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心太軟

朱瞻基和王賢並不知道,已經有洶湧的暗流朝他們撲來,依然緊鑼密鼓的操練軍隊,准備出征的事宜。雖然早就開始備戰,但越臨近年底,就越發現時間總不夠用,直到進了臘月,家里傳來話說,銀鈴要回杭州過年了。朱瞻基才猛然驚醒,拉著王賢就出了軍營。

王賢已經一個多月沒回家了,到家門口時,竟有些‘近鄉情怯’之感,朱瞻基卻心急火燎,馬車沒停穩就跳下來,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別,直奔後宅而去,正看見銀鈴在院子里清點帶回家的箱籠。他忙快步走過去,嘶聲道:“你真的要走?”

“這話說的,”銀鈴白他一眼道:“要過年了,我自然要回家了。”

“這也是你家啊。”朱瞻基急道。

“這是我哥家,我家在杭州。”銀鈴看王賢也回來了,歎口氣道:“二哥,你可真狠心……”

“我實在是走不開。”王賢也歎氣道:“下了戰備令,我和殿下得以身作則。”

“是啊,你們男人做的是大事,可家里人有多擔心,你知道麼?”銀鈴氣憤道:“我嫂子都病了你知道麼?”

“什麼,清兒病了?”王賢渾身一震道:“怎麼不早告訴我?”說完趕緊往正房奔去。

“唉……”銀鈴搖搖頭,再歎道:“男人,一個個都是這麼混賬。”

“我是例外,我是好人。”朱瞻基趕忙表明心跡道:“換了我,我肯定時時把你放在第一位……”

“瞎說什麼!”銀鈴的臉騰地紅了,冷笑道:“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讓別人知道,你的話還可信麼?”

“我……”這下輪到朱瞻基渾身一震了:“你都知道了?”

“當然。”銀鈴柳眉一豎,杏眼圓睜道:“不然你打算戲弄我到何時?”

“我絕對沒有戲弄你的意思,”朱瞻基忙辯白道:“我之所以一開始不透露身份,只是怕嚇到你……”說著雙眼中滿是誠懇道:“至于我的身份,你二哥一清二楚,你想,我若是戲弄你,他能答應?”

這話說的銀鈴芳心一顫,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之前她還很煩這個死纏爛打的黑小子,但這一個多月他都沒出現,銀鈴竟也感到些失落和想念……只是她心里有一個小謙哥哥,自然再容不下第二個人,低下螓首,幽幽道:“你別白費力氣了,咱倆沒緣分的……”

朱瞻基乍一聽這話,心都要碎了,但是一轉念,又振奮起來——她說沒緣分,而不是說沒感情,這就是說她心里已經有我了!但是他心機比王賢重多了,並沒有喜上眉梢,而是一抬手,虎目含淚道:“妹子,我就要上戰場了,大丈夫馬革裹尸,實在是平常之事。只是長這麼大,還沒有個姑娘喜歡過我,要是就這麼去了,實在太悲哀了……”

“……”一聽這話,銀鈴急切道:“你趕緊去找個喜歡你的姑娘吧,你這樣的皇親國戚,又年少多金,肯定有姑娘喜歡你吧?”

‘真是個關心人的好姑娘……’朱瞻基一陣暗喜道,我一定要讓你做我的太孫妃!面上卻斷然道:“可是我心里滿滿的只有一個人,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了……”

銀鈴登時面若桃花,低頭道:“別再說了,咱們不可能的……”

“先別急著說不可能,行麼?”朱瞻基哀求道:“就當可憐可憐我,等我從戰場回來再說,成不?”


“可以……”銀鈴哪忍心連這點要求都不答應,但是有言在先道:“可是你回來以後,還是什麼都不會改變。”

“但我還可能回不來啊。”朱瞻基深情款款道:“那樣的話,我就可以永遠帶著希望長眠了……”

女孩子都是感性的,銀鈴已經被朱瞻基的花言巧語感動的一塌糊塗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芳心亂成一團。

朱瞻基一看,哪有不乘勝追擊的道理,他從懷里摸出一個精致的首飾盒道:“這個,我早就想送給你……”

“別得寸進尺了……”銀鈴擦擦淚,搖頭道:“我讓你想著,心里已經很亂很亂了……”

朱瞻基卻依然把首飾盒打開,里面是一枚栩栩如生的珠花,這是他三叔九九歸一里的一樣,也是朱瞻基唯一挑得的首飾,只是當初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他把那珠花送到銀鈴面前,巴望著她道:“你只拿一下,再給我就成了。”

