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無聲,火紅的葉片落滿了地面.
過了很久,菡萏才輕聲問,童童,你是不是累了?
累有很多種,我知道她問的是所有.
原本我心里有很多的話要說,相信她也有很多的話想要跟我說,只是聽到她這樣問,覺得那些話說不說都一樣了.
她輕輕招手讓我過去,摟著我坐在她懷里,安靜著,誰都沒說話.慢慢的我眼皮變得很重,靠在她身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皎潔的月光透過樹蔭落進來,形成一道道的光斑,四周安靜得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挪了挪腦袋,手輕輕的環著她的腰,很想讓時間停止,就這樣一直下去.但我知道,這是最簡單的要求,卻也是最不可能實現的要求.
十幾分鍾過去,我抬頭去看她的臉,發現她一直看著我.我睡著的時候,也是這樣.
老婆.我小聲喊她.
菡萏伸手摸著我的臉說,長大了,有脾氣了.
話說完輕輕一笑,在我額頭親了下說,今天是我不對,不該吼你.以後都不會了.
我眼圈一下就紅了,情緒都釋放出來,趴在她身上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哽咽的說,我害怕,怕追不上你,害怕有天睜開眼睛,你就走遠了.
傻!
菡萏過了很久才說了一個字,把我扶起來,為我擦去眼淚說,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等你.
真的嗎?
我抹著眼淚問.現在已經過了一句話就能哄騙的年紀,只是知道的越多,就越知道前路的渺茫,她壓著境界不突破到破虛,已經是在等我了,但道途艱辛,在大的機遇也無法讓我在短時間內追上她.
而且我也隱隱感覺到,成聖不是終點,這一世,她會打破禁錮,走向更遠.
到時候真的會等我嗎?
見我不相信的看著她,菡萏在我輕輕捏了下我的鼻子說,我說等你,不是停下來等你,而是一直帶著你在身邊,等你追上我.你是我的小尾巴,怎麼能沒有你呢!
可是,可是我不會拖後腿嗎?
我心里是開心的,但喜憂參半.
菡萏擠著我的嘴親了下問我說,你擔心的就是這個嗎?
我點點頭.
她罵了聲傻瓜,拉著我站起來說,小樣,幾千年來,你還是第一個拉過我手的男孩,而且把我便宜都占了,想跑是不可能的,我認定的男人,會緊緊抓在手心里.
菡萏說著還攥了下拳頭,小尸牙緊緊的咬了下,很凶的樣子.
我抹了把眼淚,心里堵著的那股氣一下就沒了.只是我還是太天真了,未來太遠,天命盤都無法預測.時光里,承諾也同樣會褪色.
菡萏朝著樹林看了眼說,那邊有個水潭,我們去洗澡.
洗澡……我突然感覺幸福來得太快.
森林里有不少水潭,但她帶我來的是個林中小湖,四周都沒有那種參天大樹,很開闊,夜空中的星辰倒映在水里,美麗而靜謐.
我開心的站在岸上就脫衣服,菡萏坐在岸邊,輕笑著看著我,眼里的溺愛都要從眼里流出來一樣.
習慣了,我也不害羞,光溜溜的跑到她旁邊,把衣服整齊的放在石頭上,這才跳進水里.
游了一圈,我在水里喊她下來.菡萏臉蛋微紅的說,小樣,下來你又想使壞.
我噘著嘴裝作不高興,她這才不情願的站起來,身上霞光一閃,霓裳羽衣瞬間收斂,不過還是穿著紗衣,遮住了玲瓏的身子.落入水中還濺起一些水花灑到我臉上.
見她還穿著衣服,我忍不住問,老婆,為什麼你老穿著衣服,卻要我脫光衣服?
菡萏瞪了我一眼說,因為我是大人,能看.你是小孩,不能亂看.懂了嗎?
我對她的身子還是很好奇的,慢慢的游了過去,她也沒阻止.
出來的時候,我穿衣服小腿都在打顫,臉蛋上還火辣辣的.菡萏上岸羽衣就已經穿在身上,蹲著把白玉般纖長的手放在水里清洗.回頭瞪了我一眼,埋怨的說,人小鬼大,弄那麼多出來.
