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時間
把人分成兩類
配點(情緒)
●
朝陽升起。
天空下,在已然可以被稱作上午的時間點,逐漸升溫的陽光灑向一片森林。
覆蓋著深綠色樹叢的山脊之上,當下,存在著兩個明顯行動著的物體。
其一,是浮在空中由八艦構成的航空都市艦,正開始向南方掉頭。
另一個,是朝著那巨大艦群,從森林里開始上升的運輸艦。
要想觀察空中這兩個行動著的物體,並沒有特別適合的地方。
因為無論從哪里都能看得很清楚。
只是,如果從地表觀察的話,可以看到逐漸上升的運輸艦的艦尾浮現出一枚表示框。
那枚大型表示框上帶著“○紅屋”的標志,上面寫著道別的話語。具體是,
『致真田的各位。——此次武藏Ariadust教導院的三年級生承蒙你們照顧了。在你們的遺跡里進行了激烈戰斗,把里面搞得亂七八糟,總之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我們相信在數年後,這一切都會成為美好的回憶吧。作為臨別贈禮,○紅屋從武藏內的禦神體商家“粉飾快慶”那里拿到了許多禦神體,以先到先得的規則發放給你們。欲知詳情請聯系以下的稻荷式壓縮祝詞』
這一段話,讓會計輔佐解釋的話,意思就是,
•○紅屋:『這樣子就能防止真田他們向後方空虛的運輸艦發動對空攻擊了吧!我們這邊也能做到完美處理庫存,把那些不太受歡迎的邪神系,賣不出去的洋貨全塞給他們吧』
•未熟者:『這樣子不會只是讓對方感受到敵意嗎?』
•貧從士:『反正這下算是能徹底擺脫真田了。今天是移動教室的最後一天,肯定還會發生各種事情的吧,不過目前為止發生的事情也已經夠多了呀』
•赫萊子:『Jud,可以判斷阿黛爾大人從前一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很辛苦。只是,雖然次數很多,但與其說發生了很多不同的事情,倒不如說這些事情都可能被歸類為“被胖揍了”。……哎呀,赫萊森覺得,再講下去可能必須甄選語句了……』
•貧從士:『怎麼感覺話鋒又朝著對我很過分的方向偏過去了呀!喂!』
然而,就在類似的對話進行的同時,地上那邊,有了動作。
運輸艦之下的森林中,有三個人影。
他們是,
「——穴山前輩,你要看到什麼時候啊」
是真田十勇士中的三個。穴山和,
「這是和他們暫時的告別啊,根津君,由利君。——下次碰到應該會是在大坂吧。雖然根據我們被使用的方法可能出現變數,但並不影響現在我們正要與他們分別的事實啊」
三人在地上目睹了頭頂之上武藏的掉頭以及運輸艦的移動。
●
穴山透過枝葉間的縫隙仰視著巨大艦船的動作。
雖然感覺最近好像一直在看,
「在白天,這麼近距離看它行動,可能是第一次吧」
在陽光之下移動著的武藏,
……在它下面觀察它,這應該就是第一次吧。
之前,有看到過它在國境線上移動。雖然當時也是認真觀察了它,並向別的國家出售了關于它的情報,但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意視到它的存在啊。
武藏,在IZUMO的時候是停船塢里面,在有明的時候也是一樣。
要說有其他看到移動著的武藏的機會的話,就是三方原之戰,在夜晚跳上它的時候,還有潛入有明以後從它跳下來的時候。另外還有,同樣是在夜晚,武藏來到真田這里的時候。
感覺它真的是跟夜晚十分投緣的艦船。
然而,沒想到居然是在與其分別之時才能看到這樣的艦船移動啊。
在這層意味上,
「對于身為忍者的我們來說,它可能是與我們相性非常好的艦船也說不定啊……」
穴山一邊這麼說著,一邊轉向了根津。
「根津君,剛才的“……”你覺得還行嗎?」
「我覺得可以。只是,作為台詞的話,一定要表達出不承認對手才行。還是在最後加一句“真是諷刺啊……”吧」
「原來如此!還真難啊!」
「你們兩個腦子沒壞吧?」
這麼說著的由利正在梳理著頸後的長發。戴著眼鏡的她接著說到,
「——剛才二少爺不是說了“出發吧”什麼的嗎」
「因為二少爺要先和目的地的人打招呼嘛。這里反而應該讓他自己一個人走在前面比較好吧。雖然讓二少爺脫離護衛單獨行動確實有所不妥,但二少爺也有他自己的尊嚴才對」
