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湛藍晴空下,我腳踩網球鞋踏在綠色場地上,往球的落下處一直線急奔而去。
我扭轉上半身,確實地擺出回轉身體的姿態。利用腰的扭轉力道,做出以網球拍面摩擦球並擊出的動作。
手腕微微麻痹,有種球正好擊中球拍中心的感覺。擊回球後的手腕姿勢也不能不注意。
打出的球描繪出銳利的軌道,朝對方場地的角落飛去。
我在內心擺出勝利姿勢。
太完美了。
簡直就是完美到太過頭的一記打擊。
速度、軌跡都無可挑剔。再加上對手現在正在場地對側,身體平衡也還沒調整回來。以人類的爆發力來說,無論如何都追不上這一球的。
贏定了——
「——你是這麼想的嗎?」
我懷疑我的眼睛。因為那兒正站著一名面露挑釁笑容的少女。
僅在一瞬之間就追上應該追不上的球——不,不是追上,而像是打從一開始就站在那兒一般,悠哉地架好球拍。
把過程全部省略,僅留結果的動作。
可惡,我忘記了。
現在與我一戰的對手——可是時間之征服者啊。
神崎燈代。
《永遠》(Closed Clock)
既然能夠停止時間,她所追不上的球自然也不存在。
也就是說,場地全部都在她的支配之下。
「這樣的話……這樣的話我……該如何跟這種家伙戰斗才好啊!?」
「真可惜呢,安藤!這下就結束(finish)啦!」
我受到像是敵人出現奪走卍解(注1)的沖擊,相對于絕望的我,燈代則是浮現得意笑容並揮舞球拍!
她回擊的球急速朝我這邊突擊而來——原本以為是這樣的。
啪唰……
結果卻發出空虛的聲響打中球網。
注1出自漫畫《BLEACH》。斬魄刀第二階段解放的稱呼。
觸網。
我得分了。
「「…………」」
氣氛變得讓人難以自處。
「……燈代,你啊……這記打球別觸網嘛。這樣停止時間追上去的行為根本沒意義了啊。」
我以絕望的反應回應她。
都說出必殺台詞了,就別犯這種低級錯誤啊。
「我、我也沒辦法嘛!網球意外地很難嘛!」
燈代滿臉通紅大叫。
「而且都說出『這下就結束』了……」
「唔~~!又、又沒關系!我只是想說說看而已啦!」
「再怎麼說,這說明也太直白了吧。」
「你是對這點不滿!?不是因為我說了必殺台詞!?」
「要是不弄得難解一點是沒用的啊。比方說……『兒戲就此展開』(Game is Over)之類的。」
「誰管你的喜好啦!」
燈代一如既往地用力吐槽。
總之,因為所以,我等文藝社現在正在打網球。
不是夏季合宿活動也不是什麼運動大會。只是普通的社團活動時間,不知怎地就想打一下網球而已。
一般來說,得去租借市內場地並准備好全套用具才能打,但是我們社團的社員——有位擁有天地創造能力之人。
《創世》
球拍跟球自然不用說,連球衣跟網球場、甚至于整個空間本身都是千冬妹妹創造之物。
身為我們的同伴,她真的擁有非常方便的異能啊。比方說,就像是把ROUND 1(注2)隨身帶著走一樣。好,就幫千冬妹妹追加『匣中樂園』(Pocket Round 1)的別名吧。
「不過說實話,硬式網球真的很難啊。」
我看向球拍,混雜著歎息說道。
雖然擅于網球的彩弓社長從頭教我們基礎打法,但做不好的地方還是堆積如山。首先是發球得從上方打擊才行,還有來回擊球就算用力打,大多也只會打到界外。
注2日本知名連鎖游樂商場。除了販售各式運動用品外,也提供場地租借服務。
經過一小時左右的練習,總算是練到能夠把球來回打擊的程度。
「我跟你的水准還不夠格進行比賽呢。至少要有那種實力才行……」
燈代說著,將視線移向隔壁場地。
彩弓社長與鳩子正在那兒不斷重複來回擊球。伴隨著嘶啪、嘶啪的輕快打擊聲,球也不斷地來回奔走。
水准好高~來回擊球完美成立啊。
「彩弓社長姑且不論,鳩子能打成這樣,還真沒想到呢。」
「那家伙國中時有玩過軟式網球啦。」
鳩子意外地對運動很行。性格看起來散漫,不過運動神經卻很不錯。大概也有擅自搞錯硬式跟軟式的差別,然後就這樣打起來的經驗吧。
彩弓社長打得真好……但這樣才讓人能夠接受。如果她打得不好,我反而會感到驚訝吧。
球卡在球網上頭,來回擊球的循環被打斷。接著彩弓社長從網球裙口袋中掏出顆新球並發球。
網球裙。
沒錯,她穿著網球裙。
我們全員都穿著與網球搭配的衣裝。女生全員都是POLO衫配網球裙。彩弓社長還戴上遮陽帽,超像職業選手。
這些衣裝也是千冬妹妹創造之物。真是個應用范圍極廣的異能啊。
「…………」
哎呀,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打網球要穿網球裙啊?
