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看不見的東西
那是漸漸能看清的東西
那是抓不住的東西
那是漸漸能抓住的東西
配點(下一階段)
●
不破走過去叫大家吃晚飯,而利家依舊站在森林深處,看著不破的背影,他松了口氣。
……森君,指導得還挺認真啊。
想要教給可兒的事很明確地傳達到了。
起初讓可兒與自己的靈體戰士團較量,是為了讓可兒明白什麼是“勝利”。
自己的靈體戰士團雖然用的是人海戰術,但可以換算成等額戰斗力。
打敗了它們的可兒就會意識到“自己比普通的戰士團更強”。
到此為止都很順利。可兒每天都能完成課題,以此獲得充實感。
但是,問題來了。
從可兒的戰績來看,她的實力在面對各國副長等級以上的對手時起不了作用。
要說正常也正常。啊呀,要是說出“因為是前田啊”這種話,
……就會變得像武藏的副會長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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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會長:“說起來啊,沒事大家就這麼繼續搬——嗯,之前進關東的時候我就在想啊。一想到安土在關東就很遺憾,對吧……”
·賢姐樣:“我盯、我盯。”
·俺:“來!大家聽——!正純君之後要說一些有趣的事情——哦!”
·副會長:“梗已經玩完了!還有赫萊森和黑藻不用正坐哦——”
●
武藏副會長的絕技啊,破壞力相當高,得小心應對才行。利家想到,那可是跟咖喱一樣是強大的群體攻擊啊。
身為親身體會過的前輩,有責任未雨綢繆。
再說說後輩,
“是課題。”
可兒的實力在其他國家應該也是特務級別。但視情況而言,可能需要她在接下來的一兩個月內擁有足以匹敵副長級別的實力。
本能寺之變將近。
這對于身處羽柴陣營的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因為山崎合戰和賤岳之戰之後,與松平陣營一決雌雄的關原之戰和大阪之戰迫在眉睫。
當然,關原之戰時期的羽柴會分裂成東西兩派。雖不知道她們會如何行動,但在大決戰的戰場上,實力還是越強越好。
正因如此。
要讓至今為止頻頻敗給副長和總長的可兒知曉其問題所在。
方法很簡單。首先讓她嘗到勝利,讓她意識到在正常情況下自己都能贏。
之後再讓她和副長或總長等級的人對決,讓她再次認識到本該能贏的自己仍會落敗。
采取以上步驟是為了告訴可兒一個事實。
……你絕對不弱。
對上副長、總長級別的人能夠全身而退就夠了。而且通過戰斗,可以證實八槍的使用技巧與精准度都相當出色。
“——只是,毫無威力可言啊。”
一點就透的事。
笹群的強度和發射速度還不夠。
利家很清楚,笹群雖然基本上是對人用的武器,但好歹也是預先設想了以武神為對手的情況。作為輔佐福島、保護其隊伍,沖破前線防禦的人,能擁有這種可以多功能作戰的武器是件好事。
但是現實情況遠大于原本設想的威力。身為總長或者副長,他們能調動的力量就是國家的力量。所以對付人,乃至對付武神的武器,也無法打敗他們或者她們。
要讓可兒看清這個事實。
不過,若是真叫上總長或副長級別的人來跟她打,就會演變成柴田班中的內斗,所以不行。
所以才選擇了森。
全身肌肉。而且還是武神。只要將可兒的勝利條件局限于“攻擊有效”就行。因為森的人間無骨在防禦力上甚至能與副長和總長匹敵。
從結果來說也正是如此。
可兒眼睜睜看著長槍落下時,就已經理解了吧。
第二次猛地刺入槍纂的攻擊也無效,就已經很清楚的點明問題的所在……
之所以無法貫穿森的肌肉裝甲,首先笹群的強度就不夠。再來速度也不夠。
但精度不錯,策略也很好。
……真是收獲頗豐。
這樣她就能明白,不斷吃敗仗的主要原因是裝備跟不上。
可兒在關東輸給武藏副長的時候,維修班在笹群的修複中,著重調整了強度。一定是因為在現場的他們看出了武裝的力量缺陷,配不上可兒的強大實力。
我們是有實力的,利家想到。
就連基層的維修班都會被默默無聞的實力者打動,從而想要輔佐她。
可以說我們上下一心,懷著前所未有的團結之情,迎接這個暑假。所以,
“能盡快完成所有強化就好了呢,羽柴君。”
“連阿松都不帶,你丫一個人在這里干什麼呢?”
佐佐邊說邊從艦群的方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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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她在食堂做飯啦。阿市大人不在,我又是負責這種工作的,她就在那里等我啦。
小成你呢?這麼黑還帶著太陽鏡你腦子還好吧,是來找光親的?”
