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1)出籠之鳥

第一次勞改生就告一段落了,現在回想起來覺得那段日子並沒有多少痛苦,相比在看守所羈押的時候那里可算是天堂了。拋開管理方面的漏洞,那里還表現出了人性化,我說的那種人性化是自然流露的,不是像現在的那些故意去標榜的,做了點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一定要公布出來以證明之偉大。在走出市看的那天我在大門都傻笑了還幾大聲,門衛幫著我把帶出來的東西一並燒了,這是犯人們的傳統,就是要把黴氣燒掉。燒斷了嗎?沒有,東西是燒了可人還在,思想還在。喜子有一首歌叫做忘情水,請給我一杯忘情水,把我那些有痛快過了不再需要了的記憶忘記吧,如果有,我將以我以所有換取。

來接我的是阿喆(他當時是保外),他騎著一台羊咪咪女式踏板車來的,比出去的時候瘦了一些,很奇怪,我們在坐牢的時候都很結實甚至胖,一出去就瘦下一圈來,在里面的時候我們一個個曬得很黑,出來後很快就恢到了原來的模樣。阿喆是在我燒被子的時候來的,完成那個儀式後我跳上了他的車,一路上我們哇哇大叫,那種心情別提有多爽了。阿喆把我載到了一家小酒店,住食一家的那種,消費比較低,那里有很多朋友在給我接風,都是一些年紀和我差不多的朋友,幾杯下去後一路海闊天空,談理想我們理想的偉大的,那就是把當地最大的老大給剁了,談目標我們的目標是崇高的,聽說醫院的生意不好我們很傷心,一致決定人為的制造一些事故幫襯下他們。一桌子人笑得翻天滾地,倒是阿喆不大喝酒,每次都早早的離開了桌子在旁邊看著我們喝,那晚我的興致很高,一杯接著一杯的干,到後來實在不行了我想歇一歇,朋友就是不讓,一定要我喝完,我說喝就喝,喝到大家都高興,阿喆眼說:“你別喝了,休息吧。對了,別忘記給你家里打電話報個兵安。”

人就是這樣的,在困難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是家,在快樂的時候最先忘記的還是家,我帶著我不想借口那時年少不更事,事實上坐牢後應該很成熟了,如果在那次出來後我能夠回頭,也許我今天就不會寫這個故事了,可能天早已注定了我的一生,一定要我嘗盡人生的痛快與之後的苦難。我帶著醉意給媽媽打了電話,她接到電話很驚喜,問長問短後囑咐我一定要回家去,我滿口的答應了。

我並沒有像我和我媽說的那樣只玩幾天就和她回廣東去,我一開始就在騙她,我從來沒有想過出來就和她一起回去,剛出來的激情把坐牢時候的痛苦忘記得一干二淨了,我留戀我的朋友,留戀我以前的生活和以前的一切,我那時候根本沒有想過要改過重新來過,雖然想到在過哪里跌下要在哪里爬起,但那想法僅限于我以後要做個混得好的混混。

我也忘記了在苦等我回家的媽,像一只剛出籠的鳥,我覺得世界很美好,我要盡情的玩盡情的去做我想做的事,我認為我以後是會混好的,所謂前途在我眼里有錢就行了,至于怎麼賺錢只是生活方式而已,一句話,我認為有錢就有前途,我也認為我媽想我以後有前途無非也是想我生活過得好點,有錢我不就能過得好嗎?我甚至認為我媽的那些想法已經跟不上時代了,墨守陳規吃虧的是自己,把那些我坐牢時候悟出來的東西一下子全拋棄了,就算我心底還認為我混下去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但盡情的放縱使我覺得那些東西暫時不需要去考慮了,我要的是完成我的理想,做個有錢有勢的人,無論什麼手段。

