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早晨
突然 而非偶然
必然的因果連結著
就像突破臨界的表面張力
配點(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
成瀨在空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這個時間說是早上,但已經有些晚了。
現在這麼著急,不是因為有急需配送的東西,而是要把這份原稿送去印刷。這份原稿要用于夏季活動,是熬夜奮戰之後才終于完成的。
說實話,會場最後是定在有明,武藏能開到關東來實在是幫了大忙。
如果現在還留在贊岐……
“那樣的話,當成是在旅游或許也不錯。”
話說回來,多虧了瑪戈特幫忙把自己那份工也做完了。剛才她回房間時與自己擦肩而過,也只是給了一個小小的吻。回去以後她肯定已經睡倒了吧,今天的兩人生活看來就得從陪睡開始了呢。
•● 畫:“天空變得好安靜啊。……有誰在嗎?”
她雖然在群組里面這麼發話,但心里卻已經有了大家或許都已經睡著的猜想。然而……
•副會長:“Jud,現在大家在學生會居室里睡得正香呢。”
釣上了一只正純。
●
成瀨吹了一聲口哨。
其實,這幾天包括熬夜都是悶在房間里,大家的聲音都是通過事後看通神上的文字神啟(訊息記錄)的形式來接收的。
……好久沒有和瑪戈特以外的人說過話了呢。
更何況最近就算是和瑪戈特聊天也只是當喘口氣,能不受那樣拘束地交談實在更是久違。
•● 畫:“我現在有種‘歡迎回到文明世界’的感覺——你那邊感覺怎麼樣?天空安靜極了。”
•副會長:“啊啊,安靜是因為早上有和羽柴方面的通神會議,船只的來往密度都控制在最低水平。要是被他們知道了武藏內部的現狀,我們就不能拿來當做交涉籌碼了。”
原來如此,成瀨點點頭,眺望著沒有一只艦船和飛行器進行著艦間交通的天空。她把嘴張到喉嚨都打開的程度,把新鮮的空氣深深吸入肺中。
•● 畫:“偶爾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不過,即使天上這麼安靜,還是有人到了我們這邊的吧?就像之前那個老師一樣。”
•副會長:“沒錯。雖然都有派人記錄行蹤,但事情還是沒有那麼簡單——話說,你那邊怎麼樣?都搞定了嗎?”
•● 畫:“差不多了,就是還要稍微加粗學生長屋的通神相關主脈。得讓生活委員或者播送委員去奧多摩的國際通神神社里找擔當巫女舉行祓禊儀式*。我們學園產生的數據量太大了,用原來的線路根本沒辦法把數據傳到M.H.R.R(神聖羅馬帝國)。”(*注,原文禦祓(oharai),指的是禊祓(misogi harai),一種日本神道里舉行的驅邪儀式。辭源是來自中國的祓禊一詞。)
•副會長:“聽起來有夠麻煩的。”
也沒有很麻煩啦,成瀨苦笑。
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了商工團的中轉艦,那艘船正在采取上升著回轉,走著迂回的回避軌道。
•● 畫:“用通神傳送信的話,如果被祓禊儀式給攔截下的數據就會被屏蔽呢,換言之就是不能出現打碼上的缺失。我們現在用的魔術通信線路這種時候常常會發生矯枉過正的錯誤屏蔽,而且盡管屏蔽是錯誤的,使用者的服務權限還是會被取消。如果走神社線路的話就不會有這種問題。”
“不過……”成瀨歎息道。
•● 畫:“正因為這樣,每次通宵趕稿的時候就會出現很多需要被打碼的地方,結果被神社的巫女警告。而且她們有時候還會來確認‘這個“停車、坐♂愛♂、楓林、晚’*是個什麼意思啊,奇奇怪怪。’然後就得做諸如‘只是斷句比較混亂而已啦’這樣尷尬的解釋。”(*注,原文 いと、いとをかしっ、をかしてっ ,是一個多關語。古日語釋義為:好,好有趣,有趣;正常釋義為:繩子,繩子借,借我一用;工口釋義為:快、快點,快點上了伊東吧~ 三種釋義讀音一致。至于停車坐愛楓林晚則是出自唐代杜牧詩作《山行》的句子。)
•副會長:“對兩邊來說都是羞恥play啊。”
這種是避無可避的事故,沒有辦法。
•● 畫:“嘛,我還有一兩個小時就可以解放了——涅申原那邊真的沒事嗎——今天就要正式公布活動的日期了,根據往年經驗現在進度應該差不多該到中盤,距離死線只剩一個星期了哦?他有辦法在被印刷廠追殺以前,完成原稿嗎?”
