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縱馬狂歌 第五章 變態狂牛


“作為革命軍人就要象顆螺絲釘一樣,工作需要我們到哪里,我們就要到哪里。張思德燒炭這個故事你們嗎,這個故事說的是……”

連隊指導員擔心我們對分配有個人意見,和我們促膝長談了兩個小時零五分鍾,簡單的總結成一句話,他說的話全是……放屁!如果現在讓指導員大人為了提高X師的伙食標准,到山下去負責放牧養羊,估計他老人家第二天就會打出一份退伍申請吧?

現在的人已經沒有了七十年代的那種類似于宗教的狂熱,平心而論,我們告別親人和故鄉千里迢迢來到新疆這麼一個連氧氣都不夠的地方,難道就是為了燒炭、做飯,等到大好歲月揮霍一空後,再回到故鄉再去重新打拚自己的事業?!

帶著這種想法和不滿,我和長孫庭開始了炊事班的新兵生活,張班長實在不敢恭維我們把青菜炒成木炭的水准,我們只能幫著大家打打下手,結果第一天我們兩個人就累積打碎了二十七個盤子,十九個碗,就連那只已經有了二十幾年曆史,號稱全連鎮連之寶,可以讓一百多號人用上一天的超大水缸,也讓我們不小心磕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洞。

到了第二天,我們幫著二虎子煮煮稀飯蒸蒸饅頭,當我們掀開熱氣騰騰的大鍋蓋,我保能引用一段順口溜來形容一下我們的傑作:

稀飯能洗澡,米飯能打鳥,饅頭能炸台灣島!

“唉呀,這下你們可是闖了禍了!”張班長望著我們忙碌兩小時的戰果,哭笑不得的長歎道:“戰士們訓練了一整天都很累了,如果我們飯菜做得可口,他們也可以多吃一點,盡量多恢複一點體力,我們炊事班拿出這樣的伙食會讓大家都餓肚子的。唉,傅吟雪和長孫庭是新手他們不懂,二虎子你怎麼也不幫他們把把關啊。”

二虎子尷尬的漲紅了臉,他看到我們兩個干得熱火朝天,揉面、摔面、打面、砸面,一大盆面硬是讓我們蹂躪得成了繞指柔,估計都可以拿去做禦膳房材料了,才放心的去幫大頭小楊完成工作,可是哪里想到最後我們居然拿出這麼一堆硬得能砸死人的東西。

如果二虎子知道我們是把那盆面當成金則鋒痛下殺手,估計打死他也不會把蒸饅頭的重任交付到我們兩個手里。

至于蒸米飯那的確是我們的常識性失誤,直到大米出鍋我們才發現水加得太少,亡羊補牢趕緊往稀飯鍋里又添了兩大桶水,就成了現在這個局面,不過兩者要是能中合一下,嘿嘿,倒是正好。

“連飯都吃不飽的戰士們一會一定會有意見,要是鬧到連長那里我們炊事班可是丟人丟大了,”張班長連連搖頭:“我們已經蟬連四界的最佳炊事班的小紅旗,看來這回真的要拱手讓人了。”

飯已經做成這樣卻已經沒有時間去彌補了,炊事班的兄弟們只能硬著頭皮把我和長孫庭一手炮制出來的東西搬到食堂,張班長帶著一臉笑容,象是個最稱職的飯店經理般,親自站在食堂門口,迎接唱完軍歌的士兵走進食堂。

“哇,好香的味道啊!”

上百號人一走進食堂,鼻子就一起**,為了塞住大家的嘴巴,張班長可是大大放了一回血,又為大家添了個土豆燉牛肉。千萬不要小看這道菜,在海拔三四千米的山區,能夠送上來的補給有限,在炊事班的地窖里全是風干的洋蔥頭和大蔥,用手摸一摸,感覺就象是被水浸過又風干的紙一樣,皺皺巴巴的,用熱水一泡就成了團漿糊,這樣的東西能有什麼好味道?