活動的時候,飄啊飄的、飄啊飄的……該怎麼說才好?我不是覺得開心也不是覺得興奮,只是會一直在意而已,就是如此正直的感想。
不知道該看還是不該看才好。
「……你在看哪啊?」
發覺到我視線注目之處,燈代不悅地瞪著我。
「真下流……」
「啥、你這、我才沒看!若隱若現的感覺真讓人凍未條啊!我可沒在想這種事!」
被球拍痛毆還真夠痛的。燈代像是想起什麼般地壓住網球裙裙擺,滿臉通紅地用尖銳的眼神望向我。我慌忙抗議。
「反、反正網球裙底下有穿就算被看到也沒關系的褲子吧!?又不是內褲,被看到也不丟臉吧!?」
「確實是有穿安全褲啦……可是被下流的眼神盯著看還是很討厭啊。」
唉,女孩子就是這種地方麻煩啊。
明明就是自己穿上有走光危機的衣裝,但要是看了又會被輕視……男人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既然這樣,就穿普通的運動服就好啦。」
「這個……就是、果然還是想穿一次網球裝看看嘛……」
唔,這麼說來鳩子她開始打軟網的理由也是「球衣好可愛啊」。網球裝這玩意或許是所有女孩子共通的憧憬吧。
「對了,既然提到衣裝,有件事我非得跟你說不可。你那打扮是怎樣啊……」
「啊?怎麼了?說的好像我的穿著有問題一樣。」
我的衣裝是短袖上衣加短褲,再搭配長袖運動外套。今天沒有包繃帶,也沒有戴露指手套。
應該完全沒有能讓燈代挑毛病的點才對!
「你那個長袖運動外套,根本沒套到手臂上,只是披在肩上……」
非常具體的指責。
「咦?這又怎麼了?這樣很帥啊?」
我再次確認自己的裝扮。嗯,好帥啊,把外套像斗篷一樣披在肩上,果然超帥的~
這就叫作風格吧?
有種從全身滿溢而出的感覺啊。
「……那個,是只有運動強校的隊長才會被允許的裝扮喔。而且是漫畫限定。」
「咦?騙人的吧……我可是很辛苦才能維持住這個『風格裝扮』的耶。因為這外套的關系讓我根本不能抬起肩膀……」
「這樣就不能扣殺了吧……」
「明明想說靠著巧妙搭配日常用品來引領潮流的說……」
「你啊,真的是喔,不管怎樣細微之處都能看出你的中二力……太過傻眼反倒讓我感到佩服啊。」
燈代受不了地吐氣。
「能做出把外套披在肩上的裝扮還能打好網球的,就只有網王中幸村(注3)之類的——」
「STOP。」
我把手往前伸出制止燈代。
「怎、怎樣啦……」
注3指漫畫《網球王子》中的角色幸村精市。
「別隨便就說出其他作品的名字。不要隨口就說出致敬。」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燈代一臉被背叛的表情尖叫。
「事、事到如今你在說什麼啊籲應該說,我唯獨不想被你這樣講啦!」
「好啦好啦,聽我說。」
我安撫著朝我逼近的燈代,邊說出我一直在思考的事。
「我想這次,要完全禁止一切與網王有關的梗。」
「為什麼!?為了什麼啊!?」
「你自我意識過剩了吧!根本沒人在想這種事啊!」
哼,就算嘴上這麼說,其實心里還是這麼想的吧?
一〇八式之類的,安藤王國(Kingdom)之類的(注4),你們一定認為滿滿都會是網王致敬對吧?
你們以為打上好幾場網球,就會有滿滿的網王致敬嗎?
注4兩者皆出自漫畫《網球王子》。
天真,太天真了。
被人認為「一定會這麼做」,我卻偏偏不這麼做。
人都不想做同樣的事。順著軌道行走的人生太過平順。對于他人的預想會產生背叛心態。因為被期待了才會想更往高處爬。
「總是征服無道之路——這就是我。」
「……這種奇妙地不想順著他人想法行動的思考,果真夠中二的……」
「當然也不是說完全都不這麼做,應該說只要積極地拿網王以外的網球漫畫來致敬就行啦——唔喔!彩弓社長一記強烈的平擊射球!簡直就像紅色子彈(注5)!哎呀!鳩子的回擊觸網直落!這難道是皇家鳳凰一號(注6)嗎!」
「對不起!我完全跟不上!」
燈代說出放棄宣言後,彩弓社長與鳩子也停止交手,朝我們這邊走來。
「差不多該交換成員了吧?」
注5出自漫畫《STAY GOLD》:王角因為紅色帽子的裝扮與強勁的順手拍回擊而得到「紅色子彈」的別稱。
注6出自漫畫《Happy!》。女主角的絕招「皇家鳳凰一號」是故意打出觸網球讓對手來不及回擊。
彩弓社長的提議,全員都點頭同意。千冬妹妹在發動異能之後,就一直在陰影處呼呼大睡,所以至今我們都是四個人在打網球。
猜拳的結果,這次是我與鳩子對戰。
「阿壽,我要上羅!」
「顆顆,你就好好享受這惡夢吧……對了,不可以從上方發球喔,這樣我沒辦法快速打回去。」
「OK~」
鳩子爽快地接受我小聲的提議,真是個好人啊。
鳩子輕輕丟球,從下方發球。
「喝啊,火~焰~球~」
咦?
火焰球?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不過看到朝我飛來的球,我還是反射性地擺出回擊姿勢。
就在這一瞬間——球冒出火焰。
像是能聽見「轟」一聲地猛烈燃燒。
《五帝》(Over Element)之一,火之力!
「唔、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反射性地往後跳躍退開。
好可怕!
火焰球好可怕!
因為它會燃燒啊!
「啊~阿壽,不可以躲開啦!要好好打回來啊!」
「怎麼打得回去啦!」
燃燒的魔球。
在以小學生為取向的漫畫中常會出現的必殺技,講難聽點就是有點浮濫的必殺技……但實際親眼看到時,居然是這麼可怕的東西啊。
真實的火焰球,好可怕……
「唔~這樣喔……我還以為使用火焰的阿壽一定能把燃燒的魔球打回來的說。」
鳩子應該是沒有惡意,可是卻說著詭異的挑釁台詞。
被她這麼說了,再繼續保持沉默就不是我了!
