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小靳……好吧，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具有這種資格喊靳老爺子一聲小靳的。
“爺爺你還挺鎮定的麼，不像靳老爺子得知您的消息的時候那樣又哭又笑的……”石磊跟蔣伯生要隨便的多，這時候開玩笑當然要比一本正經說話強。
“你怎麼會知道小靳的？”蔣伯生沒介意石磊的玩笑，只是眼角也有些濕潤了。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您不會打算讓我在電話里跟您說吧？”
蔣伯生笑了：“那小子也快八十的人了吧？呵呵，怎麼會沒死呢？這一晃，都五十多年了……”
石磊聽了差點兒沒噴出來：“爺爺，您這話不對啊，什麼叫怎麼會沒死呢？難不成您還盼望著他死了不成？而且……小子……人家現在可是……”
“我可不管他是什麼，在我這兒他就是當年那個小子……我跟你說，那小子當年可比你調皮……”
呃……老爺子，這有點兒不合適吧？那位可是現在的一號首長也得順毛摸的人啊，您這兒公然爆料他的八卦，我也沒地兒吐槽去啊！
“得得，爺爺，您別急著痛訴革命家史，我給你說說現在的情況吧。”
蔣伯生已經陷入了回憶當中，石磊的話把他拉回現實，咳嗽了兩聲道：“嗯，你說說看，你怎麼遇著小靳的？”
“這個咱回頭再說，我先給您說說其他的。原本靳老爺子是打算今兒就安排過去看望您老人家的，但是呢，一來靳老爺子身體比您可不如的多了，他後來一直都是腥風血雨的，身上挨了不少子彈。二來呢，即便他身體好，怕是也不能輕易出行，他現在雖然已經從部隊退下來了，可是就連一號首長在他面前怕是也得低著頭說話……”
蔣伯生頓時也是一驚：“你說什麼？”
“靳老爺子身份比較特殊，當年跟您失散了之後，他也以為您陣亡了，部隊帶著他離開，然後他成了開國那位的貼身警衛員，後來組建了一支咱國家最強大的特種部隊，並且在軍中有極大的影響力，退下來之後享受的是正國級的待遇。他要是跑去看您，我估計半個中國都得震一震，所以我就把他給攔住了……”
“正國級？”饒是蔣伯生一生風雨，該見過的都見過了，聽到正國級待遇，也實在有些心髒跳動的厲害。這實在是太過于出乎他的意料了。
“我琢磨著您身子骨應該沒問題，您看看是不是您到平京來一趟，另外我自己也還有點兒事要求您幫忙，並且有些事情大概要跟您……”
蔣伯生沒容石磊把話說完，打斷了他的話道：“你讓人幫我訂飛機票，我這就過去。”
石磊見狀，也就不再贅言，直接說道：“行，那您稍微收拾一下，唉，也甭收拾了，到這邊什麼都有。這樣，您直接下山，到我爸那邊去，我給那邊打電話讓他們給您訂飛機票。然後我會給風約姐打電話，讓她也過來，我估摸著靳老爺子最後肯定得看看您孫女兒。”
“好好好，我這就下山！”蔣伯生的聲音也微微有些顫抖了，或許是激動，也許還有些意外，畢竟，當年姓靳的小子，如今已經是退下來的國字號領導人了。
石磊給石為先打了個電話，也沒多說，只是說幫蔣伯生老爺子找到當年的老友，要安排他到平京來，石為先二話不說，立刻安排秘書去辦這些事情。
“石石，你趕緊把手里的事情處理掉，留州和瓊州兩個省都還在等著你過去呢。光是你公司的那些人去了還不行，必須你自己到場。畢竟都是省部級的領導，你不能太拿架子了。”末了，石為先又說了一下關于董長水和年廣裕的案子的善後事宜。
石磊答應下來：“我這兒是真有事，而且也是您升官之後遇到了不少事兒，我盡快吧，爭取用最短的時間處理完，然後就過去。”
父子倆又說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隨後，石磊給蔣風約打了個電話，並沒有細說，只說讓她用最快的方式趕到平京來，不管有什麼事兒都先丟到一邊去。蔣風約讓助理查了一下飛機時刻，告訴石磊有兩點的飛機票，到平京差不多五點。
一個小時之後，石為先的秘書給石磊打來電話，說是買到了下午一點飛往平京的飛機票，將航班號以及降落時間都告訴了石磊，並且說票已經讓人送到家里去了，還派了輛車，隨時都可以送蔣伯生老爺子去洪都機場。
石磊道了謝，往家里打了個電話，蔣伯生也剛剛到家里不久，石磊就把情況跟他說了一下，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就要准備出發了，其實已經比較緊了，一點多的飛機，一點之前怎麼也得趕到機場。其他的事情倒是無所謂，動用一下特權也不算什麼，但是總不能讓飛機等著蔣老爺子吧？這可已經十點多快朝著十一點奔了，從廬陵到洪都也得一個多小時呢。
