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山之秋 天目山之秋綠得幽。……雨霧鎖著綠黛,更覺林木不知有多深;濃云封著山隘,更覺山隘不知有多高;輕霧繚繞著流動的溪水,更不知那溪水有多長。 呂錦華《天目山尋秋》 仲秋 時候已經將近中秋,晴空是一碧萬頃。晨風吹來,立刻令人神爽,如可飛去。稻田中黃熟了的禾苗,時為一種緩而長的波動,同時並傳來一陣陣低語。 成仿吾《牧夫》 中秋前後是北平最美麗的時候。天氣正好不冷不熱,晝夜的長短也劃分得平勻。沒有冬季從蒙古吹來的黃風,也沒有伏天里挾著冰雹的暴雨。天是那麼高,那麼藍,那麼亮,……西山北山的藍色都加深了一些,每天傍晚還披上各色的霞帔。 老舍《四世同堂》 秋老虎 秋老虎,那是秋末冬前的平和日子,在不同的年份,在十月和十一月里不同的時間,蒞臨于不同地區。它來去無定時,這是有金黃色煙霧,有充滿漂浮及時解脫感的璀璨游絲的時光。冬天腳步的接近更加重了它的魅力,也加強了它的倏忽無常。湯姆斯·狄·昆西形容這季節是“以夏天最光彩多姿的神態,作夏日最後一次短暫的複活,一種在過去無根源,在未來無恒心的複活,像即將熄滅的燈光所發出的回光反照的明朗。”這季節在世界的許多地區有著許多名稱,諸如:第二夏、冒牌夏,聖馬丁之夏、第五季、秋之夏、眾聖之夏、夏之展聲、晚來熱和老婦之夏。 (美)艾溫·威·蒂爾《秋野拾零》 英格蘭之秋 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早晨,如此晴朗,使你幾乎不能相信英格蘭的夏季的那幾個月份已經剛剛過去。籬笆、田野、樹木、山和原野,呈現出它們的永遠變換著的濃綠的色調;幾乎沒有一片落葉,幾乎沒有些微的黃色點綴在夏季的色澤之間,告訴你秋天已經來臨。天上明淨無云;太陽照得明亮而溫暖;鳥的歌聲和萬千只昆蟲的營營聲,充滿在空中;茅屋旁邊的園子里擠滿了一切顏色又豐富又美麗的花,在濃露之中閃耀著,像是鋪滿了燦爛的珠寶的花床。一切都帶著夏季的特性,它的美麗的色彩還一點兒沒有褪色。 (英)狄更斯《匹克威克外傳》 原野秋景 你看這金黃的陽光,金黃的山,金黃的流水。昨天還是“驕陽似火”呢,可今天,一下子就變了。這太陽變得溫柔多了,它灑下了無數金色的光輝,籠罩住群山,籠罩住原野,籠罩住小溪與河流;于是,這一切,就像被魔術師用點金術點了一下似的,都變得黃澄澄,安穩穩地那麼可愛了。你看這起伏不平的群山,它不是恰恰給這原野鑲上了一條刺繡的花邊,那一叢叢的松樹,杉樹,相思樹,不又是湊趣似的為這條花邊平添了無數翠意。你看這流水,它辛辛苦苦地灌溉了這稻田一整個夏天,現在看著自己所灌溉、所愛撫的稻子已經垂下了頭,已經透發出成熟的香氣,于是,它懶散了下來,帶著滿足,帶著倦意,潺潺地流過來,流過去,它泛起來的波紋,被陽光照耀得黃澄澄地,像在整片原野上流著黃金似的。 林遐《秋頌》 半個月以來,樹葉子已經掉了一半,只要一點點微風,總有些離枝的木葉,同紅紫雀兒一般,在高空里翻飛。太陽光溫和中微帶寒意,景物越發清疏而爽朗,一切光景靜美到不可形容。 沈從文《長河》 秋天,在一場緊張的收割之後,轉眼間一切都褪了顏色,一望無垠的土地蒼黃地裸露著。汾河岸邊的樹叢也在開始凋落,枯黃的樹葉隨著陣陣微風悄然地飄落下來,鋪灑在潮濕的土地上。天邊上遲歸的雁群貼著薄云向南飛行。逶迤的兩山被柔和的陽光映照出清晰的輪廓。天顯得越發高了,地顯得越發遼闊了。一陣秋風帶來最初的寒意,天氣清爽起來了。 慕湘《新波舊瀾》 秋天了,漫山遍野發了黃,是收割莊稼的時節了。今年的雨水頻,這是山地最喜歡的。谷子被飽滿堅實的大穗兒壓彎了腰,隨著微風,一起一伏蕩漾著。 馮德英《苦菜花》 時序剛剛過了秋分,就覺得突然增加了一些涼意。早晨到海邊去散步,仿佛覺得那蔚藍的大海,比前更加藍了一些;天,也比前更高遠了一些。