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
是誰——————————————!
配點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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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機鳳隊是從側轉的安土的下方鑽進來的。
數量為十五。
五支機隊各以三架編成。但都沒有打開通神。
他們無法告知自己的身份,也不能殘留下證據。
因此這些機體都屬于非正規類型。
要麼是試做品要麼是實驗品。幾乎全都是被當成廢品的東西。
三架機體所組成的先鋒編隊在上升的同時上下震動著機翼。
這便是信號。
散開。
先鋒編隊的三架機體分散開來,各自向著左舷艦隊、中央艦隊、右舷艦隊而去。
這三架機體沒有進行攻擊。本來就都是連裝備都沒怎麼裝設的機體。這些機鳳都是以高速性和機動性為關鍵要素挑選出來的。它們只是單純地飛在最前面,
進行開道工作。
率領先頭的三架機體的尾部用光學描寫術式勾畫出了紅線。
是教導用的曳光先導。
當然,並不是要在敵陣展示出自己的飛行軌跡。
他們飛行著,畫出了安土的形狀。
曳光照亮了安土表面的凹凸、構造,使其漸漸浮現出來。
與此同時,其他編隊像是盯准了這個時機,也很快趕了上來。
三支編隊分散開來,各自向左舷和中央、右舷前去。
緊隨它們的最後的一組編隊也以架為單位,向著先導的三支編隊的下方飛去。
負責曳光的一架、緊隨其後的一組編隊、以及負責協助的一架。以此分為三組,攻向左舷和中央、右舷。
先有動作的是跟在最後方的負責協助的機體。
作為三只機體的協助角色,它闖入到各艦列表層的低空部分,緊緊沿著曳光飛行,並且毫不猶豫地加了速。
為了守護先鋒的曳光機和編隊,協助隊開始了對表層部的射擊。
然後,協助隊又從隊友的下方穿過,向前飛行。
成排的射擊擊穿了曳光下的構造物。
同時,安土也行動了起來。艦隊表層部的投光術式全部打開,進行索敵工作。同時用以舊派術式的“搜尋直至其人”為基礎的自動照准式開啟了副炮——
「不問動態反應的有無!有就追擊!——沒有也要用彈幕來防得密不透風!」
但是,表層的副炮及投光器已經被破壞掉了。雖然只是一小隊先鋒,但無法對它們進行即時捕捉這一點,也給安土一方帶來了初期階段的不利。
得以確定攻堅軌道的三支各由三架機體組成的編隊開始了對各艦隊一號艦的攻擊。
它們沒有對准副炮。要擊穿的是——
「艦橋防護——!!」
各艦的個別艦橋也都不再迎擊,而是選擇了防護。
這個判斷是正確的。
高速沖撞而來的是被施加了先端硬化的石樁。
三發。瞬間展開的防護障壁被一同擊碎,光片在夜空中四散飛舞。
兩發擊碎障壁,剩下的一發則穿透了進去。
石樁卷起高速的風暴,向著要塞狀的艦橋處飛去。
安土的自動人形們沒錯過石樁速度有所下降的一瞬間。
「個自應對——!」
各一號艦打開了艦橋中央的五扇窗戶,自動人形們在其中架好了對武神用步槍。
那是分散于艦內的自動人形們高速從武器庫中領取傳遞而來的。對武神用步槍仿若在通路上逆行而上的魚一般被傳遞過來,槍內已續上了一發子彈。
已經沒有時間對准飛來的石樁。
一人接過槍身舉在腰際,一人將槍口對向石樁,還有一人發力扳動扳機,再由三人來承受反作用力。
炮口焰呈十字狀游走而出,瞬間的威力反向和石樁激烈碰撞。
石樁受到了來自五個地方的幾乎同時的射擊,開始折斷碎裂。
但其去勢並沒有就此打住。並不只是折成了四十五度角、而是碎成了石塊碰擊向艦橋的表層部。石塊將裝甲板砸歪,從開啟的窗戶飛落到內部。
雷鳴般的聲音響起,處理石塊的自動人偶們受到了沖擊。
但是,受損並不致命。
「艦橋狀況——保持!」
隨後,空中火光散落。在飛過來的機鳳編隊之中,左舷的兩架及中央的一架、還有右舷的一架都中彈了。