「顆顆。真有趣……同為使用火焰之人,就讓你徹底明白誰的實力比較強吧。」
我將握住球拍的右手朝前伸出。
為了解放這汙穢又災惡的能力——我詠唱起解咒咒文。
「吾乃混沌之霸者。于深淵搖曳之煉獄業火。扭曲之昏暗——」
「啊,阿壽對不起!我已經發球了!」
「——火焰……咦?嗚哇啊唔呃!」
我中途停止詠唱,慌忙地調整成打球姿勢。但回身不及,只能打出個漂亮的空揮。
「鳩子!你啊,在詠唱中不能攻擊這件事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知道嗎!」
「因為因為~!都是阿壽突然就開始詠唱嘛,是阿壽不好!要好好地宣布『我要開始詠唱了。再做嘛!」
「才不要!詠唱總是突然就發生的!在異能戰斗中不管是誰都是突然開始進行詠唱的啦!而且敵人也都會察言觀色地等對方詠唱結束啊!」
「我不管啦!」
「……你這人真是……」
我深深歎口氣。現在再詠唱一次咒文感覺又很矬,總之就放棄詠唱發動異能。
《黑焰》(Dark and Dark)
宛如將黑暗熬煮至干的漆黑火焰,飄浮圍繞在右手上。
跟以往一樣帥氣到很不妙的火焰,不過今天可沒這麼簡單就結束。接下來可是要實行把這火焰包覆到右手與球拍讓兩者合為一體的計劃。
形態變化。這是以前在創造黑龍時曾磨練過的技巧。
我閉上眼睛,集中意識。
想像著……沒錯,以念能力來說,就是「纏」的應用技巧「周」那樣的感覺。(注7)
「……喝啊啊啊啊那翔啊!」
灌注全副心神讓《黑焰》進行形態變化!我邊大吼邊將黑色的氣場纏繞在右手與球拍上。調整、調整、調整……!
「…………」
辦不到。
嗯,形態變化果然比想像的還困難啊。因為辦不到的事就是辦不到,所以快點放棄,繼續普通地打網球就好。
「好,鳩子,我要上羅!」
「OK~」
「也放棄太快了吧!那你剛才是為什麼——噗喔!」
燈代從隔壁場地進行吐槽,但說到一半不知怎地發出呻吟。
「啊、燈代同學—來回擊球時吐槽很危險的!」
注7出自漫畫《HUNTER X HUNTER獵人》。
彩弓社長擔心地大喊。燈代壓住側腹蹲在地上。看來是被彩弓社長的擊球打中的樣子。
「……安、安藤,你竟敢這樣對我。」
不,不關我的事啊。要恨的話就恨你那吐槽的天性吧。
我把視線拉回自己場地上。
「鳩子,再打一次火焰球吧。這次我會確實地打回去的。」
「我知道了。那我要上羅!」
就這樣,猛烈燃燒的網球再次降臨我的場地。嗚哇……果然很可怕。不過已經是第二次看到,沒有像第一次看到那麼害怕。
冷、冷靜一點,沒事的。劍心在與志志雄對戰時不也這麼說過嗎?「別被火焰迷惑了。火焰本身的殺傷力絕不高」啊。(注8)
瞄准球的中心打回去!
「唔喔喔喔喔!」
我戰勝心中的恐懼,用渾身的力量全力揮舞球拍。
結果——
注8出自漫畫《神劍闖江湖》。志志雄的武器無限刀會自行燃燒。
「網、網子開了個洞啊——!」
在打中的瞬間,聽到了「嘰」的燒焦聲與味道,網子的中心也漂亮地破個大洞。
這麼說也是啦……從素材方面考量,網子是很不耐熱的東西啊。
「哼哼哼,怎麼樣啊,阿壽。」
「不是怎麼樣吧。這種球絕對打不回去吧……」
「咦!可是彩弓社長很普通地就打回來啦。」
「真的假的!?」
「嗯。在打中的瞬間修好網子,很普通地打回來喔。」
「……啊,她使用了《始原》(Root of Origin)啊。」
怎麼說呢,原來還有這種攻略法啊。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其實這兩人已經不斷地重複高水准的異能網球對戰啊。
把火焰球打回去,對我而言是不可能的任務,所以我和鳩子就進行普通的來回擊球。
順帶一提,網子破掉的球拍馬上就換過一個新的。千冬妹妹打從一開始就做了一堆球拍,備用品堆積如山。
「……喔。抱歉,我失誤了!」
來回擊球的途中。
球擊中拍框,而讓球飛往與預計完全不同的方向。
完全的界外球。
「沒關系的~」
對面場地的鳩子悠哉地說道。
下一瞬間,身旁吹起一陣風。是《五帝》之一·風之力。與其說是局部性地突然起風,不如說是把應該會飛向界外的球吸到鳩子的手旁。
鳩子慎重地把被吸過去的球打回來,就這樣來回擊球再開。
原來如此。只要能操縱風的話,不管是怎樣的球都能待在原地一步也不動地打到。
簡直就像是手塚區(注9)——哎呀,網王梗是禁止的啊。
「顆顆,《五帝》啊,你應該也聽見了吧——風的聲音。」
「咦?風有聲音嗎?」
「有,當然有。若不是被風寵愛之人,是聽不見那個聲音的啊。」
「喔~是怎樣的聲音?好聽嗎?」
注9出自漫畫《網球王子》。青春學園國中部網球汪汪長手塚圓光的絕招之一,利用球的回旋力道而讓球移向自己身旁的技巧。
她認真地回問我。
才好,總之就是一種比喻的表現手法,就算問我具體是怎樣的聲音我也說不出來啊……
「呃、這個……風、風邪聲吧?」
「風邪聲!?」
「嗯,因為風本身很容易得風邪啊。因為是風。」
「這樣啊~那平常是怎樣的聲音?」
「這、這個嘛……嗯、就是……動畫聲吧。」
「動畫聲!?」
「風很在意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動畫,所以幾乎不怎麼說話啊。」
「是這樣啊~……啊,原來如此!所以只有它喜歡的人才能聽到它的聲音啊。」
「就、就是這樣!」
「唔哇~好羅曼蒂克的故事喔~」
「對、對吧?好了鳩子,別再說些廢話了,集中精神在對打上啦。」
「好~」
