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39節:故人逝去情依舊(4)

”但是它還是具有相當高的史料價值,正如黃裳所言:“關于梅先生的幼年以及家世種種,更從他的許多親長和老朋友那里得到了可貴的補充。 有關的文獻記錄、攝影畫像,除了梅先生自藏的以外,也還有許多是由于朋友的慨然相假或指示才能找到的。

最主要的是,這件工作必須要做到‘真實’。

我們衷心希望這是一部可以‘留贈後人’的真實的‘長編’史料,使讀者可以從這里得到他們所需要的知識,可以吸引過來化為自己的血肉,同時也從這里看到了曆史。”

《舞台生活四十年》刊出後,立即受到廣大讀者的熱情關注和歡迎。

半個月後,上海著名的書法家潘伯鷹寫信給《文彙報》社長徐鑄成說:“近頃從貴報拜讀許姬傳先生所著梅蘭芳君之自敘傳,此乃近日罕見之佳著,不僅以資料之名貴見長,不僅以多載梨園故實見長,其布置之用心與措辭之方雅,皆足見經營之妙。

且其敘次之中,尤富教育意味,如所記梅君從吳菱仙學戲、論楊三絕藝、論工各節,皆深得甘苦之言,特為有味,足以使青年有志藝事者,發其深省,雖有心人不易遽逢,然許君之功不可沒矣。”

後來單行本第一、二集分別于1952年、1954年出版。

柯靈補充一段往事:“至于後來出版單行本,則完全由黃裳一手策劃促成。

其間還發生過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有人向一家出版社接洽印行《舞台生活四十年》,條件是他要在版稅中抽成。

這種事情,即使在舊中國,也從未有過,而這位同志居然在新中國建國初期這麼干,其超人的勇敢,真使人不可思議。

梅本人和許氏兄弟,當然至死也不知有此一事。”至于第三集的寫作,則因梅蘭芳工作繁忙,直到1958年《戲劇報》約稿,才又正式提上日程。

第三集的寫作,按預定的提綱,涉及更多的梨園舊事,采訪和搜集資料的工作量很大,困難頗多。

梅蘭芳看到許姬傳有點躊躇,便開玩笑地說:“事情總是開頭難,但慢慢就苦盡甘來,樂在其中。

我是望七之年,你已花甲一周,照這個提綱寫是很辛苦,我們要抖擻精神,緊鑼密鼓地干。”這一席話,鼓起了許姬傳的干勁。

為寫好其中余叔岩這一章,他先後訪問了老藝人、老朋友、余門弟子、與余合作過的演員、樂隊等五十余人,除了向朋友借閱資料,還在圖書館摘抄了不報刊資料。

不久,梅蘭芳病逝,許姬傳根據他的遺言,繼續考訂、修改、補充,成稿後在香港《文彙報》發表。

《舞台生活四十年》的出版,是對編寫中國戲曲曆史的一大貢獻,贏得了一致的好評,成為傳世之作。

作為執筆者,許姬傳不辭辛勞,一絲不苟,實功不可沒。

梅蘭芳比許姬傳大七歲。

許姬傳成為梅蘭芳的秘書後,梅蘭芳對許姬傳是處處關心、提攜,許姬傳對梅蘭芳是事事尊重、匡助,兩人關系之密切自不待言。

在許姬傳的眼中,“梅蘭芳由于出身貧苦,長期生活、奮斗在社會底層,從青年時代就養成一種急公好義的豪俠性格,舉凡義演,無不傾力參加。

貧苦無依的同行藝人投奔他時,他總是解囊相助,從無難色。

即使在他自己極度困窘,隱居上海,以鬻畫求生的年月,仍然肝膽照人,一如既往”。

而梅蘭芳的注重民族氣節,尤為許姬傳所推崇。

他說,在盧溝橋事變之後,梅蘭芳毅然放棄他半生經營的北京“綴玉軒”故居,遷居上海。

而當上海淪陷後,日本侵略者和漢奸想利用他收拾人心,點綴升平,派上海流氓頭子托人要他在電台播一次音。

梅蘭芳借口要到香港演出,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在香港演出後,他以嗓子退化不能再登台演出為由,定居香港。

1941年,杜月笙從重慶到香港,約他到重慶演出,也被他托詞回絕。

香港淪陷後,日軍司令酒井企圖脅迫他演出,見他已蓄起胡子,不禁驚訝,梅蘭芳聲稱自己年紀大了,應當退出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