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第三十六章『逃脫地的不法之徒』

撞到了才注意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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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表面仿佛被削去一層的通道中,歡呼聲又回來了。

歡呼聲的原因,是一名半狼,和一名少女的戰斗。

德雷克的狼砲並不會對演劇空間中的觀眾們造成傷害。不過,沒有觀眾不會對戲劇演出中發出的聲音作出反應。躲在建築物的陰影中觀看狼的大破壞的樂趣,現在已經變成了為狼和少女可以稱得上是驚險雜技的戰斗的加油聲,

「——!!」

眾人湧上街頭,和聲響及動作一起充滿了這里。

在人們聚集視線的前方,有數條銀色的光芒在奔流著。那是,少女的一對義肢劃出的刀刃,以及從狼的爪子發出的軌道的色彩。

兩人在進行高速的銀色攻擊的交流的同時,閃過身體、彈開刀刃、擊中爪子、甚至還有前沖後撤。

人們都知道。狼是英國的英雄,又是正義,而少女是英國的敵人,也是玷汙正義的人。

而且人們都知道。妄圖玷汙英國的正義的人將會失敗。

但是人們都知道。無論成功與否,這場勝負本身就很有趣。與成功者共感也好偏袒他也好,與失敗者共感也好嘲笑他也好,兩邊都同樣地有趣。而人們又更加清楚。不論做不做得到,不論成功失敗,這兩點將會作出訣別,而這訣別本身又該如何稱呼呢。那就是,

「挑戰啊……!」

眾人叫道。

「挑戰吧挑戰者!」

「接受挑戰吧英雄!」

就像是在回應著連呼聲一般,義肢的驅動聲大了起來,狼將裹住全身的鮮血彈飛了。

如同互相阻礙腳步的互相攻擊和互相閃避,其密度越發升高。

德雷克在相互打擊所掀起的風的對流中,內心佩服地吹了聲口哨。

……這下厲害啊,——我也好這女人也好。

誾的攻擊會失敗。

所以,在失敗的中途再次施加一擊,這就是誾的戰斗方法。

但是,這一攻擊方法中有一個明確的缺點。那就是,為了作出一次攻擊,就必須要為了失敗而先行作出一次攻擊。統計一下的話,要攻擊兩次才能出現一次有效攻擊。再加上這些攻擊都是臨時起意的,所以很難出現爆擊。

但是,那也就只是對普通攻擊者而言的。

這可不得了,德雷克想著。這女人可不一般。

剛開始的時候,她的腳下一滑,就利用這個來攻擊。還挺可愛的。在摔倒這個孩子氣的動作中,像是要貼上去似的分開腿,支撐住身體再送出一擊。

但是,這還遠遠不夠。因為,

……我的正義會促進過程化的吶。

所以,從某個時間點開始,誾在揮劍的瞬間就滑倒了。“巨大的正義”將誾的動作列入過程中,讓她在剛開始動作的階段就失敗了。

但是這個女人可不一般。畢竟,

……竟然在改變使劍的方法……!!

背身擊、側身擊、改變它們攻擊角度的模式,還有僅僅靠著義肢的驅動的機械的一擊等等,從剛開始動作的階段就納入了豐富的變化,

「你到底有多少戰技啊!」

「Tes.,——這都是型的應用。」

誾將因攻擊失敗而造成的滑倒和揮空納入動作中,如同翩翩起舞般釋放著攻擊。

「因為有著經過了數千、數萬次的猛刺和空揮而印刻入身體的型,所以可以從任何狀態和角度發出攻擊。讓你的正義無法作為“過程”而認知的變化也是可能的。」

再加上,通過旋轉義肢的手腕,從本來人類無法攻擊的角度也能發出攻擊。

接著,

「Tes.,——那就提高濃度吧。」

就像是在回應著誾的話一般,她所釋放出的銀線數量突然增加了。其數量,

……翻倍了嗎!?

這怎麼搞得啊,德雷克心想。攻擊的麻煩成都忽然加倍什麼的,這也太奇怪了。何況,這個女人的兩次攻擊應該才頂得上一次。但是,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不都一次就能頂得上一次攻擊了嘛?

疑問就是答案本身。誾的攻擊變成了沒有失敗的一擊一回了。這和一直以來揮兩次劍,第二次才是真正攻擊的情況不一樣。

難道說英國的正義被無視了嗎。

……不是這樣!