我把對話強制中斷,再次開始來回擊球。
經過短暫對打後,在角落睡覺的千冬妹妹醒了,她以悠閑的速度朝我們走來。
「千冬也要打網球。」
「喔,千冬妹妹要打啊。」
因為如此,再次交換成員。
這次是我與千冬妹妹對打。
「顆顆,姬木千冬啊,以你這種程度的實力,夠格當我的對手嗎?」
總算與在實力方面占優勢的對手對戰,我趁機好好誇耀一番。
然後在遠方,女子高中生群開始竊竊私語。
「……那家伙明明面對比他強的人就一臉諂媚,面對比他弱的對手就裝一副了不起模樣啊。」
「就像是戰斗漫畫第一話中被主角干脆俐落干掉的三流壞蛋呢。」
「說實話,阿壽網球打得不是很好呢~」
三人三種利刃刺傷我的心。
可惡,又沒關系。就算放一下話也沒什麼差吧。
「安藤,要是小看千冬,可是很困擾的。」
對面場地上,身為我對戰對手的千冬妹妹一臉得意地說道。
「千冬沒打過網球,但千冬可是有……《創世》啊!」
「唔!」
對喔,要得意洋洋還太早了。
《創世》
她那能創造出萬物的異能,便利性可不是一般的高。
不光是物質,連異空間都能制造出來的異能,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能派上用場。
還有,雖然以「會跟鳩子和我的角色特性重複」做為理由禁止,但只要她有意,連炎跟水都能創造出來。
什麼都能創造的異能——有多可怕根本無法估計。
「啊,我說錯了。」
在我倒抽口氣時,千冬妹妹更正她的話。
「千冬可是有……《咕咾肉》(Pineapple)啊!」
「不不不!我說過這個能力名是禁止的吧!」
之前有稍微跟她提過……但千冬妹妹看來還沒放棄。
「比起《創世》,《咕咾肉》比較好。」
「不行啦!《創世》絕對比較帥啦!」
「千冬的異能就是能創造這世上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的能力……沒錯,簡直就像是在咕咾肉中放入鳳梨一般……」
「別把由來說成好像煞有其事一樣!」
會變成常規的!
會漸漸地把這個稱呼當成是真的啦!
「唔~」
千冬妹妹不滿地嘟起嘴。
「因為是千冬的異能,所以想照千冬的喜好來命名嘛。」
「呃……」
被她這麼一說,已經沒有轉園余地,可是現在放棄比賽就結束了。處在命名變更危機中的我,拚命地勾勾纏。
「可、可是,《創世》聽起來很帥對吧?是World喔,World!是世界喔,世界!能力名中有世界,這人絕對是最終頭目等級的存在啊!」(注10)
「那,就叫《創肉》)(World Pineapple)吧。」
「混在一起好危險!」
創肉。是三小!?
創造肉的異能!?食用肉界的革新!?
「這叫折衷~」
注10指漫畫《JOJO冒險野郎》第三部的最終頭目迪奧,他的替身名為「The World」。
「折衷必須要在雙方都得到利益的情況下才會成立啊……」
我深深地歎氣。接著千冬也一副受不了的模樣吐氣。
「真沒辦法,因為千冬是好孩子,就忍耐著使用《創世》吧。」
「……真、真的嗎?」
「嗯。」
「太好啦!呀呼!」
我的勾勾纏贏了!這樣就能保住我的命名啦!
千冬妹妹用關懷無能弟弟的溫柔姊姊眼神望著我——雖然被小學生用那種目光直視,但我一點都不在意。
面對小學四年級的對手用勾勾纏戰法獲勝,一點大人樣都沒有,這種事我也完全沒在考慮!
「安藤,好好品嘗千冬的《創世》滋味吧……」
千冬妹妹大膽無畏地低語著——下一瞬間就發動異能。
《創世》
「怎麼……回事……?」
我啞口無言。
……啊,沒有啞口無言,我說了「怎麼……回事……?」啊。
感覺變成了「呼哈哈哈!真是個不好笑的笑話啊!」的蠢蛋一樣。
總之,這就是如此讓我驚愕的事。發動異能的千冬妹妹模樣,已經十分足夠奪去我的語言能力。
極為隨心所欲的《創世》。
在名為網球的競技中,身為創世之主會使出何等戰法——
「二刀流~」
千冬妹妹自信滿滿地說道。
右手是球拍。
左手是球拍。
我則是……被一種完全說不出話的無力感包圍。
難得的萬能異能,結果使用出來的策略卻只是單純的二刀流喔……
「安藤。」
「怎、怎麼了?」
「1+1……答案是2。」
千冬妹妹板起臉說著。她就像是發現世界新法則並親自實行般地滿臉得意。
「也就是說,這樣子千冬的強度……會變成兩倍。」
她腦中算計的事情好像就是這樣。不是在裝傻,而是認真地這麼說,而且也真的打算這麼做。
話說回來,拿兩個球拍在規則上說得通嗎?以劍道來說,二刀流是處于灰色地帶啦。
不過即使在規則上說得通,網球中使用二刀流也沒啥好處吧。
因為這也是一個學習經驗的機會,所以我就沒針對二刀流進行吐槽,直接開始來回擊球。
結果——
「啊嗚……啊!」
千冬妹妹·非慣用手的球拍根本是多余的之章。
THE·雙手開弓(非也)。
哎呀~這麼淺顯易懂的劇情發展而真是難得。
⒏booК.соm
不過……嗯,在小學時期,我也曾做過同樣的事啦。不管是棒球還是桌球都會用二刀流來打。
二刀流,好帥~
「怎、怎麼可能會這樣……」
連一球都沒能好好打回來的千冬妹妹,整個人垂頭喪氣。
「千冬妹妹,總之球拍只要拿一支就行——」
「對了。」
我的建議才說到一半,千冬妹妹就「唰」地抬起頭。她似乎是靈光一閃想到什麼的樣子。
「這樣如何?」
千冬妹妹邊說邊將雙手的球拍靈巧地轉了轉,變成跟平常握法倒過來地握住握柄。
也就是說——
「反手二刀流握法!? l
難道她打算使出回天劍舞六連(注11)嗎!?前代首領絕技、禦庭番式小太刀二刀流的精髓,她竟能一人自學而習得嗎!?
