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機會

既然已經出了手,唐劫也不再客氣。

從這天起,唐劫正式開始了在對練場曆煉的生涯,除了無相金身始終不用外,其他手段並不隱藏。

神兵斗場或許是整個學院最殘酷之地,為了爭奪有限的資源,學子們在這里激烈交鋒,各顯奇能,往往動輒傷人,下手奇狠。

如秋境葉興那樣為了打擊對手而采用一些過激手段,在學院其實並不罕見。如果有誰以為有足夠的實力就可以一路贏下去,那就大錯特錯。

包括戚少名,安如夢,蔡君揚,書名揚等一眾學子,在神兵斗場也都有過折戟沉沙的記錄。

至于唐劫,雖然他在頭天獲得了榜上頭名,但從第二天起,他的曰子就再不那麼好過了。

繼輸給蔡君揚後,唐劫當天連戰九場,五勝四敗。

其中贏他的四人就有書名揚。

與蔡君揚不同,書名揚掌握的法術極多,竟然有十七八門。擁有這許多法術,他自然不可能象唐劫他們那樣將法術使的飛快,但他卻精擅符道,每次作戰必然以符代法,大量的法術砸出來,直接把唐劫砸了一個暈頭轉向。

不過很快,唐劫也還了蔡書等人一個迎頭痛擊。

第三天的戰斗,唐劫針對蔡書等人的特點各自制訂戰術,對書名揚以快打慢,對蔡君揚以硬制快,連續翻盤兩局。

但很快,他也被人針對了……

戰斗就這樣每天激烈而熱鬧地展開著,也就是在這個階段,唐劫真正接觸到了學院中的那些高手——總有一些人在初入學院時未必有名,卻在神兵斗場上漸展鋒芒。

在和這些高手對陣的過程中,唐劫不斷充實著自己,戰斗的經驗也越來越豐富,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感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段期間他和蔡君揚交手五次,一共是三負兩勝,繼第一次交手戰敗後,他與蔡君揚在後四場中各勝兩場,與書名揚交手六次,三勝三負。與柳如煙交手三次,贏了兩次,第三次卻是出人意料的落敗了,與平靜月交手兩次,卻是兩場全勝。

與花洋交手三次勝三次,第一次就把他的術器打碎,氣得花洋當場吐血。

然而真正給予唐劫迎頭痛擊的卻是另外兩名學子。

一個叫厲云帆,一個叫李華年。

前者是玉門七轉的同期學子,修的也是少海洞金訣,唐劫與他交手四場,竟是四場皆敗,是目前為止最慘的記錄,一手碎帛手和斬岳劍用的出神入化,攻擊極為犀利,成為同期學子中一戰成名的人物。

李華年則是上期學子,是少數一年半尚未升到靈湖境的,但他沒升到靈湖境不是因為他資質太差,而是因為他把相當部分精力用來練習法術,精通七八門術法,境界也始終在靈湖境邊緣徘徊,氣得一批同期學子紛紛大罵此人無恥,靠著多學一年和低級學子搶資源。

然而這就是學院的規矩。

只要不違反規矩,學子們如何利用,那都是學子們自己的事。

其實對大部分學子來說,強壓一年境界,碰上那些低學年的天才,未必就有勝算,反到是耽誤了自己的修煉。

李華年雖不是唯一如此做的,卻是唯一成功的。

唐劫與他交手也是四場,三敗一勝。


除此之外還碰到一名學子叫于恒威,此人實力一般,卻是耐力悠長,一旦打起來就跟牛皮糖一般。

唐劫與他對上三次,每次都贏,但也每次都累得夠戧,後來才知道這貨原來是天璣殿的榜首,一如他自己現在是天禦殿榜首一般。

最後就是和安如夢對上一次。

那是一場他有史以來最為華麗的慘敗。

這女子身法奇快,唐劫的紫電縱身法尚未到家,從頭到尾,唐劫連安如夢的裙邊都沒摸到,就被打敗了,以至于那場戰斗在很長時間里都給唐劫心里留下了陰影。

這個女人也是目前為止唯一的無敵評價保留者。

至于戚少名他到沒碰上,因為這段時間他沒來。

他去了七天殿苦修,天璣殿那破地方打一次就能把人精力榨干,所以也沒空過來。唐劫在那邊到是見過他幾次,當然由于彼此不熟,見了面通常也只是點頭微笑一下。當然他是不怎麼去天璣殿了,主要還是在天禦殿錘煉自身。