那並不是由副炮所發出的攻擊。同其碰撞的是——
「——吾乃突擊中隊“叫食SCHAU ESSEN”*!防守之時亦絕無迷茫地參上……!」(注:前幾卷出現過的羽柴旗下大只佬中隊。SCHAU ESSEN是日本最強的香腸產品名。漢字是川上自已加的。這個詞本身是德語名詞Schau,跟英語的show一個意思,就是“秀”。Essen則是可以當做名詞指食物、吃飯,也能做動詞指進食,和在一起可以說是“食物秀”吧。雖說是德語詞,但是是日本人自己創的香腸品牌。)
●
那群男人們並沒有配備上機動殼。
只是急忙地穿上了附帶裝甲的制服並在兩腕架上了盾鎧。
「剛醒麼你們!」
「Tes.!」
「吃飯了沒?!」
「Tes.!」
「那就上了呦……!」
全員從各艦的重點位置處,向虛空跳躍而去。
自己切斷安土的重力控制加護。身體也由此開始了下落——
「去吧!吾乃“叫食”!擊中了便是勝利!」
他們為了以肉身沖撞進行反擊,而飛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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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央後艦右舷跳出來的小六看到了垂直構造的上方又因爆炸產生了烈火。
此刻,空中隕落了四朵焰花。
這是“叫食”那幫家伙在沒有機動殼的情況下跳出去而生成的成果。
「漂亮」
他們沒有裝配機動殼的原因不只是出于緊急。也是因為敵方移速太快,無法確定瞄准位置。
用機動甲固定身軀的話便無法在空中控制軌道。由此他們選擇了輕裝,選擇了自由。
和高速的機鳳發生沖撞,並得以將其擊破,應該對此致以稱贊和感謝吧。
「而且——」
可能是被突然出現的身影嚇到了,敵方的數架機鳳脫離了軌道。它們如同竄行一般試圖回歸軌道,但還是被這邊的副炮捕捉到了。
擊穿了一架、兩架,而副炮群雖然也遭到粉碎——
「又打下三架……!」
就此敵機銳減到了四架。
但是,各架機體都快要飛到各列後艦的二號艦上去了。
殘存的曳光機體是在右舷。那架機體雖然已經中彈——
……哦哦。
流體的光煙延綿伸展出的軌道讓小六覺得很是美麗。
穿過複合的風,避開這方的炮擊,不似展羽撕裂長空,卻是割裂飛行而去。
加速器的光推動著機體前進。北條是有能做出如此操作的能者。
「但是,到不了吧」
速度過快,同時破損也非常嚴重。
裝甲從中彈的左翼處開始向外翻卷,羽翼從根部折斷開來。
要掠過小六身旁的機體因右翼的不合作轉到了右側。
隨後。機體和為保護艦表層而展開的防護障壁撞在了一起。火光在空中亮起,流竄到側翻的軌道上並消逝而去。
但是,還有敵人。
右舷一架和中央的兩架。
就在小六將視線投向眼前的中央一側之時,某個現象發生了。
是大炮。安土位于艦橋前的主炮。三十八口徑三十公分的二連裝炮的二號炮塔甚至沒有調整射角便一齊發射而出。
……很精明的判斷呢……!
爆壓掠過天空。
沖擊波四竄流走,艦上的構造物被一同席卷而去。(*注:無畏艦時代那些主力戰列艦,光是開炮時產生的震波就足以將上層甲板上炮口附近的船員震聾,甚至震死。所以開炮前正常來說都會先疏散甲板乘員)
遭到射擊的裝甲被剝離甩飛出去,中彈的副炮在壓力下從艦體表層折斷,並掉落向空中。
因為處于側轉中,還是突襲,也打算在落地後進行炮擊,所以主炮正對面沒有人,這很值得慶幸。
很明顯,防護障壁是在粉碎風暴之後展開的。
但是,效果很是明顯——來到正面的兩架機體消失了影跡。
艦上將起未盛的火苗也全被卷走消去。
小六感歎著聲勢的過于浩大,但——
「還有一架……!」
右舷。還有一架闖到那里的機體。
那艘機體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用機體的上層來承受爆壓的余波,而不做任何反抗。
只是任憑軌道緩慢地、向著右舷的二號艦艦橋劃行而去。
……好快!
