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靜夜出妙思(6)

當希特勒的汽車行駛在德國的公路上時,他的衛隊不得不費盡氣力,以防止車禍的發生。經常有一些婦女,看到希特勒之後就像突然癱了似的,呆在原地不動,結果撞上後面跟上的車子。衛隊還必須經常把阻礙交通的人群往後趕。一些黨衛隊的軍官則站在車子的踏腳板上,防止瘋狂的人襲擊汽車。

在火車站,同樣的場景在重演。有些人在橫穿鐵路,試圖沖向元首的專列時被壓死。當希特勒把手肘擱在窗戶上,與圍繞著他的人握手時,陪伴他的醫生擔心他的胳膊會被拉傷。這時,黨衛隊同樣得用盡全力控制這種狂熱的激情。

由于民眾的這種“熱情”耗費希特勒相當多的時間,拖延了他的行程,後來,他的出行就變得隱秘了。擔心被刺殺也是執行這一安全措施的原因。

希特勒不僅僅對待別人強硬和固執,對他自己也同樣如此。在戰爭開始之前,他還能相當好地駕馭自己的情感,能像控制他周圍的人那樣自控。他不承認疲勞,堅持不懈地工作。他忘記了無休止的伏案工作會使他的視力疲憊不堪,而且長期頑固的失眠也在損傷他的智力。他堅信意志本身就可以使人獲得一切。他右手的顫抖使他的自尊深受傷害,這一點也不奇怪。當發現自己不能夠主宰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時,他變得惱羞成怒。在吃驚的來訪者注視著這只手時,希特勒以一種本能的動作,即用他的另一只手把它蓋住。盡管他作了所有的努力,他最終還是未能控制住這種顫抖。

雖然一點點地失去了對自己神經反應系統的控制,但是他依然始終主宰著自己的情感。當他和人單獨談話,有人來呈送通報災難性事件的電文時,希特勒保持著冷靜。只有他下頜的動作顯露出他內心的激動,而談話照樣平靜地進行下去。比如說,我記得,由于埃德塔大壩被英國皇家空軍摧毀,魯爾工業河谷的大部分地方都被水淹沒了。讀到這一電文時,希特勒的臉色變得鐵青,但僅此而已,沒有人能夠看出來他剛受到如此沉重的打擊。通常是幾個小時,有時甚至是幾天之後,他才會重新回到這個問題上,這時,他才任由那已經于事無補的狂怒發泄出來。

希特勒同樣還能夠以驚人的控制能力對事情保密。他堅決認為他的部下們只應該知道執行他們的職能范圍里的事情。他從來不告訴我們他內心的意圖,也不讓我們知道他制定的計劃。他從來不會在我們面前對他准備的行動計劃作一星半點的暗示。

西線戰役的開端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1940年5月10日,他通知周圍的人當天晚上出差。

他沒有對旅行的目的地和意圖做出一個字的解釋。當有人問他出差的時間會是多久時,他含糊地回答說可能是兩個星期,或者是一個月,如有必要甚至是一年。

所有陪他出行的人都坐上汽車,駛往斯達肯機場方向。我們都認為會在那里坐飛機。但令人吃驚的是,斯達肯機場在車窗外掠過了,我們到希特勒的專列里和他彙合,列車向德國北部駛去。大家一路議論紛紛。有人小心翼翼地問他,我們是否去挪威?他肯定了這一假設,並且問“我們是否帶了游泳衣?”。列車朝著同樣的方向繼續行駛,半夜時到達維爾森,在那里他突然決定改向西去。我們沒有去挪威,而是在第二天上午黎明時分到達明斯特-埃菲爾,元首的戰爭臨時指揮部所在地。

我知道愛娃·布勞恩對他的計劃是毫不知情的。1941年夏天,當希特勒決定發動東線戰事時,他向愛娃致歉說他不得不去柏林幾天,但保證很快就會回來。實際上,他去了位于東普魯士的指揮部,在那里指揮對蘇聯發起的頭幾次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