回頭向古陌嶺上望去,哦,秋色更濃了。 多麼可愛的秋色啊! 峻青《秋色賦》 秋天是十分可愛的。在秋高氣爽的日子里,白天經常晴空萬里,入夜銀河璀璨,原野上到處結滿了果子,這種令人心曠神怡,理性清明的時節,著實教人喜歡。幾番秋風秋雨,一陣落葉紛飛算不了什麼,田野上金色的秋浪在翻騰,向日葵結起了一個個的大果盤。果林里柑桔、柚子、梨、蘋果都長得黃澄澄了,棗、柿子、山楂都變得紅彤彤了,這種景象,使人們感到耕耘有了收獲的喜悅。 秦牧《在植物的芬芳氣氛中》 最好的還要算是秋季。谷子黃了,高粱紅了,棒子拖著長頸,像是游擊戰爭年代平原人鐵矛上飄拂的紅纓。秋風一吹,飄飄颯颯,這無邊無涯的平原,就像排滿了我們歡騰呐喊的兵團! 魏巍《東方》 豐收的秋天 深秋的太陽沒遮攔地照在身上,煦暖得像陽春三月。一路上踏著軟軟的衰草,一會兒走田埂,一會兒走溝畔,不知不覺就是十里八里。田野里很靜,高粱秸豎成攢,像一座一座的尖塔;收獲的莊稼堆成垛,像穩穩矗立的小山。成群的鴿子在路上啄食,頻頻地點著頭,咕咕咕呼喚著,文靜地挪動著腳步。它們不怕人,只是在人們走近的時候,好像給人讓路一樣,哄的一聲飛起,打一個旋,又唰的一聲在遠遠的前面落下。村邊場園里,曬豆子的,打芝麻的,剝包米的,到處有說有笑,是一派熱鬧的豐收景象。 吳伯簫《獵戶》 深秋 深秋時,霜風初起,楓林漸染黃碧,野岸衰岸芙蓉,雜間白蘋紅蓼,掩映水際;蘆葦中鴻雁群集,嘹嚦干云,哀聲動人。 馮夢龍《灌園叟晚逢仙女》 魯西平原上的晚秋,顯得遼闊、空曠而美麗。高粱、玉米等早秋作物,都收割了,田野上只剩下了一片片棉田。因為早降的嚴霜,把棉花的葉兒,都染得五顏六色,遠遠一看,就像一座座花園,把大地點綴得十分好看。 于良志《冬青》 秋末,後園里的大榆樹也落了葉子,園里荒涼了,沒有什麼好玩的了。 長在前院的蒿草,也都敗壞了而倒了下來,房後菜園上的各種秧棵,完全掛滿了白霜;老榆樹全身的葉子已經沒有多少了,可是秋風還在搖動著它。天空是發灰的,云彩也失了形狀,好像被洗過硯台的水盆,有深有淺,混混沌沌的。這樣的云彩,有時帶來了雨點,有時帶來了細雪。 蕭紅《呼蘭河傳》 隨著果子的成熟,樹葉開始變黃;跟著果子一起掉下來的,是片片的黃葉。于是,又到了紅葉秋風的時節。遍地是黃色的葉子,大地變成了金黃色的世界。美如童話,美如夢境。在陣陣秋風催促下,樹葉匆匆落盡,只剩下干枯瘦削,呈棕黑色樹枝。風吹來時,再不像夏日那樣搖曳生姿,只是生硬地彈動幾下,樹干巍然屹立,擺出一副嚴峻的姿態來迎接霜雪的挑戰。在人們腳下歎息著的枯枝敗葉,低聲宣告了冬的來臨。鳥兒失去了徜徉的興致,追逐在人前人後,慌慌張張向路人討吃。 盧嵐《腳步》 晚秋底澄清的天,像一望無際的平靜的碧海;強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動著,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山腳下片片的高粱時時搖曳著豐滿的穗頭,好似波動著的紅水;而衰黃了的葉片卻給田野著上了凋敝的顏色。 葉以群《渡漳河》 秋天來了。樹林里的葉子變成黃色和棕色。風卷起樹葉在空中飛舞。空中是很冷的,云塊低懸著,沉重地載著冰雹和雪花。烏鴉站在籬笆上,凍得只管“刮!刮!”地叫。是的,你只須想想這幅情景也會覺得冷的。 (丹麥)安徒生《丑小鴨》 大興安嶺之秋 大興安嶺的秋天,映蕩著飄零的美,白樺樹、樟子松、云杉、柞樹林那密密匝匝的濃蔭疏空了,抬頭可以望見寶石藍的天空和一行行南飛的群雁。林間,秋陽如一縷縷金湛金湛的光箭,溫暖迷人。風是神秘的,從沼澤和灌木間飄來,帶著陣陣濃烈的酒味,搖曳著樹枝,葉兒跳動著霞光,仿佛帶著成熟的沉甸甸的思索,一片片、一簇簇,飄繞下墜,鋪滿每寸豐沃土地…… 韓冰《耐得寂寞》 小巷秋景 秋天,牆角下鋪滿金黃光潤的楊樹葉子,胡同里就變得冷清了。