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章 “倫敦鐵橋垮下來了”

龍堂家的四兄弟所乘坐著的快艇慢慢地駛向東京灣岸的西南方。始和續都沒有快艇的駕

駛執照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因為他們也沒有必須趕去的目的地。

始靠著船舷坐在甲板上,續也坐在他旁邊。

“大哥,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我猜猜看吧!我以23歲的年紀未免太過勞累了。拜這些好戰的弟弟們之賜,給我惹來這麼多麻煩。是這樣吧!”

續之所以會這麼說大概是因為哥哥看來像在想什麼事情似的。始輕輕地苦笑。

“續,那個船律忠岩老人啊——”

“他是我們所見過最令人不愉快的老人哪!能以過去式來談論他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不過,你的意思是?”

那個老人在富士以那種方式去逝之後,這個國家的權力社會恐怕就開始進入戰國時代了。如果其中的一部分勢力看上了龍堂兄弟的話,今後很可能會產生一些連鎖反應。

“人們的眼光真是短淺啊!支配力或權威的框框崩散之後,老人的手下們可能就會開始蠢動了。這樣一來反而更難處理啊!”

“這麼說來,讓那個老人活著的話,他就不會讓人對我們進行不法的攻擊了!”

續那悅耳而具旋律感的男高音仿佛要包容哥哥粑人憂天的辛勞似的。天生的長子把兩只手交抱在腦後,靜靜地聽著弟弟說話。

“世間的人們在權力劄包藏在其內部的暴力之前幾乎都是無計可施的。最近因為莫須有的罪名面被判死刑的人要求國家賠償時也會在審判時敗下陣來,日本政冶權力已經非民主,僵硬化到這種地步了。連法律也往往棄市民于不顧了。結果,制定法律的那些人卻能力所欲為,侵犯他人的權利……”

續凝視著哥哥的側臉。

“可是,我們多少還有一些力量可以抵抗他們啊!那個老人在戰前或戰後都用強大的力量支配著他人,今後應該也是一樣的。而這只是讓自己毀滅罷了。”

“自我毀滅?是啊!”

始在談論中聳著肩膀。船律老人因為注射的龍種血產生變質而死亡,並不是靠始和續的力量將之打倒的。

“所以,我們不讓那些人任意妄為只不過是代自然之理行事而已。

“也就是說,我們是正義的一方!”

盤腿坐在兄長面前的終有趣地為自己的立場做了一個結論,余也坐在終的旁邊,快艇的甲板成了家族會議的場所。

“不是正義,終,這是自然界的平衡問題,”

“可是,續,雖然我們是抱著這種心態在做事,對船津老人的手下們而言,我們的行為卻是擾亂秩序的不法行為啊!”

始把手從後腦移到膝蓋上。

“他們以為自己是強者。因為他們制定法律和社會秩序,並負起管理的責任,因此,在這里,自然或天界之理和現在的日本社會就起了正面沖突。”

“這麼說來,我們就沒有必要待在日本了,老哥。”

終斷言道。

“我們只是碰巧主在日本而已。我們應該可以選擇將來要生存的場所和死亡的地方啊!

如果老哥有這種想法,我們就搭著這艘船到任何地方去吧!我是無所謂的。”

“哪,哥哥,大家都有同樣的想法啊!只要哥哥決定到哪里去,給我們一個指示,龍堂家的人都會跟哥哥一起走的。”

“我不喜歡分散開來。”

余黑色的瞳孔中閃著認真的光芒看著長兄。

“以前我們都是在一起的。今後也仍然要在一起。”

“是啊!始哥看來就是不怎麼可靠的樣子。如果沒有我們跟著,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呢,真叫人擔心。”

始原本想告訴這些弟弟們不要太得意了,然而,他沒有說出口,只是帶著苦笑,輕輕地用手指敲敲終的頭。”

“喂,你們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多嘴!因為現在天還沒有亮哪!不曉得還會發生什麼事,大家還是先休息一下的好。”

如果在天亮之前能夠無事的話,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始心中這麼想著。或許終和余反而會因此而有所不滿,不過,還是不要讓弟弟們身陷趨近于暴力的危險場面的好。

始和續稍稍改變了一下話題。他們談的是船津老人生前所提到的邵繼善這個人物。在這個人所著的“補天石奇說軼事”這本書中記述了四海龍王和其封地的事情。

“邵繼善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老實說還不是很清楚的。”

“他是五世紀的中國,南齊王朝的宮僚政冶家,同時也是個文人,是不是?”