在還未察覺之際,敵機便從自己的身旁
瞬間穿行而過。
來不及迎擊了。右舷二號艦上,福島她們應該為了見證和武藏的錯身都上到甲板了。
•落 墜:『沒有把“一之谷”帶過來是也……!』
“那就沒轍了”,小六立馬接受了現狀。
她知道這是個壞習慣,但也沒辦法。就算提升了對現實的期待值也沒什麼用。
「能中嗎」
在小六低聲質疑的瞬間,視線中出現了回答。
飛行的敵機被來自後方的一擊擊破了。
從飛行的機鳳背後高速追擊並將其整體貫穿的——
其真身是——
「——剛才進行了迎擊的自動人形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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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站在右舷一號艦的艦橋上。
現在面朝二號艦,望向旋轉運動著的天空的是——
「第二發,成功貫穿了」
是剛才擊落石樁的對武神用步槍。及架著步槍的五位自動人形。
她們中的一人架好步槍,剩下的四人都用兩手從槍口遮掩延伸向前方。
「雖然成功實施了炮彈的多重加速……」
但她們知道自己所作之事的不足之處。
因為在高速化的視野中她們看到,敵方在臨近中彈之前的瞬息間彈出了石樁。
二號艦艦橋展開了防護障壁。而且也和這邊同樣使用步槍迎擊。
但是,僅有一點和一號艦那時有所不同。
那便是——被破壞的敵機比石樁更快地過來了。
雖說被擊碎了。但尚未完全化為殘骸的質量筆直地向著防護障壁碰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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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機體在擊碎障壁的同時爆炸開來。
火焰和殘骸擋住了守護著二號艦艦橋的自動人形們的視線。
站在一號艦艦橋上的自動人形們以從內部探視的方式傳送著瞄准補足信息。
但是,已為時已晚。石樁從碎落的敵機後飛了過來。
扳動扳機的時機已超過了界限點。
擊出。
但是,飛出的子彈穿透了速度逐漸降低的敵機的碎片群,又憑此沖擊擾亂了其方位。
步槍子彈沖破了敵機,使得石樁顯現了出來。
石樁雖有被擊中,但破損程度未能讓其達到自毀。
「閃避——!」
右舷二號艦的艦橋。屬于內舷三層的部分遭到了高速質量彈的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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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舷一號艦艦橋上的自動人形們明白了自己的成功和整體的失敗。
負責射擊的一人確定了自我的錯誤之處。
「該攻擊的不是敵機,而是被吊架起來的石樁……!」
她把所做的錯誤判斷裝到共通的記憶中,在進行反省的時候看到右舷二號艦又搖晃了起來。
仔細看去,中彈的是內舷一側。三層左右的位置處有著直徑十米的碎裂。
……判斷是通神及事務一方的樓層。
不過,艦橋上部的指揮所安然無恙。不會影響到航行,但是在決定好拿什麼代替暫時被截斷的情報、流失的出力經路及傳達之前,各方面之間都會產生時間差。
由此,在這個側轉動作中,二號艦的動作慢了下來。
「不可以……!」
隨著一個人的喊叫聲,警報也多了起來。
並非是聲響變大了。而是警報種類增多了。聲聲震耳的,不是戰斗中的警報,而是通報因甲板上的施工及特殊事由所造成的危險的警報。
……這是——。
在大家都在沉思的瞬間。各艦都發射了什麼東西到右舷二號艦上。
是牽引帶。
操作其內部的張力tension可使其如同蟲蛇一般于空中游走,自行接續到右舷二號艦上。隨後傳來了艦內廣播:
『使用牽引帶對右舷二號艦進行固定,持續側轉動作!——以上!』
沒有遲緩。
二號艦也瞬時地完成了損失機能的代用及傳達系統的輔助。
艦橋的重要機能沒有受到破壞,艦體的軌道亦沒有偏離。
就在以這番思考接受自己的失策之時。突然——
「哎呀」
眼前站立的四人失去了平衡。
自動人形雖不會疲勞,但也會有(機體上的)疲憊。所以大家可能是因剛才的二次加速而消耗過大吧。負責射擊的她如此判斷。
但是。下一瞬間。
……誒?
再次回過神來之時,大家都已經被甩到了外舷一側的空中。
●
未能明白狀況的自動人形射手想要確認一下自己的狀況。
沒有。
自己的身體破碎開來。剩下的只有胸上的上半身框架和臉以及碎掉的肺部構造體。潤滑液和網織的鋼繩在空中飛舞,緊貼到了臉頰上。
沒能看到大家的身影。只能見到像是斷開的脊柱似的東西。
那是步槍的槍托。
就連武神都能擊穿的對武神用長槍。使其發揮性能的槍身去哪了呢。另外,自己的身體又是何時被擊碎丟失的呢。
不知道。
但是,還是有知道的事情的。視野之中,在她追尋著碎裂開的伙伴之時,得以確認了某物。
那是個加速中的黑色巨影。
肯定、恐怕、就在我們的背後。緊接著機鳳之後飛翔而來的敵人的王牌。眼中所能看到的是——
『是機龍……!』
自動人形在墜落虛空的同時,完成了自己的報告義務。
『敵方機龍在高速向著中央後艦行駛!!』
●
幻庵感覺到了壓力。
加速壓。
從前到後。飛到空中之後,沉重感也未消失。
……這機體很好。
擁有著半合一式操縱系統的機龍。
在北條的武裝開發史上,多次出現並逝去的機龍之中,最成功的試作機體恐怕就是這台。
總是受制于情勢、預算及之後到來的技術革新,難以做出如此的宏偉之作。
就算好不容易制作出拿得出手的機龍,卻也會因難以大量生產又被駁回。
但是,先存留一下也不是什麼問題。因為這也算是為了以後著想。
