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必行
期限將至
配點(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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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擊命中的時候,就要擊敗我?』
望月將伊達·成實的話語反問回去,同時在她那人工的頭腦里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我已經看破了你的動作,她是說這個意思吧。
自己的身體是機械。作為機械,關節的驅動系統就有可動極限范圍。即使是重力控制型的無關節自動人偶,也有著重力控制的極限范圍。
要在這范圍中行動的話,就必然產生確定的行為模式。
即是所謂的“高效率的動作”。
確實,面對敵人時,設想對方不是以雜亂無章的動作,而是有效率地攻擊過來的話,應對起來也會更安全。因為那對于敵人來說最佳的攻擊方法,正是這邊防禦時最容易預判的方法。
話雖如此,自己是一名忍者。
雖然是自動人偶,但正因如此,才要貫徹忍者這一身份。
若是伊達·成實級別的對手,察覺出自己的行為模式什麼的早在預料之中。
因此,望月在踏上這片戰場時,為了讓自己的動作幾乎不存在固定模式而積累著管理與經驗。明明已經這麼做了,
『你說,我存在著行為模式?』
將一把顎劍舉在身前,微微放低身體的伊達·成實沒有點頭。她僅僅是將右腳向後撤了一步。
然後,身為原伊達家副長的女人這樣說道。
「下一擊命中的時候。我就會擊敗你」
和剛才相同的話語。
緊接著,伊達·成實躍向了望月這邊。
●
太慢了,望月如此判斷。
自動人偶的思考速度遠遠凌駕于人類。如果把人類的思考速度比作一,自動人偶就有數千,最大甚至能達到將近一百萬。
現在,在自己高速化的視野中,伊達·成實奔跑著。她將身體向前傾倒,
……相當程度地,向前傾倒著呢。
像要把下顎貼在地面上般的前傾。伊達·成實這將腰部向上弓起的疾奔得以實現,靠的是其義足的力量。
頭發向後方飄散,將架在身前的劍高高舉起的她,
「……!」
把高舉的劍,斬向了望月邁在前方的左腿。
打算斷去自己一只腿的攻擊。但是,望月產生了疑問。
……為什麼?
打算斷去左腳的這個動作,是這(·)次(·)戰(·)斗(·)中(·)第(·)一(·)次(·)采(·)取(·)的行動。這樣的話。
『——在行為模式中,還不存在的動作嗎』
為何要這樣做,一邊這樣思考著,望月收回了左腿。
躲閃。
後退。趁這一時機望月投擲出爆碎*。【*注:一種爆炸術式】
接著伊達·成實一邊提速一邊立起了身體。自己投出的爆碎的火種從她的臉旁穿過,飛向了後方。
然後它爆炸了。爆風追上奔跑著的伊達·成實,吹亂了她的頭發。然而,隨著她沖向這邊的動作,凌亂的發絲再一次被理直。
伊達·成實的劍在右手上。她再一次瞄准了望月的左腿。是左腿的膝蓋。剛才向後收回,卻還沒徹底收回的,仍然抬起著的左膝,成了伊達·成實瞄准著的目標。
正因如此自己迅速地撤回了左腿。
高速的處理速度讓自己能看到對手的動作。在哪個時機行動是安全的,思考速度也會告訴自己。
所以就那麼行動了。
為了後退,將左腳收回與右腳的腳跟靠攏,動作繼續下去,使得右腳擺在了前方。
接著她又投出了爆碎。這麼做之後,伊達·成實放低身子躲開了。
望月追了上去。接著,對手進一步的,
「——像這樣」
伊達·成實讓手臂進行了難以置信的回轉。不對,她那是義手。機械的右臂沒有受放低身體的動作影響,瞄准了望月的身體。
但是,已經看到了。躲避的時機也已經計算出來了。因此,
……沒用的。
這麼想著,望月後退並回避了。
這時,伊達·成實又一次發動了攻擊。比剛才還要快速且接連不斷的攻擊。所以,
『…………』
望月回避了。
●
義足義手的女人在追著。
自動人偶的女人被追著。
顎劍的一擊被回避了。
爆碎的連射被突破了。
同一瞬間反複著,重疊著,卻未曾咬合。
盡管追逐的一方幾次即將咬上,被追的一方還是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
盡管被追的一方幾次即將擊中,追趕的一方還是在攻擊空隙之中突破了。
但是,在觀看著這一發展的人們之間,有人發出了聲音。
「打不中啊……」
“是啊”,或者“Jud”,人們如此回應。然而,在急著構建各處的術式展開管理系統的淺間身邊,負責防禦的烏爾基亞加這樣說道。
「成實。跳舞的時候,你要是覺得配合對方很困難,坦率地“握著我的手吧”這樣說就好了啊。然而——」
然而啊,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你啊,為什麼總是,要去熟悉對方的動作呢」
●
……熟悉……?