“……嗯,他本人是這麼寫的,可是,有幾分可信度呢!”

南齊這個王朝建國于西元四七九年,支配中國大陸的南半部。當時,中國社會由貴族獨占了財富和權力,連皇帝都要看他們的臉色。因此,南齊的第二代皇帝武帝為了壓制這些貴族,確立皇帝的權力,便大量錄用“寒士”。所謂“寒士”就是“沒有地位和財富,非名門出身者”。從此以後,南齊王朝就展開一連串皇帝、寒士派和貴族派的抗爭。在這些微寒出身的人當中有一個人就叫邵繼善。在“補大石奇說余話”的自序中刊載著所謂的作者自我介紹。有一說是“補天石奇說余話”這本書本身就是明代或清代的假書。從書名來看,會讓人以為始近代中國的書。

總而言之,根據該篇自序的說法,他追隨于南齊的皇帝明帝。這個明帝是一個權力欲強,原本是皇族出身的重臣,後來弑帝奪位,同時殺害了20個以上的皇族,獨占權力。可是,在另一方面,他卻又是一個有才能而又勤勉的政冶家,生活簡樸,獲得民眾的支持。

邵繼善在明帝的身旁擔任“主帥”,監視貴族們。可是,明帝的治世只有短短的四年就結束了,在被稱為“東昏侯”的暴君即帝位後,邵繼善就罷官離宮了。

如果邵繼善這號人物的名字出現在正史上的話就沒什麼問題了。所謂的正史就是中國的曆代王朝所公認的史書,有“史記”、“漢書”、“三國志”、“明史”等二十四冊,統稱“二十四史”。

主要的皇族,貴族,武將、政冶家、學者。文人等都記述于傳記上。可是,在“南齊書”這本正史上卻沒有邵繼善這個名字。

如果說他不是那種足以記載于正史上的大人物的話也就罷了。一開始,始也無意受限于一本書的說法,可是,如果解開所有的謎題和疑惑的線索都在那里的話,他就不能視若無睹了。

自己一家兄弟到底是什麼人!

從哪里來?又將往何處去!

十五年來,始一直懷抱著這個疑問。


“問題多得讓人頭痛啊,東海青龍王陛下。”

續笑開了嘴的秀麗的臉上反射著藍青色的光芒。四個人一起朝著光的方位看去。大概在30公尺遠之外吧?看來像是一座閃著光芒的長吊橋。

那是被視為東京洪海地區的象徽之東京港連絡橋。全長有三千五百公尺,二樓建築,上面是首都高速公路,下而是橡膠車輪式的單軌鐵道和一般道路。仿佛和水平線及超高層大樓群的直線呈對應似地,橋梁和主塔都采用柔和的曲線,上面安裝了照明設備,散發出光芒的弧線跨在夜晚的海上,看來份外美麗。

如果景象維持這樣子就好了,可是,還有一道藍青色的燈光從主塔的下方往上照射,在東京灣上頭閃閃發著光,顯得有點矯飾過頭了。看來就像一條藍青色的大蛇在蠕動著。

可是,也因為如此,龍堂兄弟知道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他們靠近了港區芝浦和江東區有明的中間點。這麼看來,快艇是朝著北方而上了。

一陣爆炸聲從黑夜深處傳來。四個人都知道休息的時候已經結束了,他們慢慢地讓自己的全身進入戰斗狀態。

直升機在黑暗的夜空中朝著龍堂兄弟逼近。不只是一架。直升機編組成隊在充滿了濕氣和熱氣、排氣瓦斯的夏季夜空里低空飛行著。而先前的飛行船仍然在機群上方飄浮著。

“這一次好像是出動了直升機哪!”

