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八章 服毒

※1

在從日落持續到日出的禦前會議上,開戰的議案被最終決定了下來。

從傍晚開始,決戰用二十余萬的全部兵力便在大萊茵要塞前部署了開來,而在拉茲爾卡防線上所展開的防禦用全兵力如今已經達到了三十萬。

接著在這被寂靜所包裹的要塞司令室內,通信接通了過來。

是姐姐的聲音。

《二一○○。依照原定計劃》

「那馬希洛王子呢」

在尤麗佳出發前往要塞前,私底下從夏洛特那被告知道。她打算暗地里試著同馬希洛見上一面。

但是從姐姐通話中沉默的反應來看,結果應該是沒有得到任何收獲。

想必就算是她,也會為此感到非常懊悔吧。

《目前,人在海蘭德境內》

「那傑斯呢」

「和馬希洛王子在一起」

「」

雖然明白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曾做過的約定。

「皇姐。請再給我一會兒時間」

《不行》

「那麼半會兒」

《這是父王陛下直接下達的命令》

「可是。跟他們定下的約定」

《尤麗佳。我們如今走到了這一步到底是是為了什麼,還不明白嗎》

「」

《占領、支配了南部這麼多的國家,不就是因為要把所有的反抗者統統擊垮不是嗎》

「我知道。可是」

《你們沒有必要為此身負罪惡感。就算感到有所罪惡感,神也不會責怪于你們的。因為你們僅僅只是扳機。而扣動它的人是我》

「騙人,皇姐明明直到最後都反對動用武力。這根本就不是皇姐本人的意志」

就這樣稍許沉默了,片刻。

《如果再繼續將作戰拖延下去就視為違抗命令,到時候別怪我將你的職位撤走》

「」

終于沉默下來的尤麗佳就這樣低著頭,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這並不是姐姐的意志。更不是期望著和平的父親的意志。

這是帝國的意志。

是這頭曾為了統一南部,而稱霸、占領了許多小國,誅討了忤逆者的獅子的意志。

「了解」

接下來當再次睜開眼睛時,周圍的人們都為之緊張不已。因為平時沉默寡言端莊穩重的皇女,此時的眼神有如劍鬼般犀利、駭人。

在場的人都是些年輕優秀的仕官及技官。因此自然就不知道暗之法王,曾經那令人恐懼的身姿。

伴隨著那雙猶如冰山般冷徹的瞳孔,尤麗佳毫不猶豫地命令道。

「左翼,右翼。第一波齊射。緊接著是中央齊射」

「左翼導彈庫,一號至十號全部齊射!」

「右翼導彈庫,一號至十號全部齊射!」

「中央導彈庫,一號至十號全部齊射!」

厚重,低沉,令人壓抑的發射聲響在要塞全域轟鳴而起。



在同盟軍的這一側,從橫跨在前的山脈的陰影中,傳來了猶如咆哮般的轟鳴聲。接著看到了咆哮著的光蛋直沖黑夜的云霄。

「帝國軍導彈發射!!數量三十!!」

「所有法力塔臨界值輸出!!趕緊把防護罩撐起來!!」

「要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定要給我撐住啊、!!」

魔法塔釋放出了光芒。

一瞬間,高度達到數百米的光壁顯現了出來。就像一片壯麗的極光一樣突然出現在了地面上方,這條光之瀑布的覆蓋率達到左右二十公里以上。同盟國的將校們給它取名為尼亞加拉瀑布,也正如這條傳說中的瀑布一樣,展現出了其全貌。

面對著逆流而上的光之瀑布,猶如流星般的光之箭矢飛射了過來,緊接著光的花朵到處綻放了開來。大地因為這片施放的花朵而猛烈顫動了起來。被奏響的轟鳴音使得大氣也震動了起來。

令人睜不開眼的光之花,在這早已脫離常軌的光之樹籬上綻放著。

諷刺也好,正是因為在這場戰爭的情況下,才催生出了即便是在人類史上也從未有過的,規模最空前的煙火盛會。此刻無論是敵方還是本方,所有的人都睜大著眼睛,屏息凝視著。只不過因為這場美景而陷入陶醉的行為,對雙方來說都是不允許的。

