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下 第七十七章『川緣的宿龍』

無論誰都

期盼之事

我毫不猶豫地

將其作為選擇

配點(離別)



鈴在暴風中前進著。伊達家的戰士們持著術式盾牌圍在她的四周。

「——武藏外交官!」

「……嗯!」

面對戰士團的問題,鈴伸手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那是龍壓比較弱的地方。還是,

……能找到政宗的地方。

「加,油!」

「好……!」

大家紛紛舉起術式盾牌,迎著風向前走去。然而,這風好像擁有了水一般的力量,哪怕只是前進一步,都讓人感覺像是在泥淖中一樣需使出全身的力氣。

被大家保護著的自己尚且如此,那在守護圈外層試圖前進的他們,到底在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呢。鈴憑借感覺已能知曉大半。但是,

「拜托了……」

一定要救回政宗。如果青龍走出流體門,將她奪走,那一切就都結束了。

成實和烏爾基亞加也打算見機救回政宗。但是,

「……危險!」

青龍甚至放棄了對其他人施壓,而一心護著政宗。壓力流、咆哮,以及開始成形的雷擊毫不留情地向試圖靠近它的成實和烏爾基亞加連續襲來。

那麼,只能靠我們了。

作戰計劃是在離政宗20米的地方分成三個小分隊。在成實和烏爾基亞加的協助下,包括他們在內,要做的事情唯有一件,

……快,快者即勝!

前進。

「快點!副長在保衛著我們呢!」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成實和烏爾基亞加已經艱難地走到青龍附近,交替著向青龍發動攻擊。

青龍釋放出暴壓、咆哮和雷擊,對此,兩人,

……用劍和打擊將其抵消了……!

他們應該是想在我們穿過暴風抵達目的地之前確保我們的安全。

正面襲來的暴壓和雷擊,被烏爾基亞用前臂和術式符化解了,側面迂回過來的,則被成實多次快速召喚出來的顎劍給擊碎了。

而他們的對手青龍,

『……!』

用咆哮震開了所有東西,試圖沖上前來。這時,

「聲音不錯啊!但是,你應該能叫得更響吧!?」

烏爾基亞加迎面沖上去,用前腕去擊打青龍放出的聲壓。聲壓像泡沫般炸裂,四下散去,擊穿了天花板、地板和牆壁。但是,

「……處刑場轉化!!」

烏爾基亞加在爆炸的壓力之中使出了聖術符。

為了不讓隨狂風飛舞的符被炸開的氣壓所撕碎,他還在上面施加了防護符。鈴覺得,這些符就像在狂風當中也不會動搖的木塊一般。

聖術符冒著暴壓和雷擊的狂風飛去,貼在了牆壁、天花板和地板上。然後,

……固定住了?

貼有符咒的地方真的向外“延伸”了。被擊碎的連接處也恢複了原樣,可以讓人安穩地站在上面了。

這是為了應對跟昨晚青龍將主庭擊碎的相似事件而准備的對策。只要有龍在,它就會把周圍的一切都破壞掉。如果不逐一修複,大家就不能一起來對抗它。但是,

……這樣一來,烏爾基亞加君的負擔會很大,吧?

鈴正想著,

突然有東西從正前方的暴壓中飛了過來,插在了正克服著阻力前進的自己眼前。

是成實的顎劍。

是那種非攻擊用的,全長3米的顎劍。插入地板和天花板中的顎劍在表面釋放出灼熱的流體的同時,也啟動了刻印在刀刃上的術式。結果,

……地板,變硬了?

這和烏爾基亞加的術式效果相同。烏爾基亞加所使用的是聖術式,而成實所使用的是極東式吧。顎劍一邊用熱氣彰顯著自己的力量,一邊像固定住大廳的釘子一樣連續不斷的插入進來。而且,主要是插在鈴一行人眼前的位置。就好像是在為她們鋪設通往青龍的道路一樣。

成實也是從昨晚的戰斗中,想到了這個對付青龍的方法吧。而且,

……這兩個人想出的方法,很相似。

鈴不知道為什麼身為外人的烏爾基亞加會想出這一對策,所以,對于成實所准備的對策和烏爾基亞加的類似這一事情所隱藏的含義,她也只能猜測。

不過,鈴沒有多想,只是,她覺得過去的一切並不是都毫無意義。

現在,和青龍之間的距離,大概縮短到20米了。

差不多要准備分隊了,鈴正想著,

『趴下!!』

表示框載著成實的喊聲飛了過來。緊接著,

……哇!

鈴感覺到,有雷雨襲來了。而且,是武藏在航行中進入積雨云時所遇到的那樣的,以水平方向的閃電和大雨為基礎的更加猛烈的,

雷雨,襲來了。



閃電已不再是一道一道的,而是連成了一條幕布席卷了整個大廳。

像聲勢浩大的瀑布一般,青龍發出巨大的吼聲,青白色的閃電便從坐在王座上昏迷著的政宗的正上方傾瀉下來。

然後瞬間化為數十道,排列整齊、接連不斷,猛烈地襲向接近政宗的人。

強光閃爍不停,咆哮亦無休無止,被無數光源無數次照亮的大廳開始猛烈震動起來。半龍使出的層層疊疊的符咒已被燒毀,百足刺出的顎劍也被打碎。

大廳已失去大部分的固定術式,

「——!!」

在青龍巨大的吼聲中,像是遭到了擊打一樣震動著。



仙台城中的大廳整個都在震動。

牆壁也像波浪一樣搖晃了起來。就在它快要崩塌的時候,

『給我停下,混蛋!!』

片倉的聲音響起。一排表示框隨之而來,阻止了牆壁的坍塌,也控制住了在地板,天花板和空氣中游走的雷電。歪歪扭扭的屋子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變回了原樣。

