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九章 奇譚

雖然比不上小早川奈津子,不過,盧大奇也算是一個相當固執的男人。

“龍?什麼跟什麼嘛!?”

陶英夫皺起了眉頭。

“最近日本的觀光客減少了很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陶英夫只是覺得不可思議。他無從得知世界各國由電視知道消息的人們所知道的事情。

某個電視台的播報員以一九八0年代的伊拉克為題材,嚴厲地批評獨裁者海珊。于是美國一個叫S的參議員把該播報員叫來,指責他“不可以說美國重要的好朋友海珊的壞話”。當時,伊拉克和伊朗正在打仗,美國供應伊拉克武器並加以支援。一九九一年發生第一次海灣戰爭的時候,這個播報員拼了命,報導了由于美軍的轟炸,造成了許多伊拉克人民慘死的消息。這個S上院議員又指責他“不可以報導對身為美國和全人類公敵的海珊有利的消息”。對卑微的權力者來說,報導只不過是他們自我宣傳的手段而已。

總而言之,不管獵物是龍還是虎,陶英夫無意照盧大奇的意思行動。

盧大奇可以盡力地加以反駁,可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是上上之策。

終正經八百地對長兄說道。

“始哥,我有事跟你商量。”

“你要負責料理所有的剩飯剩菜?”

“老哥把我想成什麼了?”

“不要說了。我也是有感情的。”

在一段無聊的會話之後,終拿到了些許的美金紙幣,和余跑向市場,三十分鍾之後,他們回來了,帶著一個老舊的鍋子,里面裝滿了食物。不是一點點的美金可以買得到的。

“喂,這是怎麼回事?”

始問道。他不認為是弟弟去偷回來的。這一點,他對自己的教養有信心。終挺著胸回答。

市場里舉行腕力大賽。我聽說打倒十個人可以拿到賞金,所以,我就打倒了三十個人。可是,我說食物比賞金好,于是,就拿到這些食物了,很了不起吧?”

“了不起!了不起!”

哥哥打從心底贊賞。鍋子里裝滿了蛋、羊肉、馬肉、玉米面包等,另一種薄薄的煎餅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這是?”

“說叫炸駝峰。把駱駝的駝峰切成薄片油炸而成的。”

終雖然不懂中國話,可是,卻對食物方面相當了解。駱駝的駝峰是營養的精華所在,很適合將之保存做為食物。始吃了一口,發覺味道比干炸豬肉還清淡。

這個傍晚,一行人就平安地度過了,窗外滿天的星光。

天琴宮、寶瓶宮、天鷹宮、仙女宮、天鵝宮……高原的夜空中滿是亂舞著的星座。這個季節,夜空不像盛夏或隆冬一般富麗堂皇,可是,每一顆星星卻又明確地炫耀著自己的存在似地閃爍著。

余一邊看著夜空,一邊發出了感歎。

“什麼時候可以到那顆星上去呢?”

“是啊!大部分的SP小說都預言人類在二十世紀的時候可以到火星去。宇宙旅行的進度遠比小說家的想像力慢呢!”

始搖了搖頭。當他出生的時候,人類早就到月球上去了,可是,到現在卻還未能踏上火星的表面。有一個奇怪的流言指出,其實人類在一九五0年代就已經到達火星了,可是卻在美國和蘇聯共同策劃下隱瞞了事實。

“我們這一代或許太勉強了,可是,希望我們的子孫們能上去。至少到月球上去。”

“根據中國的神話,月球上住有三只腳的烏鴉。”

“你知道得還真多。”

“在日本時看過書的。”

不知是不是受了長兄的影響,余只喜歡看書。讓排行就在他上頭的哥哥來說的話,一定是“一邊看書就一邊陷入半睡眠狀態了”。事實上,余從小就常飛越現實和幻想的界線,到另一個世界去神游。不知什麼時候當他每晚的夢境開始顯示一個明確的方向性,讓哥哥們傷腦筋的時候,竜堂家平穩的生活就結束了。

每當想起那之後的日子,就覺得好像坐在云霄飛車上一般。就因為他們兄弟四人總是在一起,再加上茉理的加入,他們才能走過這一段時間。


黃老低聲地對始說道。

“你雖然還沒有完全成熟,可是,做一個家長卻很值得信任。”

“那是弟弟了不起。因為是他們冊立我為長兄的。”

“哦,是嗎?”