「敵要塞,第二波發射確認!!」

「法力塔怎麼樣了、!?」

「各法力塔輸出並未達臨界值!!正在維持!!」

後方的同盟軍前線本部瞬間沸騰了。

「新型魔法不足為懼!!」

「那敵騎士團呢!?」

「仍未有所動靜!!」

「很好,撐過這段時間!!各戰斗團做好白刃迎擊戰准備,切勿怠慢!!」

「要讓他們知道我等的防守所構建起的鐵壁,即便是魔人,也不是單單憑人之力就能打破的、!!」



相對于同盟那一邊,要塞的司令部顯得格外的平靜。

在前方投影的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是一盞突然在夜空中點亮的明燈,令人歎為觀止。然後稱贊了一番這面毫無動搖的鐵壁,同盟軍這張王牌的確是超出予想般的堅固。

「敵軍防護罩,仍未有減弱跡象!」

「第二波裝填,來自于各導彈庫的報告!敵魔法部隊擊墜四枚,戰車隊的機關炮擊墜兩枚!」

周圍熙熙攘攘了起來。

對于能否真的將那面光壁給破壞,所有人都面露出不安的神色。

不過,只有在操作面板前站著的一個人除外。

「之後,各導彈庫請依據自行判斷進行齊射。Project·曼哈頓,彈頭防禦結構啟動。解除安全閥。彈道照准」

「彈頭防禦結構啟動!安全閥,解除!」

跟隨者尤麗佳的聲音,操作員緊張地複述著。

這有這一發是特別的。

只有這一發的發射管,不在各發射管控室,而且只有在現在這個場所才能夠操縱。

「彈頭防禦護罩,沒有異常!安全閥解除,照准完畢!」

()

傑斯會責怪變成了魔王的我嗎。

不僅救了這樣的我,還相信著我。

就像傑斯那時,前來救助了我一樣。

相信著。

奇跡什麼的,絕不會發生。

靜靜地,伴隨著毫無感情的瞳孔,尤麗佳將蓋子揭了開來,然後將手掌放在了面板上。

(傑斯。馬希洛王子。非常抱歉)

即使如此,自己曾經也是個和露娜斯席卷過無數的小國,殺害過無數生命的人。相信著父親,相信著國家,于是變成了這樣子的人。如今。如今再要將這些全部否定什麼的,已經辦不到了。即使心中還留有一絲的希望,可那份過去是無法抹消的。

即便如今,將要背負起新的罪孽。

「假如有一千個太陽在天空釋放出了光芒,那就算將其稱作是神的光芒也很合適吧。然後我將成為破壞神,我講成為死神」

可即使如此,依舊想去相信神明。

「主啊,請無論如何」

祈禱的言辭中斷了,大家都會過了頭。

接著,尤麗佳輕輕地搖了搖頭。

當然,要相信神明。

「主啊,請務必給予我等寬恕!!」

十月二十二日。午後二十一時七分。

※2

離開海蘭德國境的馬希洛一行人,在以前傑斯他們曾借宿過的旅鎮吃著晚餐。

一瞬間,感覺到了地震。

酒館酒架上的瓶子噠噠作響,玻璃發出了嗡嗡聲,原本為了消除一日的疲勞而發出熱鬧聲的人們,一下子靜了下來。

然後在下一個瞬間,鎮上的某個人跑了進來。

「喂,快看、!!」

這個男人指著南方的天空叫道。


太陽早就應該在幾小時前,下山了。

而且太陽東起,西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可是。

南部的天空,猶如朝霞般。散發著光芒。

看著這幅場景的所有人,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壓垮般陷入了未知的恐慌。

「什什麼啊,那個」

傑斯喃喃自語的同時,光亮漸漸地黯淡了下來。

「趕緊出發、!!」

「王子、!?」

「行了啦趕緊出發、!!」

馬希洛飛奔出了酒館。



這幾乎要將眼睛給刺瞎了的光芒。

緊接著完全就像是一顆鐵球砸在地面上然後彈跳起來般的沖擊。

震耳欲聾的響聲,伴隨著猶如龍卷般的狂風造訪而來。

雖然是作為自軍的武器,可是身穿著黑色鎧甲的許多士兵們臉上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四個字來形容,就這樣眼巴巴的抬頭仰望著直沖云霄翻騰而上的夾雜著火炎與粉塵的蘑菇云。