「把肩膀和手肘,先當作攻擊了嗎!?」

「Tes.,正確說來,是從打突開始的劍擊。」

將與揮劍融為一體的肩肘動作先作為攻擊施放出來,讓其失敗。因為肩肘的打突只需要細小的動作就能完成,所以比起揮劍來說失敗的效率更高。

就結果而言就是速度上升了。

腳下一滑的話就變為踩出舞蹈一般的步伐。義肢出現了動作失調的話就加入其它動作和調整,將這動作轉化為攻擊。

不論是從何種姿勢,不論是何種攻擊都發得出來,而且還不停釋放著。這就是,

「——西國最強的劍之理!!」

一雙義肢從無數的成功與失敗中得到的是傷痕累累。

「……!」

失敗來自于多方向。其誘發方式也千差萬別。鳥或者貓倒在面前、觀眾貧血了倒進場地、面向街道的建築物上面放在窗台上的花盆落下來、灑在地面上的水澆出一片泥地、有香蕉皮、吹過一陣風、桶滾倒了、局部降雨、發狂的馬路過還有寄錯了的通神文,甚至還發生了小規模的地裂,但是誾在躲過了這所有的一切失敗著,還是在切實地發出攻擊。

接著觀眾們注意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德雷克已經由攻轉守了。

包含失敗在內也壓倒性的數量,讓正義只能固守了。那是,

「就算英國擁有正義……」

觀眾中的誰喃喃道。

「……在物量面前,光是防禦就竭盡全力了嗎?」

觀眾們也停下了歡呼聲。動作也都停下了,大家只是默默地觀看著勝負的結果。

但是,在某個瞬間,終于到來了。正在進行攻擊的誾,

「——?」

與其說是發出了疑問聲,不如說是咳了一聲,忽然將身體後退半步。

向著如風卷一般後退的身體,有動作追擊了上去。那是德雷克踏前的一步和爪子,

「活該!到了就連呼吸都被“過程化”的階段啦!」

德雷克像是全身摔倒了一般向前沖,旋轉著雙臂,

「——憋得發青的絞肉可不好吃啊!!就我個人而言!」

以突擊的勢頭,德雷克將雙爪砸向一動不動的誾。

在一決勝負攻擊的正當中,德雷克的視野中央看到了那個。

誾那低著的頭。在垂下來的前發下,嘴唇咧開成了小小的上弦月狀,

「真是、……、麻煩、了、啊。」

因為呼吸失敗了而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但卻忽然帶上了鮮明感,

「——那就切換為戰斗中的呼吸法吧。」

「!?」

改變了呼吸。那就是將已經過程化了的呼吸的方法,替換為了另一種。

在新的呼吸方法之下,就能再次進行一遍一直以來的攻擊。


但是,德雷克想到。反正至今為止的攻擊都打不到我。想到這里,

……難道說——

靠著至今為止的攻擊的打不到。所以,

所以就守株待兔嗎!?等我過去!?