“我是這麼認為的。”

這是始的真心話。可是,他從來沒有對弟弟們表示過。因為,始在四歲的時候就被迫具有“身負重任的長男的自覺”,所以,他不能有其他的生存方式。他知道自己尚未成熟,卻仍然得帶引著弟弟們,擊退外敵,在可能的情況下,為守住弟弟們的正當權利而努力。

始對弟弟們是竭盡了所有的誠意。可是,有時誠意卻不一定會被接受。有許多人因為被逼迫去接受而引起反彈。始認為,他們兄弟之所以沒有這樣的情況應該是因為兄弟之間的精神波長很合得來的緣故。



一夜無事到天亮。始心中盤算著,今天可以到蓮花寺去嗎?一行人離開了房間來到陽台上。由于前一天晚上他們就預約了,所以很幸運地有早餐可吃,雖然是粗糙了一點。

不過,歸根究底的一個問題:他們是來自何方?而又將前往何處?

他們之所以想知道自己來自何處是因為他們想去思考自己要往何處去,因為要做比較正確的判斷和選擇需要正確的材料。

“你們的前世是四海龍王。”

船津忠岩這樣對始說,然後就死了。之後,不可思議的事情接踵而來,始不得不承認船津老人的話似乎是真的。他覺得前世之類的事未免太荒唐了點,可是,如果前世影響到他們現在的境遇,那麼,他們就必須找出根源才行。探索之後的結果如果不合意就一腳踢開。始害怕不當的命運降臨在弟弟們的身上。他自己被逼離開學院不打緊,可是,收入來源中斷卻是一件傷腦筋的事。

始絕對不會蔑視金錢。如果有大筆的錢就可以做很多事。他可以經營一家有自由校風的學校、幫助來自外國的留學生、發掘並保存貴重的遺跡、培育沒沒無名的有才之士等。所以,第二次大戰後從中國回到日本的竜堂司才會將所有的財產全都拿出來,想要經營一家比較接近他理想的學校。

一思及此,對于到最後自己不得不離開共和學院一事仍然令始感到痛恨。把經營事宜交給姑媽鳥羽牙子並不會讓他感到不安。再加上他記得祖父生前曾說過“你們身負著比對學院負責更重要的任務”。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共和學院也夠重要的了。

“竜堂家的長男似乎有過度自我反省的怪癖。”

黃老看著始的表情說道。

“自省、自律、自制。對人而言,這是最困難的事。聽說自律確實是共和學院的標語。”

“嗯,是的。可是,現在已經變了。現在是標榜勤勉、努力、至誠。”

續帶著苦不堪言的表情回答。

“勤勉加上努力?這麼說來,目標變得非常簡單了嘛!”

黃老笑開了嘴。只要自己感到有需要,努力這種東西是不需要其他人來說,自己就可以做到的。可是,自律這種東西,就算自己知道是很需要的,卻也很難做到。自律這個目標遠比勤勉來得困難……。這是黃老的見解。大概是這樣吧?始想著。

“是吧!?因為終的胃袋就很欠缺自律。”

“續哥的嘴巴就很欠缺自律。”

老二和老三相互批評著。兩個人都很欠缺自省的能力啊!老麼心中想著,可是並沒有說出口。

黃老似乎有意繼續談論教育。

“不過這種想法也沒錯吧?學校教育本來就是畫一面具壓抑性的。在這種限制當中努力培育健全的自我,伸展個性,這不就是求之于每個人的嗎?”

“您說得沒錯,可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推翻壓抑的能力。我覺得因為弱小的苗芽不堪負荷就將之摧毀並不是一件好事……”

始一邊想著一邊回答。續看著哥哥的側臉,眼神明白地說著“大哥又要開始了。”

“而且,我說為同感和寬容比壓抑和反抗更好。”

“是啊,大概是吧!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喜歡壓抑和非寬容了。”

黃老聳了聳肩。

“殺一個人是犯罪者,殺一百萬人是英雄。查理·卓別林的話還真是真理啊!”