在要塞正面待機的露娜斯扔掉了遮光鏡,一臉無趣地將其一腳踩碎。

「哼什麼新型魔法。這樣的東西能算是戰爭嗎,皇姐們到底」

于是在姐妹中這個最像軍人的,也是最勇猛的三女,沒一句也沒有再多抱怨了。

「司令部尤麗佳皇女傳令!!敵防護罩已消滅,給我全軍突擊!!」

「遵命」

就在士兵們逐漸從那場沖擊中回過神來時,露娜斯已經騎跨在了坐騎上。她的坐騎是一匹渾身漆黑的悍馬,身上穿戴著普通馬根本無法承受的厚重盔甲。露娜系手握著缰繩向前踏出了一步。

「全員,准備!!爆炸中心周圍殘留著高濃度的負位魔導力粒子!!都給我把面罩帶嚴實了!!」

收到指示後,每個人將分配到的面具再一次,確認了一下是否牢牢地固定在了頭上。騎兵隊將預先塞在愛馬眼睛以及耳朵上的束縛物解了開來,接著騎了上去。

感受到了戰爭的氣息,軍馬們頻頻發出嘶吼聲,蹬起了馬蹄。然後露娜斯將重新打造了的,稍許變細了的愛刀,七星舉了起來,背對著前方的地獄般的景象,想全體士兵們吼道。

「大家,怠惰的時間已經度過了夠長忍受了夠久了!!今夜,正是我們展現華麗的時候了!!之後,各軍團給我依照各將領的指示盡情的活躍起來吧!!另外,我的隊伍將直搗爆炸中心,一口氣直沖密斯瑪路卡!!遲到的家伙,就別指望能領到勳章或是報酬了!!拼死也得給我追上來!!聽到沒有、!!」

地動山搖般的吶喊聲拔地而起。有些為了勝利。有些為了榮譽。也有的是為了驅散心中的恐懼。竭盡全力的發出著吼聲,回應著眼前這位勇敢的皇女。

接著,露娜斯猶如暴風雨般向著眼前塵埃滾滾的地域,揮下了七星劍。

「全軍、突擊~~~~~~~~~~~~~~~~~~~~~~~~~~~~~~~~~~~~~~~~~~~、——!!」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3

在得知了戰況的會談席上,寂靜的氣氛環繞在周圍。只有一個人處之泰然,表情至始至終表情都沒有發生變化。那就是密斯瑪路卡國王,拉希爾二世這一個人。

「被滅了嗎」

回答的人是一位年輕的元帥。

「正是如此,被消滅了。在二十八萬的同盟軍中,從中央開始約十萬的士兵伴隨著光芒一同消失了。剩下的部隊則因此陷入了混亂,戰線的崩潰目前只是時間問題了」

雖然語氣顯得還算比較沉著,可他自己的臉上早已浮現出了冷汗。如此荒唐的話實在沒法讓人相信。在場的人無論是誰,都絕對不會去相信。

此時,另一位傳令員沖了進來。

「報告,被識別為是露娜斯皇女麾下的三千騎兵,已突破了拉茲爾卡並且依然在繼續北上中!!目標恐怕是!!」

話還沒說完,從椅子上站起來所發出的騷亂聲便嘩啦啦地響了起來。

為了保障會談的安全,在這個國家中也配備了非常多精銳的部隊。但是,可是敵方中有那名即使拿著一把太刀也能斬下白人的光輝之劍。而且更進一步來說,在本方主力部隊被殲滅的情況下,敵方的增援蜂擁而至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各位請速撤離吧。如今再繼續待在這的話會被一網打盡」

對著依然從容不迫的拉希爾,澤穆恩國王埃多阿多說道。

「你這家伙打算怎麼辦!?」

「這里是我的國家。我的城堡。逃命的地方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了」

「你個大呆瓜,現在還是說這種漂亮話的場合嗎!?那麼我問你,紋章,還有聖魔杯你打算怎麼辦、!在哪里!?」

「庫、,庫庫、!」

拉希爾笑了。

「哼哼、,唔哈哈哈哈、!還不死心嗎?正因為當初勝負是五五對半開,因此它對于我等來說才會具有意義。那麼現在又如何呢。輸了,我們已經輸了。明白了嗎?」

「、,你這家伙!」

拉希爾將抬起來的手輕輕地揮了一下,馬希洛至今為止所收集到的三枚紋章猶如變魔術般攤了出來。

「我之前應該說過。只要這紋章沒有被全部集齊,聖魔杯就不換展現出其真正的姿態。如果想去把剩下的找出來的話,那請便。不過比起這個,先把前線的士兵調回來,讓他們回國鞏固防守才是上策,對吧」

