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風聽到這句話，頭上頓時冷汗直流，囁嚅著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石磊。
石磊又瞟了魏風一眼，道：“那兩個所謂客人，你了解多少？他們是干嘛的？”
魏風見石磊換了個話題，忐忑難安的看著石磊，不知道石磊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嶺東人，做生意的。都是三十來歲，出手豪綽，不過看上去似乎有點兒土鱉，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土財主，估計也就是近幾年陡然暴富的。”
石磊點點頭：“什麼生意？”
魏風搖搖頭：“這個我沒問，反正肯定跟我們這門生意沒關系，也不可能有什麼生意來往，他們花錢消費，我們提供服務唄……”
石磊打斷了魏風的話：“是呀，這服務提供的不錯，倒是把一松提供的到現在還在市局呆著呢，這兒也被封了。下一次你打算再提供些什麼服務？”
魏風一愣，立刻問到：“松少還在市局？他爸不是調到市局當局長了麼？而且在省廳也是副廳，市局那幫人有多大膽子敢把松少扣起來？”
石磊不聽這話還好，聽到這話則是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你胡說八道什麼？市局局長的公子怎麼了？犯了法一樣要進去！魏風，你是不是以為有個市公安局局長的公子跟你一起做生意，你他媽的就可以無法無天為所欲為了？難怪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琢磨的是這個心思是吧！你現在告訴我，這事兒應該怎麼辦？是不是你親自給張同訓張局長打個電話，然後動用自己的權力把這件事壓下來？一松出來了，你也可以繼續你的逍遙快活曰子，然後變本加厲的在張局長的庇護之下，包娼庇賭，為所欲為，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盤麼？”
十月份的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不熱，可是魏風的腦門上卻密密麻麻全都是汗珠子。他一共只見過石磊發過兩次火，第一次是在潤揚那個娛樂城里，另一次就是今天。只是，那次的火氣恐怕還比不上今天的十之一二，今天的石磊，是真的怒了。
“石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魏風結結巴巴的想要解釋，卻又沒什麼可解釋的。
“你什麼？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
見石磊的眼睛斜斜的望著自己，魏風心里糾結良久，終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石少，其實這事兒也沒多大，擺明了是有人故意要搞咱們，否則哪有那麼巧居然會冒出來一個掃黃辦的主任？您跟上頭打個招呼，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唄，您看……”
石磊冷笑了一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嗯，好主意……你也還算聰明，看得出來背後有人在搞水木吳淮。那麼，魏風，再借用一下你那聰明的腦袋瓜，分析一下，是誰在搞咱們唄！”
魏風有點兒不明白石磊這話的意思，不知道石磊這到底是在損他還是真的讓他提供意見，不由得就望了望宋北。宋北歎口氣，心說這個魏風的確是有點兒不知道死活，但是也不想見死不救，便還是沖著魏風輕輕的搖了搖頭。
“石少，我分析不出來……”魏風也不傻，混黑能混到他這份上的，沒有傻子，只是他的聰明經常用不到正地方而已。宋北一搖頭，他就自然明白石磊並不是真要他提供意見了。
“分析不出來？我還以為你這個潤揚有錢人里最黑的，黑道上最有錢的梟雄什麼都知道呢！”
魏風聽到石磊這副口氣，也知道大事不妙，坐在沙發上都差點兒雙腿一軟跌在地上。聲音也哆嗦了起來：“石……石少……我哪是什麼梟雄啊，這兩年我都是因為您的照顧才能混口飯吃……”
“別說這些好聽的，現在我就想問問你，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石磊擺擺手，示意不想聽魏風繼續說下去。
魏風冷汗連連：“我會找個人頂罪，去公安局自首，把這事兒攬下來……”
石磊笑著點頭：“嗯，這才是你魏老板一向的風格麼！反正你手底下很多苦哈哈的小弟，隨便推一個出來頂罪就行了！只不過，這是給誰頂罪呢？給一松？”
魏風連忙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是給我頂罪，松少做生意很正統的，這些事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都是我的錯。”