幻庵有意識地向前行去。
因為是試作品,所以武裝只裝有龍炮。注重了加速力測試的機龍在速度上的上限高不可測,但其動作卻很不安定。
然而,現在卻異常的穩定。
可能是因為自己心中毫不迷茫吧。不論是北條的事、還是里見及近鄰的各國諸事——
「要說自己對這些已經全不在乎了的話,也有些誇大其詞了」
要是真的全不在乎了的話,也就不會做這些了。所以反而言之——
「不論什麼,都變得重要起來了呀」
不論是敵人還是隊友,都不存在。
不是。迄今為止的一切就是自己的隊友,而那些將要妨礙自己的就是敵人。
『幻庵大人』
機龍的OS以男性的聲音搭話道:
『好久不見』
「什麼呀,剛醒麼——弗栗多*」(*注:印度神話中的阿修羅族的巨蛇、或者說巨龍。是因陀羅的大敵之一,于早期吠陀神話當中便已經出現。在川上稔的前作,終焉的年代記當中,主角群之一出云·覺使用的大劍便有用到弗栗多與金剛杵的梗。)
『Tes.,我從啟動時起便一直進行著調整,如今剛有了出言的余力——航行,感覺如何?』
「很好哦。非常不錯。比上次飛的時候感覺要好呢」
『——非常感謝。還請不要勉強自己。我好歹還有自主修複機能,而幻庵大人卻不一樣』
「很能說嘛」
“Tes.”,弗栗多應答道。
『因為我還記得在三代前的機體時發生過墜機事故』
「整出來的OS只會記住黑曆史吶」
“不是的”,弗栗多告知道。
『請樂觀地去想正是由此,在下才能夠應對萬變,幻庵大人。所以——』
所以——
『還請放任不管。我已將狀況盡數掌握。北條最後的出擊,就由我來把您帶到目的地吧。另外,幻庵大人』
「什麼」
『如果這次就是最後的出擊了的話,還請按下右下方所顯示的“許可”』
他知道這是什麼。其他的機體也都在進行同樣的操作。
……OS的格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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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消去機體的記憶。
在戰斗中施行此舉,以防被中途擊落後會留下什麼。
當然,即使那樣做,也還是能從部件中明確判斷出生產國來吧。但是,只要將搭乘者彈射出去,再將相關OS的內存一同抹消掉,就會有辯解的余地。
北條的技術相關已經把能托付給武藏的全都給氏直送了過去,其余的也都在物理層面上破環掉了。
所以如今,可以說,已經沒有東西與自己有關了。
先行散場的同伴也是如此。
他們全都是親手制造出各
自坐駕的人。無論是誰都已年華不再,都在猶豫著要不要將舞台讓給後輩,當然也有已經退場讓位的人。
他們先行一步,引開了敵方炮塔的注意力。
現在輪到幻庵自己要上路了。
「走了,弗栗多——就讓北條,不留下任何痕跡地消失吧」
P.A.Oda奪去了很多。其中包括對國家、及對曆史都很重要的東西。
「但是,不能連我們自己也交出去,也不能讓我們所認可的人們背負罵名。
所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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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看到了飛行中的機龍。
巨大的機體全長過百米。
但它卻閃過了所有的副炮射擊、甚至連燈光的光束都避開了。
……集中力。
小六想起了對安土發動襲擊的里見•義賴。
那時,因構築前線的友艦居多,無法進行單純的比較。但小六在敵人的舉動中看到了和那同等級的動作。
不停歇。
且不遲疑。
要說里見•義賴是靠力量挺過來的,這個機體就是靠技巧挺過來的。
機龍如同水中之魚一般避開石塊,在暴風的余波和碎片遍布的空間中,像是在嬉戲似地于安土的側轉上瘋狂加速。
翻轉回旋,躲開空中的副炮殘骸,從碎片的走向中識出氣流的流向並向前駛去。
當副炮的射擊不時地飛來之時——
「……噢」
他便踢起艦表層部由硬化木材所造的甲板,壓低身軀、向前沖去。
沒有停住踢腿的機龍疾馳在中央前艦的甲板上。
隨後。前艦的主炮襲來。
這和剛才在後艦擊退敵方機鳳采取的方法是一樣的。
但機龍卻旋轉了起來。它將全身傾斜到艦艇的右舷後,繼續疾馳在艦外側的裝甲板上。
“這是怎樣的反應和判斷呀”,小六想到。都讓人懷疑對方是不是見過類似于剛才那一擊的襲擊了。
經驗。
那條機龍。即使進行了對照也還是未能摸清其底細。無論是搭乘者還是OS,肯定都曾經曆過這樣的戰場。
……真是無奈。
要是可以的話,真希望能和做出那樣舉動和判斷的二者見個面。
身為武神搭乘者和機械操縱者的小六很是好奇。
但那是敵人。
為了躲避炮擊的爆壓,機龍在第三步的時候飛了起來。在毫不慌亂、悠然的助跑下跳躍並起飛。加速光從兩只前腳所直接接續的飛翔器中傾瀉而出,一條直線地——
……要過來了。
在她思索的瞬間。黑色的巨影直沖天際。
機龍飛過自己的頭頂,向著中央後艦突襲飛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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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從側面飛向艦橋正面的機龍,“安土”並未迷茫。
中央後艦的主炮並非只有一座。剛才發動射擊的是二號炮塔。就算迅速進行裝彈,也來不及做出迎擊了。但是——
「一號炮塔……!——Shaja!!」
一號炮塔已經向後瞄准突襲的敵人。
8ьσOk.Cоm
在此之上“安土”又做出了一個判斷。
將一號炮塔對准艦橋。
……射擊處于艦橋和炮塔之間的敵人!