「這樣千冬的強度……就是四倍了。」
「這什麼音霎我不明的計算方式啊!?剛才還算有一咪咪說服力的,現在可是完全消失了啊!」
可是話說回來——這份帥氣是怎麼回事?
擺出反手二刀流姿勢的千冬妹妹,全身包裹著宛如殘暴戰士般的氣息。蘿莉與殘酷的搭配,醞釀出言語難以形容的悖德魅力。
注11出自漫畫《神劍闖江湖》,禦庭番眾首領四乃森蒼紫的絕技。
可惡,這也太帥了。
我、我不能輸……!
我打從內心深處燃燒起不知所以的敵對心態,為了與千冬妹妹的魅力相抗衡,目標就是裝扮的極限。
啪咚。
我把球拍扔出去。球拍發出喀咚喀咚的聲響,滾到球場外頭。
我丟下唯一的武器,赤手空拳。
這正是對抗二刀流的唯一手段。
對方是二刀流的話——我方就是無刀流!
「不是用球拍去打球——而是用靈魂去打。」
我雙手垂下,擺出極為放松的姿態。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使力,完全任由身體自然地松懈。
這是以不變應萬變的特化形態,無刀而無形之姿。
我的心境就宛如平靜無波的湖面一般穩定安甯。
吾心正如佛教有云「空」之境地。
身心皆與
風融為一體,化為一陣之風巡遍廣大土地。
現在的我聽得見——風的聲音。
風的、動畫聲。
「……真有趣,放馬過來吧,安藤。」
千冬妹妹再次舉起雙刀。
無刀對二刀。
四周開始散發出武士認真對峙時的緊張氣氛。空氣緊繃到彷佛讓人感到疼痛一般,臉頰也開始冒出冷汗。
雙方都維持住架勢,眼神堅定地互相瞪視。
周遭——一片寂靜。
安靜到似乎能聽見雙方的心跳聲。
在這連眨眼的瞬間都不被允許的戰場中——我突然想到。
「…………」
揍下來該怎麼辦……?
在這情況下,該怎麼做才好?
千冬妹妹雙手都握住球拍,根本拿不出球……話說回來,我不就只能用手丟球了嗎?不,丟出去該怎麼辦啊?
怎麼辦?要改變架勢嗎?可是都已經到這地步了,現在叫我這樣做,我也辦不到啊。
現在完全就是先動的一方就輸了的感覺……
糟糕啦,不管經過多少時間,戰斗都開始不了啊。
兩人只是不斷地互相瞪視,擺出稀奇的構圖。
要是沒人當解說角色來段「這兩人已經在腦中展開激烈戰斗」之類的話就收不了場啊……
我維持住凶惡笑容,但內心焦急不已,此時千冬妹妹卻「哼」地露出無畏的微笑。
「安藤,千冬還有絕招呢。」
「你、你說什麼!?」
連一招都還沒出過就打算出絕招喔?太誇張了吧。
千冬妹妹再次發動《創世》,看來是想使用絕招。
「這樣就是四支。」
「居然能自由地操作四支球拍!?你是賤阱塔中那個使用無限四刀流的人喔(注12)!」
注12出自漫畫《HUNTER X HUNTER獵人》。
「再來是,六支。」
「用指縫夾住六支球拍!?你是Let's Party的人喔(注13)!」
「再來是,十支。」
「用特制的手套抓住十支籲這是克洛船長的『貓爪』喔(注14)!」
「再來是,無限。」
「空中出現無數球拍!?這是『王之財寶』(Gate of Babylon)喔(注15)!」
「再來是,下面也有。」
「球拍從地面像劍山一樣冒出來!?這是吾之必殺『刀幻境』喔(注16)!」
「然後——果然一支就夠了。」
「凌駕所有球拍之上、登峰造極的唯一球拍!?這是『終景·白帝劍』喔(注17)!」
注13指游戲《戰國BASARA》中的角色伊達政宗。
注14出自漫畫《海賊王》。
注15出自游戲《Fato》系列。基加美修聽擁有的寶具名稱,能與寶物庫的空間連接,並從中自由取出寶具。
注16出自漫畫《通靈王》。道蓮的招式之一刀幻境,從地面冒出多把刀刃。
注17出自漫畫《BLEACH》。「終景·白帝劍」為朽木白哉的斬魄刀卍解後的最強形態。
是說!
難得的天地創造之力,為什麼就只能拿來增加球拍數量而已啊!
在我因為吐槽到累翻而喘氣時,千冬妹妹把另一側場地的球拍全部清除。
「累了。」
丟下這話就離開場地。
「咦?千冬妹妹,已經玩夠了嗎?」
「嗯,已經玩得很開心了。」
「可、可是,千冬妹妹連一次都還沒打到球啊……」
「就算沒打到球,網球也很有趣。」
千冬妹妹說著不知是深奧還是膚淺的台詞,果然是膚淺的吧。
唔~算啦,她本人覺得高興就好。
光是剛才那幾分鍾的一來一往就把千冬妹妹體力耗光的樣子,她再次走到場地角落躺下來。
我有種消化不良的感覺。
「安藤同學,你一臉不滿足的表情呢。」
彩弓社長邊說著像是在呼喚我心靈的台詞,一邊走近。
「那麼,就和我好好打一場吧。」
彩弓社長的《始原》,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沒有攻擊力的異能。
……嗯,是唯一的,不管是誰、不管怎麼說都是唯一的。我的《黑焰》可是有攻擊力的。等到該派上用場時,攻擊力可是強到爆喔!