“而且”,穴山又補充到
「方才,收到了來自望月君的使用了做早飯的狼煙的聯絡。筧君他們為了在北條完成第二次上田之戰的曆史再現,已經在水面下和羽柴合作行事了」
「……筧前輩?」
對于根津的疑惑,穴山點了下頭。他想著,
……希望他們不要勉強亂來就好。
但嘴上卻說,
「如果是那三個人一定沒問題的吧。正是因為察覺到了他們的信念,二少爺才會想現在出動的吧。
信繁派,全員,向大坂進發。——留在這里的不是信之派,就是真田的民眾而已」
「二少爺要親自出馬啊……」
在根津嘟囔著的時候,由利發出了“啊”的一聲,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
「但是讓二少爺脫離護衛行動的話,不也會關乎到我們的尊嚴嗎?」
「沒事。諜報也是我們的工作。在和二少爺彙合之前,把東西的敵情都探查清楚也是很重要的啊」
「……Tes,我會努力這麼想的」
由利略顯無奈地垂下肩膀,又看向了天空。
「武藏,在動呢」
她向前走了幾步。是因為武藏被枝葉擋住看不見了吧。
她,走到了陽光之下,仰視武藏。隨後眯起眼睛,這麼說到
「雖然很不甘心,但它真漂亮啊」
「畢竟是處在暫定支配下的極東為了展示其起碼的威容而建造的艦船啊」
黑白相間的艦船。現在雖然配備了武裝,但它們陽光之下顯出了陰影,那些炮管和加速器現在看起來就像是裝飾一樣。
對于這些,根津都沒有抬頭看,他撩起了自己長長了的劉海說到,
「那是敵人的艦船啊」
「但是極東的代表艦啊」
「那也是我們的敵人。我,雖然在成為”沒人要”時學會了強迫自己放棄,但在伊佐前輩去世的時候也同樣學會了保持敵意」
「……開始了啊,根津君不分敵我的嘴炮攻擊」
「——沒那麼誇張」
根津移開了視線,幾秒後,穴山模仿著他的動作,也移動了視線。
「這樣子對嗎!?」
「不對。應該這樣做」
根津做了個示范。他保持著視線向下的姿勢,
「——先不能轉動視線,要先決定要前往的地方。這樣子才能展示自己的意志並非敷衍之物」
「真棒啊,根津君!」
「你們兩個啊……」
由利在根津一旁,踏著草地,逐漸走近。隨之,她略微垂下肩膀說到
「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試著提議了一下。但得到的回應卻是兩個男人筆直的目光。
誒?她很疑惑。
然後穴山點頭示意。甚至還加了一句「請吧」。
對于他的反應,由利皺起了眉頭。然而,根津卻仍舊保持著銳利的目光,
「……受不了」
深呼吸了一次後,由利行動了。像是要出其不意一樣,她傾斜了身體,
「這樣嗎?」
她像是先前根津做的一樣,低頭,移動視線。
停下。
保持了幾秒之後,根津擺回了正常姿勢。然後,他一邊把手拍在額頭上,一邊說到,
「……為什麼你就是不能理解呢」
「因、因為我是第一次啊」
「由利君,虧你能和這樣的根津君在一起呢」
「才、才沒在一起呢」
由利慌張地搖了頭。
「住的房間不一樣,用的錢包也不一樣,也沒互相照顧生活呀」
「可是,你是想試著照顧一下的,不是嗎?」
聽到穴山這麼問,由利抿嘴一笑。保持著這樣的表情,她用雙手握住了腰間的兩把鐮刀。
「要是再說這麼奇怪的話,就算是穴山前輩,我也不會原諒的」
「——由利,你要是做這種無法挽回的事情的話,一定會後悔的」
「根津君!根津君!你不反省一下自己嗎!?」
然而,穴山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進行了某一行動。
他微微笑了一下。那是緩解緊張,轉換氣氛的笑容。隨後,他看向了南方的天空。
「喔,武藏已經掉完頭了
啊」
「……運輸艦也是,照這個路線來看是要開進奧多摩吧」
Tes,穴山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要接著進行移動教室。和毛利之間的交涉恐怕要等到進入北條領地之後再進行吧。不知道我們在那邊的三位現在怎麼樣了呀。希望他們正在准備決勝第二次上田合戰的事情,氣勢高漲著才好啊」
●
由利想著不在此處的前輩們的事情。
——筧前輩,海野前輩,還有望月前輩。
