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再到十里鋪

收功之後,我拿著錢包和出門,下了酒店,我攔了一輛的士,報了一個地名,便坐在後排閉目養神。

好一會兒,我才睜開眼睛失笑,對之前居然因為一件已經過去了的事跟江珊爭吵感到好笑,說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我此刻的心境確實跟之前在房間中完全不一樣了。

拿起,給楊薇發了一個信息,告訴了她我的去想,然後又閉著眼睛,心中默念招魂符的符經,鹿靈犀說熟能生巧,我不敢有一絲怠慢。

在這座陌生的城市,我能夠來的地方也只有十里鋪了,沒錯,我是過來找阮老頭的,對于這位只有一面之緣但是自從遇到我之後,人生徹底發生巨變的老人,我始終是心懷愧疚,沒法釋然的。

特別是剛才修煉一輪無名功法之後,心中一片澄清,想通了很多事,關于林志玲是艾滋病感染者這件事也算是想通了。

不管怎麼說,林志玲已經死了,那麼之前擔心的情況將不再發生了,我又何必為了一件已經過去的事耿耿于懷斤斤計較呢?

思索了一番之後,這件事在我心中並沒有變得微不足道,反而我覺得這件事是非常嚴重的,但是吵架這種處理方式太低級了。

現在想來為了這麼一件事跟江珊吵架,確實是很不值得,而且還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我和江珊在這件事上的看法是完全不一樣的,有本質上的分歧。

在江珊眼中,她感染艾滋病的朋友林志玲明顯要比我和楊薇的安危重要很多的,所以她為了保全林志玲的顏面,對我們隱瞞了林志玲是艾滋病感染者這件事,漠視我們可能會感染艾滋病的風險。

雙方的立足點完全不一樣的,我又何必跟她吵呢,在真正的生死危機面前,之前那些似是而非的曖昧糾纏都是虛的。

看清了江珊的態度,我就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了,林志玲這件事我會幫江珊解決到底,算是回報她這段時間對我的諸多幫助。

回漢城之後,大家就各走各路,我會慢慢淡化和江珊的關系,從這件事上來看,官二代和富二代的世界還是跟我們不一樣的,她們那個階級的人,還是會以維護同類為先的,江珊根本就沒有將我和楊薇當做是朋友。

並不是我決絕,而是看清楚了這一點之後,這樣的朋友已經沒有繼續交往下去的必要了,相信楊薇應該會支持我的,她雖然因為江珊的背景,權衡之後,同意我和江珊結交,但是我真的決定和江珊絕交,她應該是樂于看到的。

想通了這件事之後,我就想到了阮老頭的事,阮老頭昨晚一直勸慰我說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天命,是他逆天改命的天道反噬,他命該如此。

對于他而言,也許是的天命,那麼對于我呢?

天道有什麼理由讓我的出現來懲罰別人,所以我依然看不穿,依然看不透,既然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那我就要過來了結這一段因果了。


的士將我放在十里鋪巷子口就離開了,說進不去,里邊沒法調頭,我很是疑惑,昨晚我那麼一輛大車都可以在里邊調頭,怎麼他一輛的士還沒法調頭。

進去了之後,我才明白的士司機話中的意思,白天的十里鋪和晚上的十里鋪完全不一樣的,巷子兩邊的鋪面大部分都開門了,而且擺了很多東西到巷子中間,使得本來就不寬的巷子越發狹窄了,說來有些好笑,白天的十里鋪雖然也算是人來人往,但是比之晚上鬼影重重的景象,就顯得有些清冷了。

巷子兩邊的鋪面大多數都是賣香蠟紙錢,煙花爆竹,殯葬用品,還有花圈壽衣之類,甚至還有雕刻墓碑和棺材的,反正就是殯葬一條龍,我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看到這些頗為新奇。

因為白天的十里鋪模樣大變,所以到了阮老頭的鋪面門口,我是再三確認,才確定自己沒有找錯,晚上還看不出來,白天一看,和傍邊的兩個鋪面相比,阮老頭的這個鋪面就顯得寒酸狹小了很多。

而且我發現那些白天沒有開門的鋪面大多數都是這種類型的,心中便了然,這些鋪面應該也都是做死人生意的,所以白天不開門,也不用顧忌鋪面的形象什麼的。

我有些擔心阮老頭是否已經走了,但是此次過來,本來就是盡人事聽天命的,阮老頭真要是已經走了,我也沒有辦法,我用力地拍打卷簾門,並呼叫阮老頭的名字。

叫了很久,里邊都沒有回應,周圍鋪面的人不由都紛紛走出來神情詭異地看著我,其中阮老頭鋪面右手邊賣壽衣的一個老頭過來問我有什麼事,還告訴我這家鋪子是不開門的。

“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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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簾門從里邊被拉起,阮老頭那種冷峻陰鷙的臉從門後顯露出來,他好似不太習慣白天的陽光,眯著眼睛看著外邊,看到我站在外邊,先是冷冷地看著我,然後無奈地笑了笑,苦笑著說道:“你這個傻小子,怎麼還是看不穿呢?”