聽完利家的話,佐佐咧開了嘴角。
“你丫是那個大嗓門的代理人嗎。”
“實際上從承接了指導任務開始,我們兩個應該就算是柴田前輩的代理人了哦小成。
——不管怎麼說,我這邊倒是在非常認真地進行哦。你呢?”
佐佐攤了攤手。
“那丫頭不行。丟了魂一樣?那個叫福島的,雖然能聽進老子的話,也能理解意思,但就是不專心。”
“這麼差?”
“基礎和實操都很優秀。而且說實話,單論近身身法她比老子強。”
“因為小成你是突擊派的嘛。幾乎只會沖上去打這類打法嘛。”
“給老子閉嘴。只要傷害夠大,哪怕只是輕輕側擦到,都管用,身法什麼的都是扯淡。”
好好,利家攤了攤手改變了話題。
“——那她呢?”
“你丫應該會說她沒有上進心吧?”
“是說她有實力,但已經到上限了嗎。”
“老子知道個屁……!”
“你發什麼飆啊笨蛋。”
廣場處傳來了不破的聲音。
循聲望去,看見她正抱著倒下的可兒起身。不破攙扶著笑容無力的可兒,
“哎,你們有喝的嗎?她有點輕微脫水,感覺身上的水帶不夠呢。”
啊,利家喊了一聲。
“如你所見,我是靈體。”
“老子也沒帶。”
沒辦法啊,不破向武神招招手。
“森,這孩子就拜托你搬一下——可兒?除了膝蓋使不上勁其他都沒問題吧?那就這樣。還有啊——”
不破站起身,眯起眼睛看向了利家這邊。
“沒有靠譜的教練啊——。……不知道其他的合宿地點是什麼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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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合宿地點正上演與龍的戰斗。
位于無法一探究竟的地下大堂內,
“我在做夢?!是夢也能接受哦,這麼大的房間,房租要幾萬啊?!如果做夢能夢到這等好事,那我我要大睡特睡哦?!”
『龍過來了啊蠢貨——!』
左近靠著接近背越式的跳法避開了橫掃而來的龍炮。這背越式的跳法,並不是左近在中等部學來的,那時教的是俯臥式跳法,可看起來跟青蛙似的,左近不是很喜歡。
所以左近采用了剪式跳高的跳法,扭轉背部,
“嘿……!”
跳過了。
左近落地後發現,三十米外有一條側對著自己的龍。
龍通體白色。不知是因為它是由流體組成的,還是因為是夢的產物,微微發光的身姿非常美麗,左近開始覺得奧林匹亞是個好人了。
不過,現在能發現敵人的破綻。
左近向著龍的側臉發起了沖刺。
自己的力量加上鬼武丸的輔助。腳底結結實實地踏著冰冷的石板。
“……哦?”
面對突然竄至自己面前的身影,左近不禁叫出了聲。
……好快?!
不,與其說是快,更像是那個。
從原先位置到目標位置的閃現。之前在訥德林根,在武藏的第五特務身上見過的,
“瞬間加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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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屋有一瞬對左近能追上自己而感到驚訝。
……普通的奔跑就能跟上?
事前資料顯示,她是具有與神聖羅馬皇帝同等強化體質的人類,雖然沒能做到消除痛覺,但擁有再生能力及其賦予的極限全身強化能力。再加上,
……這麼高大的身材。
一步的步幅,就是糟屋的兩倍。從體型比例來說,如果她和普通人有著同樣的力量,速度也就是別人的兩倍。
再加上皇帝的肌力和機動殼的力量輔助,速度就是常人的好幾倍吧。
既然如此,糟屋想道。
這次是彼此第一次身處同一戰場。但完全沒進行過相關訓
練,根本談不上什麼並肩作戰。所以,
“全力以赴哦,島•左近。”
“Tes.!明白了哦。”
總之全力以赴,就算步調不一,竭盡全力得出結果就好。所以,糟屋行動了,
“我先打亂它的平衡……!”
話音剛落,便向著右方閃現。再瞬間連續兩次向左加速。
“右前腳……!”
地龍的右前腳因為准備龍炮而陷入了地板。
雖然它足部的三根爪子都比糟屋身高還長,
……無所謂……!