我噘著嘴,心里卻有些小得意.
回去的途中,我還是忍不住問她化龍池的事,可能是受到姬月的事影響,她怕我又誤會,沒有隱瞞的說,化龍池下面有兩個通道,一個通往地府,有法則禁錮,是一條死路,你見到的就是那個通道.另一個是通往神界的裂縫,我才進去就被發現了.只是那金色巨手看似是天神,但他的力量不是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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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巨手出現過幾次,基本可以斷定是李廣福背後的人,只是不是神力,誰能有那麼大的本事,虛化一只大手就能在軒轅劍上留下拳印?
還是說神界也發生了變化?
菡萏說,四百年前的聖劫我雖然失敗,但窺視到了很多東西,聖人之上還能在提升,到時候我會做一次嘗試,連續突破兩個境界.
我聽得心髒狂跳,在渡聖劫的時候,可以同時提升兩個境界?
問出來,她沒有隱瞞,點頭說,我從陰符經中分出陽符經,除了融合後能得到仙元,其中就隱藏著這個秘密,只是太過深奧,很難描述,說出來你也不懂.
快要進森林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來,抬頭遙望天際,歎了口氣說,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這句話,涵蓋了太多東西,但也是最直觀的一句話.
我回過頭,她又說,我懷疑妖界的入口就是第九道龍門,白無雙最近會崩碎禁妖門,他應該能過第九道龍門.
不行的.
我忙說,第九道只有龍族才能過,貿然嘗試太過危險.
菡萏笑了笑說,傻瓜,這個世上不是只有龍才有龍族血脈.
我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難不成白無雙還有龍族的血脈?我追問,菡萏只是笑了笑,顯然我是猜對了.
走了十來米,我就停了下來,彎腰錘著小腿說,老婆,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菡萏瞪了我一眼說,都有我肩膀高了,還要背,不害臊.
哼.
我索性坐在地上,賭氣的說,還不是你害的,把我腿都弄軟了.
菡萏白了我一眼說,還怪我了?不是你要要的.
誰讓你長得那麼好看,手還那麼軟.
菡萏有些無語,輕輕走回來,蹲下來背上我,嘴里還埋怨了幾句.
她沒有禦空,也沒有破空,就這樣背著我走.
靜謐的星空下,密林中,散落的光斑里,她一步步的往前走,像是要把這時光留住,拉長……
途中我趴在她背上又睡著了,但在睡夢里,我還是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體會得到溫馨.
只是在美好的東西,最終都會有盡頭.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醒來,整個人精神了不少,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旭日東升,懶洋洋的陽光為把秘境染成了金黃色.
這一刻,我有種錯覺,仿佛這個世界只是屬于我們,不受任何打擾.
我從她背上下來,跟她並肩,面對朝陽.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情不自禁的說了聲謝謝.
謝謝她出現在我生命里,留下難以忘懷的回憶,不管將來如何,記憶在怎麼淡忘,這一天,都將會永久的烙印在上面.
日出的美麗同樣短暫,變成驕陽的時候,菡萏帶著我破空離開,回到了龍門.
經過一夜,兩邊的人已經停止爭吵,而且我們到的時候,正好看見陳浩點亮五道龍門,然後退了出來.
他已經走過第八道,再進去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陳浩才出來,玄門的人就開始挑釁,讓海外修士也進一個.看情況,已經是在攀比著來了.
我和菡萏落到了後面,沒有人注意到我們.除了姜女,她朝我們走來,眉頭微皺的對菡萏說,姬家的人走了,姬子對你仇恨很大.然後又對我說,你以後要小心,他可能會報複你.
姜女好心提醒完,又走回人群.
我這才小聲問菡萏說,老婆,你為什麼不跟姬子解釋清楚.
菡萏說,禦龍訣的危害他們比我清楚,而且姬子的話你也聽到了,他認為是理所當然,我說了也沒用,他們不過是想讓我交出完整的禦龍訣,造就更多個姬月.世間已經沒有活著的龍,禦龍訣也就不該再出現.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又小聲問,老婆,你以後還會回姬家嗎?
姬子的話不無道理,她體內流淌的血液終歸是軒轅家的.
而她藏在心里的那段過往,最終也是要去面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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