“一九九一年第一次波斯灣戰爭的時候,聽說有一個日本主婦對殺了二十萬個平民的多國籍軍隊司令官說道‘你是個英雄,請為我簽名’。她似乎把司令官的簽名和照片當寶一樣。”


“說起波斯灣戰爭……日本從中東免費拿到了石油吧?”

“不,付了相當多的錢。”

“付給誰?”

“給國際石油企業。”

“是四姊妹名下的公司吧?”

黃老說得沒錯。四姊妹獨占了在中東的石油權益,也干涉了產油國的政治。他們把兵器賣給了獨裁者,再用自己的兵器去破壞那些兵器。只要一部分的油田燒毀,就可以提高石油價格。連一毛錢的損失都沒有。不但如此,他們還可以宣稱打倒獨裁者的自己是正義使者。他們的代理人美國總統由于發動了戰爭,使得民眾的支持率從40%提高到90%。這是一個明顯的算計。而世界也都依著他們的算計在作動著,人們也感謝這些“正義使者”。而忠實的附屬國甚至增加稅收,提供戰爭資金給正義使者。

在緬甸發生了軍事獨裁政權瘋狂似的鎮壓和屠殺事件。世界各國都指責獨裁者,可是也僅止于口誅筆伐,沒有人想派遣軍隊前去將他們打倒。

緬甸沒有石油資源,也沒有四姊妹的權益。所以,應該身為自由和正義守護神的美軍並沒有前往該處,和惡人們作戰。當然,也沒有人可以勉強美國的士兵們“不管是緬甸或帝汶島,美軍要到世界各地去為正義而流血!”美軍只為美國的利益而戰,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來看,宣傳唯有美國的利益才是絕對的正義實在是一件奇怪的事。當然,也有許多人對此事一點也不覺奇怪,對正義使者滿心感激。就算只增加一個這樣的人,都是使四姊妹的支配世界永續的重要手段。于是,他們便操控情報,將被油汙染了的水鳥慘狀送到世界各地去。

四姊妹是優秀的支配者嗎?他們並不需要創造一個百分滿點的世界,七分就夠了。一黨獨裁的共產主義體制、禁藥組織的支配、狂信軍國主義的統治,只要四姊妹能維持一個比這些體制都好的世界就可以了。反過來說,也就是需要一個更可怕、更邪惡的世界。

敵人不只是人類社會的一部分。當蘇聯不再是資本主義陣營最大敵人的同時,就出現了破壞環境這個窮凶惡極的敵人。以前一直對環境保護運動非常冷淡的各國政府和巨大企業團體在某個時期便不約而同地將目標轉向環境保護上。這是在四姊妹出資召開的世界大會之後的事。

環境保護是正確的。守護地球的自然環境和野生動物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在這種事情蔚為流行和風尚的奇妙狀況當中,奇怪的現象也應運而生了。和兵器生產、核能發電有掛勾的巨大企業在WCM中宣傳“我們公司是愛護地球的企業。我們的職員在餐廳吃飯絕不使用竹筷子”。日本的捕鯨行動、加拿大和美國的原住民獵殺海豹、第三世界的燒田農業等都受到國際間嚴厲的譴責,可是,先進國家的核能發電廠卻天天生產大量的放射性廢棄物。

“如果不能拯救人類以外的存在環境,人類就救不了自己。我實在不願去想人類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很小的時候,母親曾帶著始到上野的國立博物館去。母親還抱著出生才九個月的續。始伸直了背看著一個玻璃櫃里的東西,那是古代斯基泰王國的遺物,有刀鞘、酒杯、盤子和皮帶等。人們在幾千年前就制造並使用了這些東西,然後又在幾千年後,人們發掘出了這些東西。想像著他們的生活,始感到胸口一陣熱。始絕對不允許讓四姊妹把五十億人的生命和生活歸于零的計劃實現。

一九四一年,駐在立陶宛的日本外交官把逃往國外所需要的證件發給了想到逃到國外去的猶太人。六千條性命就因此逃過了納粹德國的屠殺。這是一個反彈納粹和日本政府壓力的作法。這當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的事,但是,即使是在一個充滿瘋狂和惡意的時代,人們還是可以守住自己和他人的尊嚴的。而就是這些人在曆史方面守住了日本的名譽——不是那些只會不斷地叫囂“日本人是優秀的,日本是世界第一”的人們。