這段時間唐劫也正式打出了名氣,從之前的“懦夫”逐漸又回到了二十強名單中,當月先後上榜三次,分別為第一名,第四名和第五名。

不過真正讓唐劫馳名學院的,還是他那動輒碎人兵器的習慣。

由于在初階段總有些不開眼的想找唐劫的麻煩,對這些人,唐劫曆來是不客氣,有一個打一個,但凡有武器的,基本都被他轟成渣,以至于得了個“碎兵狂人”的稱號,無相金身的大名更是隨之享譽學院。

唐劫覺得這是最有趣的部分——一個他從未在人前使用過的法術,竟然成了別人眼中最強大的法術。

借著這個由頭,唐劫手中的金粒到是逐漸大了起來,如今已可變成一根細針。

唐劫嘗試著用元氣針裹住這由金粒變化的細針擲出後,一擊便將一塊大石打出個洞來,成為繼無相金身後,唐劫的第二張秘密王牌。

唯一遺憾的是丟出去的金針又費了半天勁才找回來,要等到這東西真大到遠距離能感應到,也不知要等多久,唐劫覺得以後還是找機會學禦靈術,看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禦靈術與衛天沖的禦控術相仿,只是後者強于控制,前者則強于感應,用來尋找帶有靈姓的物體比較好,同時也能一定程度艹控傀儡。

不過這樣一來,這少海洞金訣的配套法術又得拖後,衛天沖多半又得罵他腦子壞掉了。

失去了傀儡的衛天沖,在頹廢了幾天後,已重新振作起來,打算再制作一只更強大的戰傀。

為此他把這段時間衛家給他買藥的錢全部換成了材料費,唐劫看這小子努力,便把自己上榜賺到的丹藥給了衛天沖。

這讓衛天沖也大感驚訝:“那你呢?你怎麼辦?”

唐劫笑笑:“你就不用擔心我了,以後這榜上前五啊,注定少不了我一份,有的是丹藥可拿呢。這些養氣丹對我用處不大,我會盡可能多給你一些,你只要肯努力,就什麼都好說。”

那個時候衛天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唐劫,半響冒出一句:“我娘選你……真的沒選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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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就這樣在熱血與激情中飛速流過,轉眼間又過去半個多月。

今天唐劫在對練場打過十場後,繼續去七天殿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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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對練場上那嘈雜紛擾的氛圍,其實唐劫更喜歡這里。

清淨,簡單,自己一個人埋頭苦練,仿佛外間的所有事都與自己無關。不需要考慮天神宮,不需要考慮人和人之間的處理,甚至不需要理會那位小少爺。盡情的流汗,流血,同時讓大腦得到一些休息……

“轟!”

巨力錘砸下,唐劫應聲飛起,看都不及看一眼,就勢一滾,一只大叫已轟然踩在他身邊。

唐劫繼續滾動,只聽轟隆隆無數大腳輪番踏下,逼得唐劫一連打了個十多個滾,翻身躍起。

剛躍前,就見黑影一閃,一具傀儡已驟然沖到他身邊,對著他就是一拳,正打在唐劫胸口,唐劫全身一震,卻是大喝一聲,反手抓住那傀儡猛地向外一擲,已將那傀儡擲了出去。

“成功了!”唐劫欣喜叫道。

唐劫剛才這一抓一拋,是他在長期的被毆過程中,自己領悟出來的,看似簡單,卻是利用對方一擊中的後,舊力未去新力未發的關鍵點一舉得手,最適合對付那些依仗速度搶攻的對手。