就算這樣自己的動作還是比較快。自己的爪子會把她從上往下撕裂。但是,

「哦呀,這種地方也會有香蕉皮啊。」

誾的承重足踩到了香蕉皮滑了一下。

誾的身體像是要一屁股坐倒似的向後翻。因為摔倒的動作是身體微微後仰,所以有著她采取了逃離自己的爪擊的意義。

再加上,她還會發出克服失敗的攻擊這一點。

來了。機械裝置的手臂從靠近地面的位置彈起來了。

「您覺得如何德雷克閣下。西國最強,——輸掉了嗎?」

話還沒問完。德雷克感覺到自己的雙臂被切斷飛上了空中。

一瞬之間。就像是在仰泳一般大幅度旋轉的義肢,用手指上架起的雙劍把德雷克肩膀下的手臂砍斷讓它們高高飛上天空。

到這樣還沒完。誾向著身後飛躍。她靠著義肢向後揮動的勢頭彈起了雙腳,腳底踩中了德雷克的胸口。

「嘿。」

就像是不讓他的突擊被玷汙一般,誾高高飛起。那是利用德雷克突擊的勢頭完成的大跳躍。誾就趁勢一口氣躍過了十多米,翻了個跟頭進入了落地軌道。

本應該如此。

眾人看到了。誾也看見了。失去了雙臂的半狼,卻大張開口,

「——!!」

是狼砲的准備。

成瀨所留下的全身內部的損傷,還沒有完全複原。血液從雙肩的斷裂處隨著心髒的搏動開始噴出來。但是,半狼正在吸氣,

「F——!!」

吸氣雖然是狼砲的准備,但這麼做也會令全身進入緊張狀態。因此德雷克利用渾

身使勁而擰緊了雙肩及周圍的肌肉,暫時止住了血。因為肌肉收縮,骨頭從肩膀的斷裂處刺了出來,但是,依然向著落地前一瞬的誾運氣。

身處空中的誾無法回避。要做的話就是迎擊。

「十字炮火!」

從義肢的背後展開的兩門長炮,雖然在近身戰中是難以處理的武器,但現在不一樣。誾的打算是一炮用來失敗,一炮直接命中,

「射——」

「喂喂都說了住手啦小誾誒。」

「這頭半狼也是的什麼FFF啊笨蛋。」

兩名相對者,被站在各自身後的穿著各自同校制服的人,各自挨了一下吐槽用的手刀和腳踹。

誾的落地動作被打亂了。

對于單膝跪地的自己,

唔,要是讓宗茂大人知道了會認為自己很“可愛”的……!

恥辱。這麼想著回頭一看,消失在二律空間中的十字炮火的後面是委拉斯開茲胡子拉茬的臉。委拉斯開茲肩上扛著拿來當武器用的巨大鋼筆,歎了口氣,

「總之,停手吧。……吶?小誾喲。」

「為什麼?我對于說Tes.並點頭抱有疑問。」

「因為戰斗的理由變得不明了了啦。你瞧。」

委拉斯開茲說罷指著的方向,是觀眾的人牆。被指著的觀眾們如同空出通道一般地讓開,而穿過那里所看到的,是這次戰場的開始位置。

那里是魔女之前倒伏在地的位置。但是,本應在觀眾環視下的魔女卻,

「不見了……?」

有的,只有一根刺在地面上的漆成白色的箭矢。

回答箭矢的意義的人,是踹了德雷克的身穿英國制服的人。

「——用武藏的射擊巫女的術式救走了。所以我們就被送進來了。作為你們的調停,或者說是拉架的吧。」

這麼說的人,是一名女性。制服的下擺被改造成了樹葉似的風格,穿了件披肩當作上衣,而生著一頭長有常春藤葉子的深綠色長發的頭上綁著頭巾。

「木精……。“海賊女王”格蕾斯•奧瑪利嗎。」

「Tes.,這頭笨狼的老婆找我來開草藥藥方呢。最近食欲不振雖然讓人擔心,但是老公血氣太足了又算是什麼不平衡情況啊。」

一邊嘴上這麼說著一邊拿膝蓋踢的前方。德雷克雖然跪倒在地沒法子回頭來看格蕾斯,但手臂已經接上他的雙肩了。仔細看看處理方法的話,從格蕾斯手中像是櫓一般的木制品中伸出了藤蔓。那藤蔓將德雷克的肩膀強行縫合了,