每一個,都是十勇士中的沉著派。海野雖然會有情緒高漲的時候,但也從未忘記縱觀全局,作為前輩十分值得信賴。
但是,有一事不解。
「……為什麼他們三個要參加北條戰呢?第二次上田合戰什麼的……」
「是為了把我們送向下一個時代啊」
穴山立即回答了她。
但由利卻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下一個時代?」
「Tes,他們是為了把真田送往大坂」
“要知道,”穴山用大拇指指向南方的天空,說到
「將來,在關原合戰發生之時,真田勢力會分為兩派。
——真田之父,昌幸大人,和二少爺信繁大人,將加入可謂是羽柴陣營的西軍,與松平的東軍敵對。大少爺信之則歸順東軍松平,變成父子兄弟敵對的情況。
地點在上田城。西軍的真田將會在上田城阻擊松平的嫡子秀忠和信之大人的聯軍」
這些當然都知道。這是只要人在真田,就一定會有所耳聞的事情。
“可是,”由利插話了,
「在關原合戰中,秀忠軍沒來得及完成上洛的指令,未能參戰。然而即便如此,在第二次上田城之戰中,雖然昌幸大人和二少爺取得了勝利,但根據西軍在關原合戰敗北的結果,兩人最終都成了敗將」
「Tes,你說的沒錯。——但在那之前,有兩件必須完成的事情」
由利正在聽著,穴山說話。
她一邊想著自己可能在被穴山的說話技巧迷惑著,但一邊也有了疑問。
……兩件必須做的事情?
陽光的射角比剛才更高了一點。由利心想著這是蟬差不多要開始叫起來了的時候了,而眼前的穴山則豎起了兩根手指。
「第一,是保留並增強真田的戰斗力。——在時代的更替加速了的現在,小國真田如果失去了戰斗力就無法再次增強了」
「……好像幾天前我們最大的地龍剛剛隱退,兩大天龍也退場了啊」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這種類似的事情非常讓人困擾啊。只要不是和武藏的主力對上的話,他們都是足以匹敵一軍的戰斗力啊」
他講得發自肺腑,由利也十分同意。
于是,歎了口氣,穴山又繼續說到。
「聽好了,我要說另一件必須完成的事了。那就是真田與其他國家之間關系的清算。因為真田一直和北條,上杉,還有松平一會兒打仗,一會兒講和,不斷反複。
這算是個大問題了」
「這有什麼問題?」
試著問了一下
「這樣子各處打仗,也屬于真田的曆史再現,是真田的義務啊」
「——由利,要是這樣子讓真田的戰斗力被削弱了,怎麼辦?」
由利知道根津說的是什麼意思。
可是,這還是真田基于聖譜所要履行的義務啊。
「必須做的事情,就是承受最小的損失——」
「真田是小國啊,由利」
穴山像是要阻止自己繼續說下去一樣,下了斷言。
「附近的大國,都會為了真田的曆史再現盡量少地影響他們,而想辦法削減我們的戰力的」
「可沒有確鑿的證據……」
“那麼,”穴山接著說到
「在大坂之戰,松平陣營會受到二少爺和我們發動的直逼大本營的突擊……如果他們想要盡可能地緩和這樣的曆史再現帶來的影響,會怎麼做呢?」
「————」
「你現在明白了嗎?」
明白了。
他們會在大坂之戰前,削減真田的戰力。這樣一來,我們在大坂之戰的突擊能力就會變弱,松平也就能脫離危機了。如果是這樣的話,
「松平在今後會為了讓情況變成那樣而行動嗎……?」
「不一定只是松平啊,由利君」
……真是這樣的話……。
「在北條的前輩們會做些什麼?」
「他們會在北條戰中與他國的紛爭做個了結。然後把真田帶入不再會與他國扯上關系的狀態中」
「這就是他們要在第二次上田合戰中做到的,是嗎?」
「沒錯」
穴山微笑著說到
「我認為筧君他們做了一個很好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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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上田合戰說到底是以據城禦敵為基礎的局部戰。這可是忍者擅長的類型啊」
「可是,要在北條戰的什麼地方把第二次上田合戰的情形套用上去呢?」
「如果從守城方的角度來看針對北條城的水攻的話,應該是可以看作為“據城禦敵”的吧?