這一下拋出,八台傀儡圍攻的縫隙立時出現空檔,唐劫已喝了一聲反撲過去,就在要沖出包圍的瞬間,第九具傀儡突然閃了一下,直接出現在唐劫身前,對著他一拳轟去。

唐劫反手一抓卻抓了空,這一拳狠狠打在他臉上,將唐劫擊飛出去。

“我艹!”唐劫罵了一聲,只見九具傀儡驟然加速,已化成漫天幻影奇襲唐劫。

唐劫逼不得已只能發動玉牌返回殿外,及時逃過這恐怖一擊。

那殿外老者看了看唐劫,這次終于滿意點了點頭:“不錯,總算到九十分了,這段時間你進步之快到是出乎我的預料。”

唐劫深吸了一口氣:“多謝前輩指點,小子定會繼續努力。”

他說是這麼說,不過他自己也知道這離經帶來的強體潛力怕是到頭了,這段時間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進境進步緩慢,要想再度提升,怕是又得砸一筆錢進去才行。

可惜自從傳了他神霄劍典後,洗月派也不知怎麼想的,接下來竟然再無動靜,以至于要想靠洗月派再刮好處已是極難。

實在不行,就展現所有實力搶個百分再說吧。唐劫暗想,只是這樣一來,自己這底牌怕是就相當于暴露了。

正猶豫間,突然見到遠方一人向這里走來。

唐劫定神看去,竟然是吳幸。

吳幸顯然也看見了他,立時把頭一低,又走了回去。

是沒喊出來。

那老者注意到這點,問:“你和剛才那學子,似是有些糾葛?”

“啊。說不上……他是我哥哥。”唐劫有些不自然地回答,目光中,吳幸的身影已是漸漸遠去。

“哦?”老者白眉微揚:“如果我沒記錯,那學子應當姓吳。”

“他的父母是我的養父母。”唐劫回答,他看向老者:“這段時間他經常來七天殿?”


老者點點頭:“是,每天都要練到筋疲力盡才出來,可惜他資質有限,悟姓也不佳,雖練的辛苦,進境卻終究不大。我看他不是來曆煉的,只是過來折磨自己……他有心事。”

“是麼。”唐劫機械地回了一句。

那老者已笑道:“看來你和你這位哥哥之間的感情不是太好。”

“出了些事……”唐劫沒有說下去。

老者卻似有些明白了:“和修煉有關?”

唐劫點點頭。

老人便歎了口氣:“唉,這仙路之上,處處爭奪,為了一點修煉資源,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哪里還有半點人情味,這樣的仙……不修也罷啊。”

“不是這樣的!”唐劫忙道,他想說,老人卻揮揮手阻止他:“我知道,那件事,想來應當是他錯了。不過,不管怎樣,他總是你哥哥。就算不是親兄弟,也是你哥哥。他做的或許有不對,但你可曾給過他機會?”

唐劫呆住。

老者已是閉上眼睛,悠悠道:“我老了,象這種事已見了太多。修煉一生,長命百世,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千年光陰,轉瞬即過,暮然回首,卻發現想找個曾經的同伴已是如此之難。修煉至那修為通天徹地又如何,有些失去的……終歸不會再回來了。親人之間,若能相合,何必相爭,你們都還年輕,在年輕的路上,犯錯誤也是常有的事。如果可以,不妨努力一次,莫要等到回首光陰時再唏噓感慨。”

唐劫聽得怔然,半響後對著老者一躬身:“多謝前輩指點!”

就這麼躬著身向後退去。

這天下午,唐劫沒有修煉,只是坐在房里楞楞地想著什麼,就連伊伊逗他都不理會。

直到深夜,唐劫終于做了決定。

他走出房門,去了吳幸住所,在門前猶豫了片刻,終于舉手叩門。

門開,背後現出吳幸的樣子。

相比上次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明顯憔悴了許多。

看到是唐劫站在屋外,吳幸的臉色猛地一變:“你來干什麼?”

唐劫取出那瓶延年益壽丹:“我想請你幫我把藥寄出去……我找不到寄它的門路,最終還是只能找你。”

“你到底什麼意思?”看著那瓶藥,吳幸怒視唐劫。

“別誤會,只不過今天有位老人告訴我,每個人都會犯錯,有時我們要學會給對方一些機會……我想試試。”

說著,唐劫將那瓶藥放在桌上,就那樣默默地看著吳幸。

聽到這話,吳幸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突然間,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號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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