“有六架。哥哥,你不覺得就算他們不是公安警察,也是他們的同類嗎?”

續的意見是有其道理的。警察是不會那麼簡單就默許六架直升機在夜間編隊飛行的。不管是痛快地許可,或者是在施壓之後才批准的,很明顯的是在高階層的警察認同下才出動的。

“又為了讓自己墜機來送死了。剛剛是可樂瓶,這次就給他們啤酒瓶吧!”

終聳起了T恤下的肩膀。全世界的游擊隊組織一定都對他的戰斗能力垂涎三尺。這個時候,麼弟余吧手搭在船舵,凝視著海面。

“快艇也來了。如果那是桃太郎的家臣的話,該是什麼呢?”

“是狗啊!狗腿子追來了。”

終輕蔑他說道,但是似乎狗這邊游得比較他們的快艇還快。白色的光影留在黑暗的深處,對方的船逼近了龍堂兄弟所搭乘的快艇。

“總而言之,他們不像是資金和人員的調度捉襟見肘的單位。”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在浪費時間和金錢。”

始嘲諷地預告著敵人的失敗。

直升機更逼近了,回旋翼的聲琶粗暴地撞擊著人們的耳膜。終咋著舌抓住了放在甲板一角,長達10公尺的繩子,像鞭子一般揮打向半空中。在繩子一端受到強力打擊的一架直升機搖晃地上升了。

“感覺上像是一只怪獸啊,哥哥。”

龍就是怪獸的同伴吧?始想到這麼一件蠢事。總而言之,龍堂兄弟和怪獸都是秩序之敵,或許這是兩者之間的共同點。可是,至少龍堂兄弟是因為在和平生活的權利遭受到侵害的時候才起而反擊的。

在民主主義中有“抵抗權”這樣的觀念。當權力者侵害國民的人權時,國民有抵抗的權利。古代中國的思想家盂子早在距令二千年以前就言明為了糾正權力者的不正和暴虐,必須有行使實力的權利。始所崇拜的中國思想象就是盂子和墨子。墨子更在紀元前就提倡“強國侵略弱國是不對的,弱國抵禦外侮卻是一種正義”。

“是對我們下手的一方不對。對那些只准自己出手,卻不准別人抵抗的人,我們就不需要守什麼禮儀了。”

始是有樣的想法,可是,一旦起了爭斗,往往會將無辜的人卷進事件里。雖然錯在敵人,可是,那種感覺總是讓人不好受的。

然而,結局卻是一場鬧劇。目前,敵人攻擊的方式仍然那麼貧乏,而龍堂兄弟的能力也只發揮了一小部分而已。今後讓他們完全發揮實力背水一戰的時機一定會到來的吧!一旦演變到這種事態。到時候,恐怕就不是始,不,應該說就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個人所能處理的了。

一度消失在黑暗深淵中的直升機隨著一陣爆炸聲再度下降了。在直升機里面隱約可見帶著黑色棒狀物品的人影。不用求證,那一定是槍了。

“我在大聯盟一年之內也能30勝!”

發出這個豪語的老二終拿起了放在快腿上的螺絲鉗。看到長兄點了點頭,他把強勁的手腕一翻。螺絲鉗化成了一道黑影飛上了天,把直升機的擋風玻璃打破了,飛進了機內。

直升機在半空中搖晃。搖晃的方向是對著東京港連絡橋的主塔。

無法回避了。直升機撞上了主塔,在夜空的一角綻放開了紅色的花朵,灼熱的花瓣落在橋上。在爆炸的響聲尚未停歇的時候,化為火團的直升機從主塔滑落至橋的第一層,撞擊在路面上碎成一地。

一輛來不及煞車的汽車沖人了火餒當中,引發了第二度的爆炸,開出了火焰的花朵。緊急刹車的聲音接二連三響起,隨即又是一連串的沖撞。駕駛員們從停下來的車里面飛奔面出。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男駕駛員大吼道。

“怎麼回事?喂!直升機怎麼會摔落到橋上?”