石磊長舒了一口氣：“算了，我跟你也計較不了什麼，你先回去安頓下來吧，喝了酒，急急忙忙從潤揚趕過來，也人困馬乏的了。這事兒明兒再說。”說罷，石磊揮揮手，意思是讓魏風離開。
魏風看了宋北一眼，宋北也給他使了個眼色，魏風這才站起來，唯唯諾諾的說道：“石少，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兒您隨傳隨到，我會把人安排好的。”
石磊點點頭，魏風急匆匆的離開。
包間門關上之後，石磊對梅清說道：“梅教官，要辛苦你一下，你和你那幾個在我們石頭集團保安部的老戰友一起，這兩天就盯著點兒魏風，別讓他偷偷跑了，盡量別讓他發現。如果他想跑，不用考慮手段，直接留下。”
梅清點點頭，掏出手機，一邊撥著號碼一邊說道：“那我先跟出去，等戰友過來接替我，我再回來。”
石磊也點點頭，看著宋北說道：“老宋啊，是不是覺得我有點兒不近人情，打算放棄魏風，這讓你也有點兒心寒吧？”
宋北沒說話，只是歎了口氣，拿起酒瓶子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剛才有些話我沒跟你說，是因為我也沒什麼大的把握，跟魏風談過了，我也就有數了。這事兒跟魏風沒什麼關系，但是他組織不滿十四歲的女孩子出來賣，這已經違背了我的原則。我不想瞞你什麼，這次不管周旋到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魏風是一定要為他這件事付出代價的，至于其他方面，我會幫他全部解決掉。
說穿了，這事兒還是因我而起，是有人想要針對我，才把你們所有人都牽連了進來。但是照魏風這種搞法，遲早都是這個結局。我不是什麼道德上的聖人，我也好色，沒嘗過的我也想嘗嘗，既不覺得做這行的女人有什麼低賤的，但是也不會太看得起她們。十八歲了，什麼都懂了，這是她們自己選擇的路，趁著年輕有資本，想撈點兒快錢，也未必就是什麼錯事兒，這是老天給她們的資本。
可是十四歲，甚至十四歲都不到，那還是孩子啊，我是沒有辦法相信那些孩子是心甘情願的來做這種事情的，背後肯定有或多或少的貓膩，魏風干的，可不僅僅是開個場子讓這些女孩子待價而沽的事情吶。老宋你年紀雖然不大，不過想想看，今晚那個叫什麼妞妞的女孩子，十三歲多，你要是結婚早點兒，怕是都能生出這麼大的孩子了吧？別說我無情，魏風真的越線了，這一點，你比他強太多，你是個很懂得什麼是做人做事的底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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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當初金大順就提醒過我，說這個魏風野心太大卻又聰明反被聰明誤，看起來，現在果然讓他言中了。我跟你說這些呢，沒別的意思，不是為了安你的心或者如何，我還是那句話，你安安心心做生意，我們是互惠互利的朋友，但是你要是越線了，我也一定會像今天對待魏風那麼對待你。更多的，我這些話，還是希望你可以一直謹記著某些底線，尤其是做人的底線……”
宋北也點了點頭，歎了口氣卻什麼都沒說。
“行了，你先回吧，魏風肯定要找你的，幫我多問問關于那兩個客人的細節。”
宋北站起身來：“我這就找魏風去，石少，您放心，剛才那些話我不會告訴他的。”
石磊笑了笑：“我能跟你說，就沒擔心過你會告訴他，況且，你告訴了他也沒什麼關系。”
宋北走了之後，石磊也站起身來，走到外頭的走廊里，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然後看看前看看後，心說或許當初答應幫張一松開這個會所也的確是個錯誤，也許，自己當時應該幫他弄一個像是靳明鏡的無名會所那樣的場子，來來往往的都是達官貴胄，花枝招展們也都是藝術學院的未來之星們，這樣或許就不會出事了，或者說誰也不敢讓這個會所出事。
想了想，石磊拿出手機給金大順撥了個電話。
“金大哥……”石磊對金大順的稱呼一如既往。
“石少，吳東的事兒我聽說了，想著你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就沒給你打電話。怎麼樣？事情解決的如何了？要我做點兒什麼？”
其實，金大順這樣的才是真正的聰明人，道上也混過，牢飯也吃了，出來之後改邪歸正，借著黑與白之間的夾縫賺點兒錢，有了機會就脫離苦海，而且絕不拖泥帶水。現在石磊一個電話，什麼都還沒說呢，他就知道石磊找他大概是干什麼了，態度也不像魏風偽裝的那麼謙卑，但是也絕不會因為石磊客套的喊他一聲金大哥，而忘乎所以。金大順和石磊之間，一直保持著一種遙相呼應的互惠關系，石磊偶爾會要求他低回報或者無償的做些事情，但是也一定會在某些方面給他一些提掣，大家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決不逾矩，也不會走得太近。
這一點魏風跟金大順比差太遠了，這大概也是魏風為何到現在還迷途不知返的原因。