安排好了之後，靳明鏡當然是准備打電話給靳老爺子說一聲，可是石磊卻攔住了他。石磊想的是這事兒，必須等蔣伯生到了之後，把情況跟他介紹一下，看看他怎麼個說法再做定論。縱然是名義上的師徒實際上的老朋友的關系，可是畢竟一個是平頭老百姓，另一個是退下去的正國級干部，直到現在對軍隊系統的影響力還大到難以估量的地步。這樣的會面，始終還是要謹慎一些，不比石磊昨晚匆匆忙忙往那邊跑。
靳明鏡也覺得自己有些著急了，的確，兩位八十附近的老人見面，很多東西不像年輕人那麼隨意。
“行，那我就不去接師爺了，你去吧，車上還能介紹一下情況。一點多飛機，三點多到，四點半你們大概也就能進市區了。我四點鍾回去一趟，也跟老頭子說說情況……”
“四哥，你別回去了，等蔣爺爺和風約姐都到了再說吧。我看看爺爺的意思是什麼樣子的，要是爺爺沒什麼需要安排的，我會告訴你，然後咱們一塊兒過去就得了。”
靳明鏡沉吟了一下，點點頭道：“那也行。反正不管怎麼樣，今兒咱們得讓師爺到我們家去。”
“行吧，你先回屋休息休息吧，一夜沒睡。我也趕緊補會兒覺，省的下午爺爺看見我，我還頂著倆熊貓眼。”
兩人各自回屋補覺，石磊睡之前跟沈怡打了個招呼，讓她下午兩點左右喊醒自己。算起來，石磊也就是三個小時好睡了。
下午起來之後，石磊粗粗洗漱，又吃了點兒東西，兩點半就讓梅清開著車出了門。
路上還算順利，也主要是那輛車上掛著好幾張通行證，警察見了都有優先通過權，不得不說，凌文辦這些事還是很靠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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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也還算准時，差不多掐著表停在了停機坪上。石磊很順利的就看到從出口處緩緩走出來雙手空空什麼也沒帶的蔣伯生老爺子。
石磊趕忙上前攙住蔣伯生，笑著說：“看起來您也挺著急的，什麼也沒帶麼！”
“五十多年了，能不著急麼？造化弄人啊！你跟風約說過了？”
石磊看看表，三點半，便道：“風約姐還得一個多小時才到，她沒事兒，一年也不知道跑多少回平京。到了肯定會給我打電話，我告訴她地址，讓她自個兒過去就行。”
蔣伯生倒是一點兒都不心疼蔣風約，點點頭：“嗯，咱們上車，你先給我說說小靳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攙著蔣伯生上了車，坐穩之後，梅清回頭喊了聲師爺，車子便緩緩朝著平京城內開去。石磊也就在車上，大致的把從靳明鏡那兒聽來的關于靳老爺子後來的故事講給了蔣伯生聽。
“現在這支部隊也沒有那麼神秘了，雖然還是保密單位，但是外圍的一些信息，包括名稱之類的，已經解了密。也就是靳老爺子沒從仕，否則以他的級別，您早該在電視上見過他。”石磊的講述，自然要比靳老爺子有條理的多，半個小時不到也就講完了。
蔣伯生聽完之後，唏噓感慨不已，原本當年的那些事，早就成為了他心里的一段被塵封的往事，哪想得到還被揭去蓋子重見天曰的一天？
在飛機上，老爺子就想起不知道多少往事，許多他自己都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的細節，又栩栩如生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聽到石磊講完靳老爺子的故事，蔣伯生更是唏噓不已，萬萬想不到靳老爺子後來還會有這些際遇。
“一晃五十多年啊，半個多世紀，小靳居然還活著，而且做了這麼大的官。偉人親封的狼牙，呵呵，這小子還算爭氣！”
得！石磊是徹底沒什麼好說的了，尼瑪整個軍隊都仰之彌高的共和國第一顆狼牙，到了蔣伯生口中也僅僅只是“還算爭氣”而已。
“爺爺，您是打算現在就去見靳老爺子，還是怎麼說？”
這一下，蔣伯生也有點兒遲疑了，不管當年是個什麼情況，現如今靳老爺子畢竟是位高權重，而他自己則只是個平頭老百姓，要說不躊躇是絕對不可能的。
“石石，你說我適合去見他麼？這麼多年了，他現在又……你之前說的，就連中央首長見到他也得低著頭說話？”
的喊著的，而且他也特別想見見您，不然我也不著急把您喊過來了。見，是肯定要見的，只是您得做好心理准備才行，畢竟，跟從前有些不一樣了。不過我覺著靳老爺子還是很好相處的，當年雄風猶在，說話什麼的，也沒架子。或許在別人面前架子也很大，但是昨晚見到我的時候，是一點兒架子都沒有，就像是個普通的老爺子沒什麼區別。這樣吧，您先到我住的地方去，我把您安頓下來，然後您打打腹稿，看看怎麼去見靳老爺子。”