炮彈的軌道是擦著艦橋邊緣射向空中的。不過,沖擊波也足以攻擊敵人。
爆壓應該會直接轟擊到艦體表層。將艦橋的所有窗戶全部轟飛,但這並不影響航行,還都在容許范圍內。
所以“安土”從一號炮塔發出了炮擊。
爆壓如同挾向人的喉嚨一般轟向大氣。
那一瞬間。安土看到了通神上的發言。
•6:『不對!』
蜂須賀指出。她這句話說的不是這邊。
而是敵方機龍的目標。
•6:『不是艦橋!——是後部加速器』
因為——
•6:『敵人的首要任務並不是毀損艦船,而是要推遲我們的到場。』
隨後。“安土”用艦艇的視覺元件進行了視覺確認。她看到機龍從艦橋前的空中彈跳到了後方,沖擊波襲擊到了空白地帶上。
打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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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讓他們察覺到麼”,幻庵在高速跳向空中的機龍內如此想到。
「干得漂亮,弗栗多」
沒有回應。與思考相關的部分都被格式化了。
機體現在已經完全依賴于他的操作。OS也只能提供最低限度的協助。
拉回操縱杆、扣緊壓在肩上的感壓操作型雙肩鉤——
……噢。
幻庵意識到了自己還不能很好地提起力氣。
……不行啊。
手現在顫抖不止。
還以為自己的身體一直很享受至今為止的加速壓呢,但似乎並非如此。
正如弗栗多所擔心的那樣,他達到了極限。這也可能是因為白天有參與戰斗吧。
不對。也許不參加晚上的會議就好了。
要是能把那些時間用于休息,現在,也不必如此狼狽。
「但也並非如此」
幻庵低喃道。
「這不挺好的嗎」
北條最後的會議。
參加了那場會議,即使不能直接給予幫助,但能看到里見和武藏、及近鄰國的那幫家伙,也算是多了幾條路可走。
並不是狼狽。這是有余力的表現。
「是這樣的沒錯」
幻庵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我們原本就該這樣做了——在里見•義賴發動突襲之時」
●
……啊,是的。
在安土襲入關東之際,自己立即意識到那便是文祿之役。
但是,作為自稱關東之王的北條——
「那時又為何沒能以小田原征伐再現的名義去自主迎戰呢」
依據氏直的判斷來講,那是為了避免我們滅亡後,武藏和我們要做的事情無法達成。
她的判斷是正確的。自己也同意。
但同意的同時卻又難以釋懷。
“就是啊”,幻庵想到。
「我現在明白了」
眼前所展開的航路。決定了這場突襲概要的航路圖是――
……參照了里見•義賴你的突襲。
我現在明白了。
「里見•義賴」
你一定不期盼著有誰和你一同赴死。
所以,我們那時候做出了正確的判斷。而且——
「──你也是對的」
為了求生而去。
那時,自己未能明確他的話中之意。還想著為何要和長壽的自己過不去。
但是,現在我明白了。
「因為我們還活•著•呢」
他明白這一行為會讓所有的重要之物都得以存續。
要是能活下去的話,他只想活在那•之•中•。
他要自己去創造可以那樣去生活的時代及世界。
「當然」
幻庵緊握住了握柄,如同攥起拳頭一般。
機體盤旋在遠高于安土所放出的爆壓的上空。
這是弗栗多最後所做出的自動操作吧。畢竟他都這麼說過了。
「要把我帶到目的地去,是吧——干的漂亮,弗栗多」
安土中央後艦的艦尾映入視野之中。那里有著成群的加速器。
幻庵讓機龍在空中倒立。在准備龍炮的同時——
「就算把艦橋射穿,那對由複數艦艇所組成的巨大艦艇來說也不疼不癢。因為別的艦艇會協助艦橋發揮機能,迅速修複毀損的部分。
要下手的話,就要對會成為束縛的部分進行物理性破壞」
說著話的幻庵在頭戴式受話器中感謝道:
「多謝大家……誘導了敵人,讓他們以為我們是在“瞄准艦橋”呢」