也就是說,《始原》不具備實質的攻擊力,所以在網球對決中肯定無法靈活運用吧。至少不會遭受像其他三人那種狂暴式攻擊才是。
我如此樂觀地想著。
但我忘記了。比起《始原》更加可怕的,正是高梨彩弓本人——
「哎呀哎呀安藤同學,已經不行了嗎?」
彩弓社長俯視跪在球場上的我,露出不知是哪國女王般的笑容。
「……呼、呼,可、可惡……」
喘不過氣,腳也好痛,手也抬不起來。披在肩上作為時尚裝扮的外套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不到二十分鍾的來回擊球,我明白兩件事。
第一件事,彩弓社長的網球打超好。
另一件事,網球根本就是強者凌虐弱者用的私刑……
不光是要左右來回跑,看到網前下墜球而往前跑,結果下一發就來個高飛球,逼人得往後跑……自以為預測好軌道行動卻被打個措手不及……
我已經不知道重心不穩多少次了啦~
「嗚,太過分了,彩弓社長……請你像指導球技般地再溫柔一點嘛。」
「你在說什麼啊?這也是很了不起的指導喔。我不是全部都打到安藤同學打得回來的地方嘛。」
這話雖然說得沒錯,但這樣反而更辛苦。她老是打到我要認真奔跑才勉強接得到球的地方,讓我的體力消耗極為劇烈。
雖然在某方面來說確實是很棒的練習……可是我又不是網球社的,這種斯巴達似的特訓我才不要。
「好了,安藤同學快站起來。讓我多欺負——不是,是繼續當你的練習對手吧。」
彩弓社長露出非常愉悅的微笑,抖S模式全開。
我因為恐懼與疲勞站不起身,彩弓社長臉上殘虐的笑容消失,換上平和的笑臉。
「振作一點啊。你可是——基爾帝亞·真·咒雷對吧?」
「——顆顆。」
我笑了。只能大笑、只能嗤笑。
她脫口而出的台詞——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棒的激勵了。比這個世界上所存在的所有言語更能夠振奮我的靈魂!
「就讓你拜倒在被稱為『球場之狂戰士』(Court Berserk)的吾之力量之下吧。」
在那之後。
「安藤同學,快點跑啊,快跑。」
「噗嘎!」
「好,接下來是這邊喔。」
「唔啊啊啊!」
「接著是這邊……看起來是這樣但實際是那邊!」
「咦咦……嗚啊啊!」
「呼噗噗噗噗。」
不到三分鍾的時間,我又再次癱在球場上。
「哎呀哎呀,『球場之狂戰士』的力量就只有這樣嗎?」
「嗚、嗚嗚……」
被霸凌了。明明是文化社團,卻被學姊霸凌了。
「雖然是題外話……Berserk是挪威語,而Court是英文,這別名改成『球場之狂戰士』(Court Berserker)會比較有統一感吧。」
「咦?Berserk跟Berserker的意思一樣嗎?」
「Berserk原本就是指北歐神話中登場的戰士,用英文來念的話就是Berserker。」
喔~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狂戰士的說明就要用Berserk,沒想到Berserk跟Berserker原本就是同樣的意思。
「安藤同學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就幫自己取好別名?」
彩弓社長輕蔑地說道。
可惡,網球輸了就算了,連本來該是我擅長領域的帥氣詞彙知識方面也輸了。
簡直是完全敗北。
「安藤同學。」
我因為屈辱而站不起身,彩弓社長露出平和的微笑。
「振作一點啊。你可是——基爾帝亞·真·咒雷對吧?」
「——顆顆……唉。」
我笑了——我是想這麼做啦,但實在是沒力了。
「振作一點啊。你可是——基爾帝亞·真·咒雷對吧?」
「……那個,彩弓社長。你說出這台詞然後我就振奮起來的橋段,也差不多該打住了吧?」
第一次還能勉強擠出點力氣,現在是真的不行了。
這梗就算再有趣,玩多就沒意思啦。
「這樣啊,真可惜。我還以為掌握到能盡情鞭策安藤同學的關鍵字了呢。」
「……這麼說來,彩弓社長那時也在啊,燈代說出那句台詞的時候。」
那是數日前的事。
染上夕
陽色彩的河岸道路。
燈代惡作劇般的笑臉。
舉至胸前的嬌小拳頭。
那時——我那飽受創傷的心靈,被燈代溫柔支撐起來。
「那時——我也馬上跑到你身邊的說,結果安藤同學跟燈代同學完全進入兩人世界旁若無人……我有點不爽呢。」
「你在不爽嗎!?在那個名場面旁邊不爽!?」
「所以我想只要像這樣一直念著那時的名台詞,那個名場面就會變得廉價了吧。」
「這是何等迂回又卑鄙的手段!」
「說穿了,就是一種自我致敬呢。」
彩弓社長說道。
自我致敬,簡單來說就是自己致敬自己的作品。
比方說,迪士尼的作品反過來拿迪士尼的世界觀制作電影。《曼哈頓奇緣》就是一個例子。
彩弓社長模仿自己同伴的燈代台詞,以廣義的眼光來看或許也稱得上是自我致敬吧。
「不過自我致敬意外困難呢,比想像中的更無趣啊。」
「……致敬別人的台詞,就別說這種會冷場的事啦。」
「會變成這樣都是致敬源頭是安藤同學的關系呢。」
「致敬結果冷場了就反過來說是創始人有問題,這種人最差勁了!」
我大聲叫喊並用力握拳。