“啊啊。”正純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嗯……
•副會長:“他好像在找大家幫忙,要做個不是小說的東西。”
看來他又是死到臨頭冒出什麼突發奇想……話雖如此,就算跟正純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
•● 畫:“肯定又不是什麼正經東西。不過,正純?我准備跟瑪戈特睡一覺就去你那邊噢。現場保安可少不了狙擊手吧?”
“那就拜托了。”正純回道,但好像有些欲言又止。成瀨“嗤”地一聲笑了。
•● 畫:“怎麼了啊。要不要跟我這魔女說說看?”
•副會長:“Jud.剛才——克里斯蒂娜向我提出了會議要求,時間雖然是在這場與羽柴方的會議結束以後,任我們選擇。”
原來如此。換句話說——
•● 畫:“瑞典想看我們會不會被封鎖在關東這里,再決定之後的路線?”
•副會長:“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事情不是已經很明白了嗎?
•● 畫:“我們回關西就好——還是有辦法回去的吧?那麼你就把羽柴方隨便打發到哪里涼快去吧。”
•副會長:“能聽到你這麼說真是太好了。”
要問為何,正純說道。
•副會長:“等真正要做的時候──可能會變成稍微讓人嚇一跳的情況。”
•● 畫:“我會好好期待的,大概跟我對你笑話的期待程度一樣——我是很認真地拜托了你的噢。”
伴隨著“Jud.”的應答,通神對話關閉了。
雖然還想再聊多一點,但那邊也有要忙的事情。
自己這邊也得開始了。
“嘿咻。”
得趕緊搭上下行的軌道,和平時的配送不太一樣,這次的距離比較短。
奧多摩的表層剛剛度過上午時間。可能是因為這幾天比較繁忙,甲板上新開了幾處臨時市場,賣著一些剩下來的補給物資。
在攢攢人頭當中,成瀨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東。”
●
成瀨放眼望去。市場想來是極東教導院購買部(K.K.K)*開的吧。剛做完收銀員打工的東向著自己對面的兩個人影揮動著雙臂,竭力昭示著自己的存在。(*注,極東(Kyokutou)教導院(Kyoutouinn)購買部(Koubaibu),的簡稱K.K.K.,我不知道川上是不是想要玩三K黨的梗,但所謂有名的白人至上主義,可能有點恐怖的組織三K黨的全稱是Ku Klux Klan,簡稱KKK。)
對面是輪椅上的少女,還有半透明的幼女。
輪椅因為人潮的阻擋難以移動,但東還是興奮地揮動著雙臂。
“———”
三個人會合了。輪椅上的少女抱著一個紙袋子,看起來是就要回家了。
感覺氣氛不太像有在同居啊。
成瀨這麼想著,同時三人去到了下行的升降梯旁邊。
目送著三人的背影,成瀨也乘著軌道勻速降下。
自己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
東回到自己的房間里第一件事,就是打掃衛生。
“——爸爸也好辛苦啊。最近一直上夜班,回家之後還要打掃整理……你其實可以不用顧慮我,先去睡一下也好的哦?”
“但我也不能在米莉雅姆睡著的時候弄得叮當響吧。”
這麼說著,東開始整理起了床鋪。
米莉雅姆卷起被子趴下去撿床邊縫里的東西時,自己就要負責用掃帚清掃她手夠不到的床底和桌底,再用拖把拖乾淨。
“大家每次說要整理學生會居室,很快就會放棄,最後就變成一件很難的事情。但余覺得,私生活當然還是想要能夠做得乾淨整潔的。”
“真是個怪異的反面教師。”
說的也是,東頷首。還以為米莉雅姆在輪椅上生活,桌底床底什麼的應該不會很多雜物……
“這些低矮的地方有好多雜物啊。”
“這輪椅的椅背角度調節功
能相當優秀哦。而且武藏地方小,放東西的地方本來就少。”
確實,東點了點頭。往桌子下一看,東發現一塊新安裝的,用來代替架子的擱板。
並不是什麼用釘子啦螺絲之類固定的正經擱板。只是用喜糖還是什麼小零食的空罐子站立著支撐起來的一塊木板。
之前余光掃過的時候也只隱隱約約看到,板子上面貌似有一排書。
像是要窺探見別人的隱私一樣,東突然停手。
“——那個,這下面的東西,我可以看看嗎?”
“都是些你見過的東西,沒必要看啦。要藏早就藏起來不讓你看見啦。”
真像米莉雅姆會說的話。不過想想會問這樣的問題不也是自己的性格嗎。
這時,米莉雅姆苦笑道。
“我想起了那個時候。”
“什麼時候?”