隨著青龍的咆哮,屋子又開始傾斜,但是,

『我這邊能擋住一半!所以你們快上!!」

防護壁和震動、閃電在四周、在空中、在各個角落猛烈撞擊著。不一會兒就都化為光芒散去。但與此同時,新的防護或攻擊又會被喚起,進入下一輪的對抗。

大廳里到處都閃耀著光芒。

但是也有斬斷光芒的黑影。

那就是在這雷擊之空中,被數層防護壁保護著,把防護壁當作重甲的不轉百足和半龍。百足拔出了大量的顎劍,而半龍則是拿出了對大規模靈障破碎裝備——大鐵棒,

「……你,是從哪里拿出來的?……」

「神之手可是無所不及哦,你不知道嗎?」

半龍平淡地說出這句話,以持雙刀的姿勢持著3米長的鐵棒,接著說道,

「——下面的向井他們,好像也到達目的地了。貧僧要一口氣解決掉了」

『作為聖職者不為勝利做些禱告嗎?』

啊,大家聽著,半龍向大家宣告,

「——就算不向神明祈禱,這點小事我們自己也能解決」

『————』

「回答呢?」

下面傳來回應的聲音,「……Tes.!這點小事我們自己能夠解決……!」

嗯,百足點了點頭,

『那我真是要先對聖譜說一句謝謝了』

「很好。貧僧這邊也承蒙聖譜照顧了呢。——那麼,上吧」

半龍在空中輕輕地向右跨出了一步。

與此同時,不轉百足也向左跨出了一步。

兩人都向對方微微地舉起了手,

「那麼」

說完,從第二步開始便全速向青龍襲去。



鈴,向前邁進了。

到目前為止,她都在向前邁進著。到達這里之前她全身都被緊張感包圍,不斷深呼吸,心里只想著向前邁步這一件事。但是,從這里開始就不同了。這之後要走的已不再是前進的道路,而是能縮短和政宗之間距離的路。

鈴聽見周圍傳來“哦”的呼聲,又聽見了“哦哦”的回應聲。

大家分成了三隊,各自向台上的王座逼近。

但是,正面有青龍把守。它正怒吼著。恐怕從認識到自己的存在以來,這條龍就一直在憤怒的咆哮吧。

沒關系。

它除了力量一無所有。它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它覺得僅僅依靠力量,一切問題就都會解決,哪怕只是發出吼聲。它覺得只要把一切都收為政宗所有就好。

沒有必要同情龍。

因為對龍來說,它還有政宗這個歸宿。

政宗昨晚,牽著自己的手,為自己引路了。

她還仰頭看著被飛舞的螢火蟲包圍著的櫻花樹,向自己描述了那副景象。

如果讓她收服青龍,那不久之後她應該就會抬頭看著青龍,告訴它如何使用力量吧。

所以鈴繼續前進著。

上空,兩股力量正和青龍激烈地打斗

著。鈴一眾人想要救回政宗,而烏爾基亞加和成實則正在阻止想來到大廳中的青龍。他們采用的方法是,

……攻擊青龍的兩條手臂……!

不轉百足和烏爾基亞加,各自拿著武器向青龍的一只手臂攻去。

和刀劍的交鋒一樣,武器和手臂碰撞在一起發出了巨大的金屬撞擊聲,擦出了火花,同時兩人也被彈飛數十米。

『……!!』

兩人不只是進攻,時不時地也會遭到青龍不斷揮舞過來的拳頭的攻擊。雙方每接觸一次,就會發出金屬撞擊聲。但兩人還是,

「哦哦哦……!」

奮力地將青龍的手臂向左右兩側推開。這樣一來,坐在正中央的政宗就處于毫無防備的狀態了。

「趕快……!」

鈴向前沖去,和大家一起向前沖去,沖到了風的中心、龍的前方、威壓的正中央。

前進。

他們艱難地走到台下,離坐在王座上失去意識的政宗只差幾步了,

「————」

此時,鈴察覺到,青龍的雙臂向左右兩側打開了。

的確,是烏爾基亞加和成實逼迫著它這麼做的。但它現在的動作,感覺就像是要敞開胸部,

……深深,吸氣?

