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奉旨西巡 248 金玉良言


和尚微微一笑,道,"皇上,您英明天縱,權威無上,嚴懲貪官汙吏確實史無前例.貧僧雖在化外空門,但對陛下憐惜天下蒼生,關心百姓痛苦,懲惡揚善,光明正大,依舊是心生敬仰.今陛下垂詢,為絕貪佞不法之徒,殺不盡,懲不懼,貧僧寡聞識淺,不揣鄙陋,奏稟天子."

朱元璋點點頭,專注傾聽.

"皇上!貧僧以為,那班貪佞之徒,蓋因貪欲過盛,邪氣侵心,惡念盈胸,私室晦穢.他們惟求一己之榮華富貴,蔭蔽子孫,獨無大明之江山社稷,此乃不忠不仁;加之彼等狼狽為奸,官官相護,弄虛作假,結黨營私,蒙蔽聖聽.就如同瓜蔓相連,藤網相扣,故而難發陰垢."和尚頓了頓,見那朱元璋若有所思,這才繼續說道,"然這干人等,又權柄在握,彼以權庇某之貪佞,某複以權勢饋彼之貪欲,拉拉扯扯,攀來牽去,如此做法怎能鏟除貪佞?夫以貪佞之人懲貪佞之徒,譬如以己之拳擊己之軀,焉能奏效?法之不行,起于貴戚;法之阿貴,又與無法何異?檢點斯人,可謂是千人一面,千調一腔,儼然正人君子,道貌岸然,高唱廉明,呐喊懲貪,其實卻是屠夫念經,賊喊捉賊.陛下聖明,燭照幽隱,果真能倡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則天下貪佞之瓜蔓藤網便自然分崩離析矣."

朱元璋聽罷,久久沉默.,不能言語.

對于與朱元璋議事,很多時候也就只能如這般點到為止,見那朱元璋神色陰晴不定,和尚于是站起說道,"皇上,貧僧言盡于此.但望陛下多多思量!"

朱元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大師字字珠璣,皆是金玉良言,朕受教了!"

"不敢不敢!"和尚連忙擺手,說道,"皇上,此間事了.那貧僧也該告辭了!"

"啊?"朱元璋回過神來,連忙伸手拉住了和尚,渾然沒有在意和尚身上的肮髒,說道,"大師難得駕臨.又豈能這麼快就走?朕還要設大宴好好款待大師呢!"

和尚灑然一笑,道,"皇上見諒,貧僧閑云野鶴慣了,這此等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呆久了.一路看中文網倒也渾身不自在,皇上放心,你我緣分未盡.終有再見之時!"

和尚也算是朱元璋的大恩人了,因此朱元璋也不敢強求,見和尚去意已決,他只得領著聶慶童,親自將和尚送出了宮門,以示對和尚的尊敬.

望著和尚越走越遠,逐漸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朱元璋忍不住感歎道."如此奇人,卻不能為朕所用,真是朕之憾,國之憾也……"

聶慶童在一旁小聲答道,"皇上保重龍體.高僧不是說了麼?他與皇上的緣分未盡,既然如此.皇上就寬心一些吧!"


"唉……"朱元璋又歎了一口氣,仰首望天,好片刻之後,這才拂袖轉身,喧道,"擺架回宮……"

回到宮中之後,朱元璋立刻就取出了一枚護心丹服下,此藥對于朱元璋的心疾果然有立竿見影地效果,才服下藥丸不到半個時辰,朱元璋原本那有些灰白的臉色立刻就變得紅潤了許多,連行走起來,也覺得有力了不少.

一時間朱元璋對和尚這個空門禪林中的奇人,是愈發的敬重了起來,和尚一次,不僅以靈丹妙藥治愈頑疾,更難得的是以妙語警言療治他的心病.

雖然覺得與和尚的交談意猶未盡,但是暫時他也只能歎息作罷.

今日天氣晴和,沒有一絲風,初夏地應天府,此時已經顯得十分燥熱了.服過護心丹,沐浴更衣之後,朱元璋換上一件杏黃色團龍緞袍,外罩一件絲棉坎肩,叫來大監聶慶童隨他去禦花園看看.聶慶童十分欣慰,因為朱元璋近期來,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好的心情好的興致了.

聶慶童諳熟朱元璋的脾性,知道他每當心曠神怡興致所至之時,總是喜歡舞文弄墨禦制詩文,所以他悉心安排小太監們,提前在禦花園八角亭內預備好文房四寶.朱元璋緩步來到禦花園,在魚池邊佇立俯視,碧清的池水中游戈著數十條形態各異地魚兒,或自由自在悠然飄行,或晃如凌空停滯泰然不動,或仰首吮吸,或俯沖池底,或嬉戲追逐,或活潑翻騰……

他順著魚池繞了一圈,欣賞著魚池邊擺放的精美絕倫的盆景:古松,雀梅,佛肚竹,拘杞,榆樁,梅樁.卵石徑邊盛開的鮮花豔麗繁茂,香氣襲人,卻沒有引起他的注目.