瞄准自己的那最後一發攻擊之所以沒能奏效,也要歸功于先行一步的大家瞄准了艦橋。
真正的目標是中央後艦的主加速器。
但大家都不認為自己能摧毀後部加速器。
正因為此。他們才化身成為誘餌。有所覺悟的大家都笑稱道:
「反正破壞了艦橋也算是打了羽柴的臉了不是嘛」
確實如此。而且真的破壞了艦橋的幾處,還為自己鋪了路。
精彩。
「——就算這艘艦艇要在房總的東部著陸,但以其的巨大體型,自然會向東面滑去。
所以他們必須要將艦體推向前去,迫使其停住……這意味著,他們需要使用艦尾的主加速器呢」
攻擊一號艦的加速器是不行的。別的艦艇可以用牽引帶將其帶動起來。
但是,要是二號艦,而且是最具有重量的中央後艦的話,又當如何。
何況現在,右舷二號艦正在被牽引帶帶動著,拖著後腿。
「那麼……!」
准備
發射龍炮的幻庵喊道。
就在這個當口,幻庵憑自己的經驗,做出了一個動作。
他停下射擊龍炮,扭轉了下身子。
●
……不帶這麼玩的……!
鍋島意識到對方在最後一刻閃過了她的突擊。
那是機龍調動全身之力竭力所作出的動作。
直到剛才為止,鍋島的機龍還在運輸艦上進行撤退。
她也問過九鬼是否需要她去對付上空的敵方艦隊隊列。但她的“大氣不足”受損十分嚴重。
不能射出龍炮,竭盡全力也只能飛起來一次。所以——
……啊,真是個累贅吶。
有人奉勸自己在這種狀況下,與其擊落敵方的一兩只艦支,還不如耐心等待有利的時機。
當然,鬼知道那種時機會不會有。
但是,只要耐心等待,等到羽柴一到,一切都會終結。這樣安土就能趕上,就是己方的勝利。
但機鳳隊卻來了。
安土幾乎就在正上方。九鬼警戒著第二波的到來,向這邊發出了出擊的指示。
當然,自己還沒有習慣作戰。也就只能單憑裝甲發動突襲。
大部分的迎擊就交給安土,自己則去防禦要地。
結果就是自己跑到了敵人的背後。
自己還曾天真的認為,即使機龍破損嚴重,但作為龍造寺的最新銳的它要是拼起飛行來,肯定是要打頭拔尖的。結果明明有隨著機鳳隊行動,卻還是被敵人拉開了距離。
甚至——
「為什麼能避開啊……!」
『是經驗啊,小姐!』
「經驗?!——」
『Tes.!——熟悉戰場的人們都養成預感也做好覺悟了』
那剛才的那個就是憑預感躲避開的。而且——
『之後,就要靠覺悟了』
「那是——」
『對面會不惜代價地去打倒對手,也就是說會瘋狂攻擊不顧其他』
「也就是說我只是碰上了預感,還沒被覺悟當成對手嗎?!」
『讓對方有所預感已經足夠了吶小姐!』
龍造寺四天王提高了聲調。
現在,大家都在手動操作著操縱方面的輔助,從機龍的各個部位傳來運轉許可。
但太慢了。當然,大家的動作很快,但還是跟不上現狀。
在空中展翅減速之時,她看到黑色的機龍向她的前方投下了龍炮。
那是飽含覺悟的射擊。
“那麼”,鍋島發聲說道:
為了回應機龍的覺悟——
「——清正前輩!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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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正手拿Caledfwlch走上了中央後艦的屋頂。
剛才在和左近遇見之後自己就回到屋里去了。這個決定沒錯。在對刺過片桐的Caledfwlch進行維護時,事情就成這樣了。而且——
……從和武藏錯身之後,福島大人便一直呆在外面……。
所以自己不能出去。她便想著休息一下重整心態。機鳳隊卻來了。
匆忙地沖出房間後也才趕上作為第二波前來的機龍。
自己是守護艦橋的防線。
但是,Caledfwlch防禦用的光束劍足以瞄准後空。
“安土”告訴了她九鬼讓鍋島的機龍出擊了。
而就在她爬上屋頂之後不久。
……那也能躲避過去嗎……?!