平時幾毛錢一斤的土豆、白菜在戰士們眼里,就是最好的佳肴,更不要說除了臘肉以外,今天居然還能吃到新鮮的牛肉了。

“來,讓我先嘗一嘗!”一個班長搶先拿出筷子夾起一塊牛肉送到嘴里,嚼了幾口後眼睛中幾道綠光閃過,叫道:“好吃!”

炊事班的兄弟們眼睜睜的看著他抓起個饅頭狠狠咬了一大口,他的笑容猛然凝滯在臉上,愣了足足有五秒鍾,才用力將饅頭吐到地上,跳起來大吼道:“這是什麼玩藝?”

“砰!”

又有一個人將飯碗丟到桌子上叫道:“喂,張班長你們做的米飯怎麼里面還全是生的?”

有個戰士小心的拿起一個饅頭驚歎道:“哇,你們別看這個饅頭只有我們平時吃的一半大,但是份量可是足足多了一倍呢!”

“可是為什麼稀飯里的米,份量卻至少少了十倍呢,你們看,稀得連我的影子都照出來了!”還有人唯恐天下不亂的端著一碗稀飯,仔細的數了數:“一、二、三、四……哇,我這碗稀飯里一共有十粒米呢!”

“張班長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兄弟們要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你盡管說出來,也不用出這樣的狠招,弄得我們兄弟一起挨餓吧?”

大粒的汗珠從張班長的額頭上滾落下來,眼看著局面已經向失控發展,偏偏今天從連長、連隊指導員到各排的排長都去參加組織會議,只剩下些在軍營里陽氣過盛的小伙子,整個食堂里連個能鎮住局面的人都沒有。

張班長只能一邊擦著冷汗一邊連連向所有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們炊事班昨天剛調過來兩個新兵,他們對于舞刀弄勺還很不在行,所以才把飯做成這個樣子,真是對不起了,我張胖子在這里可以向大家保證,下不為例!我們下次一定把好關,為大家做出最可口的飯菜……”

“下一次?”那個最早咬到饅頭的班長把手中的饅頭往桌子上一丟,半個拳頭大小的饅頭砸到鋪著塑料台布的餐桌上,居然發出“砰”得一聲大響。“那麼今天怎麼辦,就讓兄弟們吃這種東西嗎?把你們那兩個新兵叫出來,如果他們能每人吃下五個這樣的饅頭,哪怕兄弟們餓上一頓飯也認了!”

這位班長的話得到在場大部人的認同,“對啊,讓他們出來,饅頭只要吃上四個就行了,讓他們每個再吃上一碗自己親手蒸的大米飯!”

面對已經群情洶湧的連隊士兵,張班長臉上的肉連抖了幾下,突然摘下頭上的軍帽向地上狠狠一摔,喊道:“上級既然已經把他們分派到我們炊事班,就是我手下的兵,出了這樣的錯誤是我這個班長的失職,如果大家有什麼意見就找我張胖子好了!”

我和長孫庭交換了個驚訝的眼神,想不到這個胖胖的炊事班長,居然還能在關鍵時刻站起來幫我們硬頂了一把,摘下身上的圍裙,我們兩個慢慢走進食堂。

輕輕拍拍張班長,我和長孫庭往前一站就輕易把他擠到身後,望著全連一百多號人,我冷聲道:“你們吃的東西是我們兩兄弟做出來的,和張班長無關,有什麼不滿意不服氣的放馬過來,我們兩兄弟全力奉陪!”

“我拷,兩個新兵蛋子夠牛逼的!”那個班長猛的一拍桌子叫道:“我看你們兩個就是欠收拾的厲害,就讓我們教育你一下,讓你們知道到了部隊里就要先學會夾著尾巴做人!”

“別、別、別……”張班長站在我們身後急得直蹦,“大家都是自家兄弟,用得著這樣嗎,他們都是剛來部隊五六天,還不太懂規矩,大家多多海涵啊。”

“海涵?可以啊!不過你手下這兩個新兵蛋子不知道分寸,已經犯了眾怒,我看這樣吧,就讓你們跪在大家面前認錯,我們就當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男兒膝下有黃金!