「好了,連上的話就會自己枯萎掉的喲。」

格蕾斯踹了一腳扯斷了藤蔓。藤蔓染成紫紅色的橫斷面中有血液湧出,但德雷克就只是微微皺皺眉。但是,雙臂已經確確實實可以活動了。

之前雖然看起來是在揣人,但其實是在施加治療的術式吧。

格蕾斯喘了口氣,晃了晃凱爾特特有的藤蔓紋樣的耳飾,

「既然戰斗理由都消失了,接下來再打就是私斗了。——要干的話還是能干的喲?這個笨蛋。」

「喂喂你是來救人的吧?救我。」

「我還非得早點回家看丫頭寫作業呢。和孩子她爸似的算不來算數誒。」

格蕾斯打斷了他的話,重新打量了他一番。她點了點頭,

「已經明白了對方表明了態度,並且將之實行了。並不是虛張聲勢。

不過啦,就算現在去別的空間,也已經是決勝負的時候了吧。

現在,三征西班牙能夠以得到了一個追究英國的理由為台階而退下不?」

「喂喂,那就輸啦?我的。」

「你輸掉的話,不就能拿武力證明三征西班牙的態度了嘛。相對戰本來就是這種東西嘛。」

格蕾斯微微露出個笑容。

「已經很清楚三征西班牙真的是想著“不打算逃跑”了。英國在今後的交涉中,也會對這一點留心的吧。要是不好好應對的話,三征西班牙就打算當場發作,呢。」

「Tes.,既然貴方能明白這一點,那就已經是充分的收獲了。」

誾說完,打了個招呼退後了一步。

仔細一看,就能發現發著光的文字的碎片從周圍的地面還有人群之中緩緩向天上飄去。格蕾斯抬頭看著這一切,

「因為我們的臨時介入,還有魔女的消失而讓這里出現漏洞了。」

她微微豎起眉毛露出了笑容,

「還剩下來的戰場,能看戲的舞台,在哪兒呢。哈頓對武藏副會長,還有沃爾辛厄姆對銀狼來著?」

哈哈,她笑了笑,重新扛好了巨大的櫓。

「哈頓那邊,剛剛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那塊誇張地炸了一次,……吵得要命啊,這可真是的。」

從倫敦中心稍稍偏西南。位于那里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在正面有一片彌漫著爆炸煙塵的空間。

白色的光芒和煙霧飄散、出現了幾圈光環之後又消失了之後,看著薄薄的光霧的白骨大法官就在那里。他、克里斯托弗•哈頓,正從發出爆炸的造型恢複直立,

「Tes.——。為犯了工口之罪而處刑的武藏副會長,Miss本多合掌默哀——」

向天祈福的時候,一道光芒從云層間投射向了他。

在觀眾們的掌聲中,在爆炸中心還豎著幾杆槍,但是,

「——?」

被爆炸氣流削平的草坪的邊緣。勉勉強強在爆壓圈外的位置,忽然有一個人影站了起來。哈頓空虛的眼窩中所看見的,是跌跌撞撞地跑出來的黑發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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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是正純。

「工口死刑犯——,DEATH!」

正純感覺到跑出第五步膝蓋上恢複了力氣,第七步氣息已經能進入肺部了。

自己沒死。能在爆炸的瞬間脫身而出是因為,

……穿、穿了男生用的上裝救了一命啊……!

打開了脖子上hard point和上衣的連接,在被長槍刺中前一瞬間脫下來。不,正確說來是隨著一屁股坐倒在地的動作,身體和胳膊從衣服下擺滑出來了。

雖然也有尺碼有些大的原因在里面,不過因為是男生用的所以內部墊了點輕型裝甲救了一命。被哈頓的手抓住了,要不是隔了層裝甲想必手臂是褪不出來的吧。

現在,上半身就只穿著女生用的套裝和袖套,不大安心。

但是,嚴肅地想想的話,

……這是這輩子第一次覺得沒有胸部實在太好了吧。

淺間或是葵姐的話就應該身體退不出上裝而掛掉了吧。死因是巨乳。

雖然也考慮過學生會的同窗會的時候表演絕活的時候就用這個吧,但因為這是自虐捏他所以大概會讓大伙兒擔心奇怪的地方的。總之,正純一邊感覺到能喘上氣了一邊跑著,

「該去……」

哪里呢,這麼嘀咕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什麼聲音。那好像是破空之聲,有數道聲音正在接近自己。那沉重而飄忽的聲音的真面目是,

「——投槍嗎!?」

正純一邊跑著一邊掃了眼天空,只見幾道咬住自己的腦袋死死不放的細長影子。因為不是戰斗系的,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閃避。所以,總而言之因為察覺到那全都能命中所以就大幅向左彎身。這時,

「!」

投槍從自己的側腹和脖子,還有奔跑著的雙腿間擦過。正純反射性地倒吸一口冷氣,但又大踏出一步,准備跳起。

緊接著。有風在自己的背部之前還在的位置上落下,又在右腳跟旁的地面上著彈了。

正純心里一邊想著槍尖插入土里的聲音就像是次在肉上的動靜似的,一邊奔跑著。

但是,背後傳來了新的風聲。那是,

「哈頓嗎……!」

「哈頓君——,DEATH!」

哈頓不動腳,就像是滑動一般在半空中移動。速度那叫一個快。而正純一邊往自己的腿部灌入力氣,

……該去哪里!?

這里是不熟悉的土地。也無法和同伴們取得聯絡,雪上加霜的是,

……這個,觀眾一般圍觀著的人,還有自己和哈頓的狀況是怎麼回事!?

