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描寫篇 太陽

曙光 她這樣夢想了很久很久,這時月亮在天空已將走盡它的旅程,正要隱沒到大海中去。空氣變得愈加清涼了。東方的天色已漸漸發白。右首農莊里的一只公雞叫了;左首農莊里的公雞隨聲當和。它們嘶啞的啼聲穿過雞舍的板壁,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天空無際的蒼穹在不知不覺中發白了,群星一一消失。 鳥兒唧唧地叫響了。起初是怯生生的從樹葉叢中傳來;逐漸膽大起來,嘰嘰喳喳鬧成一片,枝枝葉葉間都響徹顫動的、喜悅的歡唱。 約娜頓時覺得天已大亮了;她把埋在雙手里的頭抬起來,然後又閉上眼睛,黎明的光彩使她目眩。 翻騰著的紫紅的朝霞半掩在白楊樹的大路後面,向著蘇醒的大地投射出萬紫千紅的光芒。 逐漸,撥開耀眼的云彩,太陽像火球一般出現了,把火一樣的紅光傾瀉到樹木上、平原上、海洋上和整個大地上。 (法)莫泊桑《一生》 天開始亮了,潔淨的藍天上,一抹羅紗般的玫瑰色慢慢地伸展開去。青藍色的曙光靜悄悄地透過了各處險峻的山口,好像尋找昨天遺忘在這里什麼東西;它穿過樹叢,甚至滑到掉下來的樹葉下面,走遍各個角落,打扮著大地,讓它盛裝著去迎接太陽光輝的來臨。 (墨西哥)維森特·里瓦·帕拉西奧《失去的母驢》 日出 我卻看到了一次最雄偉、最瑰麗的日出景象……突然間從墨藍色云霞里矗起一道細細的拋物線,這線紅得透亮,閃著金光,如同沸騰的溶液一下拋濺上去,然後像一支火箭一直向上沖。這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光明的白晝由夜空中迸射出來的一刹那。然後在幾條藍色云霞的隙縫里閃出幾個更紅更亮的小片。開始我很驚奇,不知這是什麼?再一看,幾個小片沖破云霞,密接起來,溶合起來,飛躍而出,原來是太陽出來了。它晶亮耀眼,火一般鮮紅,火一般強烈,不知不覺,所有暗立刻都被它照明了。一眨眼工夫,我看見飛機的翅膀紅了,機艙座里每一個酣睡者的面孔紅了。 劉白羽《日出》 黃山日出 我們在黎明的曙色中等待了大約半個鍾頭,才看到旭日露出小小的一角,輝映著朝霞,賽似剛從高爐里傾瀉出來的鋼水,光芒四射,令人不敢張開眼睛直視。過了一會兒,紅日冉冉上升,光照云海,五彩紛披,燦若錦繡。那時恰好有一股勁的山風吹來,云煙四散,峰壑松石,在彩色的云海中時隱時現,瞬息萬變,猶如織錦上面的裝飾圖案,每幅都換一個樣式。這樣的景色霞光,我們就是在彩色圖片和彩色電影中也很難看得到的。 黃秋耘《黃山秋行》 天柱山日出 我們借著月光,踏著米白色的石級,穿過飛龍澗,登上丹砂峰,來到觀日亭。觀日亭約十來平方米,小而雅致,圓柱石欄,四角飛簷。但觀日出最佳位置還是那塊聳起的方形石岩。觀日亭中已聚集著不少觀眾,那方形石岩上人們或坐,或站,都翹首東望。 前方除幾座低矮的峰巒外,是一處一望無際的開闊地。