“那個春天。你來的時候,那可真突然啊。”
氣氛確實和那時有點相像……
“——那個時候我總覺得沒那閑工夫來做衛生,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我打開看了哦?”
“聽女孩子講黑曆史的時候還轉移話題不大禮貌吧?”
即便如此。
“那些事情,如今怎麼又想起來啊?”
發覺自己一直保持著微笑,可能是心情格外好吧。半透明的少女今天是第一次和我們一起打掃,雖然弄到一半就累得不行,現在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米莉雅姆給睡著的少女蓋上了毛毯——
“是啊,已經過去好久啦——從那時候到現在,可謂是時過境遷了。”
“我也沒想過我有一天會親自打掃女孩子的房間。”
“這里也是你自己的房間噢?”
“那米莉雅姆的書也就是我的書咯?”
說著,轉過頭去,卻看見米莉雅姆驚嚇似的張著嘴,滿臉通紅。
……誒?
側了側頭表示疑問。米莉雅姆猛吸一口涼氣。
“等一等。”
“等幾秒?”
“別那麼較真——都已經破罐子破摔了,我想也沒有其他什麼東西可以再摔一次了。”
“什、什麼意思……?”
“我是想告訴你,這里也是你的房間。所以——”
所以。
“看著自己的東西,就不要發出什麼感想之類的了。明白我的意思嗎?”
並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知道的只是自己應當回應一句“嗯嗯”。這兩個字可真是促進人與人之間相互理解的好伙伴接著把拖把探進桌子底下,嘿呀,排在桌子下的書本的標題一行行映入東的眼簾。
編織的學問。
床的整理和生活小知識。
排解疲勞與緊張的小體操。
……嗯。
確實是往常的米莉雅姆看的往常的書。
雖然其中也有參考書和詞典,但都已經十分老舊。從桌上也有新版的詞典來看,這些老舊的書本更多地充滿了護身符一樣的象征意味。
……啊。
最邊上放了幾本關于料理的書。
●
東看見了,米莉雅姆桌子下並排放著的小冊子。
僅僅四本。
簡單的手作料理。
季節料理。
飲料和小甜點的制作方法。
料理制作原則。
她居然還有這種書啊,東深吸一口氣。
確實有那麼一兩個瞬間,心跳亂了節奏。
……只,只是料理的書而已啊。
強行抑制著自己的驚訝,總算沒有太過流露……
……嗯嗯。
說實話,自己的第一反應是,會不會里面還有更多“世界很大”那一類的東西。萬一接連著又出現粗制的世界地圖啦,游記啦什麼的該怎麼辦。
那個時候米莉雅姆豈不是要自己帶她出去轉轉之類的……
這實在是太自戀了。
覺得自己有辦法拉(●)著(●)她(●)走(●)這種想法實在太臭美了,因為……
“———”
擺在這里的一切,都是她非得自己做不可的事情。
⑻BOOK。сОм
東還真沒見過米莉雅姆忙廚活的樣子,基本都是在外面吃的。偶爾會看情況買一些隨身食物解決。
用她本人的話來講。
“因為都不用動,肚子當然不會餓啊。”
還會反過來頂撞“你餓你自己吃就好了啊”。
東手中一邊繼續拖著地想著。
……我還是道行不足啊。
之前也不是沒想過帶她出去,結果全程只是自己在推車而已。
和料理一樣。
本來是自己開始學的,之後有幾次讓米莉雅姆幫一點小忙,但那根本不能算是讓她“做過料理”。
帶她出門也可以這麼說,她那根本不能叫做“出過門了”。
“呃、嗯……”
東突然注意到自己已經在同一個位置假裝拖地太長時間,從桌底下抽身,走向下一個位置……
“東。”
身後傳來聲音
“——等你掃完地,可以帶我出去走走嗎?也帶上這孩子,想曬曬太陽了。”
“你確定想出門?”
