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血色蘭花 第二十九章 真龍怒嘯


(小妖:有朋友對主角們為什麼不直接突圍回國提出置疑,他們是秘密行動,本身就不能給對方留下證據顯明自己是中國軍人,所以他們不能直接突破防禦網回家,呵。謝謝海軍陸戰隊的意見,還有提出隊員更換衣服那一段錯誤的朋友,謝謝啦,寫得有些急,還真是錯誤百出了)

我們這支十一人的小隊伍,從兼則馬尼趕到扯冬,在虛晃一槍成功混淆印度軍隊的視聽後,在我的帶領下,用兩天一夜時間急行軍兩百余里趕到朗久。直到這一刻,我們才終于甩掉身後的追兵,再也聽不到軍犬的狂吠和尖銳的槍響。

我們放緩腳步,沿著雅魯藏布江和塔馬敦擦肩而過,一路上靠打獵和挖掘植物根莖來補充體力。我們就象是一群饑餓的野狼,雖然渴望食物和溫暖,但是我們又害怕人類的獵槍和火把,在淒冷的夜晚,我們抱在一起靜靜的望著遠方城鎮中的燈火,可口的飯菜溫暖的床鋪是我們最大的美夢。

當我們終于迂回繞過麥克瑪洪線,返回中國境內的時候,我們整整在原始森林中走了二十七天,全程八百四十多公里。

我們站在屬于自己的國土上又蹦又叫又笑,將手中的武器高高拋起,在經曆了二十多天非人生活後,我們每個人都又黑又瘦,只有眼睛更加明亮深隧,看起來就象是一顆顆絕對純度的黑寶石,帶著攝人的銳利。

為了減輕負重我們早把防彈衣拋在半路,每個人身上的軍裝在穿越密林里都被樹枝刮成布條,上面沾滿了紅色黑色的東西,已經結成一塊塊硬繭失去了保暖功能,一陣冷風吹過,我們的皮膚上就會彈起米粒大的雞皮疙瘩,你就算是站在十米之外,也能聞到我們身上的酸臭氣味。

我們又冷又餓又累,路上不斷有人病倒,連我都不敢相信,我們居然可以抬著幾具擔架,硬是憑自己的雙手雙腳,一點點挪完最後一百多里路程。

前方不足五公里的地方,就是一個屬于中國的小城鎮,但是我們已經再沒有力量帶著病倒的戰友再向前進了。

我沉吟了片刻,高聲道:“老四,老八!”

沈勝陽和謝平猛的跳起,雖然腳步虛浮,但是他們仍然可以用響亮的聲音回應:“到!”

我從軍裝口袋里摸出幾張用來偽裝身份的大面額美元,交到他們手里,沉聲道:“你們兩個到鎮上去買食物和衣服,再找些消炎藥,想辦法通知拉薩軍區總部,要求他們立刻派出直升機來接應,告訴他們我們有人需要立刻急救!速去速回!”

“是!”

看著他們習慣性的檢查武器彈藥,我微笑著提醒道:“現在我們已經回家了,把武器全部留下,真要帶著它們進入小鎮,還不把鎮上的居民給嚇壞了,別忘了我們可是在執行秘密軍事任務啊。”

沈勝陽和謝平的臉上不由一紅,他們解下二十多天從未離手的武器,捏著幾張鈔票,跑步奔向前方的城鎮。

望著他們的背影,程遠夏夢囈似的喃喃自語:“手抓牛羊肉、燒肉串、奶豆腐、酥油茶、甜面圈、青稞面饃饃……”

大家聽著聽著,連我在內忍不住一起口水長流,九個肚子一起咕嚕咕嚕的鳴響,聽起來還真是別有特色。

“老九你別說了,我都***快要餓瘋了,信不信我餓極了會先把你燒來吃了?!”長孫庭兩眼冒著綠光,從地上拔出一棵野草,把草根送進嘴里大嚼,嚼了足足一分鍾後他突然又“呸”得一聲把嚼碎的草根全部吐出來,叫道:“馬上就有可口的飯菜可以吃了,我為什麼還要吃這種食草動物的飼料?!”