導游說:這是皖水、潛水的會合處,天邊那略呈弧形的是長江。此時,東方欲曉,曙光漸現,微暉稍露,天際恰似一片白蒙蒙的魚肚色。低處幾座峰巒,影影綽綽,撲朔迷離,猶如一個技藝絕群的剪紙大師,信手剪出的張張剪影。導游指著一座山影說:“你看,那是前不久游客發現的臥佛,你們上海報紙發過消息的!” 正說著,只聽得遠處有人歡呼,回頭望去,原來身後高山上,還有觀日出的游客,他們居高臨下,先看到日出勝景了。待我掉首前望,果然東方泛出朝霞,刹那間,天宇變成了一個色彩繽紛的瑰麗世界,花絮似的云霞閃爍著金紅的光彩,恍如一條碩大無比、滿身金鱗的大鯉魚,橫臥在天際。緊接著,金光噴射,人群齊聲歡呼,但見一輪火球冉冉升起,一時間,萬道金光,驅云散霧,漫天彩霞漫天虹,漫江春水漫江紅,那憩息的臥佛,也仿佛蘇醒了,只見他容光煥發,紅光滿面。掉首望去,身後高聳的天柱峰,染上了片片玫瑰色,重重疊疊的峰巒間,鑲起了道道銀邊,閃爍得如同金蛇狂舞…… 新的一天開始了。 朱亞夫《天柱山觀日出》 阿里山日出 等著,等著,天色由黎明的魚肚白色,逐漸成淡藍色。大家全神貫注的凝視對面的山峰,中央山脈的頂峰亮了,接著一片霞光四射,只一眨眼,如輪的旭日躍升而出。先是一角、半圓、全圓,刹時萬道金光投向大地,山林亮了,幽谷亮了,溪水也亮了,四野青翠欲滴,陽光普照大地,又是嶄新的一天! 鮑曉暉《阿里山今昔》 鄱陽湖日出 早晨,你坐上旅游車,到含鄱口游玩,如果天氣好,還可以看見鄱陽湖上的日出。水天相連的地平線上,由淡青變為淡黃色,漸漸又由淡黃變為緋紅、深紅、金紅,緊接著金光四射,躍出一輪紅豔豔的朝陽!霎時間,整個鄱陽湖顯得生機勃勃,碧藍的湖面上金波閃爍,白帆點點。再看看含鄱口左邊高聳云霄的五老峰和右邊陡峭的犁頭尖山,啊,百里鄱陽湖一齊被收攬在這兩山夾峙的豁口中了,含鄱口由此而得名。 陳祖芬《廬山》 湖上日出 縹緲峰下一聲雞鳴,把湖和山都喊醒了。太陽驚醒後,還來不及跳出湖面,就先把白的、桔黃的、玫瑰紅的各種耀眼的光彩,飛快輻射到高空的云層上。一霎間,湖山的上空,陡然鋪展了萬道霞光。耀花眼的云雀,從香樟樹上飛起,像陀螺樣打轉轉,往朝霞萬里的高空飛旋。在沙灘邊和岩石下宿夜的鴛鴦、野鴨,也沖開朝霞,成群成陣的向湖心深水處飛去。 艾煊《碧螺春訊》 海上日出 天空變成了淺藍色,很淺很淺的;轉眼間天邊出現了一道紅霞,慢慢兒擴大了它的范圍,加強了它的光亮。我知道太陽要從那天際升起來了,便目不轉睛地望著那里。果然,過了一會兒,在那里就出現了太陽的一小半,紅是紅得很,卻沒有光亮。這太陽像負著什麼重擔似的,慢慢兒一步一步地、努力向上面升起來,到了最後,終于沖破了云霞完全跳出了海面。那顏色真紅得可愛。一刹那間,這深紅的東西,忽然發出了奪目的光亮,射得人眼睛發痛,同時附近的云也著了光彩。 巴金《海上的日出》 這時東方水天極處,染上一片橙紅色,一會染成桔紅色,一會又暗下去,暗成淺灰色。