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龐統黑著臉來的時候,劉毅還沒起來,他的作息是早睡晚起,這是自女兒生下以後養成的毛病,新城那邊的工錢變成了一月一結,女兒半夜三更哭鬧,劉毅和呂玲綺也睡不好,如今哪怕沒了女兒吵鬧,劉毅半夜里也習慣起來一次,早上則會睡個回籠覺.
關羽坐在廳堂之上,看著龐統那黑黑的眼圈兒,不知怎的,有些想笑,他一貫不苟言笑,此刻哪怕有了笑意,也是憋著,只是說話時帶著幾分輕快:"士元昨夜睡得如何?"
龐統默不作聲的將那放著朱獳的玉盒拿出來,這玩意兒昨天半夜他實在是撐不住了,白天那些倒黴事就不說了,半夜里平時睡覺很穩的他直接滾到了床下,再爬上去的時候,自己睡了三個月都沒啥事兒的床就在那時候毫無征兆的塌了.
外出起夜的時候,一腳踩空,差點兒掉茅坑里,進門兒的時候還被門夾住了腦袋,鬼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身體進去腦袋劉外面而被門夾的,反正感覺身體有些僵硬和遲鈍,一直到後半夜,龐統終于忍無可忍,把那朱獳木雕給砸了,那如影隨形的黴運才算消失了.
雖然覺得匪夷所思,但事實擺在眼前,不信也不行了.
龐統仔細查看過那床榻,確實是自己斷裂而非人為,對于劉毅的本事,他卻是信了,皺眉看向關羽道:"那劉伯淵可是精通巫蠱之術?"
這……
關羽真被問到了,這東西挺懸的,說是巫蠱,還真有些像,但劉毅做出來的東西,大多都是在原本的功效上進行延伸,但也有些奇特的能力,而且巫蠱這東西,在大漢來說算是個忌諱,當年漢武帝晚年時期的巫蠱之禍,差點把大漢朝給廢了.
"乃風水之學,墨家不傳之秘,汝休得胡言!"關羽把臉色一肅,看著龐統道,至少劉毅到目前為止,還真沒用這手段害過人,而且無論赤壁之戰還是後來助劉備攻破江陵,劉毅都出力不小,若真的因此而懷疑劉毅,難免令劉毅心寒.
"統亦粗通些風水之學,卻未曾知道有如此玄妙."龐統蹙眉道,他雖然對風水之學只是略有涉獵,但也是聽人講過的,風水沒有那麼玄妙,劉毅這本事是直接將傳說弄成真的了.
"如此說來,汝是認輸了?"關羽看著龐統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不懂,他只關心結果.
"自然."龐統傲然道,他龐統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
"此間之事,我會報知兄長."關羽站起身來,在兩人這場對賭之中,關羽算是仲裁的角色,既然事了,他也該回去了,臨走前,對著龐統道:"伯淵會在此盤桓兩日,你若有疑問,可去找他."
"正巧,我亦想看看,這廟宇究竟有何奇哉?此乃當日魯子敬于我薦書,一並送于皇叔吧."龐統點點頭,昨天雖然被折騰的不輕,但對于劉毅的本事,卻是生了好奇,他准備趁著劉毅留在這里的幾天,好好跟他討教討教.
"你有子敬舉薦之信,為何不早于吾兄看?"關羽皺眉道.
"嘿,若非如此,怎知皇叔求賢若渴?"龐統嘿笑道,他心高氣傲,不願出示薦書,只想以才學讓人重視,只是這原因,卻不好當著關羽的面表露出來,他可不只有魯肅的薦書,更有諸葛亮的薦書,但他跟孔明齊名,怎肯承這份人情,之前表現,也多是為了吸引劉備注意而已.
關羽沒再多言,招呼周倉帶上人馬便啟程返回公安,耒陽不過小縣,自然也沒那許多事物,原本准備好好休息兩天的劉毅無奈的發現自己好好休息一番的計劃最終還是被打亂了.
"巫蠱之術?"劉毅皺眉看向龐統,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士元,這話可不能亂說,你這是要我性命吶."
巫蠱之禍別說漢朝,縱觀封建曆史,這四個字下面,不知道蓋住了多少冤魂,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卷進去.
"朱獳乃山海經中所記載之凶獸,本就身居邪力,我不過是將其釋放而已,怎能說是巫蠱?"劉毅連連擺手道.
"風水術還有此功效?"龐統不信,他接觸的風水里面,最厲害的也不過是些障眼法.
"若你雕工能達吾之水准,自然會知道其中奧妙."劉毅搪塞道,他要懂風水,當初給老丈人建塚的時候,也不至于去請諸葛亮幫忙的了.
