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漩渦中的新舊黨



哲宗朝,無論是元祐時期,還是哲宗親政後,最活躍的似乎都是朝中的大臣們。由于變法與反變法矛盾的延續以及哲宗與高太後的沖突,使得當時支持變法的大臣(新黨)與反對變法的大臣(舊黨)都無可避免地卷入激烈的黨爭,成為其中的主角,也就演出一幕幕令人歎息的悲劇。

在高太後垂簾的8年中,舊黨不僅控制了整個朝廷,對新黨的打擊和傾軋也始終如一,從未放松過。舊黨劉摯、王岩叟、朱光庭等人甚至竭力搜尋新黨章?⒉倘返拇砰笫攏我餳右源┰涓交幔云浣洶伲渲凶畹湫偷謀閌淺蹈峭な浮?/P>

蔡確,字持正,泉州晉江人。神宗變法時,王安石見蔡確頗有些才能,便推薦他做三班院主簿。但蔡確長于見風使舵和陰謀詭計,當他見到神宗有疏遠王安石之意時,竟不顧知遇之恩,上書參劾王安石。蔡確為了謀取高官,制造了多起冤獄。他自知制誥升至禦史中丞、參知政事,均靠制造冤獄奪別人官位後得到。很多大臣都看不起他,而蔡確卻自以為本事了得。神宗病危時,蔡確與邢恕欲立神宗同母弟雍王顥和曹王頵不成,反過來誣陷高太後和王珪有廢哲宗之意,自謂有策立功。

高太後垂簾後,新黨勢力被排擠,蔡確也被貶出朝廷。元祐元年,蔡確罷相,出知陳州。次年,蔡確再貶安州。在安州游車蓋亭時,蔡確寫下了《夏日游車蓋亭》十首絕句,詩被與蔡確有過節的吳處厚所得。吳處厚曾在蔡確手下為官,希望他推薦自己,但被蔡確拒絕了,由此怨恨不已。終于,吳處厚等來了報複的機會,他將蔡確的詩上呈朝廷,說其中“內五篇皆涉譏訕,而二篇譏訕尤甚,上及君親”。詩中有“矯矯名臣郝甑山,忠言直節上元間”之句。郝甑山,安州人,唐高宗時的忠直之士。唐高宗曾想讓位給皇後武則天,郝甑山上奏反對。吳處厚曲解詩意,說此處是將高太後比做武則天。而舊黨梁燾、朱光庭和劉安世等人立即加以發揮,肆意攻擊,並以“邢恕極論蔡確有策立(哲宗)功,真社稷臣”的言論相彈劾,高太後怒不可遏,將蔡確貶到新州。呂大防和劉摯曾以蔡確母親年老,嶺南路遠,主張改遷他處,高太後卻說:“山可移,此州不可移。”在當時,被貶往嶺南,實際上如同被判了死刑。蘇軾曾有詩云:“問翁大庾嶺頭住,曾見南遷幾個回?”這是當時嶺南實際情況的真實寫照。蔡確被貶時,范純仁對呂大防說:“嶺南之路長滿荊棘七八十年矣,今日重開,日後我們難免有此下場。”他還請哲宗向高太後求情,但哲宗依舊以沉默相抗議。哲宗親政後便把大批元祐大臣貶至嶺南,印證了范純仁當日的憂慮。

車蓋亭詩案是北宋開國以來朋黨之爭中以文字打擊政敵面最廣、力度也最大的一起文字獄,舊黨利用高太後對蔡確等人的不滿,捕風捉影,對整個新黨集團進行一次次斬草除根式的清算。在蔡確被貶新州時,舊黨將司馬光、范純仁和韓維譽為“三賢”,而將蔡確、章?禿淺馕叭欏薄K牆醢彩筒倘非椎趁フ虐窆跡允揪媯倍栽v元年被司馬光斥逐的新黨人員章?⒑恰⒗釙宄己駝派逃⒌熱嗽偌右災乇幔植誄男碌常繢畹論弧⑽獍彩推炎諉系熱耍急喚倒儔岢狻K韭砉獾耐偶白匪嬲呙竊詬嚀蟮鬧С窒攏碌騁曰倜鸚緣拇蚧鰨垂套約旱氖屏Α?/P>

但是,隨著高太後的衰老和哲宗的成長,不僅舊黨成員,連高太後也感到山雨欲來、新黨複起的政治氣氛。元祐八年八月,高太後垂危時,她告誡范純仁和呂大防等人:“老身歿後,必多有調戲官家者,宜勿聽之,公等宜早求退,令官家別用一番人。”實際上是已經預感到哲宗准備起用一批新人,要他們提前准備,盡早退出朝廷,以保全身家性命。後來事實證明,哲宗親政後,凡是高太後垂簾時彈劾新黨和罷免新法的官員幾乎無一人幸免于報複。

哲宗親政後,召回章?⒉癱濉⒒坡暮駝派逃⒌熱恕U?熱嗽巧褡詒浞ㄊ鋇鬧匾宋錚誥嗽v時期舊黨的殘酷傾軋後,他們的政治性格在黨同伐異過程中遭到嚴重扭曲。當他們複出時,他們與親政的哲宗一樣,都有著強烈的報複心理,而章?褪瞧渲寫砣宋鎩?/P>