糟屋乘著加速,將右邊的銀釘以回穿狀態釘了進去。
●
左近目睹糟屋只憑一擊就打亂了地龍前腿的平衡。
激蕩聲起,地龍的三根腳爪應聲而碎。
伴隨血光飛濺的弧線,被切斷了爪中神經的龍發出咆哮。
但龍的前腳也因此離開了地面。就像失去了制動器一般,白色野獸布滿鱗片的前肢向外彈開。
一擊就這樣了麼。奔跑著的左近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之前和武藏的第五特務交戰時,她的速度令人不敢小覷。但看著糟屋剛才的攻擊,應該可以和武藏的第五特務匹●敵●吧。
她突然醒悟到,在訥德林根只是碰巧發生了以武器碰撞為主的沖突而已。
事到如今,回憶起那場戰斗都會感到後怕。
不,對自己而言,就算當時武藏的第五特務用出了全力,抓住並切斷了自己的手臂,大概七秒左右就能恢複了哦?但是,想象這個場景,和親身經曆巨大的力量,在精神上還是有些不同。
眼前的景象,再次發生了變化。
龍的頭部橫倒向了這里。
右腿被彈開導致龍的身體向右傾倒。
『……!』
就算被打亂了平衡,也沒能逼停龍炮。龍炮粉碎著牆壁,一路削上了天花板。
牆體的碎片四散,撞擊聲伴隨著炮火聲在大廳中回響。
龍倒下了。
左近瞄准的就是龍倒下的這個瞬間。
在它面部著地的瞬間,從正面發起大聲量的碾壓式攻擊。這樣就能一口氣粉碎它的頭部,再不濟大概率也能讓它的視線出現瞬間的模糊。
但是這個戰略很快就中止了。
『小姬!』
左近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循聲過去,才發現一個小小的身影。
在頹然倒下的龍的身下。有一個人奔向了這里。
『請、請救救我……!』
是殘血的大谷。他縮成高十五厘米左右、大約三頭身的小人形態來維持自我,因此行動緩慢,怎麼看都逃不出身後龍倒下時的擠壓范圍。
不知道能不能趕上救到她。
『小姬!你看不到他嗎?!』
“你、你指什麼?不、不說明白我不懂哦?”
『大谷•吉繼啊!!』
啊呀——左近想。
被叫出大名就無法推脫了呢。
于是左近加快了速度。鬼武丸的力量輔助已經完全轉給了自己。
不是為了強化,而是防止自身崩潰的“力量輔助”。所以左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全力跳躍前行。
“就等現在哦……!”
飛馳就在一瞬間。單論直線上的持續加速,左近應該比糟屋更強。
之後只要借助慣性跳入倒下的龍的下方,
“三成大人,接球啦!……”
左近邁出的步子比起沖刺更像前滾,她身體前壓,用右手撈起了大谷,
“來啦!”
直接將大谷從腿間扔了出去。
同時,鬼武丸叫了起來。
『——這是暴投啊蠢貨!』
大谷狠狠地撞上了從天而降的龍,然後向下反彈直接撞向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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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谷做好了死亡的覺悟。
……剛、剛才那下很有效……!
靠時間慢慢恢複的體力一瞬間就清零了。離複原只剩幾秒,但龍倒下時的壓力已經襲來。
自己明明是襲名者,卻在這里面臨滅亡。
人生雖短,但也充實。開發于羽柴大人麾下,首次出征就被水戶領主按在桌子上打出全壘打,之後被趕來彙合的嘉明和安治扔了只貓過來,然後在訥德林根被當做癡漢被打飛,今天又在這里因為暴投被砸在地板上而結束一生,
……沒、沒有一件好事啊!!
開始有點感覺這樣的下場也不錯了,但轉念一想,實在有點對不起三成君。
但是眼下該怎麼躲避龍的重壓呢。沒等大谷思考好,答案已經來了,
“左近……!傳得好!”
閃現的黑風躍出。
是糟屋。
處于瞬間加速的她飛起一腳命中了大谷。
……啊。
這下真沒了,飛在空中的大谷隱約想到。
不過這樣就能離開壓制范圍。但是,這樣的話,
……左近大人就會被龍壓中……!
被踢飛的大谷下意識確認三成趕來的視線,捕捉到了狼的判斷。
她讓雙臂的銀釘發生了形變。將回穿形態改為了射出形,
“貫穿吧……!”
她沒有離開龍的身下。
而是垂直向下閃現于左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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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近在空中旋身。
她就著暴投完大谷彎過胯下的姿勢,順勢橫下身體向前跳躍,以背越狀態面對落下的巨龍。
糟屋也趕來了。
……她要上?!
這是打算跳入地龍身下,自下而上施加攻擊頂起地龍。
說實話這不行吧。
左近自己倒是沒什麼。就算被龍壓成一灘肉醬應該也能很快再生。
但是她仍然干勁十足。而且她的干勁中,肯定也包括左近自己在內。
反過來說,正是因為左近在,她才跳入地龍碾壓范圍內的吧。
……就是說……。
·鬼武丸:“小姬……!”