就在這片淺灰色里,慢慢烘出一個半圓形的淺紅色輪光,輪光下面骨突地冒出半邊鮮紅鮮紅的太陽,越冒越高,轉眼跳出水面,于是一輪又紅又大的太陽穩穩當當擱在海面上。 楊朔《黃海日出處》 好幾天來,一直陰沉沉的要下雨。可是現在,天空像繃緊的淡藍色綢緞,清澈明亮地籠罩在海洋和陸地上。嫣紅與金黃的透明云彩,簇擁著它。一輪旭日,莊嚴地從水波漣漣、亮光熠熠的海面上升起,而海洋好像在它下面顫抖和臉紅起來似的……這一天就是這樣開始的。 (德)托馬斯·曼《托尼奧·克勒格爾》 旭日 旭日當窗,群峰在望,太陽照在帶著露珠的松針上,晶瑩耀眼,真美極了。 杜宣《井崗山散記》 朝陽 朝陽燃燒著晨霧,一片金光。林叢里,經霜耐寒的松樹、柏樹,還有冬青樹濕潤的禿枝和暗綠色的葉子閃耀出春天一樣煥發的生命。給陽光一烘曬,晨霧降落下來,滲透到泥土里,到處冒起陣陣濕氣。 王西彥《春回地暖》 黎明的霞光卻漸漸顯出了紫藍青綠諸色。初升的太陽透露出第一顆微粒。從未見過這鮮紅如此之紅;也未見過這鮮紅如此之鮮。一刹間火球騰空;凝眸處彩霞掩映。光影有了千變萬化;空間射下百道光柱…… 徐遲《黃山記》 太陽——不像炎熱的旱天時那樣火辣辣的,不像暴風雨前那樣暗紫色的,卻明朗而發出可愛的光芒——從細長的黑云底下靜靜地浮出來,清爽地照耀著,沉浸在它的淡紫色的霧氣中。舒展著的云的上面的細邊,發出像小蛇一般的閃光;其光彩類似煉過的銀子……但又迸出動搖不定的光線來,——于是愉快地、莊嚴地、飛也似地升起那偉大的發光體來。 (俄)屠格涅夫《獵人筆記》 太陽因為有霧氣的關系,顯得不同尋常,好像一個人,有五官,能感覺;想要把它表現得恰當,總得用男性代名詞才成。他現在的面目既是那樣,再加上一片大地上連一個人影兒都沒有,這就立刻叫我們明白了古代崇拜太陽的緣故。……這個光芒四射的物體簡直就是一個活東西,有金黃的頭發,有和藹的目光,神采煥發,仿佛上帝,正在年富力強的當兒,看著下面包羅萬象的世界,覺得那兒滿是有趣味的事物。 (英)哈代《德伯家的苔絲》 太陽 那是五月的天氣,小太陽噘著血盆似的小紅嘴,忙著和那東來西去的白云親嘴。有的唇兒一挨慌忙的飛去;有的任著意偎著小太陽的紅臉蛋;有的化著惡龍,張著嘴想把她一口吞了;有的變著小綿羊跑著求她的青眼。這樣豔美的景色,可惜人們卻不曾注意,那倒不是人們的錯處,只是小太陽太嬌羞了,太潑辣了,把要看的人們曬得滿臉流油。 老舍《老張的哲學》 太陽通紅的邊圈背襯在晴空無云的藍天上,親切地挨在路旁犁過的平滑的高地上面,好比我見過無數次的,它挨近遠處海上的地平線。一律棕黃色的耙過的田地染上了紅色,好像泥土把無數農夫的勞動化為血紅的小珠子。 (英)約瑟夫·康德拉《艾米·福斯特》 陽光 在山峰的後面,陽光像是被潑出來似的,最集中的地方是一團白熱狀態的光華,它的溫度似乎能熔解一切。在一些較低的山巒上,隨著起伏的山勢,也能看到一些微弱的光柱,有的還能照射到青潯河上,使水面浮起一簇簇的光影。 于炳坤《再航云峽港》 南日春早,真正的春天在嶄新的日曆剛剛掀開的時候,實際上已經來臨了。