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奇老人說:“海門或許真是瑪莎的親生兒子,但瑪莎卻不是歐拉的親生女兒啊!”
摩賽爺爺用力拍著腦袋,大叫:“怎麼可能!”
賓奇老人難過地說:“我聽說白狼出現了,但瑪莎的的確確不是歐拉親生啊!你們一味把希望寄托在那孩子身上,真是太殘忍了!”
蓋雅爺爺宛若五雷轟頂,呆問:“我從未聽歐拉提過這件事……”
賓奇老人不忍注視蓋雅爺爺失望的表情,看著雙手的厚繭說:“瑪莎是師父臨死前托付給歐拉的,她是師父的小孫女,那時瑪莎只是個嬰孩,師匠家里又遭逢巨變……歐拉他一口就答應下來,也真的將瑪莎視為己出。”
蓋雅爺爺閉上眼睛,嘗試消化這殘酷的事實。
我開始哭,狄米特也哭了。
海門也遲早會哭的。
海門身上毫無狼族的血統,他的母親原是個在鑄爐旁啼哭的可憐嬰孩。
我的心好疼、好酸。海門失去了一切。
□
海門在懷特醫生家里床上躺了三天,就嚷著要下床。
“別急著下床嘛,多休息一下。”我說,好奇地掀開海門身上的被子,假裝要偷看他的腹股溝。
“喂!”海門紅著臉把被子壓下。
“那麼急著下床做什麼?”山王坐在屋梁上吃香蕉,俯瞰著海門。
“我要再玩玩那兩把巨斧,那天是因為我推大石頭用了太多力氣,所以才會……那個那個……”海門越說越無奈。
“脫腸嗎?”狄米特笑出來了。
其實海門早就醒來了,卻沒有人敢告訴他他真正的身世;更沒有人忍心告訴他,那兩把巨斧已經不再屬于他了。
那兩把巨斧一把給了村長的兒子麥克,一把給了哈柏瑪斯,這全都是村子大家商議的結果。海門一個人類血肉之軀,絕不可能將歐拉傳下來的巨大斧頭使得出神入化;與其如此,不如將雙斧分執,讓新一代的狼人戰士擁有這兩把暴力武器。
“其實那兩把斧頭丑死了,我看也沒什麼了不起。”我說。
“沒錯,又笨又重的,不如我們重新打兩把輕一點的斧頭如何?”山王將香蕉皮丟下。
“啊?”海門錯愕的表情。
“好好休息吧。”狄米特笑著,將他的草帽蓋在海門的臉上。
又過了兩天,在一個天氣晴朗的午後,海門看著窗外小雀不斷嬉弄樹梢上的陽光連續三個小時,終于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跳下了床,走到村子的巨石廣場。但廣場上除了那一塊被怪力推開的大石頭外,什麼也沒有。
“斧頭被摩賽爺爺暫時收走了嗎?真麻煩。”海門搔搔頭。
“我……我去找摩賽爺爺跟你說吧。”山王不知道怎麼開口,于是漫步走去摩賽爺爺家里求救,希望由那堆無情無義的老人開口跟海門說明白。
狄米特跟我拉著海門走到樹林里亂晃,但海門顯然心不在焉,嘴里一直掛念著他那兩把大斧頭。
“真搞不懂那兩把大斧頭有什麼好的。”我說。這其實是真話,現在是個子彈飛來飛去的年代;兩把大斧頭就像可笑的玩具,我是說,如果扣除它那輝煌的曆史戰績的話。
“有什麼好的?我總覺得那兩把斧頭輕輕一揮,就可以刮出一陣狂風似的!”海門裝模作樣、空揮著不存在的巨斧,他那稚氣的樣子跟他壯健的身子居然毫不矛盾地搭配在一塊。這教我更加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