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話 長蛇顯身(3)




姜師爺判斷,這條山谷很可能就是古地圖中描繪的“象門”,史迪威公路的走勢,基本與其相似。由于美軍在隧道里進行施工的過程中,無意間貫通了野人山大裂谷的邊緣,使得地底霧氣侵襲,從而造成了大量人員的失蹤和死亡,才不得不放棄206B線公路。而“象門”的盡頭,同樣應該直插野人山腹地。能抵達深山裂谷的路不止一條,皆可“殊途同歸”,但無一例外都很危險。

如果現在通過爆破手段炸開206隧道入口,絕不是一時三刻就能成功的,姜師爺自持探險隊全副武裝,而且經驗豐富,與其糾纏于相對安全穩妥的幽靈公路,不如冒險進入猛犸洞窟。他也是老謀深算,先讓司馬灰和羅大海二人在頭前探路,並安排鑽山甲盯著他們倆。玉飛燕也同意如此安排,便點手喚來三人,又命手下給司馬灰他們分出兩柄獵刀,用以防身,另外還配備了兩支手提式探照燈和信號燭。

“鑽山甲”是個四十多歲的關東漢子,臉上有道刀疤,短胳膊短腿,身材粗矮墩實,為人沉默寡言,脾氣不太好,總是陰著個臉。他自知走在前邊很是危險,但既是“打頭的”發了話,也不敢不從,便沒好氣地催促司馬灰和羅大海:“你們倆兔崽子聽好了,走在前邊都把皮繃緊點,給爺爺打起精神來。”

司馬灰和羅大海本來有意落在後邊,聽了玉飛燕的布置,心想:“你們探險隊里的成員個個武裝到了牙齒,又是草上飛又是穿山甲的,怎麼好意思讓我們這伙殘兵敗將走在前邊冒死探路?”但又一尋思:“人在矮簷下,怎好不低頭,既然注定要給人家當成炮灰去趟地雷,走到這一步想不去也是不成,趁早就別多說了,免得更加被人瞧不起。”于是各自抄起了家伙,沒精打采地向前挪動腳步。

向著山谷深處走了一陣,地勢變得逐漸開闊,但高大的喬木挺拔入云,稠密的樹冠緊密依偎,在半空里組成了一道巨大的綠色帷幕,完全遮蔽了天空,地上藤蔓叢生,錯綜複雜地牽絆在一起,許多地方都是寸步難行。由于終年難見日光,所以低窪處的積水里,散發著一股股腥腐刺鼻的惡臭。

叢林底部全被一層輕煙薄霧所籠罩,通常的霧氣,可分為“平流霧、上坡霧、蒸氣霧、輻射霧”這幾種類型,到了山地叢林或是有死水淤積的區域,更可能出現有毒的霧狀瘴氣。然而至今沒有人能夠解釋,野人山巨型裂谷中的迷霧究竟是如何產生的,而且經過探測,這些從地底湧出的云霧並沒有毒,也不會使人至幻,恐怕只有死在霧中的人才知道里面究竟有些什麼。雖然難以分辨附近的薄霧,究竟是山間濕氣產生,還是由從地底湧出。但“霧”的出現,標志著從這里開始,已經踏入了真正危險的區域。

司馬灰和羅大海忍著口氣,在前邊披荊斬棘,穿過山谷內茂盛的叢林漸行漸深。羅大海回頭看見鑽山甲跟在十幾米開外,才恨恨地說:“玉飛燕這賊妮子心太黑了,如今咱們落在她手里,真他媽是武大郎遇上潘金蓮——凶多吉少了。”

司馬灰黯然道:“至少武大郎還有他兄弟武二郎給他報仇雪恨,我估計咱要死在這,連個給咱收尸上墳的人都沒有。不過事到如今你就想開點吧,哪個廟里沒有屈死的鬼呀,誰讓咱們倒黴呢。”


羅大舌頭早就瞧探險隊那伙人個個都不順眼了,他先是亂罵了一通,又往後頭看了看“鑽山甲”,估摸著對方離得不算近,應該聽不見自己說話,就低聲問司馬灰:“司馬,你瞅瞅跟在咱後邊那位,我怎麼看他那麼變扭呢,你說咱倆參加緬共人民軍這些年,殺人爆破的事究竟干過多少,連自己都數不清了,咱說什麼了咱還不就是忍著?可你看他一盜墓的,無非就偷偷摸摸挖幾座沒主家管的絕戶墳,再順便欺負欺負棺材里的死人,又算什麼本事?他憑什麼裝得這麼深沉?”

司馬灰也向後瞄了一眼,他告訴羅大海可別亂嚼舌頭,看那位“鑽山甲”絕對是個會家子,你瞧他兩條胳膊又短又粗,肯定是“掏窯、打洞、鑽煙囪”練出來的;還有那兩條羅圈腿,長得跟彈簧似的,在盜洞子里頭一蹬,“嗖”地一下就能躥出十多丈去;你再看他那一身的肉膘,估計悶到古墓里不吃不喝半個月也餓不死他。這位“鑽爺”,簡直就是專門為了挖墳包子而生的蓋世奇材。

羅大海有些不信:“你說的這是人還是土耗子?”他說著話,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可這一看嚇了一跳,險些將羅大舌頭的脖子閃了,他趕緊招呼司馬灰回頭去看,二人回頭望時,只見身後空空如也,一直跟在後邊的“鑽山甲”不見了蹤影。

司馬灰和羅大海心中吃驚,如果“鑽山甲”剛才無意中陷到樹窟泥沼中了,肯定應該有點動靜才對,可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倆人誰也沒注意後邊的“鑽山甲”到哪去了。

這時二人聽到樹上似乎有巨物蠕動,立刻下意識的抬起頭來,並將手提式探照燈射出的光束往上照,尋聲一掃,就見“鑽山甲”的身體竟然孤懸在陰暗的半空中,他臉色難看已極,五官扭曲,似乎口不能言,只有又短又粗的四肢還在竭力揮動掙紮。

原來在他們身後十幾步遠的高處,有條水桶粗細的烏蟒,蟒身纏在一株古樹樹梢上,繞了數匝,它自上而下,探著比斗還大的蟒頭,張開血盆大口不斷吸氣,竟將走在後邊的“穿山甲”從樹下吸到半空,又活生生吞入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