鬼武丸喊道。
·鬼武丸:“——這里可沒有需要保護的對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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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近深吸了一口氣。
……的確是這樣哦。
現在這里根本沒有,需要自己以身為盾守護的要素。雖然有點對不起大谷,他已經不需要自己的照料了。
而且現在,糟屋也到了。
她知道左近的出身,但還是來了。
……這是——。
我現在是被保護著?左近如此想到。
哪怕知道左近就算受傷、被殺都能重生,也會有人為了她的安全挺身而出。
左近小聲低問。
“為什麼?”
問話的聲音糟屋是聽不見的。龍炮粉碎著砂石,風呼嘯而過,她們正處于這樣的戰場。
但是,有人代替她回答了自己。
·鬼武丸:“別問了!就跟你做的事情一樣!”
鬼武丸再次喊道。
·鬼武丸:“不要拿你自己做過的事去問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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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屋將雙臂的銀釘切換為回穿射出模式。不是單次回穿攻擊,而是像打樁機一樣襲向了龍。
……真能做到?!
能做到。
為了確保獲得能夠穿透地龍的打擊力,得先將自己的身體定在地面上才行。
但這也意味著有一瞬間身體必須承受龍的全部體重。
一個不好,全身骨架就會超過負載應聲而碎,或是造成再也無法恢複的錯位。
但有一個方法能夠避免。
瞬間加速。
在對龍施以重擊的瞬間加速,讓身體能夠像一根樁子般發起高頻攻勢。
集中一點爆發。
與其承受地龍的全部重量,不如將攻擊凝于一點。如此一來,應該就能如震腳一樣,將打擊力作用至整個龍身。
時機將至。只要,
……干就是了……!
決斷高于一切。所以糟屋展開了攻擊。她以震顫地表的威勢狠狠地踏著地面,為了更好地利用反震舉起了兩邊的武器。
在這瞬間,糟屋聽到了來到自己身邊,呈倒下姿態的左近的聲音。
“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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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成目睹了整條地龍被雙重打擊彈飛的情形。
那是發生于自己伸手接住大谷,但也依然關注著整體情況的時候。
首先,左近的喊聲化為了針對面的攻擊,使落下的巨龍產生了晃動。
然後糟屋以打樁機的狀態射出了兩條回穿形式下的銀釘。
……成功了。
三成想到,這就是協作。
如果將龍視為大型的戰士團,這就是以大量對手為敵的協作攻擊。
先由左近在敵人的前線發出聲壓進行回擊,再由糟屋使用銀釘打開突破口。
雖然戰爭還未開始,但三成的確在這里看到了將來在某處可能會產生的協作。
地龍以仰面朝天的姿勢飛了出去。
多虧于此,糟屋才能回縮身體,左近也能保持住自己的姿勢。
一起上吧。
閃現和高速。雙方都宛如黑旋風般從石地上躍起,卷著勁風追擊巨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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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近身戰斗為主的人來說,攻擊勝于一切。
就算專注防禦也是為了等待對方露出能夠進攻的破綻,所有的行動都帶著對攻擊的崇拜。
糟屋就發揮了這種信仰。
剛才的攻擊完全打亂了地龍的平衡。隨後只要高速追擊,一鼓作氣,
……瞄准因為仰面倒下而對著這里的左前腿……!
搶先擊碎對方毫發無損的左前腿。
沖擊彈開了三趾的龍爪,反震也通過武器傳到了手腕。
這下對方就再也無法起身了。它雙爪的神經被切斷,應該正處于劇痛中。所以只需要和趕上來的左近一起,
“要上了哦……!”
發起攻擊。
趁彈開的地龍尚未落地,追加一擊,龍甚至被打得略微浮空。
成功了。
攻擊化為速度潛入龍的裝甲,有了“鎮壓住”骨架的實感。
這就是所謂的手感。
不得不後退的龍發出了更接近于咒罵的咆哮,像是在抒發著自己的憤怒。它將橫臥下的腹部對著這里,縮起身體向後挪去。
兩人只需要乘勝追擊。
糟屋鞋底狠狠踏入石地,和左近一起發起進攻。瞄准深處的牆壁,一擊而中,
“解決它……!”
“Tes.哦……!”
此時正面突然降下一片陰影。
旋身而起的龍舉起失去了爪子的右前腿拍了過來。
糟屋讓自己閃現于右側。身邊的左近則加速左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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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彼此的中央,粗壯如巨木的腳掌落了下來,腳下石板碎裂四散。
但是沒有擊中。糟屋只需要回縮身體,以彈射之態,
“……!”