這是暴壓咆哮的前兆。鈴記得青龍昨晚在主庭數次使用了這個技能。這種咆哮攻擊不僅僅是流體波的攻擊,更可以說是青龍的龍炮。

現在將要襲來的,恐怕還是,特大號的,

「趴下……!」

鈴剛說完,青龍就很明確地對著站在它面前的她和其他人,發出了咆哮。

「——!!!!」

暴壓襲來。



在這一瞬間,青龍面前的空氣全都消散了。空氣中的元素都分離開,產生了放電現象和霧氣,但是水分卻都隨著沖擊波擴散了出去。

控制著這些現象的是流體。青龍的咆哮也可以說是流體炮,這極具沖擊性的流體波向前呈扇形擴散,攻擊著沿途的一切。

它所瞄准的,是這些來到它腳下的人們。

這些人距離青龍實在是太近了。

擊中不可避免。所以青龍又把嘴巴張得更大了一些,似乎想要吞沒一切,毀滅一切。

『————』

它咆哮了起來。

咆哮聲擊打著一切,破壞著一切。

與此同時,有一個東西站在了青龍的前面。不是人。是比人更加巨大的,比起青龍也只矮一個頭的存在。

但,也不是武神。

『喂……!』

是防護壁。不是防雷型,而是抗打擊型的那種。並且,還被改造成反射式,做成了加厚的巨型人偶的形狀。

是片倉制作的,人型防護壁。




人型防護壁直接伸出右手去抵擋從正面襲來的爆壓咆哮。這長得像四方形柱子一樣的右手,雖然在碰到暴壓時就開始碎裂,但是,

『我一定會防住的……!』

咆哮被割裂了。流體的暴壓像是要吞噬掉人型防護壁的右手一般,張裂開。當然,區區一只右臂並不能護住所有的東西,周圍的地板和牆壁還是受到了暴壓的沖擊。但是,

『潛進去!!』

右臂被擊碎的同時,人型防護壁整個沖進了暴壓當中。

無數個防護壁被暴壓擊碎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像大雨一樣噼里啪啦地響個不停。然後所有的防護壁都化成光芒,隨著爆壓咆哮的擴散向四周散去。結果,

『……!』

爆壓咆哮最核心的打擊,被抵消掉,失去了威力。

太好了,不知是誰喊了出來。這下可以繼續前進了,可以走到政宗的身邊了,但是,

「危,危險!!」

鈴大喊了一聲。

隨後,青色的巨大身軀從流體的門中伸出一只腳來。

青龍的背後,那扇門快要關閉了。

看來青龍已經決定了,決定不再逃避,在此一決勝負,決定要將政宗握在手中,據為己有。

下定決心後,青龍重重一踏向前探出了身體,地板在這沖擊之下猛烈搖晃。隨此動作,雙臂被封在外面的青龍,將後退了一次的身體強行送向了前方。

龍咆哮著,它的雙腳落在了地板上,

『……!!』

青龍揮動著兩條手臂,打飛了壓制著手臂的百足和半龍。在一陣火花和強風之後,它擺脫了二人的鉗制。

『——!』

現在,青龍終于完全現身了。



青龍向前方看去,自己的主人就在眼前。

她是自己力量的源泉,也是可以利用自己力量的主人。只要得到她,自己就能進化成真正的龍。為了把她搶過來,青龍猛地伸出雙臂。

那割裂狂風,使出全力去接近政宗的動作看起來有些生硬。然而,好像不這樣做就沒辦法抱住政宗一樣,青龍就這樣敞開懷抱,去抓自己的主人。

這時,被彈開的百足,撞到了牆壁上,她大喊著:

『留守先生!!』

在她發出喊聲的同時,大廳開始變形。

面前,仙台城正面的牆壁隨著爆炸整個剝落了。

夜晚的天空映入眼簾。管理仙台城的系統——留守先生的聲音響起,

『對外壁,內殼部,進行緊急清理!!』



烏爾基亞覺得,大廳內的空氣就像是爆炸了。

因為龍的咆哮和流體的流入,大廳內的氣壓升高。然而外牆的突然剝落,致使大廳內的空氣像爆炸一樣,在氣壓差和流體密度差的作用下整個向外湧去。

這對于事先已經了解作戰計劃的自己一方來說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我們還有防風用的障壁術。對身為半龍的自己來說,這種強度的風更是完全在預料之中。就算有人被吹飛也沒有關系,我們已經准備好了降落用的輔助術。

對青龍來說也是一樣的吧。它是重量型的武神,應該有能夠抵擋暴壓的耐力。

但是,此時的青龍正打算去抓政宗,它身體緩緩地向前傾著。

這突然產生的強力的氣流,打亂了它的步伐,讓它向前邁出一大步,跨過了政宗。

機會來了!烏爾基亞加是這樣斷定的。所以他大聲喊了起來:

「向井!快去!!」



在烏爾基亞加催促她之前,鈴還不太清楚自己所處的狀況。

她記得青龍現身,然後暴壓襲來。但是,現在,自己,

……在站,著?

不,確切地說,是處于一種被什麼支撐著漂浮在天空中的狀態。背靠著的,是,

『你還好嗎武藏外交官的可愛的姑娘。—啊,我,我我我是,仙台伊達教導院的副會長,片,片倉·景綱!不,不好意思,我和現實中的女孩對話的次數實在是太稀少了,所以有些亢奮!我,我,我不奇怪吧?對吧?是這樣的吧,嗯嗯。不奇怪對吧?』

聽起來真是個怪人……,鈴這樣想著,但是跟我們班上的人比起來,

「也許,很正常」

『欸?!正常!太棒了!跟你告白真是太好了!喂那邊的男人們!羨慕嗎!我被武藏外交官鑒定為是正常人哦!正常!是正常!也就是說我做什麼都行!哈哈!我,是個怎樣都好的人……。什麼啊你們這群人那同情的目光——!——話說回來可愛的姑娘,既然怎樣都好,那就聽一聽我這個怎樣都好的男人說的話吧!』

「什,什麼事?」

『啊,看得見正面嗎?看到在祭壇上的政宗了嗎?』

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得到。政宗確實在上面。而且,她頭頂上方是失去平衡,已越過她一步的青龍,