鍋島是從艦艇的隱蔽處發出的突襲,而且那突襲還從空中繞了一大圈。
敵人的機龍在安土主炮的爆壓之下,本應連流體探知什麼的都做不到的。
從完美的死角處發出。而且時機又是在敵方想要發射龍炮之時。
在敵人集中于射擊的間隙所發動的突襲。那樣的突襲卻被避開了。
只能看到巨大的機龍晃動著全身。
但是,鍋島機龍發出的攻擊像是直接穿過去了一般,沒有擊中敵方。
被躲開了。
然後清正從通神中聽到了她的聲音:
『——清正前輩!拜托了……!』
●
龍炮和大光劍激烈對撞著。
龍的一擊粉碎開來,光刃也飄散在空中。
但是,兩者的勝負單純地由輸出量決定。
並不是威力。
而是持久力。
機龍背部的光束和兩個前肢加速器上的光束都消失了。
全部的力量都被用來維系龍炮。
光劍破碎開來,破碎的光片也被光束貫穿。
●
幻庵看到了那個場景。
龍炮的光束將一切都貫穿開來,並放射擴散而去。
幻庵還看到了別的。
敵人在屋頂上沐浴著傾瀉而下的光劍的流體光片,如此喊道:
「——“安土”大人!」
幻庵歎道:
……真是值得贊歎的覺悟……!
半合一狀態。在這種視覺下他切實地觀察到了敵人的抵抗行為。
是主炮。
終于裝彈完畢的安土的二號炮塔對准了位于艦尾處的自己。
但艦橋應該擋住了它的射角。
不對。
炮口所對准的正是艦橋。
自殘行為。
方法只有一個。安土為了最大限度地緩解中彈的沖擊,將艦橋前的窗戶、房間、通道,再到艦橋後端的窗戶全部打開——
『全員,請做好對抗沖擊的態勢!——以上!』
所有的線路都在一瞬間被布置好。以那條線路直線射擊——
……真是失策……!
貫穿了艦橋的主炮的一擊擊中了幻庵。
●
清正被從腳下傳來的波動轟向了空中。
那是由貫穿艦橋的主炮炮彈所發出的沖擊波所致。
艦橋內。在炮彈穿過的通路上,防護障壁作為牆壁在四個方向上展開著,但也全被摧毀了。
因為事先已經預料過得這麼做,所以因炮彈穿過而造成的損壞也有被計算在內。這雖然會給艦橋內的事務機能造成負擔,但並不影響降落。
……但是……。
由于沖擊,艦橋內的輸出系切換成了應急模式。那時的重力控制系統也短暫斷開,清正便漂浮到了空中。
這些都是在瞬間發生的。而當機能恢複過來,清正也再次重獲重力之時,她的身體已經偏移了十幾米左右。
懷抱Caledfwlch的她在屋頂上滾了兩圈三圈。然後撞到了邊緣的欄杆上——
「……咚!」
差點就要以後滾翻姿勢被甩出去的時候,清正用手和膝蓋內側勾掛到了欄杆上硬挺著。胸部撞上了下巴,如同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般,但還要忍耐。
然後清正看到了炮擊的余波。從艦橋的後側轟到夜空。向著漆黑的虛空,被沖擊波所摧毀的內部構造和防護障壁的碎片都噴湧了出來。
還看到了牆、地板、柱子、桌子和椅子什麼的。它們如同散落的紙屑一般飄向空中。
……機龍。
黑色的機龍受到了沖擊波的襲擊。
炮彈應該是擊中了那巨大形體的左腋處。
因中彈而彎作四十五度角的機龍發動了龍炮。
垂直向下。但那對准的並不是機龍原本想瞄准的主加速器。
「表層部……!」
縱向一條直線掃蕩而去的光束被安土表層部的防護障壁擋住了。
比起直擊,更像是一瞬間的掃射。連續豎起的防護障壁一味承受著龍炮並碎裂而去,但裝甲卻沒有受到損壞。
隨之,清正看到——
『采取迎擊——Shaja』
對著喪失力量的機龍,副炮一同發動了齊射。
●
鍋島在自己下降的機龍中看著敵方機龍的身影。
對方應該是會落到房總東南海中。吃了副炮群的子彈,裝甲也都碎裂開來後,現在怕是會因掉落海面的沖擊讓機體更加破碎不堪吧。
但是,鍋島轉而想到。
……就是,這•個•。
「我們也要能做到那種程度吶」
最初是機鳳隊的誘餌,單槍匹馬地闖過來。甚至發動了奇襲。
但面對著敵艦安土,對方還能逼近到那座艦橋,還試圖發出一擊。
優秀的機龍和騎手就能做到那種地步。
「可以的話,真想把機體回收了,研究一下OS什麼的呢……」
『那可辦不到啊小姐。他們是抱著覺悟來的。留不下什麼的』
破碎的機龍因中彈而從安土偏離開來。