這個問題問得有理,可是沒有人能回答他。大家只是愕然地看著火焰在黑暗中亂舞。比較機靈的人就把車開進反向車道,從橋上回到陸地上。反應更快的人干脆就去下了車子,一個人先逃了。

在炮台的周邊海域享受夜間沖浪的年輕人們發現了東京港連絡橋上的火焰。他們在面面相覷,交換了一段興奮的會話之後,從海面上朝著橋的方向跑過去。

其中有幾個人聽到從波浪之間傳來人聲,有人在求救。在橋上的火影和陸地上的燈光交錯當中,他們看到了一個在海面上掙紮著的男人。

“沒辦法,誰去救他吧!”話是這麼說,可是,並沒有人積極地采取行動,那大概是因為在波浪之間浮沉著的不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而是一個長得像猴子一樣的男人吧!結果,還是猴男自己游到炮台的石牆邊,然後在那邊大叫,一個跑過來看的公園管理事務所的職員在不能見死不救的情況下才勉勉強強把他救起來的。

在上演出這段小獸劇的同時,東京港連絡橋噴出了橘色的火焰。彌漫在東京夏空的煙霧反射著火焰,使得夜空的一部分呈現出琥珀色。

于是,在高岸道路東部所產生的大騷動也波及西部了。而且,這邊的事件之嚴重性還此東部有過之而無不及。

失去同伴的直升機編隊,在被黑夜及煙霧所籠罩著的橋梁上空停了下來,不過,隨即就有一架直升機就像勇猛的獵犬一般急速下降而來。每一秒,不,是每半秒就加大了其燈火,朝著龍堂兄弟逼近。龍堂家的老二注意到該架直升機的機體下方似乎帶著粗筒狀的東西。他此其他的兄弟對兵器和武器更有興趣,因此他發現到直升機所攜帶的東西可不是袋鼠的小孩,而是對戰車專用的火箭彈。而這個火箭彈正瞄准著龍堂兄弟。

“開玩笑吧……?”

即使是身體的大部分都是由膽子構成的龍堂終也在迸出這一句話之後就說不出話來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想在東京灣的正中央發射火箭彈。如果點燃了洪海工業地區的工廠或油桶的話,整個東京灣一定會籠罩在一片火海當中的。對方是有這樣的覺悟了呢!或者是對命中率相當有自信呢了?

“糟糕了,老哥。”

終回頭看著兄弟。

“跳下去!”

朝著續和終叫了一聲,始把余挾在自己腋下,對著漆黑的水面奮力一躍。同時間,續和終也從快艇上跳了下來。

瞬間,整個世界泛白,接著便閃著紅光。光和聲音在他們頭上爆裂開來,震動著空氣。

當深潛入水中的龍堂兄弟將頭探出水面時,快艇已經化成了火團,半沉沒在海水中了。

“大家都活著吧!…

“這種小場面哪要得了我的命!”


“我也還活著。我哪能比終早死,要不然還不知道他會在祭文中說出什麼可恨的話來呢!”

“那!續哥,你蠻有自知之明的嘛!”

“當然有。我早就自覺有一個無法無天的弟弟啊。”

如果是在平時,這樣的舌戰應該會繼續下去的,可是,這時候,水上響起了巨大的引擎聲,因此,老二和老三也不得不停止這場舌戰了。快艇掀起了浪濤朝著他們接近。探照燈的光芒切割著漆黑的海面,將四人的視線的成一片白。

快艇把船體靠到龍堂兄弟的旁邊。他們四人的身影被船體擋住,從陸地上或橋上都看不到了。

就算是看得見,也沒有人會去注意。在東京港連絡橋上,管制和混亂不斷地擴大,動彈不得的車列中混雜著巡邏車、救護車、消防車,芒笛聲鳴冉著,喇叭咆哮著,警官的指揮聲音和口角的怒罵聲使得現場陷入一片難以收拾的景象。