而且,還有一位有著更明確的據城禦敵曆史再現的人哦」
那是穴山保持著微笑,耷拉下眉毛的瞬間。蟬開始鳴叫了。
穴山講話的聲音伴著蟲鳴一同響起,
「——瀧川一益,她在小牧長久手之戰中主導的“蟹江城之戰”,就是守城戰
如果我們的行動能構成對她的支援的話,羽柴他們應該也會接受真田的要求了。接受我們把“蟹江城之戰”與第二次上田合戰視作一體來進行的這個要求。筧君他們就是決定以這樣的方式支持真田的未來。」
●
「喂~筧,早飯如何——?」
「你說什麼?聽——不——見!」
「你白癡啊——!」
「那是你吧!」
「你不是聽得見嗎?是不是傻?!啊,就是傻嘛!?傻——瓜!」
「簡單的話是能聽得出來的啊!波浪的聲音太大了!你看嘛!」
這麼喊著,裸露著上半身的筧在棧橋上揮了揮手。
是海。
……是海啊——!
以前一直待在關西,所以看的一直都是地中海這一個內海。
……不把大坂灣叫成波斯灣,卻把瀨戶內海叫成地中海,這樣的極東人真是過分!
雖然可能只有他一個把此作為自己的格言,但筧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然而,這里,
「不是太平洋嗎!不是Pacific Ocean嗎!」
『筧大人,請不要再不顧形象地胡鬧了,快捕捉早餐要吃的魚吧』
「不是,就算想開槍獵魚,但這波浪之間根本看不到魚的影子啊」
這麼說著,他回頭看向某處。那是棧橋一旁的沙灘上,穿著運動服的望月以及上半身穿著泳裝的海野,她們正在用石頭搭成的爐灶前干著活。
望月已經在准備煮湯的鍋還有,
『米飯差不多也要好了。是用葉子包在里面蒸的,所以預計口感會稍硬一些』
「望月真厲害啊……。啊,還挺香的誒……。小菜還沒好嗎……」
「你們別給我壓力了好不好」
然而,波浪還是同之前一樣地起伏著,仍舊沒有魚影浮現。
對著擺著姿勢,卻始終沒有行動的自己,海野站在水畔用手指了過來。
「來這邊啊!棧橋對著陸地的這邊!到水波平靜一點的地方瞄准啊!」
「那邊不全是小魚嗎?你懂什麼?」
「你裝什麼啊!認清現在沒有早飯吃的現實好不好!」
「小魚的話,一槍就會崩飛了。這你都不懂嗎?」
『用別的捕獵工具不就可以了嗎?』
“嗯——”,筧陷入了思考。
姑且暗器千本*是常備于身的。但這些是,(*注:千本是忍者暗器,一千根細長的鋼針)
……這些是要留給根津的啊。
在他這樣猶豫著的時候,
『用您經常送給根津大人的那種長針怎麼樣呢?』
相當敏銳的提議。然而,海野拍了拍這樣提議了的望月的肩膀。
她掛起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望月,那可是死亡flag啊」
……她在看似溫柔地說些什麼呀……。
然而,望月也順著她繼續著對話,
『把那些全部交給根津大人的話,就會在下一次戰斗中死亡是嗎?』
「對。然後根津收到千針後數了一下,發現差不多少了七根,還會反過來抱怨“根本不齊嘛!”」
「你們啊,怎麼跟穴山前輩似的,這麼喜歡玩根津的梗啊」
「啊——?因為根津是可愛的後輩嘛」
倒也能理解她說這話的根據。不管怎麼說,根津確實是信賴著我們這些前輩的乖巧的後輩。可是,
「請你也要重視他的實力哦」
「連早飯都搞不定的男人還說得出這種話呀
」
說著,海野向這邊揮了一下手。
那一瞬間。
……喔。
有什麼東西飛了過來。