楊清吞著口水道:“希望老四和老八不要先把自己喂飽才能想起我們,那樣我們至少要多等上半個小時,天哪千萬不要讓我們多等半個小時,我簡直連半分鍾都等不下去了,大哥你真是偏心,為什麼不讓我去負責購物?”

我捂著肚子,苦笑道:“因為你的胃口太大,如果派你去負責采購,我們至少要多等上四十五分鍾!”

“哈哈哈……”

大家一起哄堂大笑,柳康南蹲在地上皺著眉頭叫道:“大哥你以後千萬不要在這種情況下發揮自己的幽默感,現在讓我放聲大笑簡直比當然教官面和他的女兒性高潮還要刺激,真是即快樂又痛苦!”

柳康南的話又換來大家一陣狂笑,我跳起來叫道:“還是處男的給我舉手!”

看到大家一臉遲疑,我吼道:“這是命令!是處男的舉手!!!”

連長孫庭、楊清在內,有一半人猶猶豫豫的舉起手,我大手一揮高聲道:“等我們返回軍營,我一定會為兄弟們去爭取一個長假,到時候我就帶你們去夜總會,找最漂亮最風騷的女人。身為大哥,我再給你們每人附贈阿三神油一瓶,精裝偉哥兩粒,誰要是當晚不能做足五次,就是***抗命!”

大家目瞪口呆的望著我,長孫庭眼珠子一轉,高叫道:“我還是處男,第一次親密接觸當然要找一個**來完成,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找一個即漂亮又風騷的**?”

拷!

是不是還得上進得了廳堂,下入得了廚房?所有人對長孫庭一齊伸出鄙視的手指,這個家伙絲毫不以為恥,反而洋洋得意的道:“當然了,我對女人的要求也不算太高,和老大的妹妹同一個水准就行了。”

在我們的哄笑聲中,時間一點點滑過,不知道為什麼,整整過了三個小時,沈勝陽、謝平兩個人還沒有回來。我看著他們留在地上的武器,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安的情緒波動。他們是那種能夠將命令執行到底的優秀士兵,在我特意交待速去速回後,如果沒有遇到意外變故,他們絕不可能這麼久還不回來。

看到我的臉色漸漸凝重,身邊的笑聲也嘎然而止,我霍然起立,斷然道:“長孫庭、趙君留下照顧生病的兄弟,如果顧到意外變故,我允許你們開槍自衛。楊清、柳康南、程遠夏和我一起到鎮上去查明情狀,帶上你們的武器!”

我帶領三個結拜兄弟一路狂奔跑到小鎮鎮口,命令他們三個人拿著沖鋒槍潛伏在外邊,我一個人慢慢走進這個小鎮。

這只是一個普通的邊陲小鎮,它還保留著一種遠離塵囂的原始氣息,到處可以看到用粗大原木釘制的木屋,一些女人坐在門前,手里抓著木杵在石窠里不知道搗著什麼。一些孩子抓著小法輪在街上飛快的跑過,在他們身後是手端飯碗追著要給孩子喂飯的母親,一時間街上充滿了歡樂的童音,和母親帶著笑意的叱罵。

在一條道上,幾十間店鋪購成了這個城鎮的主體,現在正是午餐時間,鎮上幾家飯店里坐滿了食客,他們揍著小碗,用手把已經合成面團狀的食物捏成小塊,一塊塊送進嘴里。每當有人舉起酒碗,就會得到所有人的呼應,他們用手指醮起酒汁,輕輕彈到空中,然後端起碗,用豪邁的喝法一干而淨。

有一個藏族老人架起一個小食攤,一陣陣油炸食物的香味從小攤上飄起,我站在他的面前,卻發現自己跟本沒有辦法和他溝通,我指手劃腳的講了半天,他只是不停的搖頭,偶爾說上幾句話,我也是聽得丈二和尚摸不得著腦。

我找到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了幾個大字:“我要找人,老人家您有沒有看到和我一樣穿著的同伴?”