章?腫雍瘢殖僑恕K┭莆模冀渴保涿臥諡蹲誘潞庵攏钜暈埽誥赫斐<ち業那榭魷戮尤輝俅尾慰肌R淮危?胨臻獬鲇甕媯叩揭桓鏨釤侗擼斷鋁僂蜇鵓塚懈就泛嵩諫廈妗U?胨臻驕諫先ヌ庾鄭臻諳律畈患祝奔匆⊥罰擋桓搖U?創尤蕕氐蹕律髖首攀饗氯ィ詒諫洗笫椋骸八臻?礎!鄙俠春缶谷皇敲娌桓納癲梢讕傘K臻吶乃募綈蛩擔骸熬氈嗇萇比恕!閉?飾裁矗臻擔骸澳蘢耘忻擼萇比艘病!閉?眨笮Α?/P>

熙甯初,章?猛醢彩褪叮晃砸啊:罄矗嚀蠛退韭砉夥銑路ǎ?胨塹某逋瘓馱嚼叢郊ち遙踔粱褂胨韭砉庠詬嚀罅鼻罷郟源羌餿瘛8嚀蟠笈踔俊⒅旃饌ズ屯躚役諾熱順沒獻嘀岡鷲??槐岢齔ⅰ?/P>

章?禱爻⒑螅煌踔亢屯躚役諾熱碩孕碌車墓セ鰨潯炯永韉囟運牆斜ǜ礎I蓯ピ輳?094),章?謖蘢詰鬧С窒攏傻車鬧饕宋锫來蠓饋⒘踔俊⑺臻⒘紅獾熱吮岬攪肽稀U?估謎蘢誆宦蹦炅醢彩籃頭蹲嬗碲曬醒罷胰檳敢皇攏餃艘脖岬攪肽稀I蓯ニ哪輳?熱似燈瞪獻啵蘢謨摯級栽v大臣進行新一輪的打擊。已故的司馬光和呂公著等人均被追貶和削奪恩封,哲宗甚至還要掘兩人墳墓,由于大臣以“發人之墓,非盛德事”相諫才作罷,但兩人後代都被牽連遭貶。仍在世的元祐大臣,均被貶出朝廷,後來幾乎都相繼到了嶺南。 哲宗像章?躍傻郴共扇×艘桓黽俠韉拇朧幢嗬嘣v臣僚章疏,也就是把元豐八年四月以後所有攻擊新黨和新法的章、疏都予以排比分類,再給上章、疏的人依次定罪,此活動一直到哲宗去世時仍在進行。此外,章?詒嶂鷦v黨人時,還以被貶者的姓名來定貶所。蘇軾貶儋州,是因為蘇軾字子瞻,“瞻”類似“儋”。劉摯貶新州,因為“新”字音近似劉摯字莘老之“莘”。黃庭堅貶宜州,因為“宜”字似其字魯直之“直”字。而劉安世貶逐時,有人說劉安世曾算過命,說他命極好,章?馱謖閻萆弦恢福擔骸傲蹌趁茫盟フ閻菔允浴!本菇說納朗游罰恍椅臻災小?/P>

新黨對舊黨的報複性打擊與哲宗的鼎力支持是分不開的。哲宗不滿司馬光的“以母改子”,不滿元祐舊臣早年對他的冷落,更不滿高太後對他的種種壓抑,因此,對舊黨的仇恨心理不亞于元祐時被打擊的新黨。紹聖初,逢郊祀大禮,朝廷要頒布大赦詔令,通常連死囚都免去死刑。有大臣請示哲宗,可否赦免貶謫的舊黨官員,哲宗回答得極為干脆,說決不可以。紹聖四年(1097),有人建議讓謫居嶺南的劉摯等人“稍徙善地”,以“感召和氣”,哲宗卻說:“劉摯等安可徙!”連在嶺南附近做些調動也不允許。而對于王岩叟,哲宗指責他當初貶蔡確時,實際上是將矛頭對准自己,用心極險惡,也就更加痛恨他。哲宗的這些言行相當于宣判了舊黨人政治上的死刑,至少在哲宗統治時期,他們永無翻身之日。

事實上,在哲宗初年,新黨和舊黨在變法的態度上都有所轉變(司馬光除外)。如蘇軾在給朋友的信中就表露出對神宗變法初期他的一些偏激言行的反思和自責,認為新法是有一定效果的。新黨中章?熱艘蒼賦魴路ㄖ杏行磯啾錐誦枰惱A腳啥伎吹攪誦路ǖ睦捅祝偃缰湊吣艿骱土腳擅埽舫逋唬蚴評跡彼蔚惱位蛐砘嵊凶5懿恍業氖牽嚀蟮拇沽焙退韭砉獾納咸ㄊ溝玫癡ち一賈鋁松蓯ズ笳蘢諍托碌車姆雌耍踔亮蘢詰拿匣屎笠膊荒苄頤猓晌癡奈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