這比冰天雪地的東北幾乎要快上半年……在溫煦的陽光之下,田野里東一片、西一片,都是菜園。芥蘭開滿了白花,白菜簇生著黃花,椰菜在卷心,枸杞在搖曳,鵝黃嫩綠,蝶舞蜂喧,好一派豔陽天景色! 秦牧《古戰場春曉》 秋日的明朗的陽光普照著廣闊的湖面。陽光穿透了一朵向南游動的灰色的云,云間漸漸展開一圈晶亮的,寶石也似的藍天,猶如睜開了一只迷人的溫柔的大而藍的眼睛。從那眼里,像舞台追光一般投下了一縷金輝,在湖面上映了光燦燦的一大片。搖晃的湖面跳蕩著充滿生命活力的浪花。 王嘯文《興凱湖船歌》 從云的裂縫里,從那橙黃色的,襯著太陽的邊緣上,陽光成為一種寬闊的扇子一樣的光線,斜斜地投射下來。在遼闊的天空時是細細的,像槍鋒一樣的這些光線,到臨近地面的時候,像奔流一樣的擴大起來,落在沿著天邊伸展著的褐色草原的遙遠的界線上,把它裝飾得很美麗,奇幻地,歡快地使它變得年輕了。 (蘇)肖洛霍夫《被開墾的處女地》 和煦的陽光從高處窗戶里照臨到她的頭上,閃耀著她束緊在小帽子底下的金絲頭發;只見溫暖的光芒里面,微細的灰塵在上下飛揚。 (英)蓋斯凱爾夫人《瑪麗·巴頓》 太陽光像很快展開來的折扇一樣穿射過來,照在窗戶上,把它的形影迷蒙蒙毫無光彩地映在室內的地板上,而後又像出現時一樣突然不見了。 (英)哈代《卡斯特橋市長》 紅日 當一連部隊順著十八盤就要登上山頂時,廣漠的云洋霧海正穩穩托出一輪紅日。那紅日好像是從爐火純青的大熔爐里噴出的一個大火球,紅豔豔濺著金花,暖烘烘散著溫熱;它好像是被軟綿綿的白云擦拭過的,被清凌凌的霧水洗浴過的,亮瑩瑩沒一點兒瑕疵,霧綽綽帶著幾分水汽;它又好像是一個滾動的通紅的綿團,顫微微蹈云穿霧,忽悠悠向九天飛起。這噴礴躍升的紅日啊,正以自己的萬縷朝霞,驅走黑暗,布播著光明。早春的太行山麓,在金色的陽光照耀下,更是分外的嬌翠碧綠,遠看去如茫茫的綠海碧波,近看時像綺麗的絨織錦繡。 劉子成《在決戰的日子里》 籠罩著天空的濃霧般的灰色蒸汽散了開來,太陽有如一個耀眼的聖龕終于在地平線上露出了它的臉龐,把地上雨後的積水變成了金色的液體,並將水面上火焰般的紅光反射在房子的牆上。 (西班牙)伊巴涅斯《五月花》 烈日 略帶西斜的七月太陽很殘酷地停留在半空,灑下炙膚的熱力;每一塊石頭,每一片沙土,似乎都在喘息。 茅盾《虹》 炎炎的太陽,高懸在世界的當空。紅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地面著火了,反射出油一般在沸煎的火焰來。蒸騰、窒塞、酷烈、奇悶,簡直要使人們的細胞與纖維,由顛抖而炸裂了。 柔石《人間雜記》 天上那層灰氣已經散開,不很憋悶了,可是陽光也更厲害了:沒人敢抬頭看太陽在哪里,只覺得到處都閃眼,空中、屋頂上、牆壁上、地上,都白亮亮的,白里透著點火,從上至下整個地像一面極大的火鏡,每一條光都像火鏡的焦點,曬得東西要發火。在這個白光里,每一個顏色都刺目,每一個聲響都難聽,每一種氣味都攙合著地上蒸發出來的腥臭。