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打成平手

“這火有點熱。”安倍晴明的聲音雖然很輕松,可他那雙狐狸眼里,卻沒有一點兒笑意。

他從袖筒里掏出一張符咒,摔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

噗噗噗。

幾聲爆裂之後,一股夾雜著寒意的暴風雪,從符咒摔落的地方冒了出來。

風雪變緩了,白茫茫的雪花之中,一個穿著白色和服,連頭發都是白色的美人,端端正正的站著。

她銀白色的眼睛眨了眨,抖掉睫毛上的霜花之後,呼——

對著人群長長的吹著氣。

樹葉的葉子,地上的草,前排幾個妖怪的衣服,都硌啦啦的響著,掛上了一層冰。

這是雪女!

我驚愕的看著樹上的冰掛,把衣服攏了攏,專注的看著她接下來會做點兒什麼。

沒想到,她居然也是使用冰錐的。

她的冰錐和長發男人揮出的冰錐打在一起,散成更小的冰渣落在地上。她不急不躁的,對著那些冰渣吹了口氣,冰渣離開變成更小的冰錐,鋪天蓋地的沖向男人。

男人的面前,已經升起了一面冰牆防禦。

沒想到雪女的那些冰錐,居然從冰牆里刺入,先是和冰牆融合到了一起,接著,從里面穿了過去,再次沖向男人。

或者說,她是在利用男人的冰牆,再次融合出一批新的冰錐,用他的法術攻擊了他。

男人顯然也沒有想到,她有這樣的能力,小小的吃了一驚後,拂袖把那些冰錐打到了地上,雖然這樣他的袖子上,卻還是被割出了幾個小口子。

這更剛剛兩邊都召喚妖怪出來對打的方式不同,明顯就已經是對方的副將,在打這邊的主將了!

我很想自告奮勇的上去,幫他把雪女干掉,反正雪也就是凝固的水。

可我心里清清楚楚自己有多慫,就怕我要是真上去,被干掉的就是我了。

雪女再次揮出了,比剛剛更多的冰錐。

但是這一次,我清楚的發現,這些冰錐在通過冰牆的時候,速度顯然比之前慢了很多。

男人站在原地不動,雙手就像是打太極那樣,在胸前畫了一個圓,把所有的冰錐都搜集在了一起,啪,拍在了地上。

冰錐在地上堆了一小水兒之後,突然間,伴隨著冰互相摩擦的硌啦聲,那堆冰錐緩緩的站起來,變成了一個比雪女高了半頭的人型。

我這才發現,他剛剛那巨大的一聲怕,並不僅僅是為了,把冰錐拍在地上,而是在冰錐里,打進了一張符咒。

這個冰錐人,不僅有他的靈力,還有雪女的。

它直接沖過去,跟雪女對壘。

雪女用風雪攻擊,它也用風雪攻擊,雪女對著它吹寒氣,它也對著雪女吹寒氣。

很明顯的,雖然它一直在模仿雪女的法術,但由于它是兩人靈力的疊加,做出來的那些攻擊,都比雪女要凶狠一些。

雪女被打的節節敗退,很快就暴怒了。

她咆哮著張開雙手,身後升起三五米高的雪牆,沖著冰人發動了最後的攻擊。

長發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手里的符咒扇過去,那一大波冰雪,就被這符咒里的狂風,刮到了雪女的身上。


而冰人則趁機過去,格拉,把一個雪女給凍在了冰塊里。

湖邊靜的要命,偶爾有融化的樹葉,啪嗒掉在地上的聲音。

安倍晴明顯然也是傻眼了,他呆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有一點兒動靜,就跟被點了穴似的。

男人笑盈盈的抬了抬手指,冰錐人身上的符咒,回到了他的手心里,嘩啦啦,掉了一地的冰錐,雪女身上的冰,碎了滿地。

“承讓。”他笑了笑。

安倍晴明狐狸似的眼睛轉了轉,用扇子拍掉了那些落在自己帽子,和和服上面的雪,也笑了笑,才說:“恐怕你沒有盡全力吧,毀了自己的法術,來放她?”

“我來這里,是為了交朋友,何況……”男人的目光掃了一圈兒,才說:“這里並不適合比劃。”

“哈哈哈,沒錯。”安倍晴明的扇子,在手心里敲了幾下,才說:“今天是盂蘭盆節,節日里打打殺殺的確是有傷風雅。

這位異國的朋友,你的請求我答應了,禮物,拿過來吧。”

男人掏出那個紅珊瑚的盒子,遞給了安倍晴明,他連盒子里裝了什麼,看都不看,就直接把盒子,遞給了他的某一個侍從,然後用扇子指著我,說:“少女,你過來。”

誰?

我?

少女?