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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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屋發起了猛攻。比起舍身沖撞,更像是自地面射向敵人,以地為支點提升了自己的力量。
她的攻擊掀起了音浪。
手感真不錯,糟屋想。完全能感受到龍身的歪曲,以及力量滲入骨架的回響。
龍跺下了前足。
糟屋避開了攻擊,再次向前。以手撐地的反彈之勢發起了進攻。
但龍攆轉了身形。它的一雙前腿失去了功能,呈現出想靠身體爬行的姿態,同時直起身子望向了這里。
龍炮。
這次是比起橫掃更類似于清洗地面的龍炮。
但是從它的姿勢來說,攻擊范圍更接近于水平擺頭射出的龍炮。無法直線通過喉嚨的龍炮威力會下降,而且角度與方位都太好躲了。而且,
“龍炮的後坐力會抬高你的身體哦……”
沖刺。
矮身穿過橫掃的白色炮擊,瞬間縮短了自己與龍身的距離。
糟屋屈起膝蓋,狠狠踏下。是震腳。她腰部用力准備轉旋起身,向上拉伸的同時將右邊的回穿銀釘紮向了地龍。
對沖。
在地龍裝甲碎裂的同時,糟屋刺出了左邊的第二根銀釘。
使其懸空。即刻,從左邊趕上來的左近發出了尖嘯。
“……!”
是由聲波組成的攻擊炮,大概類似于龍的爆壓炮吼吧。威力大到彎曲了地龍的身體,將其從地板震飛。
……不可思議。
現在兩人被龍的前腿隔開,連使個眼色都不行。
但是卻能協力作戰。雖然偶爾對不准時機,也會產生破綻,不算完美配合,但是心有靈犀,以此為基准采取行動。
糟屋想起了兩件事。
一件是發生在關東夜晚的事情。
那時她一人不敵人狼女王,但與可兒聯手後就有了一定成效。
可兒身材嬌小,使用的武器是能高速多重射擊的大槍。
如今在自己身邊的左近則是身材高大,以雙手和聲波為武器的人。
與兩個不同的人聯手,連續不斷地獲得了成果。
究竟為何會意氣相投呢。
那是因為同為近戰系,會做的事往往就是簡單的“打倒對手”吧。而且,
……對手都很強。
尺寸、力量,其他一切都很強大。
面對這樣的對手,我們能采取的行動是有限的。
隱匿已經失去了意義,只能靠蠻力壓制。
現在也一樣。
攻擊,閃避,再向前。這都是攻擊訓練中理應采取的行動。熟稔于心的動作這里派上了用場。同時,糟屋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是三個月前發生在三河的事。
當時的糟屋這方為了鞏固十本槍的基礎,作為羽柴麾下的成員被派往各地。自己則被分在柴田班的管轄范圍內,處理上越露西亞和一向宗魔神族的事情。
但在某一天晚上,那句話從通神傳來。
三河崩潰的時候,松平•元信說了這麼一句話。
“危機,頗為有趣呢。”
當時的自己認為這是句蠢話而感到憤怒。認為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態度,只會招致更多的混亂。
但是如今卻理解了一部分。
強大的敵人。無邊的恐懼。在壓倒性的危機面前,無論是自己,還是其他的所有人,只要擁有力量就能團結一心。
貫穿地龍,再向前。
就算傷殘的龍前足遮蔽了視線,也能感覺到初次見面的左近正和自己步調一致進行攻擊。那麼,
……我們——。
不管能不能獲勝,都能步調一致。
想想我們的存在意義。想想我們該阻止的對手。現在面對變得強大的敵人,
……面對武藏那群人,應該也能一戰……!
這種想法來源于進攻之後。
龍背終于狠狠撞進了岩壁。攻擊產生的震波使龍身倒飛,撞入石壁的巨身猛地彈開落地。
接下來將給出致命一擊。
已經把對手逼入岩壁了。接下來只要讓我方的攻擊命中已經無處可逃的白色巨龍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糟屋舉起了右臂,腳下發起了瞬間加速。
就在這時,三成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堂。
『龍尾要來了……!』
●
左近因為身處糟屋的左側,所以注意到了。
是龍尾。被打進牆壁,向這邊露出肚皮的龍只是蜷著身子,但仍然可以甩動尾巴施展攻擊。
事實也的確如此。
龍尾的長度超過龍身的三分之一,沉重無比。包裹在裝甲中的粗壯長鞭,伴隨著爆裂開的水霧與破空聲掃了過來。
……不妙?!
糟屋應該看不見。因為彼此之間隔著傷殘的龍前足。
因為這層障礙,糟屋可能會來不及閃避。
注意到這一點的自己該怎麼辦。
·小 姬:“鬼武丸先生!”
·鬼武丸:“就算用聲波壓制也防不住……!”
那就知道該怎麼做了。把龍交給糟屋處理,自己則敞開身體面對飛來的龍尾,張開嘴,
·鬼武丸:“真是的……。怎麼就不覺得自己這樣行動有問題呢。”
但是,
·鬼武丸:“展開防禦加護,力量輔助轉為對沖擊設定,我會盡全力提供幫助的,記得謝謝我!”