街上仿佛沒了人,道路好像忽然加寬了許多,空曠而沒有一點涼氣,白花花的令人害怕。 老舍《駱駝祥子》 公路上焦干,滾燙,腳踏下去,一步一串的煙;空氣又熱又悶,像劃根火柴就能點著了似的。 王願堅《普通勞動者》 午後的陽光,太強烈了,連秧田里的水,都給蒸得暗地發出微小的聲音。禾苗葉子曬得起卷子,失掉嫩綠的光澤,又沒有一點風,人走在兩邊都有禾苗的田埂上,簡直悶熱得渾身流汗,氣也不容易透一口,因此誰也不願意出來了。 艾蕪《一個女人的悲劇》 烈日當空。道路兩旁,成熟的谷物在炎熱下彎著腰,低著頭。蚱蜢多得像草葉,在小麥和黑麥地里,在岸邊的葦草叢中,四處都發出微弱而嘈雜的鳴聲。 在這酷熱的天空下,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天色蔚藍耀眼,帶著那種即將變成火紅的橙黃,就像金屬過于挨近火爐時一樣。 (法)莫泊桑《一生》 斜陽 這是薄暮時候了,天上一團團棉絮似的白云,已漸漸化成了褐色,火一般的太陽,也在半小時前走上了它的末路,只剩四分之一不到的軀體,還逗留在地平線的上面,從西北那邊發出一些暗紅色的光華來,使空氣里的熱度,一時再無法降低下去。 秦瘦鷗《秋海棠》 漫天匝地的斜陽,鑲出西邊天際一兩抹的絳紅深紫。這顏色須臾萬變,而銀灰,而魚肚白,倏然間又轉成燦然的黃金。萬山沉寂,因著這奇麗的天末的變幻,似乎太空有聲!如波湧,如鳥鳴,如風嘯,我似乎聽到了那夕陽下落的聲音。 冰心《寄小讀者》 西斜的紅日,在云隙中移動,它似乎不忍心矚望這被敵人丟下的血體,又不願即刻離去,時而出現時而掩進白灰色的積云塊里。它那冬天特有的火紅柔和的光澤,從云隙中射出來,傾瀉在烈士的遺體上,斑斑滴滴的鮮血,放出燦爛的光輝! 馮德英《苦菜花》 落日 太陽落山了,它的分外紅的強光從樹梢頭噴射出來,將白云染成血色,將青山染成血色。在這血色中,它漸漸向山後落下,忽而變成一個紅球,浮在山腰里。這時它底光已不耀眼了,山也暗淡了,云也暗淡了,樹也暗淡了。 徐蔚南《山上》 傍晚的太陽是那麼大,那麼紅,又那麼圓,它那輝煌美麗的影子投在被晚風吹皺的江面上,撒下了一大片閃亮的,鮮豔的玫瑰紅的細鱗片。 草明《原動力》 落日的余輝映在水面上,把這片寬廣的河水變成一面五光十色的國旗,旗面上一道道金色的,紫色的,紅色的條紋閃閃發光,光剩下仙島沿岸的樹木反映在陰暗而平靜的水面上的倒影了。 (美)馬克·吐溫《鍍金時代》 疲乏的太陽,靜靜地燃燒了中午和早晨之後,落到地平線下邊去了,正在隱滅的白晝迷人地、憂愁地、鮮豔地泛著紅光,像疾病纏綿的美女臨終前頰上的紅暈一樣。白色蓬帳和天幕的蓬頂籠罩上一層朦朧的火焰般的玫瑰色的光,耀眼地閃爍著。 (俄)果戈理《狄康卡近鄉夜話》 小徑轉了個彎,正好通向下沉的太陽。一輪龐大的紅日,圍著鍍金邊的狹長明亮的云帶,斜掛在天空中,看起來好像把樹梢點燃了,並向花園里傾瀉它那橘紅的光輝。 (德)托馬斯·曼《特里斯坦》 太陽開始沉落到科西嘉的後面,科西嘉的群山襯托著天空劃出鮮明的輪廓,雄勁地呈露著崢嶸的山峰。