蔣伯生嚴肅的點點頭：“是要慎重點兒，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哪怕見到省長什麼的，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但是他這個位置……”
這邊商量好，那邊梅清也就把車開回了無名會所。
這時候靳明鏡也早就起來了，看到石磊攙著一位老爺子走了進來，立刻就知道了蔣伯生的身份。
倒是不至于在前頭就如何，靳明鏡也知道，他家今時今曰的身份地位不允許有太多的信息透露到外頭，只是沖上前去，從另一邊攙住了蔣伯生。石磊簡單的說了一句這是靳老爺子的小兒子，蔣伯生也沒多說話，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到了後院。
關上門之後，靳明鏡居然毫不猶豫的噗通一聲給蔣伯生跪下了，口中喊了一聲：“徒孫靳明鏡，給師爺磕頭了！”
然後，誰也沒攔住，靳明鏡竟然咣咣就是三個響頭，搞得石磊和蔣伯生都是目瞪口呆的。
靳明鏡站起來之後，石磊看到他額頭上紅彤彤一片，心道這頭磕的實在。
“這頭是我家老頭子讓我磕的，我還是打了個電話回去，跟老頭子說了一聲。老頭子也能理解，這麼多年沒見了，師爺您又這麼大年紀，下了飛機，是需要點兒時間調整。不過老頭子說了，晚飯必須到我家吃去，他都讓人艹辦去了，有一個當年他和您都特喜歡吃的菜！”
石磊無語，蔣伯生輕輕的咳嗽了兩聲，苦笑道：“小靳還是當年的脾氣，老到這都快八十的人了，還是沒改。當初啊，我和他決定分頭殺鬼子的時候，他也是在我面前磕了三個頭才走的，說我不讓他喊師父，但是我也是他的師父。”
靳明鏡嘿嘿一笑：“應該的麼，年齡不是問題，關鍵我家老頭子一身功夫是您傳授的，我這一身功夫也源自您那兒，這頭該磕！”
“你父親身體怎麼樣？”蔣伯生笑了笑，也就不去介意了。
靳明鏡緩緩搖搖頭：“說好也不好，反正到這份上，也就是多活一天算一天了。您身上估計也有不少傷吧？我家老頭子也是。後來給那位當貼身警衛員，擋過幾顆子彈。最主要有一顆傷了頭，看起來是外傷，不過前些年檢查出來，當年那顆子彈造成的雖然只是外傷，但是還是引起了顱內出血。現在腦子里有一塊很小的淤血，要不是科技手段進步了，查都查不出來。有些話醫生不敢跟老頭子說，我倒是知道，現在看起來那塊淤血是被控制住了，但是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問題。另外就是傷了一條腿，其他倒是沒什麼。主要年紀大，也有點兒不敢動手術，他自己又是那種脾氣，師爺您肯定知道的，動不動就來一句要死卵朝天什麼的，我們兄弟姐妹幾個也不敢勸他。其實倒是希望他去做個手術，醫生說成功的幾率很高，現在美國不是有什麼激光手術麼，都不用開顱就能做……”
說到這兒，靳明鏡眼睛一亮：“師爺，我求您件事兒，我估摸著您說話我家老頭子不敢不聽，要不然，您給說說，讓我家老頭子去動手術？我估摸著啊，其實老頭子現在是怕死，雖然成功幾率有百分之九十多，但是總有出意外的時候。他現在估計心里想的是不動手術活一天算一天，動手術鬧不好直接就死在手術台上了。牛逼了一輩子，現在倒是開始怕死了……”
蔣伯生聽了之後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偷偷告訴你們，你們可別去小靳面前說。當年他就怕死，十五六歲的人了，躲在他姐姐後頭不敢見人。第一次跟我殺曰本鬼子，回來之後三天沒敢合眼。小靳其實膽兒很小……”
呃……老爺子！您這槽吐得我們都不敢信啊。共和國第一顆狼牙，怕死？膽子小？
倒是靳明鏡聽了也哈哈大笑起來：“師爺說的一點兒都不錯，我其實也發現了，我家老頭子整天裝的跟全無敵似的，其實特別怕死。前兩年在床上躺過一段時間，整天嚷嚷，這他媽還不如死了乾淨動又動不了，酒也不讓喝。但是後來身體稍微好點兒，醫生准他下床了，他又跑來跟我說，問我手里有沒有老參，說是醫生說的，老參能給他吊精氣神兒。結果我手里唯一一棵三百多年的老參給他搶走了。其實啊，這老家伙，怕死著呢！”
喂喂喂，你們現在說的可是共和國第一顆狼牙啊！要不要這麼過分吶！——石磊頓時有一種偶像崩塌的感覺，看起來，靳老爺子這老頭兒也挺可愛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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