非常感謝哦。感覺真的連嘴角都緩和下來了。
但是沒事的。我不會傷到鬼武丸先生的。所以,
·小 姬:“要來了哦……!”
●
左近看到了。
……哦?
不是看到了結果,而是看到了過程。
看到了高速襲來中的龍尾。這種排布著裝甲的叩擊一般來說是無法靠視覺捕捉到的。
但是左近看到了。
裝甲的形狀、接縫、它的軌跡和前端的銳鋒全部都能看到。
……哦哦哦哦?
這是怎麼回事?左近想到。是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緣故麼?但是,
“——誒?”
又看不到了。
如夢初醒般,一切都變回了高速運動。襲來的尾巴比昏暗大廳的空氣還渾濁不清,
……當然的啊……!
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備。但是剛才的“看到了過程”有些壞事。
來得及擺好架勢,但已來不及避開龍尾的直擊。
“——!”
屏息凝神的瞬間。在左近眼前發生了激烈的沖撞。
龍尾同時發生了爆裂。
●
白色地龍甩出的尾巴。帶著巨大裝甲的整根尾巴突然被彈飛了出去。
是貫穿的力量。
有什麼東西從正面筆直穿透了堅固的裝甲布局,使其炸裂了。
這東西以高速飛翔在空中,貫穿了龍之力。
在這個將夢境具象化的大堂中,有東西以破風之勢飛遠了。
這東西在如此強烈的撞擊下,速度絲毫不減,撕開空氣消失在了遠方。
望著
那散發著流體光的物體,左近喃喃自語。
“……是箭?”
“不,很遺憾你說錯了——那個,是劍哦。”
聲音從大堂的入口處傳來。鐵門前站著一位身著紅白服飾的人。
她穿著巫女專用的緊身襯衣,腰間則掛著直劍。
“十本槍的第六號——平野•長泰。與三成班彙合。”
她甩著長發繼續說道。
“總之,好像趕上打倒第一個對手了呢。”
就像是回應平野的話語,糟屋將地龍擊入了石壁,
“……!”
咆哮聲起,龍化為光暈四散而去。
●
糟屋沐浴在飛散的流體光中望向了平野。
她用表示框與三成交流了幾句,晃著黑紫色的長發看了過來。
“糟屋,我妨礙到你了嗎?”
“沒有,你才是,怎麼好端端的突然來了?”
“嗯——因為劍神社的初期調整已經結束了,就到安藝來進行援助調整了。近期都會在安藝和劍神社來回跑。”
“那——”
沒錯,平野笑著點點頭。
“——本能寺的日期定下了。”
●
“真是,全都是為了創世計劃啦。是不是該說現在就不配擁有暑假啊……”
平野看著糟屋屏息凝神的樣子,移開了視線。
流體光的碎片飄散過來,如漫天櫻花紛飛,其中,
……是剛才准備挺身相救的人。
島•左近。
平野已經了解到她能力和出身。
她很優秀。更難能可貴的是,在剛才的過程中,她想要保護糟屋。所以平野也開弓保護了她。
不管怎麼說,這里還有新人,
“我好像久違地,在和業務之外的朋友聊天呢。”
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諾夫哥羅德之前,給前往關東的福島和清正附上戰斗用加護的時候,自己有再好好跟她們聊過嗎。是不是有些飄飄然,漸漸和大家處在兩個世界了呢,還有,
“三成。”
雖然在通神中見過幾次,也說過幾次話,但實際見面還是第一次,
她的流體調整和她手中的大谷,和自己或多或少都有點關系。
既然她現在能切實地行動,還有了部下協助活動,
“……看起來不需要再麻煩我了,欣慰的同時也有點遺憾呢。”
“平野你就是喜歡廢人嘛。”
“哎呀哎呀,還是更喜歡可愛的東西啦。”
不過,平野順勢提了一句。
“我有些事想問你,可以嗎?”
『Tes.,想問什麼。』
“嗯——聽說片桐君被福島玩弄了後面成為了男人,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三成靜止了。她沉默了一會兒看向了這里,
『Tes.,要說是怎麼回事——不就是福島大人她讓片桐大人靠後面完成了成人儀式這回事嗎。』
“我問的不是行動過程而是現狀哦——?!”
的確如此,但亦不遠矣。
但是,從老熟人那里得到這種反饋,以平野來說內心是松了口氣的。
“嗯……怎麼說呢,是該高興還是該遺憾呢……”
『似乎是很複雜的情況,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平野擺擺手又點點頭。
來這里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打聽一下這方面的內容。畢竟如果是糟屋或者三成的話,就會說點似是而非的內容。就算是沖擊性的事實,在這里聽的話應該也能心情平穩地聽完。
……不過,柴田前輩不在,就沒有去柴田班的意義,也沒有去真田的意義,我前些日子才給對方的天龍狠狠地下過封口呢……!