星期天的清晨,人跡更是稀少。一陣陣秋風吹來,大楊樹上搖搖欲墜的黃葉發出淒涼的音響;房簷上,枯黃的狗尾巴草簌簌抖著,飄下一股股灰塵。這凋落的景象,常常使人懷念剛剛逝去的夏天——熾熱的太陽,溫暖的雨水,和那遮擋碧空的綠蔭。 母國政《小巷里的悵惘》 北大荒之秋 九月了,從第一片樹葉落地開始,北大荒的秋天就來了。那天空,藍得發白,沒有一絲云流過。只有每天傍晚,在那西邊天上停留著一片雀云,那云彩真像一群麻雀在展動翅膀。而在落日余輝的映照下,瞬息又變成了一道銀灰、一道桔黃、一道血紅、一道絳紫的彩霞,活像哪個仙女站在高空,抖動著幾匹帶碎花的閃緞。那土地,就像洶湧的金色海洋、高粱喝醉了搖著黑紅黑紅的大臉,嗬咧咧,嗬咧咧地在唱:大豆說話了,像孩子們在拍手,在嘩嘩嘩,嘩嘩嘩地笑。那江河里的水,就流得慢悠悠的了。可眨眼間又被溯水上來的魚群給擾亂了!而那常被人們忽略的低矮的榛子樹的葉子也紅了,紅得像團火,在山坡,在大路邊,在村子把人們的心給燃燒起來了。 林青《大豆搖鈴的時節》 秋天的氣息 簿暮時分樹葉散發著香氣,灰塵中野草的氣息,也都是早年秋天令人難忘的東西。在我們西行時,路上問過許多人,一提到秋天,先想到是什麼氣味。有人說是熟葡萄的芳香,有人說是廚房里罐頭和果凍的香甜,有人說是蘋果收獲時的清香。我以為對大多數人而言,應該是燦燦欲燃的樹葉的味道,然而想不到,竟有不少人說是野草叢中,豕草、向日葵、草木樨和灰塵混起來的味道,秋天的干涸氣息。 我沿著碎石山坡往上爬,周遭就是這股氣息。像八月陽光下濃郁的瀝青氣味,冬天里林煙的氣息,令人憶懷往事,遠溯忘憂的童年。 (美)艾溫·威·蒂爾《秋野拾零》 西湖之秋 一葉孤舟,像飄落湖心的一片枯葉,在平靜的水面上緩緩地描繪著一幅蒼茫的秋景。湖上飄忽著淡淡的煙霞,仿佛青灰色的透明的輕綃,籠罩著逶迤起伏的遠山,使它們顯得若游若定,似有似無。然而湖畔的山坡上,還是頑強地透露出幾星秋的色彩:是金黃,是殷紅,是在秋風里變得深沉的墨綠,還有那些使人想起遙遠曆史的古老屋脊…… 趙麗宏《西湖秋思》 秋天的色彩 世界上沒有其他地方,比美國東部林地的更鮮豔,更多變化。我們沿途看到的樹木、灌木叢,和各種植物,很快會換新裝。我們此刻閉上眼睛就可以看到一片彩色:鱈角紫紅色的蔓越橘沼地,新英格蘭花團錦簇,紅豔豔的山茱萸,吉提提尼山脊披上的彩衣,俄亥俄州溪邊河畔古金色的美洲的懸筿木,鶯河河畔波浪似的猩紅的沼澤楓,一波又一波的北印第安那州沙丘之鄉……到處是秋天的葉子,給春天的生長和夏天的成熟帶來瑰麗的戲劇化的結局。這些日子,火紅的秋天在盡情吐豔,雖然短暫卻令人難忘。 過了一夜,我們在曙光中再停立在踏腳石的橋畔,環顧這一片彩色世界,仿佛一夜之間,又添了新色。樺樹和白楊的樹枝都披上金色,一叢叢的莢蒾都蒙上紫紅。我們頭上,一根楓樹枝伸展到密西西比河源頭的河面,猩紅、金黃和橙色攙和的樹葉,襯托著秋天的藍空。明尼蘇達一片好秋光,不但是在艾塔斯卡湖區,我們游蹤所至,都仿佛置身彩色世界中,絢爛瑰麗,變化萬千。葉子的生命雖然快要結束,但是秋葉並沒有半點離情別緒,一片片的葉與在生命旅程的盡頭翩然飛舞。 (美)艾溫·威·蒂爾《秋野拾零》 台灣之秋 台灣的四季,並不明顯,尤以春秋為最,稍縱即逝,而且總是淡淡的,深怕見人似的。因此,我們看不見楓紅滿山野,無邊落木蕭蕭下……等等懾人心魄的景致,如要捕捉秋的氣息,就得耐心的等候深秋時節,再乘坐一趟花東線上的小火車。秋光暖暖,金黃稻禾風翻浪,空寂的河床上,芒草花最是多情,開遍整個視野,一望無垠的伸展,直逼對面山角;愁白了一季的秋。 泠泠《花東線上的小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