望月一邊進行著次數已達三位數的回避和後退,一邊產生了疑惑。
當下,她是在熟悉些什麼呢。但是,
「笨蛋。——別把我的意圖隨隨便便地就暴露給敵人啊」
這麼說著,伊達·成實向前躍出。
她揮劍砍向了這邊。但是,那攻擊自己已經看破了。所以,
……回避。
推算出時機,自己回避了。
結果,伊達·成實的攻擊沒有命中。
熟悉了對手動作的是自己才對,在望月心生此念的時候。
伊達·成實開口了。
「我已經熟(·)悉(·)了(·)啊。你那最佳的回避模式」
『————』
望月,僅僅一瞬失去了作為自動人偶的判斷力。
熟悉,揣摩行為模式,這些一般都是防禦一方的行為。推測攻擊一方的動作,讓自己平安無事,是這樣的行為。但是,
……分析我的回避模式……?
難以理解。
敵人察覺了自己的回避模式卻沒有命中。不,正是因為沒有命中才會有回避模式。也就是說,現在眼前的對手正沒完沒了地熟悉著她那攻擊無法命中的模式。
多麼無意義的行為啊。
然而,
「那麼」
對手說了。
「如之前所說,我這就去命中你」
說著,對手就上前了一步。
●
望月看到伊達·成實向自己接近了。
但是,她采用的既不是前傾姿勢也不是別的什麼。單單只是,用輕盈的步伐走了過來。
不僅如此,
「……那麼」
伊達·成實將自己的武器扔掉了。
是近乎“放置”的丟棄。顎型的劍就那麼轉落到有明號的頂部。
然後,伊達·成實走過來了。向著會在自己右方擦肩而過的方向。
讓她接近了。
望月為判斷而猶豫著。
伊達·成實。原伊達教導院副長。現在是敵人。她正兩手空空地走著。
現在的她沒有戰斗能力。因為她放棄了武器。即使這是某種策略,有著自己的處理速度的話,在她將武器從空間射出的階段就能立刻掌握情況。
所以,現在的伊達·成實的行為,什麼危險都沒有。
是安全的,這樣判斷時,望月意識到了。
自己已經被看破了的事實。
……自動人偶的最佳判斷……!
無害的對手不是敵人。不采取敵對行為的話就更是了。只要不進行接觸,就沒有危害。
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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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對望月來說,到此為止的判斷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自動人偶的處理能力最大能達到人類的一百萬倍。所以,現在伊達·成實的行為,還只是向自己這邊剛邁出一步而已。高速處理著的視覺中,她的動作格外遲緩,留給自己應對的時間還很充分。
所以望月開始思考。
思考把這個對手變成敵人到底要怎麼做。
不,先得出結論,再把算式接上去的做法作為解謎雖然有趣,但會偏離現實。
將現實反複確認,再從中推導出結果就好。
……那麼。
望月思考著。
『伊達·成實與自己還在戰斗中,她的行動是策略的可能性很高』
……所以伊達·成實是敵人的可能性很高。
『伊達·成實直到剛才還在進行意圖擊敗自己的行動』
……所以伊達·成實是敵人的可能性很高。
『按照作戰行動,現在,武藏是敵人』
…
…所以武藏一方的伊達·成實是敵人。
『作為“沒人要”的一員,讓己方失去伊佐的武藏一方是敵人』
……所以武藏一方的伊達·成實是敵人。
『自己的攻擊行為,筧和海野都表示支持』
……所以伊達·成實是敵人。
『己方與武藏一方,是將來會在大阪之戰變成敵人的關系』
……所以武藏一方的伊達·成實是敵人。
……原來如此。
這樣考慮著的視野中,伊達·成實邁出了第二步。
她正在接近。
毫無防備。所以沒有危險,自己也不會采取防禦行為。
“但是”,望月在心中把這兩個字作為前提。通過羅列到此為止的事實,她已經做出了武藏有很高概率是己方的敵人的判斷。
然而,有一個問題。現在自己的思考,不會是有利于把武藏一方當作敵人的,恣意的思考吧。
所以望月思考著。
『把武藏一方視為己方友軍的條件是?』
……大阪之戰以後,這是最起碼的條件,望月如此判斷。
這樣的話,望月思考著。大阪之戰以前的當下,武(·)藏(·)一(·)方(·)能(·)夠(·)確(·)定(·)是(·)敵(·)人(·)。
因此,
「————」
望月對著手無寸鐵的伊達·成實發起了攻擊。
對著空手走著的她,將爆碎的火種在後退的同時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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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實追上後退的的對手。