「看,得見」

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昨晚,政宗牽著我的手,告訴了我很多東西的顏色。

她的發色,她衣服的顏色,她眼睛的顏色,她都告訴了我。所以,在感覺上,

「我能,看得,見……!」

『很好,那麼走吧!你應該能看得到風吧。也能感受到流體的壓力還有其他所有的東西吧。那就由我告訴你怎麼走吧。——很煩吶外野!美腋什麼的我才不會說!美腋啊括約什麼的!』

啊,這是在課堂上懲罰人時偶爾會出現的詞,鈴想著。也因此,緩解了緊張的心情,

「嗯」

鈴,向前走了一步,

「謝,謝」

自己能夠平安無事的站在這里,恐怕,是因為片倉的指示。是他給周圍的人下達指示,讓他們保護自己的吧。所以,我要讓被擊倒,正爬起來的大家看到我平安無事的背影,要作為外交官,堂堂正正地前進,

「拜托了」

鈴,對片倉提出了要求,

「請,直接,讓我過去」



鈴,邁開了步子。

像是行走在風和日麗的原野上一般,邁開了步子。

從她踩過的位置和擺出的姿勢可以看出她在微微地晃動。但是她卻一步一步紮紮實實地前進著。面對時不時襲來的流體的壓力,她只是預判後

輕輕歪下頭閃躲。

頭發隨風飄動。頭頂上方的龍想要回到先前的姿勢,咆哮了起來。狂風襲來,

「——嗯」

鈴沒有管它,只是調動著片倉的指示、自己的感覺能力、身上的對物傳感器的反應以及所有可利用的感官筆直地向前走著。

腳碰到台階了,

「嗯」

登了上去。

接著,她又筆直地走向下一個台階。



烏爾基亞加一邊確認著向井的情況,一邊准備展開新的戰斗。

青龍在動。

由于剛才向前邁的一大步邁過了,它首先要回到最初的姿勢。但是如果讓它回來,向井就危險了。就連政宗也會被它搶走的吧。所以,

「成實!」

烏爾基亞加只這麼喊了一聲,就向青龍攻擊過去。

對付向前邁出一步,正打算回到之前姿勢的青龍的方法就是,

……從側面!

從側面,擊垮它前後調整中的平衡。

烏爾基亞加將自己的裝備當作盾來擺好,全力推了出去,推力帶來的沖擊,襲向青龍的右半身和上臂。

「……!」

擊中了。

成實也同時擊中。

隨後,力量沖擊著青龍,讓它的動作緩慢了下來。所以,接下來要攻擊腰了,

「上了哦!」

平衡被破壞了。

青龍身體後仰著,向左邊倒去。只要它倒下就能給向井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再次刺穿逆鱗的機會也會出現!

但那是成實的工作。所以自己必須在這里大顯身手。但是,

「……!?」

烏爾基亞加用余光看到,大幅度向後仰倒的青龍采取了兩個動作。

一個是,青龍沒有用腳,而是扇動著翅膀,想要強行將已經失去的平衡找回來。

另一個是,青龍利用自己後仰的姿勢,打算以左側的打擊“問候”這邊的事情。攻擊的目標,是進入到它右臂陰影中的,

「成實!」



成實,聽到了撞擊聲。

接著感覺到自己被撞飛了。

……被擊中了……!?

青龍以右臂為遮掩,用左臂狠狠地打了過來。

這是讓人連瞬間的連續防禦都來不及使用的,突如其來的一擊。金屬音在回蕩,視野也在旋轉,但是,成實她,

『……欸?』

有些驚訝,自己竟然安然無恙。雖然只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但卻逃出了青龍的攻擊范圍。

一點也沒有受傷。但是,

『——』

左手側的牆壁上,有個身影被打了過去,撞碎了牆壁上的石頭。

是半龍。

成實明白剛才發生什麼了。他,推開了自己,替自己擋住了青龍的那一擊。

就是這麼一回事。

……笨蛋……。

成實思緒萬千,一時間各種複雜的感情湧上心頭。但是,現在,青龍已直起了身子,為了抓住政宗,而准備向後退一步。既然這樣,

「拜托了!——鬼庭!!」

話音剛落,有一個身影從外面飛進來筆直地撞向已直起身子的青龍。

是重型裝甲的武神,左月。



沖撞僅在一瞬間。

從鈴和政宗的背後打開著的牆洞外,巨大的武神朝著籠罩在兩人頭頂上方的青龍飛來。

武神沒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擺好了壓倒青龍的架勢,攻擊了過來,

『真是個在最後的最後用鬼的方式還這麼亂來的地方啊!伊達家!』

武神的裝甲破碎,裂開了,發出了像打翻銅管樂器時的那種聲音。

冰冷的聲音漸漸散去,鬼之武神又帶著青龍一起撞向了里面的牆壁。

但是,龍,連這個也推開了。

它挺起身子,重心下移,用雙手和腰的力量將鬼按在了地板上。

吼了起來。

咆哮聲響徹四周,現在,大廳真的開始崩壞了。

但是,在青龍的咆哮和注視下,他們已經取得了一項成果。

「嗯」

鈴終于走到了政宗面前。

她,真真切切地,握住了政宗的手。



鈴覺察到政宗正在慢慢恢複意識。

當她握住政宗的手,緊緊攥住時,政宗有了夢魘那般的反應。很快,她發出了聲音,動了動眼瞼,

「啊……」

「政宗!」

現在,正慢慢迎來最終的結局。青龍已經亂了陣腳,它想用力量解決一切。

但是,面對青龍的來襲,鈴沒有半點恐慌。

政宗看著鈴,問道:

「你是……」

你是誰?政宗的問題還沒有說完,鈴就打斷了她,

「騙人!!」

鈴甚至沒有覺得她的行為有什麼不妥。

「你,不要,騙人……!你肯定沒忘記!忘了之類的,你應該沒有,對吧……」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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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事!那些令人傷心、討厭的、痛苦的事,你沒忘記,對吧……」

「所以說,到底是什麼……!」

政宗皺著眉頭,她沒理會正從背後逼近過來的青龍,而是去用力掰開鈴的手。

但是,

「不行……!」

鈴沒有放開,反而用兩只手握了上去,用力地握著。于是,政宗,

「啊……」

在鈴的力量之下,放棄了抵抗。

正因為這樣,鈴又把政宗的手握緊了幾分。一定要傳達給她。當初她通過這只手傳達給自己的事情,自己只要再還給她就好,鈴這麼想著,便牢牢抓緊了政宗。

新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傳遞了過去。

「你記得,對吧?昨天,晚上,在主庭……,你,突然抓起我的手,讓我很吃驚……」

「不,不記得……什麼事啊到底……!」

「你騙人!之前,跳舞的時候,你還牽了我的手!」

鈴記得。清楚地記得,

「牽,牽手時,的力度……是,一樣的!昨天,在橋上,你牽著,我的手,告訴了我,螢火蟲、花、草、樹,的顏,色……!」

「————」

「請你,不要,忘掉這些!!」

鈴知道政宗有著悲傷的過去,也明白她想忘記那些事的心情。

但是,鈴認為,不能忘記。因為,

「如果忘記的話,那些事情就真的,會消失不見啊……」

她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如果再把那些事情都忘記的話,要怎麼辦啊。就算他們一直活在她的心中,那也,

「不是現在啊!」

鈴大喊了出來。鈴知道有個人,他一直沒有忘記已經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這件事,卻也一直考慮著如何過好現在。正因如此,他雖然悔恨,卻依然把握住當下,

……和我們一起奮斗……!!

「後悔,有,什麼,不好嗎……?」

那是,

「選擇了,現在的,證據啊……!」

「但是……!」

政宗的臉扭曲著,聲音也有些顫抖,她慢慢地說道:

「我,殺掉小次郎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吧……!!」

該怎麼對待想要走出過去,踏上通往當下新起點的人呢?鈴,已經知道了答案,

「——嗯」

她拉起政宗的手。政宗順勢朝這邊探出了身子,失去了平衡,

「啊……」

鈴想,就算她倒過來也沒關系,無論發生什麼都沒關系。

背後有東西支撐著自己,是片倉的表示框,

「總長……!!」

戰士團的各位也趕了過來,扶住了自己。鈴被他們攙扶著,

「我,沒事」

然後,和大家一起拉起政宗,緊緊抱住了她。

我不會再放開你了。我不僅要用手,還要用胳膊,用全身,緊緊抱著你,哪怕很笨拙,但只要把這種力量傳遞給你就好。只要把“你就這里啊”這一點傳達給你就好。

「如果,有,很痛苦的事,——只要用更多,更加幸福的事填平,就好了。因為……」

他就是這麼做的。

「在痛苦的事之上,……還會累積,很多,幸福的事啊」



成實在狂風中聽到了哭泣聲。

那是政宗的聲音。繼承了龍的力量,作為伊達之長的人,在來自遙遠異國的姑娘的懷中,在同伴們的攙扶下,像新生嬰兒般放聲大哭,

「啊……!!」

結束了,成實想。乘著不轉百足的她確信,自己留在伊達家最重要的理由消失了。

背後的牆壁碎塊下還沒有傳來半龍的動靜。不過,成實相信,他肯定沒事,接下來得向他們道謝呢。但是,在那之前,

成實看著向政宗他們逼近的青龍的身影,意識到,

「勝負馬上要見分曉了」

做好萬全的准備,出發吧。

目標,

從自己這邊看,是左側。雖然兩只手都很靈活,但對本質上是右撇子的自己來說,左側是最有把握的位置。所以成實將顎劍向右傾斜,對准青龍的左側,擺好了架勢。

風在吹,青龍在咆哮。空氣在流動,而且氣壓很強。但是,

……已經狂亂了呢。

青龍就這樣狂亂地沖了過來。但是,

「副長!!」

同伴們在地板,在崩壞的廢墟上進行著反擊。他們用術式固定住地板,用射擊武器向青龍連續射擊。

成實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有多大的意義。

但是,這是最後一戰了。將伊達家的現在和將來明確劃分開的“最後一戰”。

「對啊……」

成實擺正了心態。

現在,連武藏的居民都不會在取舍選擇上犯錯誤。那身為法官,掌管司法的第二特務就更不會。既然他認為,現在的狀況應交給伊達副長來解決,那我就去解決吧。

所以,成實,一動不動地盯著青龍。

這是她第一次從正面認真看著它。

「我上了」

給伊達家的所有人說了這句話之後,成實就在空中飛馳了起來。



成實加快了速度。

青龍察覺到她從正面沖過來了。為了藏起逆鱗,它將頭前傾,

『……!!』

咆哮起來。接著,又展開雙翼,

……要在這里使出“川”嗎……!?