對快艇上的男人們而言,這是一個方便他們行事的時機。他們緊追著看來已無處可逃的龍堂兄弟,深信自己已經把同伴的失分給拿回來了。

船舷並排著10個左右的男人。每個人都時值壯年,百煉成鋼的身體里著整齊劃一的制服,把槍口對著龍堂兄弟。拿著自動步槍,站在中央的男人發出出租嘎的聲音。

“乖乖束手就縛吧,臭小子們。”

他們身上的穿著和警宮制服很像,可是,他們並不是警宮。握在幾個人右手上的手槍不是警察的制式手槍,更何況,日本的警官不應該帶自動步槍的。

“好,一個一個上到甲板上來!慢慢的,乖乖的。只要有一點可疑的行動,就在你們臉上開第三只眼!”

嗜虐的小火炬在男人的兩眼中閃爍著。那是一種確信自己立于優勢的拷問吏的眼神。

“在這艘快腿上載滿了TNT的火藥。我們奉有命令,在不得已的時候,就連人帶船把你們殺掉。如果不想死,就做個乖孩子吧。”

他的表情和聲音都充滿了殺氣。如果是善良的市民,一定早就被他嚇得失神了。可是,在他面前的卻是龍堂一家。

“這個人還不知道威脅我們是沒有用的。”

“沒有辦法。一個一個的長相雖然都不同,但是,准卻沒有隨著提高。”

說完,始低聲命令老三。

“終,你先上去。上了船,就隨你高興了。”

老三點頭表示會意,伸手抓住架在快艇船腹的輕金屬制梯子上,開始輕快地往上爬。這個時候,伏責指揮的那個男人好像突然感到一股奇妙的不安。他張開了嘴,經過微微的努力之後,擠出了帶著威脅的聲音。

“我警告過你們了,這可不是游戲哦。”

“是游戲啊!”

一句話否定了對方的正經態度之後,終抓住了對方的自動步槍的槍身,快速地舉了起來。

拿著自動步槍的男人就這樣被舉上了半空中。大吃一驚的男人在半空中猛踢著腳。四周的男人們也因為事出突然而不知道該采什麼對策。他們只是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邊,動也不動。

終把自動步槍水平揮出去。當然,拿著槍的男人也隨著畫著圓繞行。終把這個健壯男人的身體當成了武器。被巨大的離心力揮甩著的男人的兩只腳把幾個同伴給掃倒在甲板上。同伴們發出了慘叫聲,撞擊在地上和掌舵室的牆上。

終一放手,拿著自動步槍的男人就在離心力的用下遠遠地飛向海上。這個時候,續也已經飛身上了。

隨著一陣殺氣,一只特殊警棒打了過來。這是一次心、技、體都超越水准以上的必殺一擊。

如果是一般人,相信早就被這一擊給擊碎鎖骨,完全失去抵抗力,甚至可能半死地癱倒在甲板上了。

然而,續當然不是一般人。承受打擊雖然不會造成什麼傷害,可是,續可也沒有悶不吭聲地任人毆打的興趣。他微微地縮起他優美的肢體,讓警棒撲了個空,猛然抓住因揮空而向前傾倒的男人的衣領。用一只手將他丟了出去。

男人的身體撞破了玻璃窗,飛進了掌舵室。和在室內掌舵的男人撞個正著。兩個男人都發出了骨頭斷裂的聲音,橫躺在地上,發出了痛苦的叫聲。

裝了滅音器的槍發出了鈍重的聲音劃破夜氣。或許是認為就算把四個人中的一個殺掉也是無可奈何的吧!槍彈是瞄准了還在海面上的余,然而卻命中了擋往火線的始的頭部。始眉頭皺也不皺一下,他只是輕輕地甩了甩頭。大吃一驚的男人正想發射第二槍時,被續和終從左右方同時踢倒。男人的身體奇妙地彎了起來,從船上飛了出去。續對終大叫了一聲,同時躍過船眩,再度跳進海里。失去舵手的快艇開始以猛烈的速度往前急駛。