這個疑問,和觀眾這一表達方式,和記憶聯系了起來變成了答案。那就是,

「——舞台演劇嗎。」

莎士比亞的術式的話,她在涅申原中詛咒的時候看到了。

那麼,正純心想。該如何打破這個狀況,如果不用術式的話說不定還有辦法,但走狗也不從脖子邊的hard point里面出來,

……說到底,術式的契約本身就沒有簽訂哪。

這時,下意識地摸過去的右脖邊的hard point那邊,傳來了一點感觸。

雖然從細膩的絨毛的柔軟感知道,那是食蟻獸寶寶的尾巴,但是在底部有溫溫的潮濕感,

……血!?

感覺到溫濕感的瞬間。正純的身體僵住了。奔跑動作也僵化了,跺著腳奔跑般的沖擊傳入了身體。

但是頸邊的走狗令人擔心

。用視線確認過去,只見脖子右側的hard point中央部分缺了一塊,長長的尾巴從劃開了的前側口部分垂落。

看來雖然沒有死,但是一動不動的。手上潮濕的感觸並非實際而是假想表現,沾在手指上的赤紅色也很快化作光芒消失于天空了。但是,確認到了走狗受到了同為假想表現的傷。恐怕,是被之前的投槍劃傷的吧。

「……嗚。」

不要在意別的走狗,早點去外頭的話,結果就不一樣了。

之前回避的時候也是,疏忽大意了自己還有走狗在。對方發動攻擊是戰斗中的常事。而在這時如果帶了什麼動物的話,受了傷之後就是主人的責任問題,

「————」

怎麼辦啊,正純很久沒有對于自己以外的事物作此感想了。因為自己沒有保護好害它受了傷,事到如今才意識到了這一點,這沉重的感覺壓得膝蓋微微顫抖,

「……!」

背後,在回身望去的視線前,哈頓打開了掛在兩側腰部下的書。那本被拿在手中閱讀的書的標題是“死刑者點名簿”。哈頓緩緩地翻開書頁,

「六十二年三組——!全體起立——,DEATH!!」

對于這句話,在正純的正面那個發生了。那就是,把地面掀飛了一躍而起的滿身泥巴的白骨群,還有他們拎著槍舉起來的大叫,

「好——嘞!!」

舉起雙臂的吆喝聲有十三人的量。他們維持著舉起手的姿勢縱身一跳,向著正純砸來了反擊的一擊。

……完蛋了。

沒有速度,想要跳起來腳步也踏不上拍子。如果動作太劇烈的話,脖子上的走狗又會滑落出來的。

「該死……!」

正純護著脖子行動,但是,就算這樣她也選擇了回避。要活下來,心中這樣想著,接著,

……話說回來……

自覺活下來在某種意義上是理所當然的,但又在思考著該什麼時候回頭的瞬間,一束槍尖就以自己為目標刺了過來。

哈頓和十三體動白骨,在眼前確認了被槍的突擊重重刺中後的情形。

現在,自己刺出去的槍尖,確實刺中了目標的位置,但是,

「人不在——,DEATH!」

停止移動的哈頓眼前。草坪上沒有正純的身影。

What,哈頓暗想。

……好像在擔心走狗的傷——,DEATH!

在戰斗中,走狗負傷是常有的事,雖然這麼說也是可以的,但對于並非戰斗系而是政治系的她來說,作為被保護者的走狗的傷應該是一大打擊吧。雖然覺得在戰斗中太天真了,作為人類實在不智,但是,

「看在對走狗的態度上,工口死刑就抵消了——!DEATH!」

噢噢噢噢,動白骨們表示同意地山呼萬歲起來。但是在歡呼聲中,哈頓思考了起來。那個副會長,到底跑哪里去了呢。接著,

「——?」

哈頓注意到了。就在剛才正純所在的位置的地面上,

……箭——,DEATH!

極東式的箭。而且還是漆成白色的一支箭,垂直地刺在了土制的地面上。

正純不明白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唯一明白的就是,

……沒死……?

