霧。

“不能殺了他們,但是,像調教猛獸般的皮鞭是必要的。你如果認為必要,為了阻止他們逃亡或反抗,教訓一下也可以。”

“那真是有趣。”

奈良原的雙眼發出陰險的光芒,顯露虐待狂的本性。

“在進行學生運動的家伙們口中塞進特殊警棒,握往露在外端的苔棒徹底往下用敲,簡單地就能敲碎臼齒,使上顎裂開,無法再說歪理,以前都是用這種方法教訓國家的敵人,臉部從嘴巴以下的部分都呈鮮紅色,在地上四處亂滾的樣子,的確令人非常愉快。”

高林皺皺眉頭,對于奈良原如此具體描寫的殘忍行為,不禁從生理上產生嫌惡感,不論壓制、謀略、或是情報運用,對他而言都只是文件和桌面上的工作,因此才能淡然進行。

“適可而上吧!縱使要加以教訓,倘若剝奪了禦前大人的樂趣,我可會受到責備。”

“屬下明白了。我會等待您具體的指示,”

奈良原深深地鞠躬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