他在兩只黃色彩繪龍文缸前站住,每只缸里栽著一株梔子花樹.茂密濃綠地枝葉撐開渾圓的華蓋,綴著數百只嫩綠晶亮的花蕾,一個個俏格格地翹首枝頭.

朱元璋伸手摘除幾片黃葉,心中漾著甜蜜地回味.按理梔子花本是一種最普通最常見談不上是高貴的名花奇葩,曆代皇家花園很少有關栽種和帝妃們喜歡梔子的記載,可朱元璋卻對它懷有特殊的感情.每看到梔子,他便想起故鄉鳳陽,便想起童年時母親在後院里栽種的幾株大梔子花樹.

每到五月梔子花開時,白花花一樹雪白,母親每天摘下來數朵,插在鬢發上,掛在帳子里,供養在案上的瓷水瓶中,還給他用一根紅線拴著,掛在脖子上.那梔子水靈靈,純淨潔白,樸實無華,清香撲鼻……六十年過去了,情景恍如昨日,令人沉醉,迷戀,惆悵.

"聶慶童,你親自走一趟安慶公主府,傳歐陽倫進宮見駕!"放松了心情的朱元璋,忽然開口對聶慶童吩咐道.


聶慶童一愣,愕然答道,"皇上,駙馬在月前押送一批糧草前往蜀地,迄今未歸啊!"

朱元璋哼哼冷笑,"未歸?那小子在前天就已回到了京城中,卻沒有向朕複旨,成天躲在公主府中不出,哼!他以為朕不知道嗎?朕只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聶慶童再次愕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腔.

朱元璋看了聶慶童一眼,微微冷下臉來,輕喝道,"還呆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是,皇上!"聶慶童微微一驚,轉身就半跑地離去.

"公主,你還是盡快進宮去見皇上吧!我怕夜長夢多,遲則生變!"歐陽倫將安慶公主豐腴的身體,輕輕地摟在了自己地懷中.

"恩……"安慶公主輕輕地呢喃了一聲,剛才那接近一個小時的盤纏大戰,讓她幾乎全身都軟了,她甚至都懶得睜開眼睛,閉目依偎在歐陽倫的懷中,輕輕說道,"今日乏了,還是明日早朝之後吧……"安慶公主完全傾服于自己丈夫的"戰斗力"了,聽說男人一般隨著年齡的增大,性能人也會每況愈下,而歐陽倫卻恰恰相反,這些年來,在床第之上,他卻似乎是愈戰愈勇,這讓安慶公主十分慶幸自己嫁了個"寶"!

歐陽倫不僅實戰能力強悍,顯然,他在討好女人地方面,也有十足的功夫,此時旖旎纏綿之後,顯然也不宜多說過分掃興地事情,既然安慶公主已經決定明日進宮了,他也就不再多說這些,反倒在安慶公主耳邊輕聲細語地開始說些輕佻之語,逗得稍稍恢複了一些氣力的安慶公主,情欲再度升起……

就在二人准備梅開二度之際,房外忽然傳來一個婢女的聲音道,"公主殿下,駙馬爺……公主殿下,駙馬爺……"光光就從此人的聲音中就可以聽得出,那婢女此時十分的緊張,甚至恐懼,因為她很清楚,安慶公主的脾氣喜怒無常,最是憎恨當她在房中與歐陽倫親熱的時候被人打擾,所以在這種時候,一般來說,那些侍女們,都會表現地非常安靜,不會弄出任何聲響,即使剛好有人上門拜訪,她們也會婉言送客,然而這一次卻不同,司禮監大太監,聶慶童忽然到了公主府,並且開口就說,皇上請駙馬進宮,因此她們哪里敢有一絲怠慢,只得硬著頭皮跑到公主寢室門外叫喚.

果然,在聽到婢女的聲音之後,安慶公主臉上立刻流露出惱火的模樣,心知其意的歐陽倫,立刻朝門外破口罵道,"是哪個人吃了豹子膽,在門外喧嘩?"

門外的婢女渾身打了個激靈,什麼廢話也不敢多說,直接就說明道,"駙馬爺,司禮監聶公公進府傳旨,皇上要立刻召見駙馬?"

"什麼?"歐陽倫聞言大吃一驚,身子一抖之下,居然直接就從床上滾了下來,而原本那雄赳赳氣昂昂,扶准了位置,正准備破門而入之物,瞬間就沒了精神,軟綿綿地就耷拉在了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