不,不管怎麼想剛才那都死定了吧。站著被槍刺穿了。作為武將來考慮的話倒是有可能的死法,但是作為政治系的將領來看就有點跑錯片場了,正純這麼想著。

但是,現在自己的身體好像正趴倒在地上,身上別說是被槍紮了,

「這靠枕是怎麼回事……?」

直起了伏著的身體,就只見胸部就在眼前,淺間倒在地上,也就是胸部靠枕。要是叫靠枕服務員的向井來說這就是漂亮的靠枕。不對,根本不會有別的想法。因為靠枕是和淺間一體化了。呃好像說反了。話說我這是不是有點神經錯亂啦。

繼續調動知覺,發現淺間似乎暈過去了,而自己好像正趴在淺間身上,


……這、這不想被成瀨看到的狀況是怎麼回事啊!?

再仔細想想,這就是推倒,騎乘式,而且自己脫了上衣,

「等、等下!」

環顧四周,周圍沒有人。估計不是整人節目,而且驅邪系的淺間應該不會整這些幺蛾子。

那麼,在周圍無人的狀況下,推倒了女性,對方又毫無抵抗的話該做什麼。

「…………」

冷靜下來,正純想。就算想要有所行動,現在也不明狀況。直到不久前自己不還應該在被死人訓開運動會又被炸了一下嘛。那又為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推倒了同級生了呢。正純再次打量起了淺間,

……可真大啊。

說的是身高。

因為個子高,又有點喜歡照顧人,所以在班里面漸漸確定了媽媽的地位,為什麼會和這種存在兩個人一起,待在無人的世界里啊。難道說,正純想,

「難道說,應該不是被作為勇者召喚到異世界了吧。」

這是在小說和畫草紙里常有的橋段。在現實世界中一事無成的人,被召喚到異世界之後就使著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神秘力量拯救了世界。因為淺間是巫女所以在召喚者這方面倒是符合了,但是這種場合,我的特殊能力又是什麼呢。胸部嗎!?胸部嗎!?但是這不就和平太記的梗概完全一樣了嘛。

「嗯……」

這時,壓在身體下面的淺間皺眉扭了扭身體。

呼,淺間呼出一口氣,微微睜開雙眼。看著氣息輕緩,焦點不定的異色雙眸,正純,

……明明都嬌豔到這種地步卻連交往的男生都沒有是為什麼啊。

是周圍人不好,因為很快就得到這個答案了所以就不用往深里想了。人是很容易受到影響的。周圍都那德性了本人也——,不對別往深里想了別想了。不過這麼一來遲早連我也——,不對別往深里……,話說回來這還是好好想想吧。到底鬧哪樣啊。

總而言之當正純起身的時候,淺見的眼睛里也恢複了神采。她雖然還倒在地上,但是她就這樣在一頭亂發之後露出了一個有點疲勞的笑容。

「啊啊……,實在太好了,正純。」

啊咧?我,難道是在推倒之後完事了?不是事前是事後?

如果記憶消失了的話那就吃大虧了啊。正當正純想到這里的時候,淺間用手揉著後腦勺坐了起來。向著也不在意自己坐在人家大腿上臉挨得這麼近的淺間,正純聞著她頭發的香味,

「你、你沒事嗎?」

「啊、沒事,……把你救出來的時候,我正好就站在你前面而已。」

前面?說到這里正純才注意到,這里是,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前的廣場。

雖然教堂在背後之前沒有注意到,但確實是如此。但是,既沒有人,又不存在槍或者別的什麼。淺間說出了這理由,

「嘛,簡單來說,這里是類似于重奏領域的地方。正純你們所在的空間是莎士比亞制作出來的戲劇的空間,而這里是現實的空間和演劇空間之間,像是入口似的地方。」

和在戰場中考慮的預測大致上吻合了。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

「被淺間你救了啊。」

「莫非,你贏了嗎?」

「不是,啊——」

注意到了,是頸邊的走狗。正純移動視線的時候,淺間也注意到了,

「請不要動。如果沒有從巢里出來的話是可以妥善處理的。」

巢的話,指的就是hard point部件吧。呼,隨著一陣輕風般的空氣流動,淺間的長發撫過自己的右臉頰。她的手指環住了自己的脖子,左右兩邊的hard point部件,論姿勢的話就是摟住了自己。她的靠枕壓在了自己沒有穿上衣的胸口,