“Jud.,最近有點想出門了,托某人的福呢。”
●
“——傻瓜,怎麼突然就哭起來了,哭什麼啊。”
他抽動著的,混亂的呼吸夾雜著眼淚,把米莉雅姆嚇得一半冷靜一半驚。
……這樣啊。
不知為何,心里總隱隱覺得,這一刻總會到來。
實話說,自己並不能明白他為何突然哭泣。
但可以肯定的是,感情這種東西,既會有突然的爆發與表達,也會有日複一日的積攢而終于流露。前者諸如觸犯禁忌或者忤逆龍鱗,總能夠當即明白當事人的感情,但後者卻不能。
現在的哭泣,一定是屬于後者。
雖然明白他在桌子下面看到了些什麼。但那究竟觸發了他怎樣的,無意識中積蓄的情感,自己不得而知。
是我太笨了呢,米莉雅姆想。但她能接受東的情緒。
“你有太多地方,讓人難懂了,東。”
“抱、抱歉。”
他一手扶著拖把一手擦眼淚的樣子,讓人一點也聯想不到他原來的身份。
他擦擦眼角。
“謝謝你,米莉雅姆。”
“雖然還是不太明白,總之不用客氣——你也不要忘記我這邊也是感謝你的。你啊,總是只把事情默默地在內心里消化。”
聽了這話,他吸吸鼻子哭得更狠了。
不過算了,米莉雅姆喃喃道。
“有這麼一種說法——大腦會命令人在沒法理解現狀,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的時候流淚。總之先‘用眼淚代作處理’。開心的時候,因為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份幸福流淚;傷心的時候,因為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樣不幸的現實流淚。你如果能這樣想會舒服一些。”
“米莉雅姆。”
東像是認輸般微微笑了,擦拭眼角的淚水。
“——謝謝你,米莉雅姆,一直以來。”
“你知道,你什麼時候總讓我覺得滿口搪塞嗎?”
“?”
“我嘗試著理解你的時候。吶,來這邊吧。哪有一直扶著拖把流眼淚的。”
“抱歉。”
會有這麼一天,他不再只會一直道歉的吧。還是說——
……誰知道呢。
現在可是在末世之中。戰國時代又還加上三十年戰爭*。這樣的亂世里抱著這樣不自由的軀體,自己也只有隨風飄搖而已。那既然如此——
(*注,三十年戰爭(德語:der Dreißigjährige Krieg;1618-1648)又稱宗教戰爭。一場由神聖羅馬帝國諸侯內戰引起的一次大規模歐洲國家混戰,也是曆史上第一次歐洲大戰。以國家權益及天主新教改革為主要糾紛。戰爭以哈布斯堡王朝戰敗結束。雖然都已經看到這里的各位應該都知道這些,但新來的初翻都認真下了注解,我不忍心讓它消失,哈哈哈。)
“吶,這種待遇,只有今天一天哦。”
米莉雅姆拍拍被子旁邊,東便湊上來,沒有一絲猶豫。
真夠大膽的。轉念一想,也有可能是我平時太壓著他了嗎……
兩人並肩坐著,面朝著對方,米莉雅姆幫東擦去一簌簌眼淚。
“不要亂動哦,你呀,比弱女子還纖細,淚濕了就太浪費啦。”
“和米莉雅姆比起來呢?”
“放心吧,我是處世有方的女孩子。”
用手帕拭去眼淚之後,他老實了下來。
話說手的動作啦做的事情啦都有種在給朋友化妝的錯覺。
“……怎麼說呢,辛苦了,東。”
“為什麼這麼說?”
“我是知道的,你從三方原之戰以來,一直想著自己有沒有什麼能夠幫得上忙的。”
他會帶我們兩個出去玩,找工作,能有這麼多
時間陪著兩人,都是在那場戰敗之後。
這從東的角度來看,只是證明了她們兩個人是身處在想要有所作為的他身邊,最短距離的位置。
至少還要感謝他沒有用”為了米莉雅姆和少女”之類的說法來推脫。
……也許更要感謝的是他在這樣的時候會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往更深處思考,此時的自己就快失去立場。只好保留問題,之後再去想。
而現在,有要告訴東的事情。
“你是不是已經把你遇到的那個一生中最困難的抉擇告訴了副會長?”
東點頭。米莉雅姆苦笑,側過身。
用自己的額頭緊貼東的額頭。
“真傻。”
“怎麼說?”
“我們班上的人,如果從你口中聽到那件事,應該會想主動回避吧。”
“……為什麼?”
“因為他們都很不老實啊。”
東笑了,像在說“確實如此”。接下來……
“好啦,我幫你一起打掃,搞定了就一起出門去吧。你轉學進來時已經做過測驗,不用再考。我本來又是體育免除生,不用考試。這樣一來我們都已經算是在過暑假了呢。雖然大家是快要開會了,但出去走走總歸是合乎情理的吧。”
還有一件事,米莉雅姆說著,用手指撚起床邊的什麼東西:
“——打掃的時候發現的。你看,是黑發,會是哪個女孩子的呢?”
“是余的吧?”
