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 請君入甕

秦二世元年,九月二十一日,酷熱,丹陽城外。

殷壽燥熱的打著戶扇,赤裸著身軀,躺在了枯黃的草地上,沉悶的空氣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自從殷通當上會稽郡守以後,他已經好幾年沒吃過這般苦頭了。

也不知是因為舒適的生活過得太久還是別的什麼,殷壽越來越討厭酷熱的夏季,每到這個時候,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光著身子,趟在榻上打盹兒,身旁還放著去熱的冰塊。

可是現在,他只能趟在草地上,飽受著酷熱的肆虐,汗流浹背的強迫自己睡著,口中還不斷罵著那該死的曹操:“這好死不死的廢物,竟在這鬼天氣里讓老子受這種罪過。等我父親大軍抵達以後,不將你剝的光光的,丟到大街上暴曬,我就不是爹娘生的。”

對于曹操此刻殷壽充滿了不屑,自從知道他的真實面目以後,“廢物”二字便成了他的代名詞。

只因,殷通野心十足又用人唯親,所有實權都在殷氏族人的手中。對于他的兩個兒子,更是嚴苛,予以重任。

然殷壽好習武只是一個勇夫,沖鋒陷陣還行,但硬要他出謀劃策,充當三軍統帥,卻著實難為他了。

可殷通不放心將軍隊交給他人,殷壽只能充當副統帥,協助殷通訓練軍隊。殷壽才干不足,常常出錯,也常常被殷通責罵。

大人有一個習性,常常將自己的孩子與他人比較。尤其是曹操出名以後,殷通常念在嘴邊,說曹操年不過二十便可比及姜尚、孫武,而他殷壽年近三十連操練最基本的戰陣也常常出錯,以此來斥責于他。

為此,殷壽心底恨極了曹操,在得知曹操完全不知兵以後,那種報複的欲望更加強烈,只盼著能夠親手將曹操擒住,好好的羞辱他一番。

若非他手上都是騎兵,不善于攻城,他早就揮兵殺入城中了,生擒曹操了。

一名小校快步跑到殷壽的身旁,低聲道:“殷將軍,營外有一叫張彧的文士求見!”

殷壽不屑的笑了笑,他本出身名門,所以極好名譽,對張彧這種不戰而降的人最無好感,心中充滿了鄙夷,但還是開口道:“請他過來。”

片刻,張彧手里拿著兩個大小不一的錦盒走到了近前。

殷壽佯裝笑臉,迎了上去道:“張先生,究竟那曹操何時離城?”

“不用了。”張彧面色有些傷感,他歎了一聲道:“少將軍,不用了,曹操已經死了!!!”

“什麼?”殷壽驚奇道:“怎麼可能?誰殺的?”

張彧長歎了一聲,苦澀道:“是城中的百姓,唉,多行不義,那曹操名為善人,實則小人。他原本打算今夜逃離丹陽,誰知意外被兵卒發現。眾兵卒見曹操棄他們不顧,心中大怒為求活命以聯合起來殺了曹操,取之頭顱。城中士卒道‘只要能夠放他們活路,他們便將城池獻上。’”

殷壽突聽此消息,驚疑不定。


張彧躬身將兩個錦盒遞上說道:“此二物,其一乃是曹操的人頭,另一物是曲阿縣令的大印,請少將軍接納。”

殷壽心中一動,雙方實力懸殊,如今曹操大勢已去,這誰都看得出來。曹操又企圖離他們而去,這大敵當前,曹操如此作法引發動亂並不奇怪。

想到這里,他忙從張彧手中接過錦盒。小錦盒內果真有一快玉石印璽,正是曲阿縣的縣令印璽,另一個錦盒里放著一個頭顱,披頭散發的,他不認識曹操也不知道是不是曹操本人。

張彧見殷壽久久不語,問道:“少將軍可否給在下一個答複,城內的居民百姓還等著我去回複呢?”

殷壽一時也無法抉擇。

張彧歎氣道:“既然少將軍心有忌憚,不敢冒險,那還是等殷大人來了在說罷!有殷大人的萬人為底,少將軍也不必懼怕了。”

這話明勸暗諷,只把殷壽氣的火冒三丈。

他大怒:“區區曲阿,兵不過千,我有三千騎卒有何懼哉,適才無非是可惜未能親手擒殺曹操罷了,你去告訴曲阿百姓,一個時辰後,我領三千兵馬入城。”

張彧高聲贊許,“少將軍果然氣魄過人,等殷大人抵達時,在下必然向其稟報,讓其知曉少將軍兵不血刃的智取曲阿的功績。”

殷壽哈哈大笑:“你到是知趣,快去命人大開城門,本將即刻入城。”

不過半個時辰,曲阿城門已開,吊橋放下,城內的街道兩旁聚滿了人群,他們個個跪伏在地,恭迎殷壽入城。

三千騎兵列著整齊的隊伍由城外緩緩進入,本來殷壽還心存疑心,見此一幕,虛榮心掩埋了一切的理智,趾高氣昂的往城守府邸行去。

健馬人立而起,殷壽正得意之時,六個人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曹操駐馬而立,手中還拿著一個包裹,項羽並肩坐于馬上,身後還有張彧、樓煩、閻澤赤、項莊,他們一行人快馬加鞭,日夜不停,並在一個時辰前抵達了丹陽。

曹操哈哈一笑,道:“曹某向殷壽將軍問好,初次見面送你一個禮物,以表敬意。”他將包裹丟向了殷壽。

殷壽聽對方自稱“曹某”又見項羽在其身旁神色大變,暗叫“不好”,見他拋來一物本能的伸手去接。咚的一聲,殷壽驚叫了一聲。原來包裹中滾出來的,竟是兩個血肉模糊的人頭,而且正是殷壽的父親殷通以及胞弟殷長。

“父親,幺弟……”殷壽悲憤大叫,目視曹操,眼珠似乎要噴出血煙,如瘋似狂的向他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