啊呀……

女人嘛,無論誰誇自己年輕,都會變得心花怒放的,即使這人剛剛才和我的救命恩人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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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顛顛的跑過去,站在長發男人的旁邊,仰頭看著比我高了很多的安倍晴明。

他的眼睛,又笑的眯在了一起,拿著扇子,隔著面具在我額頭上點了一下,對長發男人說:“我收下了你的禮物,那麼當然也要回贈一個禮物給你們,你看,這個禮物好不好?”

我嚇了一跳。

他的力量透過面具,入侵到我的身體里,一點點的滲透著,我很不舒服,直覺地,想要把這股力量給排斥出去。

“別擔心。”長發男人卻按住我已經在顫抖的面具,笑了笑,說:“他是在幫你遮蓋你身上原有的氣息,有了這個印記,你就可以在鬼市里,暢快的玩耍了。”

安倍晴明用扇子拍了拍手心,算是認同,往後退了半步,說:“事情我答應了,就此告辭。”

接著他往後一跳,那輛輪子在著火的牛車,呼嘯過來,正好把他裝進去,快速的飛走了。

圍觀的妖怪們也都散開了,我卻有點兒失落,長發男人說過,他忙完這件事就送我走,現在忙完了,是不是,我們就要分開了?

“咱們去玩吧!”為了不和他分開,我指著自己的面具,哼哼唧唧的說:“我沒來過這里,很想到處去看看,可是沒有你帶路的話,我肯定還是出不去。

你能不能陪我在鬼市里玩一會兒?就一會兒,可以嗎?”

男人盯著我的眼睛看著,我清楚看到,他雙眸中映出的,我臉上那張狐狸面具,以及我眼中的哀求。

他轉開眼,看了看天色,同意了。

“耶!!”我歡呼著,先往街市那邊跑了幾步,看他沒追上來,轉身沖他揮手:“快點啊,我沒錢!”

我一路都好開心。

不知道為什麼,和他在一起,哪怕就只是走路,我都可以心花怒放。


他看起來很憂郁,為了逗他開心,我拉著他到了撈金魚的攤子旁邊,給他擠眉弄眼,讓他看看,我是怎麼用靈力作弊,撈光金魚的。

他卻只是扯了扯嘴角,雖然臉上客氣的笑著,但眼底卻還是一樣充滿了憂愁。

我真的好想看他由衷的笑,于是又去了另外一個攤位,跟幾只獨眼妖比試投飛鏢。

我不僅沒瞄准,飛鏢居然還射到了,獨眼妖怪的額頭上。

“快跑快跑,哈哈哈哈!”我拉著他的手,抓著厚重的衣擺,露出光腿,穿著襪子,狂奔在鬼市的街道上。

明明就是最狼狽不過的一幕,但我的心卻快樂的,幾乎要飛起來。

沒跑幾步,他就抱著我躲在了一棟酒樓的房頂上。

風帶著微醺的醉意,繞在我和他的周圍,昏暗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每一寸肌膚都好看的,讓我想伸手去摸。

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慢慢地抬起手,緩緩的把手往他的臉頰上伸了過去,心里告誡自己不可以,可手卻好像不屬于我自己一樣。

他並沒有回頭,甚至也沒有在看我,可是卻突然拉著我,落到了地上。

“回去吧。”他板著臉,指著我們來這里時,那個黑黝黝的森林說。

我不想回去,卻也沒有任何理由,再跟他磨時間,于是我看了看自己提著的,用玉米包著的兩袋章魚燒,遞給他一份,說:“給你吃,這個很好吃的。”

哪怕以後不再見面,至少看到章魚燒的時候,我會想起,我們在鬼市里,如此快樂的一夜。

他不接,冷冷的說:“我不用吃東西,也不會吃,其他人的東西。”

這句話明明就再尋常不過。

可不知怎麼,居然就觸動了我的淚腺,我拎著那份章魚燒,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很快把我面具的下沿全部打濕了。

“怎麼了?”他不解的看著我,雖然臉色冰冷,聲音也帶著寒意,卻明明是很溫柔的解釋:“我是水鬼,鬼不用吃東西。”

“不是,不是因為這個。”我把面具撩開,擦了擦臉,越擦,臉上的淚水越多。

我抽抽搭搭的說:“我只是想到,馬上要和你分開,就忍不住想哭。我覺得,跟你在一起玩,很開心,開心的,不想分別……”

我說著說著,就沒音了。

他也不說話。

我放下面具,吸了吸鼻子,仰頭看著他,懇求似的說:“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他別過眼,不看我,也不說話。

我卻好像跟他較勁似的,就昂著頭看著他,死活都不肯移開眼睛。

過了很久很久,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才說:“你別哭了。

我老婆不喜歡其他女人為了我哭,她會吃醋。”

“我,我知道。”我吸了吸鼻子,眨巴眨巴眼,可憐兮兮的說:“可是,我的眼淚就是停不下來啊。”

我說這話的那一瞬間,男人很是激動的喊我:“丟丟!”,同時,揭開了我臉上的面具。

我的心怦怦亂跳,夢里的一切,要變成現實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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