“你也不懷疑一下呢——”
米莉雅姆一下躺倒在床上。對于“誒?”地被驚到的東,感想是……
“別扭也別扭得這麼天然,真讓人頭疼啊。”
●
“——真的夠嗆,在這種時候出現怪客啊。”
中午,校舍前。通往教導院二樓的廊橋上,正純喃喃道。
本來是打算為下午舉行的會議,暫且回家一趟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著儀態。
“正純大人,因為客人要求的是機密會見,就由我‘武藏’來為您帶路吧。您同意嗎——以上。”
“Jud. 沒所謂——”
視線的那邊,立著一個細長的影子。
一眼便知道是是自動人偶。而且從那沒有生氣的模樣和緊促感,就知道是相當古老的機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有種難以言喻的風度。
是因為歲月的打磨嗎。
身上的衣著是奧斯曼(P.A.Oda)風。但卻是白而整潔的女仆裝。可能因為這樣,至今沒聽說武藏里有人覺得她礙眼。
及肩的長發微微搖動,她看著自己……
“冒昧提出跟您會面,我失禮了。”
她突然低頭致歉。
“今天來拜見您,是因為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淡然的聲線和這樣充滿要切希望的台詞有點不合襯。這樣看來,確實是古老的機型了。
……她抬起頭。
茶色的眼瞳,目光沒有絲毫閃避地盯著自己。看著這茶色的眼瞳,正純點點頭。
“P.A.Oda(奧斯曼帝國)的自動人偶找我,到底有何貴干?”
“Shaja——每當有像今天這樣的會議時,保持兩國通神線路暢通當是國際上的共識。可是,負責人大谷•吉繼大人卻說,通神線路已經被武藏這邊設置的結界阻礙,需要一個人充當物理上的天線收發器。”
接著,她開始自報家門。
“我就是P.A.Oda播送委員長——森•蘭丸。正式從贊歧趕來搭乘貴艦。”
●
“不會吧?居然來了森•蘭丸這樣的大腕兒?”
“彌托……彌托也挺大腕兒的吧?聖譜旁論不是寫到,你的襲名對象給後世帶來驚人的經濟效益嗎?”
“可是這……”彌托姿黛拉閉口不言。畢竟後世是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
……為了這個目標,自己不得不周游各國什麼的,去當越後的布匹商什麼的*呢……
(*注:越後國(えちご):日本古代的令制國之一,屬北陸道,亦稱越州,越後國的領域相當于新潟縣(不含佐渡島)。面向日本海而南北狹長的北陸之國。然後水戶黃門故事的設定里面,年老隱居的主角德川光圀就是以布匹商“越後屋”的退休老板的名義到處云游日本各地,懲惡揚善。)
畢業後就開始吧。一邊想著這樣的事情,一邊貓低身子聽著外面的狀況。
環顧四周,學生會居室里的學生們都從睡夢中醒來,也都貓低著身子偷聽。
赫萊森豎起兩只大拇指給她們瞧,應該是暗示她們“繼續講”吧。
于是彌托姿黛拉和錄著音的淺間一同專注精力于外面的交談。
……究竟是什麼情況呢?
“說到森•蘭丸啊,她可以說是織田•信長的小姓筆頭*,好像還是近侍?”
(注:小姓指的是武將家的侍童、近侍。戰國時期就是平時端茶倒水,戰時提槍擋子彈之類的工作。通常做到18、19歲就會看情況換新的崗位。江戶時代的話,小姓通常都是用來培養日後重要家臣的崗位,從小培養忠誠心跟做事能力。)
“聖譜記述的旁論的論點是‘這人不是女扮男裝就是基情正太’才對,但沒想到居然是個自動人偶。”
做出來的時候可能是中性規格呢。
正想著,外面的聲音傳來。
“——武藏副會長。”
蘭丸用沉穩的語調說道。
“請允許我向您陳述我的請求。”
●
正純沒有絲毫緊張。
就在一層薄薄的樓板之上,有那麼多自己人。萬一發生點什麼事,還是能夠應付的……
“什麼事?只要是我聽的范圍,都可以聽你說。”
“Shaja,十分感謝。那麼首先——”
行了一禮後,蘭丸繼續說道。
“這是我個人的請求。和信長大人,或者其他的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明白了,我不會外傳。”
“Shaja, 十分感謝。還有一個前提條件。”
她說
“——想必武藏現正打算回到西邊,介入本能寺之變吧?”
正純並不打算回答她的問句。對方心里自然也明白這一點。
在這樣的一個“前提條件”之上,她說出了絕對機密的請求。
“明智大人所在的京都。”
“……哈?”
突然蹦出一個名字一個地名。讓正純不禁發出了這樣的疑問詞
蘭丸依舊面無表情。
然後蘭丸繼續淡淡地說道:
“——在本能寺之變結束之前,請求您,不要靠近那個地方。我的請求只有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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