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伶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了.
乾淨的水,香噴噴的烤肉,就像夢里媽媽的懷抱,讓她渾身發暖,感覺自己像是上了天堂.
舌頭還很痛,手也很痛,不過沒關系,只要能活下去,其他一切都沒關系.
媽媽說,她就像沙漠里的野草,就算白天太陽暴曬,夜晚霜凍降臨,還是能堅強的重新發芽.
人要樂觀.
要看到開心的地方,看到幸福的地方.這樣自己就會變成一個充滿幸福的人.
優伶還記得媽媽抱著她說過的話.
鋼之王看著小女孩歪歪扭扭在沙地上寫的字,優伶.
"你的名字麼?"他問.
女孩點點頭,露出純淨的笑容.
她不漂亮,皮膚粗糙,五官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唯獨笑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山林里被風吹動,搖曳的野花.
不香,不美,但平凡,頑強.
"我頂多只能送你到下一個村鎮.到時候你必須一個人生活.獨立,是強者最基礎的本能."鋼之王平靜道.
"....."優伶點點頭.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走吧."鋼之王不再理會她,和伊薩格叫了聲,轉身大步離開.
三人排成一列,不快不慢的趕著路.
好在下一個村鎮的位置並不遠.在伊薩格和優伶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村鎮終于到了.
金色沙漠漸漸變成了荒涼戈壁.
戈壁上一處丘陵邊,矗立著一小片灰白村落.
村落里人不少,多的是過往的商隊和聚集起來的雇傭軍們.
這里是附近最大的一個雇傭軍駐紮地.吸引了諸多商販彙聚于此,最終形成了這個簡易村落.
鋼之王和伊薩格重新加滿了補給,購置了一頭駱駝,給小女孩優伶留下了足夠她少許的食物和飲水,以及少量紙幣.
兩人這才重新上路.
鋼之王必須要找到一個足夠穩定,足夠龐大的都市,以此作為傳播聖力的根據地.
一小時後.
優伶看著鋼之王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呆呆的站在村落外圍荒地上.
"就是她!我剛才看到那兩人給她錢了!"身後幾個面貌凶狠的壯年男女,提著步槍手槍快步朝這邊走過來.
他們身旁是個身材瘦小的干癟男子.
在沙漠里,這種地方根本沒有秩序.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任何違法犯罪的事都有人干.
這里沒有統一的國家,只有如同蝗蟲的貧民,土匪,強盜和軍隊.
嘭.
優伶被重重推倒在地.
她身上僅有的一袋干餅和一瓶水,被搜了出去.
"果然!有吃喝的!嘿嘿!還有錢!錢在哪!?說!"瘦個子一腳踩在優伶肚子上,惡狠狠大叫.
跟著走近的幾個持槍男女,也面色冷漠的走過來.
"這小鬼的眼神,很煩人啊."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女人不爽的盯著優伶.
優伶忍著痛,臉上不斷露出討好的笑容,試圖祈求對方饒了她.
但幾人不再理會她什麼眼神.只是任由瘦個子在她身上搜錢.
"還沒找到麼?"刀疤女人不耐煩起來.
"馬上,馬上..."
"讓她說說剛才那老頭的情況,伊薩格倒是認識,那老頭是個新面孔,還有錢有飲水給這種垃圾小孩,嘖嘖嘖...肯定是有錢人."
女人冷笑道.
幾人搜了半天,好不容易從優伶手里搜出幾百塊的通用雷德翁紙幣.
在這地方,雷德翁和米加的貨幣都算蠻吃香的流通物.
"才這麼點?還是個啞巴?"刀疤女看到了優伶嘴里斷掉的舌頭.臉上露出無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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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解決掉吧."
她抬起槍口,對著優伶.
"住手!"鋼之王的身影再度出現在村子邊緣.他目光平靜的注視著刀疤女幾人.
他高估了這里人的素質,就連他給小孩的一丁點東西,都會引來殺身之禍.
這里...真的就像伊薩格所說的一樣.混亂,毫無下限,毫無人性.
"哦?居然回來了?"刀疤女詫異起來,"是為了這個小家伙專門回來的麼?"
她笑了笑.
咔嚓.
猛然間她抬起槍口,瞄准鋼之王,同時打開保險.
"不許動!否則我們殺了這小家伙!"另一人手持手槍抵在優伶的小腦袋上.
鋼之王面色平靜,正要開口.
忽然優伶抬頭,沖他露出一個笑容.
"你....等等!!"鋼之王眼瞳一下睜大.
嘭!!
優伶往前沖出,瘦小的身子狠狠撞在刀疤女持槍的手臂上,一口咬上去.
她用盡全身力氣在咬.就像一條野狗.
她沒有錢,沒有吃的,也沒有能付出的其他東西.唯一有的,就是這條命.
媽媽說,死了能看到天國.
媽媽說,死了就能重新說話.
媽媽說,不要害怕.
媽媽說,不要害怕.....
優伶死死咬住刀疤女的手,怎麼也不放松.
啊啊!!
刀疤女慘叫起來.
"該死的你這....!!"
砰!!
一聲槍響陡然響起.
正沖過去救援的鋼之王眼瞳一縮,看著優伶身上濺起一抹紅色的血花.
"我....不怕..."優伶想著,嬌小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背後一灘血不斷滲出,沁入沙地.
她張著嘴,發出嗬嗬的聲音,嘴型似乎在說話,臉上卻似乎在笑.
鋼之王正好沖到幾人面前,只是隨意揮動手臂,幾個持槍匪徒便像被巨象撞上一般,倒飛出去,狠狠砸進沙地,不斷吐血.
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走到優伶身旁,蹲下.
他沒想到,這個村鎮連那麼點的飲食小錢也會有人搶.他沒想到自己一時的好心,最終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更沒想到,優伶最後會那麼剛烈.
她似乎只是想證明,證明救下她,一定是值得的.
她想救鋼之王.
"......"鋼之王低頭輕輕撫摸著優伶的頭發.他仿佛回到了當年,那時候他也是這樣撫摸著兒子尸體的頭發.
同樣是他的決定.
同樣是他.
兒子戰死,妻子自殺.下屬被他拖累,一起死在那場末日浩劫里.
現在,又有一個生命正在離他而去.
"又一次....."鋼之王看著逐漸開始渙散的優伶的眼睛.
"想救她嗎?巴伐利亞."一個讓鋼之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身後不遠處.
"條件!"鋼之王沒有起身,迅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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