然後,眾人們看著桌上的那三枚紋章。

「嘛啊反正已經是沒有意義的玩意了。既然想要的話誰帶走都無所謂吧」

各諸侯們互相看了一眼。

于是正准備朝拉希爾的身邊走去。

「雖說很抱歉,不過這三枚,沒有理由交給你們之中的任何一位」

守候在拉希爾左側的凱恩,拔出了槍牽制住了各諸侯。站在右側的愛戴爾瓦斯將三枚拿了起來,說道。

「再過不久馬希洛殿下就會回宮。這樣的話就是四枚。加上聖魔杯。如果閣下們,仍舊想破壞這全部的希望的話,那麼恕在下得罪」

澤穆恩王用著銳利的眼神看著這邊說道。

「忠誠嗎。那倘若馬希洛也選擇留守在這里,如果是那樣的話,別跟我你們還能堅持現在這樣的想法」

凱恩答道。

「那位王子或許會那麼做。那位王子的確有可能會陪伴著這位國王一同留守在這里」

愛戴爾瓦斯說道。

「可這些東西,是殿下和勇者殿下們曆經千辛才收集到的。當他們回來時要是紋章又不翼而飛了的話,想必他們一定會非常懊惱對吧」

「行。凱恩。愛戴爾瓦斯。要是找不到主子的話那就帶著這些紋章到寡人身邊來吧。寡人可是會好好重用你們的哦」

當這個直言不諱的人往回走了出去後,其他諸侯們也各自相繼道別,室內瞬間又回到了安靜的狀態。然後除了密斯瑪路卡的人以外,還剩下兩個人。首先拉希爾朝著離他比較近的一個人,也就是臉色早已變得猶如死人般蒼白的拉茲爾卡王,向他問道。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在先前的慶生宴上克服了心病,並且處理掉了自國內大大小小的事件後,就在親自出席了這場會談時。

「還有什麼事嗎」

當然。拉茲爾卡領土早已淪為了戰場。在如今這個同盟軍逐步走向潰亡的時期,再要返回國家什麼的無異于自殺行為。

可他就像強忍著內心的恐懼般,穩穩地笑了笑。

「不,我也同樣,就算不回去也無所謂了。能夠回去的地方,被稱為拉茲爾卡的國家已經不存在了」

「可事情並非這麼簡單就能結束啊」

對于拉希爾的這句話,他倒吸了一口氣。

因為,他無法忘記那時爭相為他獻上祝福、贊美的百姓們的笑容。

「、我明白了。的確,百姓們是無辜的,絕不能拋棄他們,哪怕是搭上這條命也好。不這麼做的話,可是會被救過我一命的獨眼勇者殿下所恥笑呢」

接著,他摁住顫抖的膝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保重,密斯瑪路卡王」

「你也是。保重」

接下來,拉茲爾卡王挺直了背脊,將羞澀感掩蓋了回去,徑直地走出了房屋。

之後,還剩一人。拉希爾向共和國元帥問道。

「那麼閣下呢」

「在下正在等待著本國的聯絡。我和各位們不同是個軍人,因此個人的意志是不應該摻雜在其中的」

不過這個聯絡立馬就造訪了過來。傳令員沖了進來。通報有一出來自本國國防部長的緊急命令。盡管內容沒有當著兩方的面讀出來,不過大致也能推斷的出來。

「恐怕在我接到了讓部隊撤退或者投降的命令之後,這個中原作戰方面的職務就會被解除吧。這麼長的時間承蒙您的照顧,陛下」

「回去的途中,請多加小心」

他單手拿起了桌上的軍帽後敬了一個標准的軍禮,接著快步離開了房間。

室內只剩下,拉希爾,宰相,以及侍從長這三人。

在保持打開著的雙開門的對面,侍奉著這個密斯瑪路卡城堡的許多家臣們帶著不安的表情聚集在了一起。

「之後,您到算怎麼做」

「將防護門,城門全部打開。讓士兵們舍棄掉武器,讓城中的人全部都,回到自己的家中。然後向百姓們作如下通傳,除非屋子著火,否則不得離開家中半步」

「是要全面投降嗎」

然後在這最後,拉希爾自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還有我在」(吐槽:人在!國在!)