「一個笑話會決定自己與被致敬者兩種命運。這就是致敬的有趣之處,一旦冷場,不光是自己,連被致敬者的命運都到此為止了。說出致敬笑話的人無論如何都不允許敗北,只有這點一定要銘記在心。」
「你是劍心在傳授活人劍奧義嗎!」(注18)
注18出自漫畫《神劍闖江湖》。原句為「一把劍會決定自己及想保護之人兩者的命運。活人劍一旦敗陣,不光自己遭殃,連想保護之人的性命亦將不保。因此使用活人劍之人無論如何都不允許敗北,這點一定要銘記在心。」
我的後腦吃了一記不重的手刀。
這種確實的吐槽是—
「燈代。」
我回過頭,看見臉頰泛紅的燈代。她吐槽完我後,就看向彩弓社長。
「那個……別把別人的話一直當成梗來玩啦……」
她像是非常害羞地說著。身為說出剛才那台詞本人的燈代,似乎比我還要更感到羞恥。
「噗噗,對不起呢。我只是有點羨慕安藤同學與燈代同學那種心靈相通的感覺呢。」
「啥!我、我才沒有跟、跟這種人心靈相通——」
「是是,你說的都對。」
彩弓社長露出成熟的笑容轉身離去。球場上只剩下我跟燈代。
「燈代。」
「怎、怎樣啦……」
「時間也差不多了,最後再跟我打一場吧。」
我用手撐住膝蓋站起身。體力差不多消耗光了,但可不能這樣就結束。
我還有——該做不可的事要做。
「可以是可以……你想怎麼打?普通的對打?還是說要來比賽?」
「我想練習必殺技。」
「才不要!」
「咦?為什麼?」
「當然不要啊!為什麼我非得陪你練習必殺技不可!」
「放心吧。不會弄得太誇張啦。說是必殺技,其實就是網球的必殺技而已。只是個必殺發球啦。」
「……真的?那好吧……吶,你要打的是怎樣的球,可以告訴我嗎?」
「是『于白夜消散之黑夢·罰』。」
「技巧名超誇張的啦!」
「顆顆。對我的必殺技感到害怕了吧。」
「我對你的毫無羞恥心感到害怕啦……話說回來,這是怎樣的技巧?光聽名字有點無法想像內容啊。」
「首先先用球拍切開空間——」
「STOP,已經夠了。」
「喂,我才說一半耶。」
「一開始就已經超出人類極限了啦!難度高過頭啦!」
「沒問題沒問題,難度高的只有一開始啦。」
「……總之你就接著說看看吧。」
「切開空間後,接著是切開黑暗。」
「難度根本沒改變啊!?」
「再來是切開光芒。」
「黑暗光芒跟空間都被切開了,這個世界還剩下什麼啊!?」
「接下來就是切開自己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都到這里了卻變成精神論!?這種事在比賽之前就該先做好啊!」
「然後是切開頭發。」
「剪頭發!?這個也該在比賽前就先做好啊!」
「總算要切開神明。」
「總算要切開神明!?神明可以這麼隨便死掉嘛!」
「最後是切開對手。」
「直接攻擊!?為什麼要用球拍切開對手!好好打網球啊!至少也打一下球啊!」
「然後彈刀回來——切開自己!」
「自殺!?你也會死!?明明是自己的必殺技啊!」
「完了。」
「什麼完了,這下可真的完了啦!明明只是打個網球,結果卻死了兩個人!」
「斗爭總是伴隨著犧牲不是嗎?」
「要遵守運動家精神啊!而且你也會死耶!這樣可以嗎!?」
「斬人者在無意識中也斬傷自我。傷害他人,染上他人鮮血,腐朽墮落至地獄深淵……這就是體現出斬人惡業的必殺技——這就是『于白夜消散之黑夢·罰』。」
「有這麼深奧的理由在!?」
「不過,最後就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幻覺,其實實際上雙方都還在拿起球拍擺架勢的階段而已。」
「結果是夢劇情喔!?」
「真方便啊~這種幻覺劇情。只要說這一切都是幻覺,不管做了什麼事都說得通啊。」
「……唔,幻覺系的技巧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騙術啦。」
「好啦。」
充分訴說完必殺技魅力後,我大大地伸展身體。
「我也解說完我的秘奧義了……那麼最後就解除網王禁止令,來大肆練習網王必殺技吧。」
「結果最後是網王嗎!?」
「喂喂,別吐槽啊。我可是很認真的。」
「……咦?咦咦?認真的?」
我不理會一臉困惑的燈代,露出竊笑。
「嗯,認真的啊。」
想要模仿的必殺技。
這是——少年漫畫的魅力之一。
少年漫畫這玩意,無論何時都會帶給孩子們夢想與希望。
小時候練習過多少必殺技,已經數都數不清了。
不管是使出阿邦式快速劍(注19)弄壞媽媽的傘被臭罵一頓也好,或是使出八卦六十四掌(注20)結果吃蘿蔔乾也好,或是使出雙重之極限(注21)讓右手整個發麻也好,或是使出三刀流(注22)讓乳牙折斷三顆也好,如今回想起來都是珍貴的回憶。
注19出自漫畫《神龍之謎》,又名《勇者斗惡龍達伊的大冒險》。主角小呆的必殺技。
注20出自漫畫《火影忍者》。日向一族的獨門絕招。
注21出自漫畫《神劍闖江湖》。相樂左之助的絕招。
注22出自漫畫《海賊王》。索隆的獨門刀法。
……要說是痛苦的回憶也行啦。
然後。
必殺技這玩意,可不是只有戰斗漫畫里會出現而已。
運動漫畫里頭也有必殺技。
這些必殺技有時會明顯地超出學生等級,讓人不由得「喂喂,學生都搞成這樣,那個世界的職業選手到底會打成哪樣啊」地吐槽出口——不過這都是大人太固守己見的看法。