事已經至此,我們之間已經再也沒有回轉的余地,我狠狠盯著那個班長,厲聲道:“放屁!我傅吟雪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怎麼會向你們這種垃圾下跪,你記住了,在我們兩個躺在地上之前,我一定會先拉上你做個墊背!來吧!!!”

長孫庭不知道什麼時候手里居然多了兩把刀,他隨手揮了揮炊事班那把用來剁骨頭用的大菜刀,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將一把又細又長的菜刀遞給我道:“對方有一百多個人,哪怕他們每人只是踢我們一腳打我們一拳,以咱們兩個兄弟剛剛從醫院里爬出來的身體也要完蛋大吉,不如一起抄上家伙,能放倒幾個算幾個!”

我用力點點頭,扯開軍裝上的前三顆扣子,露出我象鐵一般堅硬的胸肌,猛然將里面穿的背心狠狠扯下來,把它撕成一根布條,然後一點一點緊緊纏到我握住菜刀的右手上。

一百多名老兵靜靜的望著我們兩個的動作,一時間竟然傻了,誰也沒有想到只是為了饅頭米飯太硬的問題,到最後居然弄到要生死相搏,雖然對方只有兩個人,但是他們並肩昂然而立,在身上自然而然騰起種無形的氣勢,使他們雖然面對上百人仍然坦坦蕩蕩無畏無懼。

炊事班不是垃圾和軟蛋的收容所嗎,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兩個瘋子?那個班長迎著我們的目光只覺得全身發涼,首當其沖的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在我們身上正在不斷騰升的驚人殺氣,可以想象一旦群毆開始,我們兩個人必然會放棄一切防禦,搶先對他進行最冷酷的慘烈攻擊。更關鍵的是,就算他能安然無恙,看樣子想放倒我們兩個人也必然要付出相當的代價,等待所有人的只怕都是軍事法庭的審判。

有個士兵聽到我的話心中一動,迅速跑到那個班長的身後,附在他的耳後低聲說著什麼,那個班長的臉色接連數變,又仔細看了我們兩個幾眼,突然大聲叫道:“好,夠膽色,果然不愧大家給你們變態狂牛這樣的稱號!我阿索旺服你們了!”

我們面前的士兵中傳來一陣騷動,我驚訝的發現他們的眼中的敵意漸漸被尊敬所替代。

“我直到今天才明白,什麼叫真正的男子漢!”那個班長豎起根大拇指道:“我出身在內蒙大草原上,我也知通過放血激發潛能的馭馬之術,但是這種馭馬之術太過殘忍,大部分駿馬在放血激發潛能後都會力竭而亡,所以除非是在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我們絕不會輕易使用,更沒有人敢冒險在自己的身上使用這種和死神做交易換取力量的方法。我,阿索旺佩服你們這種真正不怕死的硬漢!”

長孫庭對我丟過來一個怪怪的眼神,我聳聳肩膀,我只是知道蒙古人有這麼一個馭馬之術,但我可不知道用了它是要玩命的。

抓起丟在桌子上的饅頭,阿索達狠狠連咬了幾口,咽下去後環顧全場喊道:“兄弟們,這些饅頭出自真正的男子漢之手,是男人的和我一起吃!”

“好,我們吃!大不了用稀望泡饅頭,不就正好了嗎……”

“對啊,還真是個好辦法,再加上幾塊牛肉,就成了牛肉泡饅了,哈哈……”

看著食堂內士兵們圍著我們兩個人一片火熱,張班長躲在一角落里終于長長透出一口大氣。

“我阿索旺以這碗稀飯為酒,敬兩位一碗!”

我和長孫庭也各自拿起一碗稀飯,“干!”

三只大碗狠狠碰到一起,我們三個人仰起脖子,卻不約而同“噗”得一聲將嘴里的稀飯都噴到對方身上……稀飯剛出鍋太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