不待我說話,一邊壽衣店的老頭滿臉激動地說道:“哎吆,阮大哥,好多年沒有看到你了啊。”

阮老頭淡淡地看著壽衣店的老頭,說道:“是小錢啊,你怎麼還沒有死啊?”

我一臉驚愕地看著阮老頭,很是無語,怎麼可以這樣跟人打招呼呢,不過讓我詫異的是壽衣店老頭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反而賠笑說道:“多虧了阮大哥當年的救命之恩,呃,我,我舍不得死,去年又找黃婆婆再續了五年命,所以還有幾年時間可以活。”

阮老頭眼睛一閃,對我招了招手,讓我進去,我進去之後,他冷聲對壽衣店老頭說道:“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為後人考慮啊?居然敢找黃老太婆借命,你只想著生前的事,沒有想過死後會怎麼樣嗎?”

壽衣店老板一聽道阮老頭的話,臉色不由一變,正想說什麼,但是阮老頭已經將卷簾門給拉上了。

鋪面里邊依然是黑漆漆的,只點著油燈,那些栩栩如生的紙人,白天再看,依然放我心生寒意。

阮老頭將我引到後面的那個房間,放下油燈,沉著臉問道:“昨晚不是都已經說明白了嗎,你又過來做什麼?”


我過來這里找阮老頭其實全憑著一股心意,但是過來之後,卻發現面對阮老頭的事,我完全無能為力,我誠懇地說道:“我希望可以幫到前輩。”

阮老頭有些不耐煩,說道:“你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陪著阿源去死嗎?真搞不懂你一個小年輕怎麼做事如此拖泥帶水的,這麼不干脆,你說吧,你到底想干嘛?我都說了不關你的事,一切都是天意,你何必將這個事抗在自己身上呢?”

我被阮老頭問的啞口無言,怔怔地看著他,沉聲說道:“前輩,你落得今天的下場,全部都是因為我,所以我想幫你?”

阮老頭吸著煙杆,面色晦暗地說道:“怎麼幫?呵呵,老頭子我要是真想續命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可是即使再活幾年又怎麼樣?阿源已經是僵尸了,沒有意外的話,她是可以永生不滅的,我怎麼活都活不過她的。”

阮老頭說話間,我感到黑暗中有一個人影突然走向我,我嚇了跳,仔細一看,居然是昨晚用鐵鏈鎖住地下室看到的那個阿源的尸體,呃,不僵尸,她手里居然拿著一杯茶,送到我面前。

阿源一身黑色的衣服,臉頰慘白,神情木然,頭發披散著,要不是我現在已經算是見過世面了,剛才這麼一下,差點叫了出來,我戰戰兢兢地從她手中接過茶,詫異地看著阮老頭,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阿源將茶杯給我之後,就走到阮老頭身邊,用手捏阮老頭的肩膀,好像是一具木偶,阮老頭看了一眼阿源,神情傷感地說道:“我明白得太遲了,直到昨天才醒轉過來,幾十年了,到頭來是一場空,其實我一直想留著的是阿源這具皮囊而已,哎,不過總算是醒悟過來,所以我是感激你並不是安慰你的,有失有得,天道從來都是如此的,難得你小子有心,喝口茶吧,這是老頭子我的珍藏,對你有好處了,對了,你不是說要畫符招魂嗎?符畫得怎麼樣了?”

我看了一眼杯子中黑乎乎的東西,小泯了一口氣,感覺很粘稠,有點像是芝麻糊,軟綿綿的,不算好喝,但是也不算難喝,既然阮老頭說對我有好處,我便邊喝茶邊將畫符的事跟他說了。

阮老頭便跟我講解了一番,說法跟鹿靈犀大致想同,不過他說得更加細致些,我慢慢便有了感覺,看著阮老頭跟阿源的僵尸在一起,他的神情輕松愜意地吸著煙,而阿源則神情木然地幫他揉肩,畫面雖然很違和,但是感覺卻又那麼和諧。

我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辦法,激動地說道:“前輩,其實你想跟阿源前輩在一起,只要你死後變成鬼逗留在陽間不去陰司,你們不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嗎?”

阮老頭聽到我的話,臉色一滯,驟然變得凝重起來,他凝視著我,半天不說話,吧唧吧唧地吸著煙,然後聲音飄忽地說道:“你知道阿源現在是什麼級別的僵尸嗎?”

我疑惑地看著阮老頭,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說這個,難道是我的想法不行,我看了一眼身材高挑修長身體柔弱的阿源,搖頭說不知道。

煙霧繚繞之中,阮老頭聲音詭異地說道:“我在她生前就給她服食養尸草,她死後我費盡幾十年光陰,耗盡

所有,已經將她煉成了銀尸,而我雖然也一直服食養尸草,但是這些年身體已經完全誇了,死後應該只會變成最普通的綠毛僵尸而已,你現在明白了我的意思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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