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雛鳳清鳴 第十九章 意外之得(上)



“唉——”太宗皇帝放下手中的密報,揉了揉緊鎖了幾天的眉頭。

身後的王繼恩非常知趣地湊了上來,端上一杯參茶。

“宣齊王——恩,宣秦王——還有宰相趙普、樞密使曹彬進宮議事。”太宗頓了一下吩咐道,“另外吩咐下去,准備一桌酒菜,不要太複雜,簡單一些就可以了,我要和幾位大臣們邊吃邊談。”

“是。”王繼恩一揮手,一名內侍領命退去。

太宗皇帝拿起書案上面擺放的一把折扇,翻來覆去地看著,心中充滿了奇異的感覺。早朝後,樞密副使楊繼業進奉此物,說是其子延昭特意制成來獻給皇帝的,他的心中還有些納悶兒,此時節,天氣早已冷得一塌糊塗,要這折扇何用,雖說樣式的確新穎,較之藝寶齋進貢的扇品也不遑多讓,可自己現在拿在手中臣民們作何感想呢?恐怕他們會猜測皇帝陛下的腦子不會有什麼不妥吧?莫非已經到了寒暑不分的地步了?想到這里太宗皇帝笑了笑,輕輕地將扇面展開。

湘妃竹制成的扇骨溫潤如玉,即使在隆冬時節摸來也不覺得冰手,最外層的表面用上了磨砂的打磨工藝,云紋圖案隱約可見,頂端用犀角裝飾,格調古樸高雅,白色底子的宣紙上面,是一副水墨畫,幾支梅花用簡潔的筆調勾勒出來,花朵嫣紅,在紙上散發出一種虛幻的美感,隱約之間有一股梅花的香氣從扇面上撲鼻而來,令人心神皆醉。

“牆角數支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太宗望著題在一側的詩句,情不自禁地贊歎道,“好詩啊,好詩!好一份高潔的志向,以物言志,偏偏不帶絲毫煙火之氣!真是沒有想到,以武傳家的天波楊家,居然會生出一個詩書畫三絕的六郎來!偏偏他又是一員難得的驍將,這可令人難以把握了,究竟應該把他如何使用呢?若是他能夠在禮部的省試和殿試中脫穎而出,難道朕真的要把他當作翰林庶吉士來對待嗎?呵呵——”想到這里太宗皇帝不覺感到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聲來。

“王繼恩,你說朕應該賜給他點什麼東西呢?”太宗皇帝笑吟吟地問道。

“內臣不敢妄加猜度!”王繼恩安守本分道。

“恩——”太宗思考了半晌後說道,“金石書畫向來不分家,看他的書法功底,金石也弱不到哪里去,朕記得曾經得到過一塊兒奇石,卻不知道該如何應用,不如將它賜予楊延昭,也許能夠做出點兒什麼東西來呢!”

“皇上英明,內臣佩服之至!”王繼恩道,心里卻將太宗皇帝鄙視了半天,一塊不知道什麼來曆的破石頭,就賜予給大臣了,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皇上,秦王等已經到了,正在殿外候旨。”一名內侍侯來報。

太宗收拾起笑容,又恢複了莊重嚴肅的表情,口中威嚴地說道,“宣——”

秦王廷美等三人上得殿來,行了大禮。

“平身,賜座。”太宗吩咐內侍看座。

三人落座後,秦王問道,“不知聖上宣詔,所為何事?”

“西北之事,不知道諸卿有何高見?”太宗開門見山地問道。

“夏州節度使李繼捧不是已經入朝了麼?其族人也將遷入京師居住,陛下如此問,莫非是西北又有了變數?”秦王有些稀奇地問道。


“朕原本是想要息事甯人的,奈何總有人以為自己是真命天子,李繼捧的族弟繼遷,前日秘密來到了京師,似乎意圖不軌。”太宗有些感慨地說道。

“既然如此,為何不著刑部將其抓捕?”秦王道。

“皇弟有所不知,此人乃是西北李氏的二號人物,若非有真憑實據,朕輕易是不會動他的,黨項人本就桀驁不遜,匪性十足,此次李繼捧來京相投,怕也不是那麼心甘情願,如果此時抓捕了李繼遷,恐怕會引起西北人心動蕩,無端生出是非來!”太宗皇帝解釋道。

“皇上英明。”秦王由衷地贊歎道。

“聖上以為應當如何處置?”宰相趙普皺了皺眉頭問道。

太宗皇帝卻不直接回答,反而問道,“夏州知州現是何人?”

“是新近歸附的李克文。”樞密使曹彬答道。

“我欲以尹憲知夏州,以曹光實為巡檢,不知諸卿以為如何?”太宗說道。

“既然陛下已有定計,臣等自當遵從。”三個人相互看了看後,秦王率先贊同道。

“我有個釜底抽薪的計策,不知道可不可行,諸卿且替我參謀參謀。”太宗見眾人沒有異議,心中大悅,將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

“此計甚妙呀!”聽了太宗皇帝的安排,三人都覺得可行。

曹彬有些猶豫道,“陛下,此計雖好,但是臣恐尹憲等人未必能降伏得了那李繼遷!此人乃是後周銀州防禦使李光日嚴之子,其高祖拓跋思忠,在唐中和元年隨兄拓跋思恭幫助唐朝進攻黃巢起義軍的戰斗中陣亡,唐僖宗贈宥州刺史。李繼遷少年英武,十二歲時就以射殺猛虎而聞名族內,時任定難軍節度使的李光睿愛他的機智勇敢,授他以管內都知蕃落使。此人在族中雖然位居第二,但是野心恐怕不小,況且實力頗為雄厚,一身功夫更是深不可測,族中人應者云集,一旦讓他回了西北,必是禍端橫生!”

“國華且放寬心,朕自有人去對付那李繼遷!既然他已經來了京師,那朕就絕對不會再令其回到西北!來去自如,柒當我大宋無人耶?!”太宗的眼中神光一閃而逝,狠狠地說道。

眾人見皇帝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當下也無話可說。

“今日宣詔諸卿,一半公事,一半是為了飲宴,朕近來得了不少佳作呢,有道是奇文共欣賞,我們君臣同樂耳!”太宗一揮手,令內侍們上酒菜,同時將自己得到的新詩詞取了出來,懸掛在一面牆壁上,令三人欣賞。

“妙哉——”幾個人都是行家,一看到太宗的收藏,眼睛立刻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