拿錢出來援助亞洲留學生的蔬菜商人、在南美內地指導當地人種稻的農業技術者、為了把電力帶入尼泊爾山地學校而不斷艱苦奮斗的技師等,這些人都在日本。當政治業界和財界無法無天故作非為,使得日本的評價一落千丈的時候,這些人卻默默地守住了日本的名譽。而日本的一等勳章並不是給這些人,而是散發給政治業界和財界中人。

以竜堂兄弟他們的年代來講,實在很令人難以相信日本也曾經有過貧窮的年代,有過需要外國援助的時代,有過國內沒有好的工作場所,而逼得人們只有到國外去賺錢的時代。如果有人問二十世紀末的日本人“南美的秘魯是什麼樣的國家”,相信會得到“左翼游擊分子橫行,殺害日本技術人員,可怕而貧窮的國家”這樣的答案吧?可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這個國家卻給了日本糧食援助,使得幾萬個日本人免于餓死的命運。現在,日本把余力借給許多國家,立于自立自助的立場。這是一件好事。日本可以為所欲為了。祖父司曾這樣說過。

祖父也曾告訴始一個發生在美國的小故事。兩個人就日本經濟的威脅做以下的交談。

“日本人企圖征服世界。”

“不,日本人雖然有狂妄的野心,可是,他們的野心並不是征服世界。”

“那麼,日本的狂妄野心是什麼?”

“希望能再多得到一間六疊寬的房子……”

日本人對這個小故事只有苦笑的份,可是,日本人的實際情況就是這樣。或許把這種實況流傳到世界各國去,會讓各國對日本親切些。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到這樣的日本去呢?始心中想著。如果可以回到日本,是不是一定要日本社會體制根本地被推翻呢?竜堂兄弟不是政治犯,卻是綁架首相、入侵並破壞建築物、妨礙執行公務及其他許多刑事犯罪的待罪之身。他們有他們的主張和大義名分,可是,表面上,他們確實是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如果厚顏地回國,一定會被繩之以法。但是始並無意乖乖地去服刑。除非一切責任都由他一個人擔負,弟弟們的自由和權益獲得保障。

“如果有必要,可以想辦法拿到新國籍,捏造護照。有些國家就在從事這種買賣。隨時可以申請。”

黃大人這樣說過。或許將來有這個需要。不過,這種事情多多少少讓人感到氣憤。竟然不能以自己的本名,堂堂正正回到出生國去。當然,他們也知道,拘泥于這種事情實在不值得。

可是,現在不是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當始如此下決心時,一旁的續和終正針對人生的重大事情——吃飯進行商談。



終不是那種會對飲食內容有所不滿的少年,可是,離開日本那麼久了,他好想吃熱騰騰的飯澆上煮海苔。自從逃離西安之後,他們的飲食生活就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消化器的想像力只有朝悲觀的方向發展了。

“龍泉鄉應該有食物吧?”

“咦?這你還不知道嗎?終?龍泉鄉的居民都是神仙,他們是吃彩霞過活的。”

“彩霞好吃嗎?”

“看心情而定了。”

是不是有甜的彩霞和咸的彩霞呢?如果彩霞有味道的話,那麼,霧和云的味道又如何呢?突然間,正仰望著天空,他注意到黑云急速地籠上來。


“啊,好像有暴風雨來了。”

王的聲音很尖銳。自從在舊金山看到龍的出現之後,他對氣象的變化就非常地敏感。就像古代人從氣象可以感受到某種象征—樣。黃老不說話,只是眯起了眼睛。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

奇怪的笑聲傳來,盧大奇忍受著渾身竄起的惡寒,睨視著手下。

“是誰?發出奇怪笑聲的是誰!?”

手下還沒有回答之前,隊伍就崩散了。有—半的手下被撞開來,剩下的一半則自動地讓開了路。笑聲的主人出現了。



“那、那是什麼?”

盧大奇大吃一驚。相信任何人見狀都會大吃一驚的。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穿著中世紀西洋甲胄。閃著銀色光芒,手上拿著兩挺大電鋸,撕扯著大氣的怪異人物。即使是知道這個怪人真實身份的竜堂兄弟也沒有辦法視若無睹。

“這個世界總是那些沒有羞恥的人得勝啊!”