在她的前方,火種襲來,擴大著,
「原來如此呢」
和帶著笑意的成實的聲音一起,它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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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亂來的家伙太多了可真是困擾啊。
筧一邊在視野一角觀察著望月的動作,一邊在視野中央確認著難以置信的事實。
「喂喂……」
自己剛才在極近的距離向著武藏副長射出了十發子彈。然後她被吹飛了。
但是,即使這樣還是,
「在空中強行防禦了!?」
武藏副長在空中飛舞。
不過,那不是因為中彈。不,正確的來說她確實中彈了,可是,
……用槍給我接下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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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代最初選擇了的,是槍。
對著在極近處向著自己的身體飛來的子彈,她將槍豎起,像是推擠般頂了出去。靠著推出去的距離,槍在子彈命中身體之前與其接觸了。
在槍因中彈向著自己這邊壓回來的瞬間,二代她,
「……翔翼!」
在腳和膝蓋處展開了翔翼。然後,在彈丸到達之前,她用腳尖踢向彈起的槍,
「……!」
跳了起來。
●
在喜美小聲吹起口哨的時候,淺間看丟了二代的身影。
……誒?
中彈了,就在這麼想的下一刻。不過,喜美的手突然從身旁伸了過來。
「這邊」
她捏住自己的下巴轉向了左面。而二代就在那邊。
她跳了起來。在空中以身體後弓的姿勢,然而,
「……!!」
一聲鈍響。
鈍響聲一次、兩次、三次地增加著,每響起一次,在空中向左飛去的二代的身體就隨之向後彎曲。那姿勢的原因是,
……踢中了,子彈!?
以接下的槍為落腳點,向著子彈的飛翔方向跳躍。而且還使用了翔翼,
「八艘跳……!?」
「翔翼還有所不足,飛躍的方式不一樣。——有朝一日,它會變成更加不同的東西吧。但是嘛,肯定,就算是那樣」
喜美說道。
「這危險的軌道也似乎是不會改正了呢。以二代的平衡感」
但是,聲音響起了。將追趕的子彈與雙腳構成一條軸線,二代在空中朝著橫向飛去。
身體向後彎曲,聲音響到了第八次,
「最後的一發,彎成那樣的話根本就打不中啊」
二代的頭發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回避後的她在有明號上層著陸了。接著,
「——」
在二代舉起的手中,有什麼東西飛了進來。
是被她用作最初的落腳點的蜻蜓Spare。
她用手將其接住,舉了起來。
腳上則維持著剛才的翔翼。
還沒有壞掉。接著淺間看到二代向著右方,筧所在的方向瞬間跳了出去。
「嗚哇,好厲害,……等等赫萊森,我看見了看見了!不用夾著我的臉轉過去那邊也行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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筧沒有轉身。
無需轉身也能知道敵人在接近。所以,
「來吧你這急急忙忙的家伙!!」
射擊。但那射擊不是從自己這里射向敵人。
……右側面!
從敵人的右側面,向著奔跑當中的她放出零距離射擊。
擊中了。
緊接著筧聽到了聲音。
金屬的清脆響聲。那是跳彈的聲音。那聲音從背後聽得清澈。
「畜生……」
沒有回頭。
那樣做毫無意義。要說為何,因為筧充分地理解了現在這聲音的本體。
「用槍給我接下來了啊!」
風向著左側刮過。
是武藏副長。
剛才向左跳躍後,她在身體還處于空中時用槍接了下來。
由她生成的風正瞄准著這邊。所以筧他,
「無所謂」
任由汗水在帽子和皮膚間流下,他用嘴含住了新的火繩。
「你知道的吧?我這邊的意圖。不過還請你奉陪到最後啊」
這麼說著,他停下了腳步。接著,
「——來彼此射個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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