不經意間擺下的左手在自己的面前抓住了那個東西。它隨著手腕的轉動搖晃了兩下,
「竹簽?」
「是我的扇子的扇骨啦。備用的。在之前的戰斗里折斷了」
一共七根。
重量十分稱手。雖然是竹制的,但可能是竹節的部分處理得很好,所以平衡感還不錯。所以,
「那就借我一用吧」
「是啊,你就隨便拿去用吧。——因為你昨天和望月都很努力了呀。然而我卻什麼忙都沒幫上,算是欠了你們一次」
聽到她這麼說,筧停了下來。
海野所說的,是昨晚的交涉。
姑且告訴她了昨晚發生了什麼,今後要做什麼事,怎麼做。但海野還是一直為昨天未能參加那場交涉而抱怨著,
「嘛,要是我在的話,可能會被瀧川反將一軍,交涉失敗了也說不定」
「應該也有那種只有女士之間才更好互相理解的事情—吧?比如女士更容易讀出對方的心思之類的」
『……筧大人,您還記得我的性別嗎』
「啊—,十分抱歉……」
對話就這麼進行著,最後還是以結果滿意就萬事大吉告終了。
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有現在的借用竹骨吧。
當然,就算沒發生那種事,她應該也會借就是了。
……因為我們之間的交情,是有種種借口可以回避,但卻硬是被構建起來了的啊。
互相之間雖然十分信賴,但也都是各自領域的能手。當觸及各自的尊嚴或是集體意識的時候,大家基本還是回避的。
我們之間的關系是以“因為自己是‘不被需要的’”作為前提構建起來的。
從前的我們是怎麼樣的來著。
……算了,怎麼都行吧。
反正現在不一樣了。無論是真田那邊,還是此地的我們都在走上與那個前提相反的道路。
所以,
「好嘞,開工吧」
筧用手准備好了竹骨。
神啊。這樣可以的吧。
……拜托了。請和以前一樣眷顧我吧。捉不捉得到魚可關乎男人的面子啊。
在祈禱與思考之後,筧釋放了竹骨。
他的動作與其說是投擲,不如說更像推出。然後,
「——」
竹骨從手里消失了。
之後,頓了一拍,
「筧——」
聽到了海野陰沉的聲音。
「你不是說不捉小魚的嗎?」
在棧橋的靠岸側,水面上,出現了被貫穿了身體,抽動著的魚。
●
筧進入水中回收獵物。
隨後回到海岸上,邊走邊說到
「——話說回來,就算等待時間很長,但也沒想到會在這里做像是野營一樣的事啊」
潮水讓人想起關西時看到的內海的樣子。
還真是好久沒看到了呀。水波帶起的沙子穿過腳趾間的感覺也十分令人懷念。浪相對較高應該就是外海的特征了吧。
波浪最終從膝蓋下到了小腿,
「來,給你」
筧用帽子做了放魚的容器,把一條條魚抖落在望月跟前。隨後,望月用重力控制把濕沙子固定,做成了砧板。
『謝謝您』
也就是這樣就能做早餐了的意思。
對于這樣的事實,感到有點安心,又有點自嘲的筧看向了天空。
這里是小田原的海岸。是東側的海岸。往頭上看的話,
「熱海那邊,西臨的就是毛利的航空艦隊了呀」
「總感覺他們很明顯是在和這邊保持距離啊」
「應該沒錯吧」
筧一邊在海岸邊尋找著淡水水池,一邊小聲嘟囔著,
「雖說要借著小田原征伐的名義完成好幾場戰斗,但基本上就是在三者之間展開的」
『北條•毛利•羽柴,您說的就是這三個吧』
「Tes,就算我們在里邊是要完成第二次上田合戰的,但說到底是類似于羽柴方的瀧川一益的援手一樣的角色吧。因為羽柴現在成了聖連其本身,所以才能用幫助瀧川女士來交換真田的未來啊」
即是說,
「只要能在此幫助瀧川小姐打好守城戰,套用上第二次上田合戰的情形的話,真田就能為大坂之戰溫存戰斗力,在真田的大家也能安心了」