藏族老者仍然不停的搖頭,最後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的神色,把一塊類似于油條的油炸食物拋到我面前,做出一個“你馬上離開”的手勢。

一只在街邊流浪的狗聞到香味,聳著鼻子鑽到我的腳下,我略略抬腳把食物踢到它的面前,它驚喜的叨起食物,飛快的跑掉了。

我不再理會藏族老者嘰嘰嘰喳喳的煩瑣,慢慢在小鎮上游蕩,希望可以找到一個能夠溝通的對象。當我經過一間雜貨店時,我猛然停住了腳步,在這家雜貨店的牆上,有兩灘還沒有來得及擦拭的鮮血。我走過去蹲下仔細檢查,希望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在門前我拾到一片撕裂的布條,赫然和我身上的軍裝一模一樣。

一只皮靴重重踢到我的身上,猝不及防我用最狼狽的姿勢趴到地上,別在腰間的手槍頂在腹部帶來一種抽搐的痛苦。我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那只皮靴又踏到我身上,一個人踩住我,用藏語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發現我什麼也聽不懂,對方換成漢語,流利的罵道:“你們這群臭要飯的,還敢跑到我的店里來撒野,你是不是也想被送進拘留所,去做上幾個月挖金沙的苦力?!”

我趴在地上,靜靜的道:“嗯,我馬上走。但是在我走之前我想知道,我的同伴在哪里。”

對方“呸”了一聲,叫道:“還能在那里,我只是打了一個電話,他們就被我的朋友帶進聯防隊拘留所,如果不想和他們一樣下場,就馬上給我滾蛋,不要讓我在這個鎮上再看到你們!”

“為什麼?”

“為什麼?哼!”我只覺得背上一痛,對方又狠狠在我身上踏了一腳,他叫道:“你們這種臭要飯的,拿著幾張破紙騙我是什麼美金,還想打什麼長途電話。老子不和你們計較,可是居然還敢趁我不注意,偷偷溜到我的店里去打電話。跑到這個地盤上,你們這群小子也不打聽打聽,我是什麼人,居然敢跑到老子頭上撒野?!”

“噢,他們是做得不對,被抓進拘留所做苦工也是活該,那麼你店鋪牆上的兩灘血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居然還敢反抗聯防隊,和你們打了一架?”

“我呸,就憑你們這些叫花子也配?”一口濃痰吐到我的臉上,踏在我身上的男人獰聲道:“你們這種賤貨,看到聯防隊還不乖得就象是只母雞?不好好教訓你們一下,你們又怎麼會長點記性?我已經告訴我朋友,要好好招呼一下你們這種垃圾,居然還敢弄髒我的牆!滾吧,再讓我看到你,見一次打你一次!”

“噢,如果我不想滾,也想到拘留所里去當挖金沙的苦力,你能不能幫我一下呢?”

踏在我身上的男人不由一愣,他氣急敗壞的吼道:“你***這是自己找死,你等著不要跑!”

對方跑回店里,我也不爬起來,繼續靜靜的趴在地上,抓起一把雪,慢慢塗在我的臉上,冰冷的積雪一遇到我的臉就化成一攤汙水,我甩掉手心的水珠,又抓起一把雪塗到臉上。

三分鍾後,一輛早應該丟進收購站的212吉普車,打著警笛一路狂飚到門前,幾個人跳下車,其中有一個人踢了我一腳,用漢語道:“老吉這就是來搗亂的家伙嗎?怎麼趴在地上不起來了,你下手這麼重,不會把他打成什麼內傷了吧,他還怎麼去礦場做工?”

