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哪里話。”
“此次秀吉想為你做些事。你對我可能有怨言或者誤會。不要緊,不要多慮,今夜只有我們二人,把你心里的話都說出來吧。”
“不,家康實無什麼好抱怨的。”家康也逐漸輕松起來—今晚就隨你,看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打定主意後,家康完全放松了,道:“但唯有一事相求。”
“一事?”
“是。希望大人把身上的陣羽織給了家康。”
“陣羽織?”秀吉一時沒明白家康的意思,疑惑道,“這似有不妥。秀吉身為關白,又是武將啊!”
“這便是原因。”
“此話怎講?”
“家康此次進京,便是要敞開胸襟,故,從今往後,大人不必再穿陣羽織!”
“家康……家康,你是說,以後的戰事,將由你負責?”
“有家康,豈能再勞關白大人大駕?”
“好!”秀吉伸手拍了拍家康的肩膀,大聲歎道,“秀吉自負巧舌如簧,卻也說不出這等讓人安心的話來!哈哈,家康真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哈,關白大人過獎。”
“家康,這件陣羽織,到大坂城再給你吧!”秀吉說笑似的故意壓低聲音。家康放下杯子,微笑道:“斯時公卿都在座,可好?”
“大好!”秀吉朗朗道,“秀吉並非要在眾人面前顯示胸襟,只是要讓天下知道你我親密。為了天下,豐臣秀吉自做得關白!”
“德川家康也甘為左京大夫!”
“一言為定了,家康!”
“為了天下,一言為定。”
“為了天下!”秀吉說著,突然緊緊地擁住家康。提刀定定坐在家康身後的鳥居新太郎嚇了一大跳。秀吉擁住家康的肩膀,流下激切的淚來。若有外人在場,定以為此乃演戲。可是秀吉很是自然—他確實是情之所至,並非有意為之。他那幼童般的天真,深深地打動了家康。
這種爽快究竟來自哪里?正是這種赤子性情,使柴田勝豐背叛養父,使前田利家和佐佐成政心悅誠服……家康想著,心里有些羞愧。他覺得,自己當與秀吉一般,擁有同樣的天真才是。正是這種天真磨出鏡鑒,清楚地映出了秀吉大人的影子。秀吉到底是曠世逸才,與井底之北條氏政,真有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