那時,操控室所在的後腦處的外殼脫落了。
『OS完成了自我清除。那時,就會將搭乘者彈射出去。因為一旦OS消失,就難以讓搭乘者脫離出去了』
「也就是說……」
“是啊”,龍造寺四天王回應道。
『那條機龍死去了。搭乘者要是能活下來就好了吶』
●
“訣別
了嗎”,幻庵想到。
機龍將搭乘者彈射了出去,之後便要靠下落協助和在高空中保護身體的加護了。
OS完成了它最後的工作。
當然,自己也到極限了。
最後的機動和中彈給身體帶來了負擔。全身多處骨折,操控室里飛出的碎片也紮到了他的身體里。
雖說靠著加護可以保證傷口不會被氣壓差及風壓所撕裂。
「再見了,弗栗多」
無從回複、空余虛殼的機龍向著和自己不同的方向墜落而去。
它是否聽到了呢。
幻庵對著這台自己多年研究和開發的成果,在自己也失去意識之前,在墜落的過程中如此說道:
「你是最佳傑作呢」
因為——
「我們,確實將從里見•義賴那里繼承的,老一輩的掙紮,傳達到了呢——」
逐漸淡去的視野中。高空的夜空中,某物向安土掉了下去。
被從機龍後部彈射出來的,垂直掉落下去的人是——
「氏照——靠你了」
●
安土在察覺到對方的同時立刻做出了反應。
向著艦橋後方、向著艦尾的主加速器落下來的人。
「北條•氏照……!」
副炮群已經做好了追跡和誘導。
畢竟是毫無推進力的自由落體。簡單得就像是要去射擊固定的靶子一樣。
射擊開始了。但很奇怪。敵人分明中彈了。但——
「——副炮管制!為何無法摧毀對方?!——Shaja」
『因為對方有做出迎擊!敵人用輪轉的光劍把這邊的炮彈都打落了!』
對方停住了下落。
『北條•氏照——著陸了!!』
●
氏照張嘴喊道。
「是我啊――――――――――――!」
胳膊有四只。其中三只用來防禦。他站到了敵人的中央後艦、艦尾的主加速器上。
由十字架形狀組成的這個方形噴嘴。這個四方形的所有邊長都有五十米以上。要想將其破壞掉,只能靠龍炮或者——
「毅力呀――――――――――――!」
氏照向連接手腕和光劍頭柄的出力纜線中傳輸能量。
揮動的光劍是轉用了光臨彈技術的光臨劍。其威力——
「這可不遜于剛才的巨劍吶———————————————————!」
炮擊襲來,自己也有中彈。但是,只要讓自己能夠繼續動下去便夠了。而且就算靠余光也能對付這種副炮掃射。
「我可是陪著混蛋侄女對練投擲刀劍過來的!怎麼可能會被這種屎一般的炮擊擊中呢蠢———————————————————————————貨!!」
“聽好了哈”,氏照喊道。將光臨劍揮起,舞動著它最長長度的刀刃。
「要是我停下了連武藏都沒能停住的這家伙,我就是戰國最強了—————!行就這麼定了!I AM STRONG———最強————————!」
隨後,安土晃動了起來。主加速器環繞著光圈——
「要拼個勝負了嗎——————————————!」
重力加速發動,以巨大的壓力展現出來。
那是足以推動安土的那股巨大力量的直擊。副炮的射擊已經停止,唯有四周滿是光芒——
「小角色麼——————!看來這是怕我了呢——————羽柴!!」
全身在劇烈的壓力下碎散而去。用于守護的手臂、腳和膝蓋也發生了龜裂、散裂消逝而去。
但是,氏照笑了。揚聲大笑。
「怎會奏效呢蠢————————————————貨!」
大幅度掄起、揮舞光臨劍的手也粉碎了。但是,氏照在那一瞬間,移動了自己的身體,將自己的後背插到了刀上。
貫通了。氏照以他自己作為刀刃的根部,將全身砸向了安土。
「捅進去了——————————————!」
在粉碎與崩壞的最後,氏照把頭擺正,歇斯底里地喊道:
「最強的是誰——————————?!是我——————!鐺鐺鐺鐺――――――――!哦哦哦,我之中的人在哪—?!」
笑了。
「——氏TERU,在里邊TERU!!」
(*注:日文中照的發音為TERU,而日語動詞用于表示某種狀態之時(類似于英文的ing)也是TERU,所以在此取冷笑話之意。)
⑧BoОK.СΟ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