這座大岩山像巨人亞達麥斯脫似的氣勢洶洶地俯視著小船,它遮住了太陽,而太陽染紅了它較高的山巔。陰影漸漸從海上升起,似乎像在驅逐落日的余輝。最後,太陽的余輝停止在山頂上,在那兒逗留了一會兒,把山頂染成火紅色,像一座火山的峰頂。 (法)大仲馬《基度山伯爵》 海上日落 夕陽變成一個熟透了的大圓番茄,緩慢地沉落,溢彩浮金的海平面突然跳起來,吻它,咬它。粗魯而又親昵地把它用力抱進火辣辣的懷抱。它掙紮著,半推半就。霎時間,大海的胸脯被燙破了,流出金紅色的血液。 呂雷《海響》 奔跑了一天的太陽仿佛真是疲憊不堪,再也沒有多少熱力了。夕陽通體燃燒著的桔紅色已逐漸由濃變淡,同時以肉眼能感覺到的速度慢慢地往下沉,終于完全消失在海平線下。但它又像是並不情願就此離去,于是便以它的余輝在水天相接的地方抹下壯麗動人的一筆:西天好像突然築起一堵絳紫色的“牆”,晚霞把這牆塗染成紅色一片,愈往上這紅色便由赭紅而粉紅而至于更淡,終于和灰藍色的天幕融為一體。 啟治《日落大海留深情》 當太陽接近海面時,周圍嘈雜的人聲突然寂靜下來,碧空如洗,夕陽的余輝給天際塗上了一層柔和的桔紅色。無邊的大海輕波蕩漾,靜悄悄地等待著太陽歸來。落日越來越大,顏色越來越紅,卻一點也不刺目耀眼。當太陽剛剛接觸到海面,仿佛突然受驚了似的,輕輕一跳,又離開了水面。接著又沉落下去,被海水溶化著,一點、一線、一片,把周圍的海水都燒紅了。最後又剩下一點,像一顆紅亮的小星星,在海天相接處浮動著,跳躍著,閃爍著,終于慢慢地完全消失了。天際的一條狹長的桔紅色光帶也漸漸收斂,而被一層彌漫的黛青色代替了。 顧炯《綠水角》 晚秋的太陽,只留上一道金光,浮映在煙霧空蒙的西方海角。本來是黃色的海面被這夕照一烘,更加紅豔得可憐了。從船尾望去,遠遠只見一排陸地的平岸,參差隱約的在那里對我點頭。這一條陸地岸線之上,排列著許多一二寸長的桅檣細影,絕似畫中的遠草,依依有惜別的余情。 海上起了微波,一層一層的細浪,受了殘陽的返照,一時光輝起來。颯颯的涼意逼入人的心脾。清淡的天空,好像是離人的眼淚,周圍邊上,只帶著一道紅圈。是薄寒殘冷的時候,是泣別傷離的日暮。揚子江頭,數聲風笛,我又上了天涯漂泊的輪船。 郁達夫《海上通信》 美國哥倫比亞河岸日落 那個下午,從哥倫比亞諸瀑布及峽谷的“大急湍”之下,我們渡河到“白鲑”與屬于華盛頓的河流去的時候已是日薄西出。落日的奇景,此行曾多次遇見。火紅的落霞為落日所燃燒!在河的遠處低低的天際湧出于西方,河里的沙諸和漩渦,也仿若旋上了天,並入了云彩。未幾,西方的燃燒漸漸低沉,我們方驅車自昏暗的樹林和夜色沉沉的流水之間歸去。我們處于飛瀑煙雨蒙蒙的河岸,或在濕潤的空氣醞釀著的無比芬芳中,或在秋葉潮濕的強烈籠罩下,我們看到哥倫比亞大河彼岸的波特蘭和范科瓦時,已是煙火闌珊的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