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三人幫

阿喆走後我總感覺少了些什麼東西,楞是打不起精神來,磚廠也緊張一陣,犯人都明白送走阿喆是殺雞給猴看的,至于加刑大家都認為不大可能,根本沒有損失多少錢,幾百塊一千不到。所里為了把磚常管理好給了小干部一定的權力,想利用犯人管犯人達到目的,暗示他可以使用一定的暴力手段來對付那些故意搗蛋的犯人。市看的風氣一直比較兵和,不像看守所只存在打人不存在打架,就是以前本市人最猖狂的時候,也沒有達到勞改場那樣可以亂打人,後來因為本市人後無來者被邊緣化,小干部也就能保持名義上的市看總把子了,如果他動真的打誰誰,不見得別人會很怕他,我們沒有去前只有趙云這條猛漢死撐他。趙云和他的關系並不特別好,幫他是因為趙云的地域觀念很強。我們來到以後形式又了變化,特別是和劉大隊那一架後我們在磚廠甚至市看都有了威信,小干部也水漲船高神氣很多了,不過他很謹慎,從不胡亂欺壓其他犯人,他的說法就是政府沒有給錢他,他沒有義務幫政府走打手,我不贊成他的說法,我覺得他在耍心計,他懂得慢慢醞釀,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緒,至于他不欺負人是他把自己看得很高,壓根就不大和其他人接觸。他是做司令的料,需要推手來撐他完成他的意圖。阿喆走後小干部和我走得很近,我感覺他在拉攏我,在阿喆沒有走以前我們已經在磚廠形成了很大一個幫派,這些人都是緊跟著阿喆和我的,相反他們都不願意和小干部來往,說小干部太高傲看不起人。阿喆走後我成了頭,我的後背是趙云在撐我(關系不一般的好),小干部就是看中了這點,我沒有排斥他,畢竟他幫過我不少忙。他暗示我可以趁這個機會出頭,叫我什麼事不用怕,他一定會撐我到底。我當時很感激他並不覺得他在利用我,就我個人來說我是滿意現狀的,阿喆的事讓我警覺了,我認識到坐牢如果別人不欺負就好了,兵兵安安爭取早點回家才是我最想要的。但我明白小干部已在行動了,我不明白他要達到什麼目的,我只知道我是他將要借用的人,市看很多人都看出了這點。那時的我還很年輕,心想既然我們既然走這麼近了,他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了,只能跟他走下去。