這要求不能不滿足,銀鈴只好伸出白嫩的小手,輕輕捏了捏那珠花,就遞還給他。

朱瞻基接過來,一臉幸福道:“謝謝妹子送我這樣禮物,我會隨身收著,想你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銀鈴登時驚得檀口微張,怎麼又成了自己送他的?這樣也可以嗎?但是一想到他要上戰場,‘不要有非分之想’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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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朱瞻基的老道,王賢就像只菜鳥,倒不是他前世沒談過戀愛,而是他從沒處理過這種一個中心,三個基本點的感情……

一進門,便看著林清兒花容消瘦的靠在香榻上看書,王賢的心都要碎了,她才調養好的身體啊!都怪自己,這丈夫當得實在太不稱職了!

看見他進來,林清兒第一個動作是揉眼睛,發現沒看錯,才趕忙要坐起來,卻被王賢按住道:“快躺著,快躺著,病了怎麼不讓他們去說一聲……”

“官人備戰忙……”林清兒緊緊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感受著他的體溫道:“我不能拖你後腿……”

“其實那次你叫我回來,我就該回來看看。”王賢無限自責道:“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

“妾身沒事兒,”林清兒松開他的手,坐起來,展顏一笑道:“只是偶感風寒而已。”

“唉,總之是我不對,把家里的麻煩丟給你,自己跑去軍營躲清淨。”王賢檢討道:“實在不當人夫。”

“官人哪里話,小憐和繡兒早就想通了,”林清兒笑道:“我那天請你回來,就是想讓你安心的。”說著對玉麝道:“快請兩位妹妹過來。”

不用她請,兩人就在門外,聞言便挑開門簾,嫋嫋進來,都俏面通紅,低頭不與他對視。

“小憐妹妹,你不是有話要跟官人說嗎,官人時間可不寬裕啊。”林清兒笑著對顧小憐道。


“是,姐姐。”顧小憐先朝林清兒行一禮,然後朝王賢福一福,“大人,小憐錯了,不該在這種時候給您添亂,什麼事兒等您凱旋歸來再說,到時候您想讓我怎樣,我就怎樣……”說著深情一黯,幽幽道:“您不在京城的時間,要是不放心我,就請大人為奴家臨一處民居,讓奴家搬出去住就是。”

“怎麼會不放心呢……”王賢訕訕道:“我對你是一百個放心的。”

“是啊妹妹,咱們不是說好了,永遠不分開麼。”林清兒拉著她的手,笑道:“你現在委屈了,等官人回來後,讓他好好哄哄你才行,不然一點便宜都不能讓他沾。”

“姐姐……”顧小憐扭捏的不依,玉面通紅。

“繡兒該你了……”林清兒又吩咐小白菜道。

“我,”小白菜結結巴巴的低頭道:“我不出家了就是……”說完又虛弱的補充一句:“只要你別再欺負我……”

“就是,”林清兒又拉起小白菜的手,對王賢笑道:“來日方長麼,橫豎肉爛在鍋里,官人吃相斯文點就是。”

“姐姐,瞎說什麼呢……”聽她說得太羞人,鄭繡兒沒臉見人,掙出手來逃了出去。

“我去看看繡兒姐姐……”顧小憐也抽手出去,和王賢錯身時,給了他個幽怨纏綿的眼神,差點沒把王賢的魂兒勾了去。

待二女離開,林清兒朝王賢甜甜笑道:“怎麼樣,妾身這個正妻,已經當得像模像樣了吧?”

“清兒……”王賢突然伸臂將她攬在懷里,緊緊抱住,動情道:“委屈你了……”

一句話,險些讓林清兒淚奔,但她強忍住道:“官人說什麼呢,家宅安甯,官人才能沒牽掛的在外頭打拼,這是為妻的天職。妾身不才,卻也不是不守婦道之人,只不過從前才學著治家,沒有經驗罷了……”

“別說了別說了,”王賢面紅耳赤道:“再說我就要鑽到地縫里去了……”

王賢又請了大夫來給林清兒看過,見確實是偶感風寒,這才松了口氣。夫妻說了會兒話,眼見著天就黑了,他必須要回營去了……

“不能吃了飯再走麼?”林清兒不舍道:“冬天天短,其實還早著哩。”

“不吃了,等過年一起吧。”王賢親親妻子的面頰道:“本來就是偷溜出來的,回去太晚怎麼服眾?”說完又和她深深的一吻,低聲道:“你千萬保重。”

出來後,王賢見朱瞻基坐在天井里傻樂,問道:“銀鈴呢?”

朱瞻基輕撫珠花道:“屋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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