「但具體該怎麼做呀。瀧川不是幾乎損失了所有的戰斗力嗎」
毛利的航空艦隊就懸停在西邊的天空,再往西還有北條的艦隊。
他們有著強大的戰斗力。然而,就如海野指出的那樣,
『瀧川大人失去了“白鷺城”,現在成了由地上部隊構成的兵團。當然,我們也要僅以三人,以“真田軍”的名義,打好第二次上田合戰才行』
「十勇士都是一騎當千的猛士的話,我們三個就夠了吧」
說著,筧擦了擦自己的臉。
臉上的海水已經開始干了。
雖然幾乎被海浪聲所掩蓋,但仍能聽到距離海岸不遠的森林,山丘里傳來蟬鳴。氣溫將會開始不斷升高吧。
……好一個盛夏呀。
“要是沒有戰爭的話”,這種忍者說出來不像樣的話還是免了吧。
畢竟情緒被海景帶得有點高了。
要是這些勾起了對真田大地的思念的話,是很危險的。這件事,在這里的三人都心知肚明吧。
那是接受了“沒人要”的人的土地。思念起了那里就意味著自己已經失去了所仰仗之物。
也就是說已經到了不管是實力,還是任何的一切都沒有用,關乎自己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了。
不管怎樣都要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啊。
但是,
「不知道其他兩方會怎麼應對啊」
「不就是打仗嗎?」
「三方之一的瀧川女士應該是這麼打算的」
筧稍微猶豫了一番,但最後還是決定前往淡水的流出口清洗一下身體。
他一步一步用足底咬住沙子,走了過去。
海岸的進深意外地很淺。二十米開外就是目的地了。
筧一邊感受著腳底像是抓住了薄布一樣的感覺,一邊說到,
「可是啊,昨晚瀧川小姐也說了,北條和毛利與羽柴有些許不同。特別是毛利,有著更不同的部分。如果他們雙方在那一部分上開始互相合作的話——」
「可能要打仗的只有我們了?」
很敏銳的洞察力。
然而,究竟會變成怎樣呢。結果無從知曉。現階段唯一能說的就只有,
「那—應該是—不會啦」
不知道毛利和北條在考慮些什麼。
但是,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某樣東西的話,
……那可真是令人生羨啊。
毛利和北條會把武藏也牽扯進來,搞出一番荒唐的事態。也就是,
「應該會發生比起單是面對毛利與北條還要更大的戰爭吧」
自己的正面,溢出的淡水正流出在沙地上。
就像是龜裂了一般,飄零的水將白沙染成了焦茶色,但水流到一半就消失了。
筧將腳向前邁,慢慢踩上了淡水流出的裂口。
……好冰啊。
「我說」
「什麼事啊」
筧重新考慮了要說的話
回頭望去,能看到正在把砧板上的魚肉撥進鍋里的望月,還有看著她料理的海野的身影。
在筧所處的位置,蟬的鳴叫比潮水的聲音聽得更清楚。在那其中,筧說到
「——我總共捉了七條,2、2、3這樣分,我3怎麼樣?」
「3難道不應該給提供了竹骨的我嗎」
『不能是負責料理的我嗎』
“我們的女生表達自己主張的欲望還真強啊”筧打心底里這麼想著,擺了擺手。
「你們定吧」
筧走了幾步,把腿伸進了泉水里,這泉水意外地還挺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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