了，處處是破綻，我不覺得這個人會傻到這種程度，那就說明這件事一定還有後續，他們用的肯定是連環的手段。說不得，現在他們已經准備好了，只等市局的調查結果出來，就會將下一招使出來。這個不跟你說了，多說無益，以你的人脈想打聽清楚也不難。找你呢，的確是有事，魏風這次做的太錯了，未成年少女，還是不滿十四周歲的，那個客人是強殲未遂，他就是協助強殲，甚至他才是主犯。他手底下那些人，以前也都是跟你的吧？兩件事，第一，幫我打聽一下那個妞妞，就是今晚被抓起來的那個小女孩子，家里是個什麼情況，她又是為什麼會到魏風那里上班的。第二，那兩個客人，一個提前離開了水木吳淮，應該也不會受到什麼牽連。你幫我查一下這兩個人的底子，盡快告訴我。”
“沒問題，我這就交待人去辦，魏風那些場子里的情況我也會找人問清楚，然後都告訴你。”金大順果然是明白人，一聽就知道，石磊不止要那個妞妞的資料，包括魏風手底下所有未成年少女的資料，他都需要。
“好，那就辛苦你了。一松估計也該出來了，我去看看。”
掛了電話，石磊喊了輛出租車，朝著張同訓在吳東新家的方向駛去。
路上，石磊給張同訓打了個電話，果然，那邊也剛剛結束不大會兒，市局沒有正常的手續需要扣留張一松，爺倆正坐在車里准備回家。
到了張同訓家的時候，他們爺倆還在路上，是小保姆給開的門，張同訓的老婆，張一松的母親正焦急的坐在客廳里坐立難安。
看到石磊進來，張一松這個這兩年身體一直並不是太好的母親，更是緊張的不成樣子，因為她沒看到張一松跟石磊一起回來。
“石石……小松他怎麼樣？沒事吧……”
看著張一松的母親滿臉的焦急，石磊這心里就著實的不好受。那一世里，石為先出事之後，石磊和張一松中間有差不多七八年的時間沒見，等到再見的時候，張一松的母親已經因病過世了。具體時間石磊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不過看到她現在身體的狀況，石磊很擔心怕是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了。似乎一直倒是有點兒疏忽了這件事，過些天等這件事過去了，是該給張一松提個醒，好好給他母親檢查一下身體。或許發現的早的話，還有機會延長幾年的壽命呢，哪怕一年也是好的。
“阿姨，沒事兒，您放心吧。來，先坐下……”石磊攙著張一松的母親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就坐在她的身邊，拿過茶幾上的茶杯放在她手里，“阿姨，喝點兒水吧，一松沒事兒，這事情跟他沒什麼關系，他只是作為直接負責人，需要去配合調查一下。我那邊也問過了，大致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剛才我跟張叔通過電話，他們這會兒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張一松的母親聽到最後這句，終于放心了不少：“真的沒事兒？小松這孩子就是不成熟，怎麼會牽扯到這種事情里去呢？那可是個不到十四歲的小姑娘啊，他……唉……”
“阿姨，這事兒真的跟一松沒關系，您難道連您的親生兒子都不相信麼。這事兒是跟一松合伙的那個魏風搞出來的，他也是被人利用了。真說到底，這事兒其實怪我，背後搞花樣的那個人，可能是沖著我來的，一松完全是被牽連進去的。而且，當初我也不該同意讓一松去做這種生意，應該讓他到我的公司跟著學點兒正經生意。”
張一松的母親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說道：“小松姓子太懶散，你那些正經生意給他做也未必做得好，他自己想搞這種生意，連我和他爸的話他都不愛聽，你也勸不了他。而且你能投資給他做點兒小生意，讓他覺得自己有些價值，阿姨和叔叔一直都挺感激你的。不過，你說這事兒，搞花樣的人是沖著你來的，是怎麼一回事？”
“阿姨，這事兒說來就話長了，一時半會兒真說不清楚。但是我向您保證，一松絕不會有事，那個人我也還不能完全確定，但是一旦讓我查出來，我就會讓他們為今天這件事付出代價。至于生意方面，主要看一松的意思，要是他不想進我的公司，我就把這整個場子全接下來，尤其是那個魏風一定要讓他出局，盡可能讓這邊正規一些，不要搞那些烏煙瘴氣的事情。”
“唉……石石，你說你跟小松一樣大，怎麼就比他沉穩那麼多呢？”
娘倆正說著，門響了，小保姆趕緊去開門，然後就看到張同訓臉色還算比較正常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似乎已經完全恢複了好似沒事人一般的張一松。
“你怎麼還不睡？”張同訓也心疼自己的老婆，趕緊走了過去。
“看到你們回來我才能安心，老張，小松他沒事兒吧？”
張同訓難得的鐵漢柔情，笑著說道：“沒什麼事兒，這件事跟小松沒關系，他那個會所的記錄也一向良好，那個女孩子也被證實是魏風從潤揚臨時安排過來的，基本上算是已經把小松摘出來了。”
“那就好，石石，你們爺仨吃點兒東西，別聊得太晚，我先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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