既然政宗已經恢複了意識,那主導權應該也已經向她傾斜。但是,或許青龍在體內貯存了能量吧,它已經,想靠自己的能力來奪回政宗了。

就像小孩子拼了命也要把被奪走的玩具搶回來一樣。

只是,它的威力卻是巨大的,

「哦哦……!」

成實把要刺向青龍的顎劍高高舉起,用劍柄粉碎了暴壓。

大量水蒸氣爆發後騰起,在大廳的上空形成了層層疊疊的白色帶狀的云。成實一邊專心躲避著從云中襲來的雷擊,一邊沖了過去。

靠近青龍後,為了一擊命中,成實像是跳舞一般繞著青龍飛來飛去,躲避著雷擊。

她扭動著身子,迎著數十道雷擊,卸下手臂,卸下雙腿,展開腿部的通道,

「唔……!」

一邊尋找著最合適的突擊點,一邊穿過大量的閃電,迂回著,追了上去。

「……!」

終于到達了。正面稍偏左,可以在加速的同時一招打敗青龍的位置。

能行。

現在就去把青龍的逆鱗戳穿。

但是,青龍將頭轉向了自己。張開嘴,

「——!!」

釋放出了爆壓咆哮。

這個咆哮,是迄今為止所有咆哮中,音量最大的。在釋放的瞬間就超過了聽覺的范圍,變成席卷牆壁、天花板及地板沖擊波的這一擊,就著流體光襲了過來。

仔細一看,發現青龍還舉起了離自己較近的右手,拔出了雷刀。

看來它是打算,先用暴壓咆哮限制自己的行動,然後再用雷刀還擊。

『那麼……!』

把爆壓咆哮和逆鱗一起都毀掉吧!這麼想著,成實,從正面沖上去了。

隨後,眼前,便發生了變化。

爆壓咆哮竟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是被收束,被細化了,正是所謂龍從喉嚨中吐出的,

「龍炮……!?」

可以稱之為爆壓龍炮的以流體為基礎的龍炮,從青龍口中筆直地釋放了出來。



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鈴想,

青龍,改變了從喉嚨發出的叫聲。

……那是——

鈴很清楚。青龍是想保護政宗。為了將不再沉溺于過去的政宗奪回來,它明白了用迄今為止所使用的野獸式的戰斗方式是不行的。

……難道它要使用它作為四聖武裝的、原本的戰斗方式嗎……!?

像猛然刺過來的長槍一樣鋒利的一擊,撕裂了空氣。



看到仙台城從正上方被一下子切開的人,有兩個。那是從正在吃晚飯的拉面店里飛奔出來的佐助和才藏。

劃破夜空將近三千米的武器看起來像是流體炮。然而,

「你說,哪兒有像劍一樣能持續這麼長時間的流體炮啊!」

「嘛,這不就在眼前麼……」

端著盛有喜多方拉面的大碗就跑出來的兩人一邊對喊著「把碗還回來!」的店主的聲音點著頭,一邊說道:

「可惡」

「咋啦你。——啊,給你叉燒。吃了會長胖」

「好嘞。說回來,那個,我們應該在那里面多待一會兒的」

「Tes.,——沒來由的,熱血沸騰呢。在那里面,毫無疑問,曆史在前進呢」

「真是受不了啊」

佐助苦笑著。他喝著碗里的湯,目不轉睛地盯著仙台城的方向,

「我們也,總有一天,會變成那樣吧」



鈴意識到大廳頂部被爆壓龍炮擊成兩半了。

這股力量隨著青龍視線的移動而移動。而其最終的目標,是從正面襲來的不轉百足。

鈴沒有管已經開始掉落的天花板,而是抬起頭望向了成實,喊道,

「……危險!」

鈴察覺到,頭頂上方,成實前進的方向,天花板上的石塊正落下來。

而且,在那石頭的對面,青龍擺起了頭。

本來,青龍的動作是追不上成實的。但是,落下來的石塊會成為成實的阻礙。在避開或擊碎它時,青龍的咆哮就會擊中成實。

青龍的龍炮是不是已經看透了這一點,鈴不知道。

但是,鈴意識到,自己懷里的政宗,身體開始顫動。

「——啊啊」

她,用很小的聲音,這樣說道。

「給你添麻煩了。所以,——讓積累幸福的曆史,從我這里開始吧」



少女站了起來,眼角還帶著淚珠。

在狂風中,在龍壓的底部,在能看到星星又能看見遠方被切斷的夜空的地方,她緩緩地把力量聚集到腳下,雙眼仰望著夜空。

「謝謝」

她對著身後的龍說,

「一直守護著我,真是幫了我大忙了。——從現在開始,一起走吧」

所以,

「作為誓言,讓我們一同失去同樣的東西吧……!」

說完,她從懷中取出了短刀。

然後用刀指著自己的右眼,

「收下吧!這是獨眼龍的證明!」

切了下去。




隨著政宗刺向右眼的動作,青龍的右視覺元件也馬上就破碎了。

『……!!』

這讓青龍將頭向後仰去,停止了右手雷刀的攻擊。

從政宗那兒傳來的反饋起了作用。這既說明了主導權已經慢慢轉移到政宗身上,也讓青龍露出了喉嚨上的逆鱗。

『——我要上了』

不轉百足將拔出來的三十七把顎劍全都刺進了青龍的喉嚨。

直接命中。

因此,被堵住喉嚨,而無法釋放出來的爆壓龍炮,便在青龍胸腔里爆炸了。

青龍敗北了。



……結束了呢……。

成實在降落的同時通過後方視野,確認到青龍的身影正隨著流體光散去。

但青龍並沒有消失。只不過是被封印在流體之門中——政宗所持有的二律空間內了。

但是,今後將會有很大的不同。政宗已經不再衰弱也不再沉溺于過去了,而青龍完成自我修複之後,也就會一直守護著她吧。

成實向政宗的方向看去。在漸漸消散的大量流體光的對面,

……政宗。

政宗的背影,看起來好像在哭泣。

但隨後,她便仰天大喊起來,

「奧州霸主,伊達•“獨眼龍”•政宗……!」

血像眼淚一樣,隨風飄舞,浸濕了衣服,站得筆直的她,清晰地,大聲地喊著,

「至此,關于我自身的曆史再現已確認完畢,羽柴提出的要求也已經完成!」

政宗的這個宣言,給伊達的人們展示出了一個未來。

……在羽柴之後,選擇了和松平一起的未來呢……。

成實這麼想著,任由不轉百足降落下去。不轉百足的燃料表已經顯示為危險的紅色。幾秒後,自己應該會掉到地板上動彈不得了吧。但是消失的青龍和掉落的天花板應該會掩蓋住自己的離場。所以,

……好想,休息一下啊。想要大口大口地喝酒、吃烤雞肉串……

一想到這樣的事,嘴角就不自覺地揚起了一絲微笑。

「……欸?」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不轉百足,停止了下落。



……欸?

成實慌忙看向狀況顯示器,現在自己正處在地板上方1.53米的位置。而且顯示器上還顯示著,

《解除:確認》

「欸!?」

現在是仰躺的姿勢。所以,如果就這樣解除裝置的話,背會先著地。

但是,並沒有掉下去。

有人支撐著自己的背和並攏在一起的膝蓋窩,把自己抱了起來。

在漸漸消散的大量的流體光和狂湧著的大氣的迷霧中,正抱著衣衫襤褸的自己的是,

「你……」

不是半龍。是個白發男子。他身體纖瘦,但是肌肉分明,臉部細長。

他看著自己的那雙冷漠的眼眸,是金色的龍眼,

……欸?

無意間睜開雙眼對上對方視線的成實,聽到了歎息聲。

「真是的,吸收太多龍神的流體了啊。帥氣的模樣都給糟蹋了」

說話的方式、聲音,沒錯,就是他。成實,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欸!?不,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難道說,你是他里面的扮演者——」

「這話真失禮呢。身為伊達家的人,你竟然不知道麼?繼承了龍神之力的政宗出生的時候為什麼是人形,其中緣由你不會沒覺察到吧」

他說,

「龍屬只要符合條件,就能以人形現身。——你們那邊的校長,說什麼陰差陽錯和龍神發生了關系,那都是騙人的。她肯定是和以人形現身的當地龍神開心地親熱之後才有了政宗。要不然政宗生出來的時候就不會是人形」

「既然這樣,那現在,你變成人形是因為……」

「也有吸收了太多龍神的流體的原因,……還有就是,總之,我不想對你隱瞞什麼,嗯。再者,也有我剛才把你脫光的事情——」

嘛,怎麼說呢。

「哪個樣子比較帥?」

聽到這個問題,成實小聲笑了出來,

「剛才,我突擊的時候,好像有人保護了我哦」

「真是個瘋狂的人啊。笨蛋一般的多管閑事呢」

「我喜歡笨蛋半龍哦」

「那就這樣吧」

說著,他呼了一口氣,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熟悉的半龍正抱著自己。和剛才不同,背部和膝蓋窩感覺有些硬,有些冰涼,但是,

……不勝感激。

對于四肢都是義體,擔任副長職位的自己來說,這樣正好。

「但是,你,……要去哪里?」

「去跟大家打個招呼」

「等一下,……我裙子都成這樣了,還要打什麼招呼……!」

或許是聽到了這抬高的聲音,慢慢消散的流體光的另一邊,政宗轉過頭來。她把治療用的符咒貼在右眼上,把剛才宣誓用的短刀的護手上的繩子卸下,綁了在右眼上。

「般配——」

嗎,帶著眼罩的她本來是想這麼說的,可是,她看著成實,把最後的那個“嗎”變成了

「——哦」

「那種滿是同情的說法可以停下嗎」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成實的心里滿是喜悅。政宗也是一樣的吧。

接著,大廳的門開了,在外面等候的大家齊聲喊了起來,

「……!」

與爆壓下的不同,這是開心的咆哮聲。



「結束了呢」

義光邊聽著祭典的聲音,邊盯著被雪覆蓋了的大地和諾夫哥羅德的舊址,說道。

「伊達,上越露西亞,以及最上,都將曆史的指針指向未來了呢。接下來需要的就只剩助我們揚帆前行的風浪了」

看著她的阿黛爾邊啃著煎餅,邊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她到底,在看哪里呢。阿黛爾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疑問,是因為

義光,看著的不是諾夫哥羅德舊址的地表,而是稍微偏上一點的地方。

也就是說不是碗狀舊址的底部,而是水平面的位置。那本來,是諾夫哥羅德大地所在的地方。一直看著那里的義光,忽然動了一下眉毛,

「來了哦 」

欸? 阿黛爾又重新追著義光的視線看去,但是,卻聽到了

……音樂聲。

是笛聲。有些粗野但響徹遠方,仿佛在確定自己所在之處的,帶著神聖庇佑之力的音樂從某處傳了過來。是義康正驚慌地看著的地方。

「喂,從士閣下,——義光!那,是什麼!?」

在諾夫哥羅德的舊址上,曾經是大地的位置,長出了新的“大地”。

由青白色的流體光形成的大地,在月光的照射下漸漸生長了出來。而且,還有很多身影在那上面行走著。

都是不認識的人。

流體光制造出來的人影,看上去好像都是來自不同人種或種族的人,他們的裝備品和自己這些人的很像但是不一樣。雖然也有是俗稱IZUMO Line的楔形先端裝備,和類似裝接點(Hard Point)的東西,但手里拿著的更多的是,