失去控制能力的快艇掀起浪濤急行,以接近50海里的速度撞上了橋析。火花、火焰湧上來,黑煙將之推往上空。火點燃了由動力部門流出來的油,火勢再引爆了船底部的TNT火藥。

第二次的爆炸產生了,紅色和黃色的火焰直沖上天際。轟隆的聲音形成了氣波撕裂了黑夜。以驚人之勢噴發而出的火焰和爆風搖撼著整座橋。朝有天空噴射而出。

他們張大了眼睛和嘴巴,凝視著這副景象。然後,他們面面相覷,像裝上了彈簧一樣地跳了起來。

“快逃啊!”

消防人員和急救隊員到了這個時候也得先顧好自己的生命了。他們在火和煙霧、轟隆聲中,朝著陸地上奔跑。

“橋垮了……!”

就如余所說的。架在深夜的東京禽上,以發光的優美曲線自豪的東京港連絡橋仿佛響起了它那長大的軀體般,主柱傾斜了。橋梁的中央部分龜裂了,朝著左右方迸裂開來。裂開的一部分朝著天際隆起,另一部分則倒向海面,把留在上面的人和車都丟向海里。

單軌車道的軌道斷裂成塊飛躍在半空中己海面上漲起了瀑布逆流般的飛沫。在飛濺到最高點之後,直落向海面,形成了巨大的響聲,之後,全長三千五百公尺的東京港連絡橋完全消失在海面上了。

“啊!垮下來了。”

從海面伸出頭來的龍堂終若有所感地發出了評語。

“不是垮下來了,而是被擊垮了。不要用錯了主動詞和助動詞。”

在這個時候,始把教師的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他攏了攏他被海水弄濕的頭發。

“唉,這實在是不得已的……”

這個時候,龍堂家的戶長就像一個常識豐富的專家一樣。續對著“活動的家風”般的兄長笑著提出了他的意見。

“那麼,我們是不是該先游上岸,今天晚上已經運動得夠多了。”

四個人于是朝著陸地上游去。一邊游著,終不解道:

“這座橋就這樣倒了,未免太奇怪了吧!一定是建造時偷工減料了。”

“這麼說來,在造橋時,建設業界就已經有過協商了。”

“真是太過分了。”


“是很過分。”

跟前已經接近東京港的岸壁了。可是,他們卻避開了而往南走。有時候是必須使一點小詭計的,所以,他們打算游向遠離大騷動的現場。

發生在濱海地區的大騷動很快地就傳進了東京都內。

東京港跨海大橋被炸掉時所產生的聲音遠及港區和品川區的內陸,禮拜天夜晚狂歡的人們都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也有人以為是發生了大地震而驚嚇不己。不久之後,位于繁華街道各處的電子新聞及告示板,大型視聽看板都開始公布警察所認可的情報,人們蜂湧著觀看新聞。

“東京港連絡橋現在正在燃燒著,沿岸道路被全面封鎖了。”

女性播報員帶著廉價模特兒般冷漠的表情播報著消息。

“關于這一連串混亂的原因,警察當局尚未發表正式公告,不過,根據某些消息來源,這或許是和某國破壞工作員聯手的極左派份子所做的……”

群聚在TV面前的人群當中有一些在六本木參加同學會後。

“是那四個兄弟,一定是的。能做出這種事的,除了始他們之外別無他人了。”

一個留著中長發型,輪廓分明的女孩子在心里哺咕著。她就是龍堂兄弟的表姐妹,18

歲的鳥羽茉理。她的朋友發出了憤怒的聲音。

“真討厭啊!這些激進派份子。雖然我不知道極左到底是什麼東西,可是,他們做事總該有點節制吧!”

“是激進派份子,可不是什麼極左喲。”

茉理說道,顯得有些焦躁。

“什麼嘛!一副很懂的樣子,你為什麼這麼有把握,茉理!”