我出來以後並沒有我想象的那樣順利,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年不到,但一切我還是覺得很陌生了,雖然有很多過去的朋友在一些方面給了我很多幫助,但他們總不可能把他們的所有都給我,我需要賣衣服,我需要賣通信工具,我需要找個地方落腳,但這些我都沒有,在那時的我來說這不是個小問題,我想去偷錢包但又怕別人看不起,而且我的朋友們都已經不做這一行了,我想搶,但坐牢的經驗告訴我那不行,一出事一輩子都會跌進去的,想幫人家了了難什麼的找點錢,但我剛出來,就算認識我想找我也找不到我……

看來一切都得從頭來過了,畢竟基礎還在,我覺得用不了多少時間我就會好起來的,我很快會和兵兵他們一樣的拽起來的,不管怎麼樣我還是這幫人里很重要的一員,就算借他們的力我也會。在這點上我那時信心很足的。我對自己說,這可是個好機會,趁機博上去吧!

阿喆雖然比我前出來一些,但他的情況也不是很好,他出來的時候是我介紹他跟兵兵一起的,他融不進兵兵他們那圈子里,雖然兵對他兄弟前兄弟後的,但我看得出關系不是很 融洽,兵兵他們在外面人氣那麼高,要他們一下把阿喆當核心似乎不大可能,而阿喆對不把他當中心人物他絕不會把自己投進那圈子的。

在我來說,雖然我覺得兵兵他們和阿喆一樣都是兄弟,但現實上的差踞應該說更重要的是和起阿喆的感情讓我只好跟著阿喆一起,但不過本晚上兵兵他們都和我們在一起,因為那時候剛興起的士高,我們那里那時還只有一家,正好在我們所在的南區,所以大家都每天去,那段時間很而鬧,應該是我們小混混打人氣吧,幾乎每天我和阿喆都找人叉子打架,一是在坐牢那麼久需要發瀉,一是需要打知名度,一是本性如此,兵兵他們本來就喜歡打架,我們一出來,好了,火上加油,那時每天生活是晚上找人岔打一頓並約好第二天解決,那當然是要錢了,也要得不多,剛好夠生活。

那時那的士高的老板一看見我們就拉住說你們別這樣好嗎,我這里的人都被你們打走了,你們要不在這里打架我叫你們祖宗都行,我們卻笑著說怎麼會啊,這段時間來玩的人越來越多啊,人氣很旺啊,我們旺你也汪不是很好嗎。他真是拿我們哭笑不得。後來他也不多說了,因為他知道結果只有一個,他的的士高繼續開,我們的架繼續打。

有一天晚上我們一大幫子吃過晚飯都,喝得面紅紅的又到了的士高玩,那時是買門票的。

男的五塊女的倆塊我們免費,我們剛到門口那守門的就說:“哎呀,今天都喝了酒啊,可別打架哦。”

兵兵說:“怎麼會啊,我們是大大的良民。”

守門說:“呵呵,大家都知道的,都知道的。”

我說:“毛主席教育我們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就殺人。”

那家伙嚇唬說:“昨天派出所的找了我們的老板去調查了,說要狠整一批。”


兵兵說:“我早就知道了,你老板對干部說就是我們這幾個人天天違害社會。”

那守門的說:“那可沒有,我們都朋友呢,怎麼會這樣說啊,我們不是那麼不講義氣的人。”

阿喆說:“派出所的朋友都告訴我們了,今天就是來問個清楚的。”

那守門的怕了,連忙避開話題說:“我也只是聽說的,說不定老板去都沒有去呢。”

阿喆說:“說了也沒有關系啊,等我們坐完牢出來把這家的士高改到我們名下就完事了,既然你們不想干這行了,我們幫你們。”

收門的不說話了,只是打哈哈。

我進到里面以後跳了一會,那時候還不太流行搖頭,只是亂跳,因為喝了點酒我覺得頭有點我就坐了下來,應該說我那些朋友都比我跳得好,我不太喜歡跳,一般情況下我進去就是纏個漂亮點的女孩聊聊天什麼的,當然有的發展更高興,那天我也是,手里端著一杯參茶在里面瞄了個圈子,發現里面漂亮的不太多,而且因為那些燈亂閃看不大清楚。