現實中辦不辦得到、能不能確切地用理論說明。
這種事都不重要、非常不重要。
能不能撼動靈魂。
必殺技重要的就只有這一點。
所以我會全力地玩必殺技辦家家酒。以前做的都是模擬訓練而不是辦家家酒,但今天就只是單純的辦家家酒游戲。
全副身心來享受最棒的游戲。
腦袋深處隱約知道這些都是辦不到的——即使如此……就算是這樣,必殺技就是會讓人想去練習啊。
「啊!好有趣喔!」
想玩的必殺技練習都玩過一輪後,我這麼說著。燈代微微苦笑,然後挖苦般地說道。
「你啊,比普通地打網球還開心的樣子。」
「嗯?是嗎?哈哈,或許是吧。」
我邊說邊從燈代手中借來球拍,雙手擺出架勢。
「這是怎樣?二刀流?」
「嗯。剛才千冬妹妹就是這樣做的。以前我也常常使用二刀流,真懷念啊。」
「啊~班上都會有一個的,在球類運動使用二刀流的人。」
我們交換對話時,其他三人也往我們這邊走近。
鳩子看著我的球拍說道。
「這麼說來,阿壽很愛用二刀流呢~吶,體育課的時候,你戴了兩個棒球手套弄成二刀流,還存球場中心大喊『這樣守備范圍就是兩倍啦~!』呢。」
『這樣投不了球』而不了了之對吧?」
「不是喔。那天是上足球課。」
「意料之外的發展!」
驚愕的燈代。哎呀,那時真的很丟臉啊,因為是月初,所以體育課的內容也隨之改變的事,我完全沒發現到啊。
「不過阿壽,為什麼要用二刀流呢?」
「你問我為什麼……這個喔——」
……咦?是為什麼啊?
仔細想想,我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覺得這樣很帥吧……可是話又說回來,二刀流很帥嗎?
當時正在看有二刀流角色活躍的漫畫嗎?
「安藤同學在球類運動中使用二刀流的理由,應該是『因為別人都沒這麼做過』吧?」
「『因為別人都沒這麼做過』?」
聽到彩弓社長的話,我歪歪頭。
「就是說你想做跟別人不同的事。『二刀流』本身沒有特別的意義,『沒有別人做過二刀流』這點才是重要的。假設來說,如果網球是需要雙手持拍的運動比賽的話,安藤同學就不會弄成二刀流了吧,我說得沒錯吧?」
「…………」
或許是這樣吧。千冬妹妹剛才使用二刀流的理由是「會變強」,但我卻不是因為想變強才使用二刀流。
單純覺得這個行為本身很帥而已——
「也就是說,『跟世人不一樣的我好帥~』的想法呢。」
「……燈代,別這麼草率就下結論啊。」
「怎樣?這是事實吧?」
「呃……」
我無言以對,只能用力地咬住牙。
不過被別人這麼一講,我才發覺,我之所以喜愛二刀流,或許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二刀流屬于少數派吧。
別人不做的事情而我卻做了——這樣很帥。
別人辦不到的事而我辦到了——這樣很帥。
「……搞不好,會覺得『必殺技』很帥,跟這個也有關系吧。」
「什麼意思?」
我下意識脫口而出,燈代聽到就反問回來。
「必殺技是他人無法輕易辦到的事,所以很帥氣啊。」
當然不光只是這樣——而且「別人辦不到」這點也是必殺技的魅力之一。
想模仿的必殺技——正因為辦不到才想要模仿。
特定某人才能使用的必殺技,被選中之人才能使用的神技,這就是必殺技帥氣之處啊。
「原來如此,這說法也有道理。」
彩弓社長佩服似地點點頭。
「在青春期、也就是精神不安定的時期中,為了要確認自己的主體性,所以思考會包含諸如『與世人不同的我好帥~』等大量中二要素,這些想法有時可能會成為重要的思考主因。『只有自己才辦得到的事』這一事實,對身為群眾動物的人類來說有著無可替代的價值。也就是說,少年之所以憧憬必殺技,可能正是一種展現其精神成熟性的一個標准——」
……這人根本故意講得很艱澀吧。
雖然完全聽不懂她在說啥,但不知怎地,我就是明白彩弓社長正在佩服我的論點。
能被博學又聰穎的彩弓社長稱贊「這說法也有道理」,我就有種已經得到百萬同伴支持的感覺。
「顆顆。我又挖掘出這世界的一項真理了。哎呀哎呀,我真害怕自己的思考回路啊!」
「不過安藤。」
燈代說道。
「會複制對手必殺技的角色不是很常見嗎?不管是異能戰斗還是運動漫畫都有。」
「…………」
這、這麼說來……
「不是因為無法輕易被別人辦到所以才帥氣嗎?」
「有、有什麼關系!那種角色大多在使用複制來的能力時就自爆領便當了啦!而且就算有角色擁有複制能力,也有無論如何都複制不了的必殺技存在啊!」
「那,能被模仿的必殺技不就沒什麼了不起了嗎?」
「…………」
「國民等級的必殺技『龜派氣功』(注23),在作品中大多數的角色都會使用喔?」
「……必殺技就算別人能輕易辦到也很帥氣啦。」
「這理論本身就破綻百出啊。」彩弓社長聳聳肩。「算啦,本來就是一點根據都沒有、只是推測的論點而已。」
我的理論變得千瘡百孔了。
唔~必殺技擁有的魅力,果然不是三言兩語能道盡的啊。
真是太深奧了,必殺技。
注23出自漫畫《七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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