“啊,我只是這麼認為罷了。因為極左派的人做的事應該是沒那麼俐落,也欠缺實效的。譬如放火燒巴士,或者對著警察丟火花之類的事。”

在聽到真正的極左派的事情時,茉理也曾經口出怨言,而朋友也能了解她的意思。

“既然你這麼說的話,大概就是這樣吧。”

榮理不禁松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明天有必要到龍堂家去一趟。

龍堂家的兄弟們在品川區的海岸“登陸”,在喧鬧的夜路上往內陸前進。在左手邊就是羽田機場,飛機的調度極其慌忙,或許是受到灣岸混亂的影響吧?遠近都可聽到數種警笛聲響起。道路上塞滿了車子,路上行走的人們似乎都掩不住一股不安的情緒。

“呀!今天晚上東京都不知遭受多少損失呢!”

“明天的早報可能趕不及報出消息吧!不過,看晚報就可以知道損失的金額了。”

“哼,這只是初級的震撼。”

始有些不愉快地回答道,終卻精神奕奕地插嘴進來。

“雖然不知道詳細的數字,不過,大概沒有其他地方像東京一樣,一個晚上就遭受這麼大的損失吧。”

“一般人的話是這樣的吧。”

續希望這是正確的想法。沒有人聽到始在口中喃喃說些什麼,只聽到他說了這些話。

“不過啊,還好茉理沒有跟我們在一起。因為她跟我們不一樣,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嗎?”

續有些懷疑地躡躡著。他跟其他的兄弟一樣,全身都濕透了,可是,他白暫的面孔仍然帶著超然的表情,用指尖攏起了前面的頭發。

“哪,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我們趕快回家,好好洗個澡,睡個好覺吧!如果終和余染上晚睡的習慣就傷腦筋了。”

高級旅館中,演出東京灣岸喜劇的權力者們仿佛都喝了過量的醋似地酸著表情。

東京灣岸的夜景在窗戶的另一邊展現開來,有一角正燃著熊熊的烈火。那是世紀末東京的一大設計,東京港連絡橋的臨終形象。

“一天失敗兩次,死傷者還多達50人以上!再加上不知道今天晚上要損失幾百億的金額呢!真是丟死人了。”

“善後還有得處理呢?必須找個理由應付政府、東京都和大眾傳播媒體。”

“為了分散國民的注意力,我們必須打出檢舉了某國的間諜,以貪汙之名逮捕在野黨的議員等的王牌。可能連警察方面也很不愉快吧!還債可不是輕松的事情。”

“不用這麼悲觀,藤木先生。人們不是常說失敗為成功之母嗎!努力和誠意一定會有回報的,教育也有其存在的價值啊!”

藤木對著那些恣意妄言的“同事”們丟過一個憎恨而陰險的眼色。當大家都住了嘴之後,藤木用狠毒的語氣說道。

“有情報傳來,‘四姐妹’開始行動了。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現在他們已經知道我們浪費了多少精力了。我們只有走在他們前頭,才能有立場和他們交涉。”

“四姐妹?”高沼坐在沙發上交叉著雙腿。四姐妹就是支配美國的政界、財經界,軍部,控制整個世界過半財富的四個超級大財閥。

“龍堂這一家是四個兄弟。四對四,似乎是一場五五波之戰啊!”

“高沼先生,希望你開玩笑要適可而上。開玩笑可不能改善現狀。現在我必須告訴高沼先生。四姐妹比我們,不,應該說是我們都比不上的強大集團哪!”

“多謝你這麼刻意做初步的教導。說來,美國政府只不過是四姐妹在政冶領域的代理人而已。”

藤木點頭表示贊同高沼的說法。

“這麼說來或許令人難以相信,不過,就是因為有船津老人的存在,我們才能抗拒四姐妹的壓力,守住這個國家的立場。”

“是的,四姐妹也對那個老人有所忌憚。應該說是感到厭惡吧?”

這個奇怪的力量似乎以某種形式和龍堂兄弟的存在產生關聯,既然如此,就不能因為今天晚上的失敗就停止對龍堂兄弟不當的干涉。不,不但如此!行動失敗這件事本身不就證明了龍堂兄弟有異于常人的能力嗎!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