續歎了一口氣,余則提出了根本的疑問。

“她是怎麼把那麼重的甲胄運到這里來的?””我想是用汽車運來的吧!?不過,這大概是她相當喜歡的衣服吧?”

當竜堂兄弟品頭論足當中,穿著甲胄的怪女人像斗牛般地突進了。即使有著十數億人民的中國大概也沒有這麼有魄力的人物。士兵們看著這個令天地變容的怪物,發出了慘叫聲,如退潮的潮水般後退。于是,小早川奈津子便踩響著地,來到盧大奇面前。

盧大奇不能在手下面前這麼漏氣。他僵硬著臉,拿起手槍發射。反射聲與槍聲重疊在一起,槍彈並沒有射穿甲胄,反而彈了回來。

當小早川奈津子將巨大的電鋸一閃,一個人的人生便結束了。

“啊,真是可憐啊!”

續對小早川奈津子的反感卻來得深刻得多。而且不管怎麼回避都回避不了。在接二連三的不愉快會面之後,該是譜上休止符的時候了吧?一旦做了決定,續便以感受不到重量的優美動作,站到小早川奈津子的面前。

“終于出現了啊,人類公敵!我要在你那漂亮的臉上畫幾道縫!讓你後悔活在這世界上。哦呵呵呵呵!”

電鋸撕扯著高原的大氣襲擊了過來。景象極為驚人,可是,續已經不覺得驚訝了。這已經是第三次碰面。他測過了小早川奈津子的威力和速度。續以優美的動作將身子一沉,殺人電鋸切了個空。續兩手支著地面,右腳銳利地一轉。強烈的力道命中怪女人的左側身體。一陣異聲響起,甲胄的表面凹陷了。小早川奈津子的巨體浮在半空中飛了起來,飛了有五公尺遠的距離,然後重重地撞擊在地上。響起一陣像敲大鼓的聲音,大地鳴動著。

好棒!老哥,真不愧是老二!”

終跳了起來大加贊賞,續站了起來,有些厭煩地把前面的頭發往後攏。表情就像在回答終“當然!引起騷動實在不是好事啊”。然而,當然還不到落幕的時候。巨體撞痛了大地的小早川奈津子發出了懊悔的笑聲,站了起來。她高高地揮起了兩挺電鋸,正待要再次襲向續。

一陣雷似的聲音。然後,空氣便發出了笛子般的響聲。續聽到了哥哥大叫“閃開!”。就在他一躍跳到後方去的那一瞬間,在極近的距離發生了爆炸。土和砂雨落在續的身上。小早川奈津子的身體也被爆風吹飛了。她在半空中翻飛,又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然後就滾轉在稍微傾斜的路面上。沒有人想要擋住她,反而都慌忙地讓開了路,因此,漸漸加速的甲胄發出了“誰來擋住我啊!哦呵呵呵呵呵”的奇怪笑聲,從新市街往舊市街滾去,滾過了西甯的街道。

“到市外去!在這里會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老三聽到長兄的指示喜不自勝。

“到了市外就可以放手一搏了吧?”

“還是得節制。”

“早就知道。”

西甯的街上出現了奇怪的景象。

那是一種稱為“科里奧利力”的力量使然。是自轉的地球和大氣摩擦所產生的一種現象。發生在風速達七十公尺級的巨大旋風發生時。

西甯的市街溫度急速地上升。在一分鍾之內甚至升高了十五度。然後,新市街的路上竄起了火線。出現了長四公尺,高三公尺的火壁。西甯的市民們伏在地上愕然地看著這個奇觀。

數十個球電閃過化為黑暗的天空。地上閃著青白色的閃光,因氣壓和氣溫劇烈變化而產生的突風吹亂了街道。商店的招牌被吹飛,汽車倒了。而在飛舞著的球電當中……

漢民族、回族、藏族、蒙古族、土族、撤拉爾族。所有住在西甯市內外的民族各自對著自己所信奉的神和佛祈禱著。他們看到了。

他們看到了仿佛數百萬顆寶石串連在一起閃閃發光的長大神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