那段時間小干部明顯的改變了態度,話語里充滿了火藥味,大家明顯反感他的態度,不少人在背後議論他,我知道離出事不會遠了。有一天下午有個犯人的因為數目不對和小干部吵了起來,我當時並不知道,小干部叫別人進機房來叫的我,來人說可能會打架,我和我朋友波波(他頂阿喆的位置)到現場一看氣氛已經白熱化了,小干在指著一個犯人破口大罵,威脅要踩得他在市看永不翻身,旁邊圍著很多犯人看,以前很少出現這種情況,壓不壓得下來跟以後小干部在犯人中的威信度關系很著,和小干部吵的人叫朝兵,他對小干部說你要揍就揍別廢話,看你能把我打死?小干部給了他一巴掌,看得出朝兵想還手,手里拿著一塊木板怒視著小干部。周圍的局勢很微妙,我們一起的有很多人在,他們大多對小干部沒有好感在看戲,朝兵也有幾個平時要好的朋友和他站在一起。小干部見我去了後朝我擠了一下眼睛,波波也在看著我的眼色,我猶豫了,朝兵和我一個號子,平時也很尊重我,說得上是朋友,打他我還真下不了手,可小干部又對我有恩,不幫他別人也會笑我沒有義氣。波波動手了,他大罵朝兵長了狗膽,是天生挨打的賤種,拿著一塊端磚坯的木板對著朝兵打了過去,朝兵也拿著板子和他對打了起來,我覺得再不參進去說不過去了,我攔在波波的前面對朝兵說,你先放下東西,有話好說。朝兵說我可以給你面子放下東西,但你叫波波也得放掉。當時他的幾個要好的朋友都有動手幫他的意思。有一個叫山貓的想攔著波波,我生氣了,我不動手打朝兵是因為我拉不下臉來,我對你山貓可不感冒,我拿起一塊干磚坯對著他的頭就是一下。我們這一派的人都在看我動靜,見我動手都動了手,幾下就把山貓踩到了地上,朝兵急了,想上來幫山貓。這時小干部又朝我使了個眼色,我知道他想我動手打朝兵,我想起了小干部在我們和劉大隊打的時候真把我們當了兄弟,一狠心對著朝兵飛起一腳,朝兵沒有還手,他他挺著胸脯說,你打吧,我不還手,你打死我是我活該,誰要我交了你這麼個朋友呢?他說那話我心里很不好受,人家把我當朋友我卻充當打手打他,這時不知道在打板組的虎子怎麼也到了磚廠,他以為是我的事,他拿著一根木棍對著朝兵一陣亂打,一下把打山貓的人都引到了朝兵這邊,對他又是一陣轟炸。我覺得對不起朝兵,如果不是我他是不會挨打,我想要虎子他們算了可無法說出口,因為他們都是在幫我,只好傻傻的看著,小干部冷笑著說打得好,我不知道應該和他說什麼。好一會張干部才趕到到,他到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沒打了,市看就是那樣,平時工地上經常沒有干部,都是小干部在負責,干部辦公室離工地不近,出了事情要好一會才能趕到,犯人們不傻,見干部來了都自己走開了,張干部問小干部為什麼打架?是什麼打的架?小干部說是他打的,忍無可忍不打管理不下了,張干部死罩小干部,他會意的說等收工再處理,不了了之了。朝兵吃了虧並沒有鬧大,他對人家說他真是瞎了眼,說我太現實了,見利忘義,我不知道犯人們怎麼評價我的,我自己有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後來幾次我想和朝兵化解都被他拒絕了。

萬分火急我得打電話給他家里去。


我並沒有白幫小干部,他在干部那里幫我爭取到換了崗位,換成了灑水,就是預先在准備做磚的土上灑上水讓土有粘性,很輕松的活,更有利的是因為崗位的需要我搬到了自由號。這個崗位是磚廠最好的位置,沒有規定工作時間,每天可以到晚上十二點才進號子,我獲得了充分自由活動的時間,白天在磚廠灑灑水,晚上去軍官學校電影室看電影,敢說我失蹤一天都沒有人會發現。磚場的干部那樣安排是有目的的,把波波也安排替代了小干部的位置,小干部則只要像真干部那樣只要到處看看監視一下就可以了,他負責協助干部管整個磚廠運做,波波管機房外,我管機房,我們主要是負責看好生產和防止脫逃。張干部暗示我們只要生產搞上去,必要的手段可以用那麼“一點”。朝兵事件後磚廠的人老實了很多,那些拖時間的人都知道再拖下去會有麻煩了也就自覺了,加上市看沒有勞改農場那樣大的勞動量,所以磚廠的日常運做還算順利。我們三個為頭的也沒有必要經常使用暴力。市看的小干部和勞改場的二干部根本不是一回事,遠沒有那麼權威。不過本市人的山頭已經慢慢的又立起來了,磚場已經完全是本市人的天下了,其他單位的人和我們死不相來往,因為平時沒有機會接觸到爭端也很少,明確的劃分了個自的勢力范圍。我當時有些得意,我忘記了市看還有一個人在虎視眈眈我,那就是大頭,熟悉後大家見面拉也會打個招呼,說到交道我們就沒有了,話都很少說,我覺得他很看不起人,好象對我有很大的成見。當然,我不需要巴結他,平時我們在個自單位也很少接觸,一直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其實我們在磚廠形成一股勢力後他和他的山頭就一直在盯著我們,一直在思考著怎麼打散我們,只不過因為大家沒有處在同一處減少了摩擦的機會,所以沒有直接發生過沖突。這一天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