……別、別自己想著什麼奇怪的獨白。別啊。

但是以前面對母親的時候,療傷啦、剪指甲啦、紮起散發啦的時候視線高低差也是這樣的哪,正純心里想。

接下來脖子的左邊的部件上出現了幾個表示框被操作著,奈美支持著的走狗的尾巴上飄出了幾個發光的鳥居型立體。淺間把它們收入了左邊的部件中,奈美一轉身,

『拍手——』

只見,食蟻獸的身體被用六座青白色鳥居構成的箱子包住了。因為側面的鳥居上有“治療中”的字樣,想必這個箱子就是治療用術式本身吧。

淺間松了一口氣移開了身體,將被鳥居箱包住的走狗遞了過來。

「受了傷再外出的話,就會消滅了。——不過,你為了不讓它落出來一直護著它對吧?能這麼珍愛它的話作為飼主已經足夠了。

在箱內會很安定,但因為可能會有來自外部的靠近所以我也包上了繃帶。」

聽她說完,接過遞過來的走狗,軟軟的溫溫的。雖然從指尖傳來了箱子的形狀,但是透過箱子也傳來了里面走狗的感觸。仔細看看發現食蟻獸寶寶好像睡著了,血都消失了。取而代之地,在喉嚨附近出現了一道傷痕。

見自己忽然皺眉,淺間慌忙說,

「那個,……需要用天照系的追加術式,讓傷口看不到嗎?不光有神之碼,神之閃表現之類的也辦得到。如果拜托別的神明的話也有神之霧氣或者神之墨滴等等可供選擇。」(譯者:各種打碼風格……)

「為什麼品種會這麼充實啊……」

正純不禁低吟出身,拆下了左腰的pocket binder裹住了食蟻獸。接著輕輕抱住了它,向正面的淺間苦笑著致謝。

「正純。那個……」

再次注意到自己正坐在她的腿上。

「抱、抱歉,我有點兒慌神了。」

慌慌張張退開的正純自覺臉頰都羞紅了。接著她就像是要掩飾過去自己的動搖一般,

「那、那個,接下來你怎麼辦?就一個人?」

「不,喜美也在一起。我是來找到正純的,喜美去找別人了。——因為我只組織了兩人份的用以穿過這個演劇空間的術式,其他人就只能夠靠自己努力了吧。非常抱歉我說了顯得自己不成熟的話……」

才沒這種事,正純說道。就算是讓武藏的主社淺間神社的繼承人來組織也只能組織起兩人份。那就說明敵人的術式就堅固到了這等地步,而淺間也很有實力。

而且很清楚淺間來搭救自己的原因。

……因為我是副會長嘛。

雖然只有學生才能與學生相對,但是要和學生會和總長聯合的人相對,就必須要有近似的職位,或者是得到了這等權利才行。

為此而被利用了的是,

……恐怕,就是與我們的相對。

通過打倒武藏的學生會或總長聯合的成員,得到與葵的相對權。伊麗莎白不出手,是為了就算在英國被擊敗的場合下也能作為部下的不規矩而收拾起事態吧。而且,

「並非戰斗系的我,就是最危險的。」

雖說是慶典,但是一個人瞎逛也是敗筆。

但是,淺間一邊站起身,

「有了走狗,我才能這麼快來救你的喲,正純你是。走狗在負傷的時候,驅動術式的求助信號就會發出來,我才能順著它找到正純你的確切位置,穿過空間的術式也能夠平穩地發動成功。」

這樣啊,正純喃喃著,了解了臂彎中輕輕的重量的意義。

「可要好好謝謝它。」

「——好寵它呢。正純好意外。」

大概吧,會覺得被這麼指出時自己還不了解自己的證據吧。但是又重新想了想,覺得真要說的話自己是屬于待人嚴格的類型,所以說不定是在說客套話。接著,

「這個空間,到底有多大啊?」

「好像沒有在第一階層的Oxford那邊展開。因為有像是牆壁一樣的東西給彈開了。……估計,鈴同學和阿黛爾、二代沒有被卷進來……」

「但是,如此無關,還是被卷入了麻煩當中?」

「因為如果擊倒了二代的話,就能二話不說得到副長以上的相對權了。——但是,她是副長。如果對方不出動同等級的高手的話,她在所有人中就是最強的。」

所以,

「我們就去城區的方向吧。托利君和赫萊森就在那里,而且我想大家也都會在那里集中的。」

「在那邊的戰斗呢?誰在打著?」

嗯,淺間說道,轉過了身。她轉過頭,指著城區的方向,

「納特應該去那里了。好像納特,——作為騎士,向自己課以保護托利君和赫萊森的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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