之前向真田射出劍狀矢的時候,自己也覺得是痛下決心、很不錯的一箭呢。
明明說好不過問那片遺跡和我們的事情。也不可泄露。
果然真田的天龍已經“認可了”武藏的公主們了吧。龍的決定凌駕于與人的約定。他們作為龍屬,既不輕視人類也不懼怕人類,維持著自身的驕傲。
正因如此,它們飛上天空的流體才如此美麗。
平野也對此頂禮相拜,希望下次祂們也能成為如此優秀的龍。
雖然之後就一直窩在劍神社了,
“就是說片桐君,是因為那個,產生心境上的變化成為了大人嗎。”
“我說,平野?你不親眼見識一下而是在這里妄加猜測可是不行的哦?”
“嗯,也是,是這樣啦。但是斷斷續續看了點實況通神,就想是不是這樣了——啊,我也知道這樣妄下結論是我的壞習慣啦。”
只是,
“如果真是這樣,十本槍里就沒有靠不住的人了呢。小六醬也是很可靠的。”
『你就這麼喜歡不靠譜的人嗎?你知道這種人就是會讓局勢陷入不利嗎。』
嚯嚯,平野眯起了雙眼,指著三成的臉問道。
“我說啊?三成。你的功能很多,能辦到很多事對吧?”
『Tes.,指揮戰斗、航空管制、武器管理,關于戰斗的一切大大小小的事都由我一個人管理也是可行的。』
那麼,平野說道。
“你會選同樣能做到這些的人作為你的伴侶嗎?”
面對這個提問,三成有一瞬望向了天花板。可能是在思考吧。雖然她說道,
『我在統計中發現,人類的戀愛感情會無視這些東西,最後全靠關系和精神上的合拍度來決定的啊?』
“那就算最後全靠關系和精神上的合拍度來決定好了,然後有兩個差不多的人留了下來。有一個和你有同樣的能力,另一個沒有和你同樣的能力。
那麼你會選誰呢?”
後面傳來了“你覺得是誰?”『別問我啊……!』的對話聲,正面的三成再次望向了天花板,不久後,
『Tes.,我大概能理解您的意思了。』
她直視著平野。
『——要在這個前提下選擇啊。這也是因人而異,我也理解平野大人提供的選擇基准是平野大人獨特的標准。但是,以此為出發點,作為制禦情報程序的我會這麼判斷——如果可以不使用任何機能的話,我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制禦情報程序呢。』
所以,
『如果我的眼前有我和大谷君的話,我判斷我會選擇大谷君。』
『——如果是這個標准的話,也能填補防禦和攻擊不充足的部分,我也想采用這個方案了。』
情報體組合下了不錯的判斷。
她們沒有感情。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她們能意識到自己這番話的意義。但是,平野身為人類不禁笑了起來,
“——我也是這樣啊。不管我對那個人是什麼樣的感情,我可是被媽媽嚴格教導,身負家政技能和術式相關知識,還有其他各種種類的技能呢。一個能讓我用上這些技能的人,比起讓我用不上這些的人來說,每天的生活才更加有趣嘛。
這樣的人應該會很多我不知道的技能,還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才對。”
“平野……在某種程度上你要求非常高啊……”
“本、本來就站在婚姻問題上很複雜的神社立場了,當然會做做美夢啦。”
就是這麼回事。
不管怎麼說,剛才的龍也打倒了,
“——那就把教皇總長叫起來,完成任務吧。”
告一段落了。平野想著,這下就能稍微在安藝喘口氣了,但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咦?
剛才射死的龍消失了。
但也有沒消失的東西。腳下的地板、周圍的牆壁,以及四周的一切。
“為什麼沒有消失掉,呢……”
●
左近聽見了咆哮聲。
在大堂深處,黑暗中發出了點點微光。
那不是燈光。
是從遠處那望不到底的大堂對面發出的,
“啊,難道又來了新的龍?!”
正如左近所說,有龍逼近了。而且,從流體光的數量來看,還是三只。
它們的行動隨著每一聲咆哮加速,地鳴漸漸從遠處傳至腳下。
“嗚、嗚哇,喂喂三成!”
平野兩手按住三成的雙肩。
“我可沒聽說還有再來一輪啊?!怎麼回事啊?!”
『Tes.,說來話長,奧林匹亞大人是在訥德林根戰役之前陷入沉睡的。也就是已經睡了十天以上了。一旦變成這樣——』
“就算是一天一條龍,也至少有十條……?!”