那個被稱為老吉的店主端著一盆水跑出來,猛然全潑到我的身上,叫道:“這小子根本就是***在裝死!”

我象在打開一根折尺般,將自己的身體一節節撐起來,低聲道:“是啊,我一點事也沒有,象我這樣壯的身體,當然可以挖得動沙子。”

我的話引起周圍幾個人的大笑,我靜靜看了那個老吉一眼,老吉只覺得自己突然呼吸不暢。

老吉迅速抬起頭,正迎上那個叫花子的雙眼,一股莫明的恐懼狠狠刺進他的心髒,他是一個打架就動家伙,見紅就不要命的厲害角色,他最自豪的就是他這輩子從來都沒有怕過誰,可是今天他從內心深處不由自主的湧起一股無法控制的恐懼。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眼神,在那雙眼睛里,有一種已經達到絕對零度的冰冷,看起來就象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神咫,高高在上用俯視的姿態,正在漠然巡視這個紅塵俗世。

我戴上手銬,被幾個聯防隊員連推帶踢的丟進吉普車,我老老實實的縮在吉普車某個角落,當有人用腳踢我後,我又老老實實的爬下汽車,跟著他們走進一個掛著“城鎮治安聯防隊”招牌的院子。

一踏進院子,我就猛然站住,只覺得眼前一片血紅,我伸手去擦拭,才知道自己的眼角竟然被生生睜裂。我放聲狂吼道:“老四、老八你們怎麼樣?”

謝平被人綁在一根柱子上,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溫中他身上被人淋了幾桶涼水,現在已經結上一層薄冰,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可能這就會成為致命的重創。聽到我的狂呼,謝平勉強睜開雙眼,哽咽道:“大哥快看看四哥,他就在屋里,他快不行了!”

我的心瞬間沉入谷底,以謝平這樣堅強的戰士都能說出這種話,我不敢想象沈勝陽受到了何等的對待。我發出一聲憤怒的狂吼,身體就象是一只脫僵的烈馬,狠狠將攔在我面前的兩個聯防隊員撞出五六米遠,飛起一腳將聯防隊辦公室的大門整扇踢飛,直撲進去。

沈勝陽就躺在地上,他的臉色就象死人一樣蒼白,只有他胸膛還有輕微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在他身邊放著幾根打斷的木棍,我剛抱起沈勝陽,他就猛的吐出一口鮮血,看著他軟綿綿的四肢,我只覺得全身發涼,伸手一摸,我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流下的淚水終于忍不住狂湧出來。

沈勝陽的左右兩臂被人用木棍生生打斷,胸部至少斷了四根肋骨,在他身上到處是觸目驚心的可怕淤痕,聽到我的狂呼,沈勝陽睜開雙眼,虛弱的道:“報告連長,報告大哥,他們打我,我沒有還手,他們命令我和老八脫光衣服接受審問,我們甯可被打死凍死,也不敢丟了您的臉,我還有資格做您的兄弟和士兵吧?”

望著沈勝陽的臉,我放聲狂嘯,連聲哭罵道:“你這個笨蛋,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誰也沒有資格拿走,更不應該被這些垃圾們拿走!什麼打不還手,只要是我們的敵人,我們就要把他們徹底消滅!你睜大眼睛看清楚,做我傅吟雪的兄弟應該學會些什麼!”

在屋外的聯防隊員大呼小叫的拎起木棍、鋼管、電棒之類的武器,突然聽到屋里傳來一聲槍響。

“對方有武器!”

這個想法剛剛從他們大腦中產生,他們就看到一個雙眼血紅,已經看不到一絲人類氣息的男人一步步走出來,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狂吼,猛然舉起手槍向天連開了六槍,把空槍遠遠丟開,他放聲狂吼:“殺,殺,殺,我要殺光你們每一個人!”

直到這一刻,這些聯防隊員才突然發現,這只已經瘋狂的野獸已經堵在大門口,無論誰想逃出去,就必須打倒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