龐統想想劉毅的雕刻,本身只能算精良,卻給人有栩栩如生之感,便是大師怕也未必能做到這點,真是奇了怪了.
龐統還是想要追問,對于自己所未曾探索過的領域,他有著極強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只是劉毅被他煩怕了,連忙止住龐統道:"士元兄,我知你是不世奇才,胸有韜略,這匠藝于你而言,不過小道,莫要因此荒廢了正途,你我各司其職,如何?任何一條路,總有其獨特之處,然人力有時而窮,無需面面俱到的."
"然伯淵之能,超脫常理."龐統皺眉看著劉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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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當我天賦異稟吧,這種事,上應星辰日月,下應四季之變,千年都未必能夠出一個,很多事情,無法解釋的."劉毅發現龐統跟諸葛亮最大的區別就是不知進退,簡單來說就是不會做人.
別看諸葛亮出仕之前,要劉備三顧茅廬,派頭擺的老大,但真正出仕之後,可是頗為謙遜,對劉備也是恪盡君臣之道,不聽劉備說麼,吾得孔明,如魚得水也,事實上,所有跟諸葛亮相處的人都能感受到這一點,待人接物,都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哪怕關羽傲士族,但對孔明也是禮敬有加.
而龐統呢?能力肯定不比孔明差,甚至可能在某些方面更為突出,但在待人接物上就差了老遠了.
看看諸葛亮出山是怎麼安排的,自己不說,而是跑到臥龍崗那旮旯,沒事編一些挺有哲理的歌謠教于百姓,加上本身形象氣度,讓人有高人之感,臥龍崗一帶,幾乎都傳開了,劉備過來一打聽,都是好話.
而龐統在這方面是怎麼做的?先投了劉備,也沒展露才華,吸引劉備的方式看著高明,但若是遇到一個不講理的過來,那就等著哭去吧,救劉毅的感官來看,諸葛亮就如劉備所說的那樣,給人如魚得水的感覺,而龐統像個刺猬,至少在處事方面,龐統沒有諸葛亮那麼老練.
"我卻不信."龐統聞言搖頭道.
愛信不信!我都不信!
劉毅聞言歎了口氣,這天是沒法繼續聊下去了,要換做諸葛亮,劉毅說不好解釋的時候,就不會再問了.
"解釋起來太費時間,我明日便要啟程公干,以後有機會再聊."劉毅說完,轉身就走,原本是打算待三天的,現在卻是想盡快抽身,至于龐統,還是交給劉備和諸葛亮兩個人精去應付吧.
"正好,左右無事,我陪你一起去."
"士元還是在此等候皇叔召見吧,若你跟我一起走了,皇叔來了卻不見你,終歸不好."劉毅轉頭,認真的看著龐統道:"士元願意留下,必是看好了皇叔,如今士元才華也展露出來,以皇叔之性格,必然親來見之,你此時若走,難免給人不堪重任之感!"
總算龐統還不是完全的情商低下,聞言沉吟片刻後點頭道:"也好,那他日有暇,再去拜會!"
你還是別來了.
劉毅心中腹誹,隨即好奇的看向龐統:"士元可有婚配?"
龐統不知道劉毅為什麼突然這麼問,點頭道:"已有賢妻,伯淵何有此問?"
這年頭,名士這麼容易就能討到老婆?那女人究竟是看上什麼了?
劉毅搖了搖頭道:"隨口問問,告辭!"
說完,也不等龐統回應,轉身便走,弄得龐統有些莫名其妙,見劉毅轉身,方才點頭道:"伯淵慢走."
劉毅一路回到住處,招來了陳二狗,讓他清點人馬,明日便上路往下一地去,這耒陽縣,只要龐統在,他就不想多待一刻.
自己的能力,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如果是普通人,像魏越那樣,還好糊弄,但像龐統這樣學富五車的能人,劉毅那一套在龐統眼里就是漏洞百出了,偏偏龐統還頗有幾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旺盛求知欲,劉毅感覺,再跟他待上幾日,自己不知道得死多少腦細胞.
次日一早,劉毅的人馬集結完畢,帶上耒陽縣提供的補給,准備出發,這一次,龐統倒是親自前來相送,臨別之際,對著劉毅笑道:"伯淵何必如此怕我,你不想說,他日我不再追問便是."
原來昨日龐統回家之後,想了想劉毅的種種反應,卻也逐漸摸出了劉毅的心思.
劉毅聞言,看了龐統依言,突然笑道:"士元多慮了,毅並無此意."
龐統既然知道了劉毅的心思,也不再多問,對著劉毅告辭作別,約定日後再去新城拜會之後,劉毅方才進了車廂,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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