咆哮聲在大堂中回蕩。左近認清了現狀。不僅要打倒眼前這些龍,
“而且不打倒沉睡這些天產生的龍,教皇大人就不會醒?”
『應該有人要提前制定對策的吧。到底搞什麼啊。』
“說得好!說得好鬼武丸先生!我們難得意見一致了!”
這時,糟屋舉起了右手。
“只有一條的話還能搞定,但我差不多要餓了啊。”
“我也是,可
沒法帶好幾把射劍啊……”
那就這麼定了。平野也覺得應該先准備好武器,
“三成大人?怎麼辦?”
Tes.,三成舉起了右手。
『撤退。但是合宿要繼續——沒想到會在神聖羅馬皇帝的命令下,為了救出教皇而屠龍啊。』
接著,左近飛快采取了將大家包在懷中的移動方式。
“真是的……”
從遠處射來的龍炮命中的鐵門邊緣。
激烈的震蕩橫掃而過,左近在大家的頭頂上方喃喃自語。
“雖然是為了對抗武藏勢力,但這合宿也太厲害了吧?”
●
海野沐浴在晚風之中。
她站在真田教導院的屋頂上,是附近最高、視野最好的地方。
……從這里可以看到安土和有明啊。
和中午不同,現在是晚上。所以巨大的建築物才會因為月光的反射顯得明亮,比白天更清晰可見。
就在這里見證安土的離開吧。
但是,現在在屋頂上的人並不只有自己。
“果然你也很在意吧,加藤•清正。”
循聲望去,那里站著穿著白襯衫的清正。
她靠著屋頂東側的欄杆,回過頭望向了這里。說道,
“——與其說是在意,不如是義務。我有必要告訴後輩們安土現在怎麼了。”
“Tes.,你是個好前輩。望月和地龍們也跟我提過,似乎是比想象中還熱心的後輩們嘛。雖然對我來說培養後輩也是長久的課題,但是真田基本都有戰士團要兼顧生產者之類的義務啊。要是培養得只會打架就不太好了——結果大家都開始撤嬌了。”
像是鍋島的機龍,地龍們都抱著前足在早上開會討論該拿它怎麼辦才好,真是不得了。有著五個人的龍造寺四天王也在積極制作給年邁地龍和龍屬用的義體和支撐身體的零件,還動手制作被窩,挺有意思的。但是,
“就算這麼說,真田作為教官,怪癖也有點多了。之後有違目的的部分,你要幫忙修正一下哦?”
“Tes.,是啊。但似乎承蒙了很多關照的樣子。”
算了,海野察覺到清正正看著自己。
“不用再看看安土嗎?”
“誒?”
她似乎不明白海野的問題。清正看著安土,
“好像還沒離開——要是開始動身,理應通知我們這邊一聲的。”
“P.A.Oda比想象中還隨便啊,我還以為會更加嚴謹呢,像我們還在的時候。”
“我以前也這麼覺得,但可能從一開始就是這副德行啦。”
可能就是這樣吧。
……的確啊。
還在P.A.Oda的時候,海野有著要躋身于一國支柱的強烈意識。換句話說,就是個相當狂熱的P.A.Oda的粉絲。不去在意它腐壞的一面,但對它好的一面,與有榮焉。
……這就是愛吧。
愛就是認可,這就是句爛大街的台詞。但其實就是這麼一回事吧,這麼想的同時,也知道國家說到底就是一種制度,與其說是背叛了海野她們不如說是從規則上將她們切割出去了,當真困擾。
該怎麼稱呼這單方面的愛呢。妄執。錯覺。獨角戲。語言可真是一門藝術。
但是,海野想到。既然清正如今認識到了P.A.Oda的隨意性,
“你對于P.A.Oda的事還挺冷靜的?”
“怎麼說呢?”
清正歪了歪頭。
“要是當了領導,當然會認識到,現實中有順心的事情,也會有不如意的事情,所以才會變得現實吧”
“……你們,也都算是領導了吧。再說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會想要成為七本槍啊。”
既然如此,
“你變得能看清現實,是因為什麼別的理由嗎。”
“不,是關系到我們的出身……”
“出身?”
海野意識到自己有些深入了,但還是想要刨根問底。但是,
“我不能說,因為涉及到了些麻煩的東西。”
被拒絕了。所以海野也點了點頭,
“抱歉。”
沒事沒事,在如此說著的清正背後,海野突然發現自己似乎看到了小小的光點。
……嗯?
本以為是遠方的安土發出的光。但那是,
“喂……!”
清正的背後是馳于虛空的圓環和如一道橫線的紅光。
海野在傳聞中聽說過這個圖案。
“是二境紋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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