「那是……,可以稱為神刀級別的裝備啊!!」

「從士閣下真是見多識廣呢。沒錯,那幫人拿著這種級別的裝備也並不稀奇」

畢竟,

「他們是黎明時代,進入地下六千千米的位相空間去拜會環境神群的七百人啊。那副光景現在仍被刻錄在這個空間里,像這樣再現了」

哦哦,圍著諾夫哥羅德舊址所跳的祭典的舞蹈,開始了。

人們排成列,向著諾夫哥羅舊址跳過去,又退回來。這,

「並不僅僅只是采礦的祭典呢……」

這是,

「祈禱進入地下的人們,能夠平安回來的祈願祭」

「Tes.,雖然在我們的祖先去了重奏領域之後,它就變成了來曆不明的舞蹈,但當他們回來和遺留下來的人彙合後,人們就明白了這舞蹈的含義。之後,就一直在祭典上跳了。看」

七百人的英靈走了。阿黛爾知道當時回來的只有三十幾個人。付出了這麼大的犧牲,自己等人的祖先才獲得了和環境神群的穩定的聯系。

為了回應引導他們的笛聲的庇佑,祭典也開始出現了聲音。

打鼓、拉弦、吹奏、歌唱,還有舞蹈的聲音,像是把雪地的吸音性都趕走了一樣重疊在一起,隨著篝火的明滅,在月光下一浪高過一浪。

繼承了過去,生活在現在的人們,圍著久遠的過去,為過去應援。

然後,那七百人進入了設置在大地上的入口。但是,

……欸?

傳說中給人的印象是他們進到一個洞穴里面去了。但是,現在,他們卻走進了一個通往地下的像門一樣的入口。

「那個……」

阿黛爾小聲說,

「是教導院的門,對吧……」

「已經明白了嗎?」

義光說道,

「那是在這片土地上建造的世界上最早的教導院。雖然也有通過它來表明人們會在積雪地帶一直存續下去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為了以後方便謁見環境神群以及阻止地下妖物的湧出,才把它建在了地下……,這——就是我的推測。然後,和環境神群取得聯系之後,為了阻止別人也接觸到環境神群,便封閉了洞穴——」

她抬頭仰望著天空,

「把教導院和這片土地一起移到天上去了」



「結束了啊」

夜幕下,漸漸黯淡下去的有明內部,置于船塢中,卻被廟會一般鱗次櫛比的小攤和街燈微微照亮的武藏上,正純站在位于奧多摩的教導院前的橋上,自言自語道。

「葵」

·俺:『哈?怎麼?』

Jud.,正純一邊看著眼前鱗次櫛比的小攤,和穿梭在其中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邊緩慢地說道:

「祭典像宴會一樣到了高潮啊。雖說用的錢只是在極東流通的“元”而已*」

【*注:冷笑話,宴竹縄(えんたけなわ)→宴會正酣,円(えん)だけなわけ→只是元而已。讀音相近】

·赫萊子:『……剛才,正純大人是不是說了什麼』

·俺:『嗯,我也聽到了……現在,已經,脫力……了……』

·十ZO:『托利閣下!托利閣下!請振作一點!你看,露西亞產的色情游戲就在這里!』

·副會長:『你們這些家伙給我認真點啊』

·約全員:『你才是啊——!!』

是這樣的嗎。嘛,算啦。月輪又這麼可愛。哎呀,要跟他說的事是,

「葵。下達讓武藏出航的命令吧。目的地是上越露西亞,諾夫哥羅德。目的是——」

正純眉毛微微上揚,她開口宣告。

「為了幫助上越露西亞實施曆史再現,武藏要作為雇傭兵參與進去,阻止P.A.Oda恣意實行曆史再現的行為。還有,這是實驗航行,所有事情都是在“實驗中”的基礎上」

·俺:『哦,要干一場了嗎正純!果然是戰爭呢!』

「Jud.,啊,是的」

正純已沒打算去否定了,

「現在就是要戰爭。因為,這也是解決政治問題的一種手段」

正純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

「下達出

航命令吧,葵。武藏的總長兼學生會長。你先去打頭陣,我們馬上就過去,和你一起戰斗。為此——」

·俺:『哦,那就快點過來吧。把武藏帶到這里來』

「……Jud.!」

正純點了點頭,朝外揮了下右手,展開了通神用的表示框。表示框里面,“武藏”朝自己點頭行了個禮,

「對各艦同事發送通神一事,請讓我來協助。——以上」

在她的背後,酒井看著自己,輕輕揮了揮手。他叼著煙管的嘴巴動了動,好像是在說“交給你了”。于是,正純朝他點了點頭。

為了讓眼前武藏上的所有人、讓映出自己的表示框的對面、以及其他的所有地方都能聽到,正純大聲喊道,

「向武藏上的所有成員宣告!」

她吸了一口氣,確認到大家都看向了自己。

正純舉起了右手,朝外揮下,握緊,

「——武藏,從現在開始,作為實驗航行,向諾夫哥羅德,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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