走到一個角落的時候我發現有兩個穿白衣服的女孩子坐在那里好象很靜,只是在看著別人亂扭,我由于看不清楚,特走到她們前面湊進臉看了一下,那兩女孩一看我這樣,很討厭的把頭偏開了。我一看好象蠻清秀的,心里決定了那晚就找她們纏了。

我到她們前面坐了下來,她們見我這樣,趕緊把凳子移開了點,但空間不太大,移也移不了多少的,我對她們說:“妹妹怎麼拉,我身上有臭味啊。”

一個頭發長點的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好象不太想理我,頭發短點的說:“沒事。”

我說:“那我坐這里行不行啊。”

短頭發說:“這又不是我家,,你喜歡坐哪就坐哪里。”

我說:“一起去嗨一下吧!”

她說:“不會。”口氣很嚴肅

我說:“沒關系,我教你啊。”

長頭發說話了:“那你先跳來給我們看看。”


我說:“怎麼拉,懷疑我不會啊,我在這里很出名的哦,都說我跳舞像卓別林。”

她們笑了,不說話了。

笑了就好辦啊,我兩只手抓起她們每人一只手,邊說:“來,來,來。一起玩。”

長頭發見我拖她們不高興了,說:“你怎麼這樣啊,我們不玩。”

我一用力,把她們都拖了起來,說:“怕什麼啊,玩下吧。”

長頭發用力一甩我的手說:“你別這樣可以嗎。”

我見短頭發沒有說什麼,我覺得還是找順民好點,雖然在我眼里長頭發漂亮點,我把短頭發拉進了舞池,那時候沒有彈簧舞池的,很大一個磚地板舞池。

長頭發竟然跑來幫短頭發的忙,拿住她另一只手想把她給拉回去,我們那樣子有點像拔河,短頭發反而笑了,說道:“別拉了,會把我撕開的。”

這時候旁邊一認識我的小混混說:“哎呀,小飛你老婆不聽話了啊?”

我說:“是啊,快來幫忙。”

那小子馬上幫我抓著短頭發拖了起來,本來我一個人她也拉不過我,何況兩個人,我們突然一用力,長頭發給我們一下就拉到跌在了地上。

短頭發一把甩開我們的手去把長頭發扶了起來,長頭發起來以後就用手臂擋著眼睛,我知道她哭了,我說:“你怎麼像個小孩啊,哭什麼啊。”

短頭發說:“你還說,你把她弄哭了。”

這時候一男的人手里拿著很多零食走了過來,見到長頭發哭,大聲說:“怎麼拉,誰欺負你了。”

這家伙應該是幫她們去賣吃的東西想泡她們。


我一看那樣,真還把頭腦當個漢子呢,我不順了。

我說:“我弄哭她的,怎麼了,想打我啊。”

那男的看住我說:“你是誰,你干什麼欺負她,你別以為我們好欺負。”

這時候那開始幫我的叫劉矮子的小混混拿著我的茶杯遞了過來。

我說:“干什麼,沒看見有人要打我嗎,不喝。”

劉矮子說:“拿著,砸他。”

這家伙可是個可愛的狗腿子。

我說:“你幫我砸。”

劉矮子說:“你力氣大你砸。”

那男的這只好象要顯示下男子漢氣概了,把劉矮子推了一下說:“你干什麼。”

劉矮子望著把茶杯又遞了過來說:“他 打我,怎麼辦?你接著,砸他。”

我接了過來說:“我媽媽不准我打架的,我是好孩子。”

我又對那男的說:“你說呢?”

還沒等他答話我已經一茶杯對著他腦袋砸過去邊說道:“但是打狗我媽就不反對了。”

那男的蠻高大的,挨了下之後猛地對我一拳打了過來,我閃開了,他還想繼續打但已經沒有機會了,他後面已經出現了四五十個人,一起對著他動手了。是劉矮子把我朋友都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