沒有向身後的三人回過頭,拉希爾就這樣說道。(PS:這里還有一個人是修拉伊巴恩,只是前面完全沒有提到他,實在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冒出來的- -)

「剛才說得真漂亮呢,愛戴爾瓦斯」

「」

「你們之後也隨自己的意,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于是走了出去。

王離開了屋內後,修拉伊巴恩小聲地嘀咕道。

⒏bОOk.Соm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

愛戴爾瓦斯說道。

「看來到此為止了。換衣服,准備

迎接殿下」

對于這一番話,凱恩和修拉伊巴恩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像是在中途就已經察覺到了一般,互相對視了下。

到此為止了嗎。

愛戴爾瓦斯保持著平時那般冰冷的表情,再一次說道。

「戰爭一旦打響,風應立刻停息。所有特別單位到現時點為止任務全部終了」(吐槽:二五仔們終于跳反了)



漆黑的某團物體馳騁在月光下的街道上。

「密斯瑪路卡的狀況怎麼樣了!?」

「接我隊報告,同盟諸侯大多都已開始撤離!!不過密斯瑪路卡國王拉希爾二世仍舊同紋章一起留在了城內!!」

這時,來自于正面的一輛馬車以迅猛的速度疾馳了過來。

「露娜斯殿下!!這馬車,上面是拉茲爾卡王家的家紋!!」

「別管它、!!我等的獵物只有那條蛇!!」

差不多就快要看見了。

仍舊是那一夜所看到的光景。

拋開了在內心中燃燒著的屈辱以及喜悅,露娜系瞪大了眼睛,嘴角的一段揚了起來。

「我回來了哦,密斯瑪路卡王國、!!魔導隊,列陣!!攻城准備!!」

代替劍裝備了被稱為魔導增幅器的大型金屬手套的一個團,疾馳的同時在露娜斯的兩側一字排開。朝著巨大的城門舉起了手臂,瞬間手腕上出現光芒。

「發射、!!」

伴隨著露娜斯的一聲號令,紫紅色的閃光被釋放了出來。在被施加了魔法護罩的鋼鐵大門上產生了青藍色的反應。緊接著,伴隨著一聲悲鳴城門猶如玻璃般被轟成了碎片。

露娜斯趕在了屏障再構建之前,更早一步地揮下了閃著七色寶玉光芒的光輝之劍。

純白的刀刃將屏障切裂,爆散了開來。

在其內側,許許多多的士兵早已嚴正以待,靜候著侵略者的到來。

當初正因為馬希洛預測到了這樣的情況,所以才隱瞞了帝國軍存在的消息。將這無論如何都無法戰勝的狀況,用事先准備好的魔物掩蓋掉了。但是,這次密斯瑪路卡的士兵們非常清楚。從會談的諸侯們撤離的情況來看,緩沖地帶的戰爭一定是陷入了某種絕望的境地。

于是密斯瑪路卡的將士們,在這個夜晚第一次違抗了王的命令。正因為是來自于這個令人尊敬,受人愛戴的國王的命令,所以他們違抗了。

為了保衛深愛著的祖國,為了守護深愛著的自由,為了維護深愛著的和平,為了保護這個孤身一人留守在城堡中的受人敬愛的主君,關閉了城門,做好了舍棄性命的覺悟,迎接著戰斗。

「出現大量敵影、!!」

「不准停下腳步!!我相信如果是你們的話一定沒有問題!!沖散他們!!」

魔導隊退回了隊伍後方,換上了裝備著長槍擁有著無與倫比的突進力的重騎士團來到了隊伍前面。期間沒有出現任何的混亂,就好似完全不是在夜間行軍一般,連一名士兵都沒有落單。

帝國所自豪的最強悍的,比任何人都沖在更前頭的,相信著自己的部隊的這名漆黑的女武神被大家所信賴著。

而密斯瑪路卡的士兵們,他們堅信著希望、和平、以及勇氣。

「給我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然後正因為他們成長在這個以和平為榮的國度里,所以在經曆過南部幾百場生死戰役的這群黑騎士們的面前,僅僅只是一瞬間。猶如一場夢般,化為了一片徒勞。

※3

馬累倒了一匹有一匹,換了一匹又一匹。直到能夠看到密斯瑪路卡城為止,馬希洛他們的馬車始終不斷地飛馳著,前方的光亮也漸漸離得越來越近。

漆黑的夜空下,熊熊的烈焰吞噬著城市。

「怎,怎麼會難道,要再一次!」

希娜停下了馬車,飛身而下的馬希洛就像被什麼東西拉扯著一般就這樣向前飛奔了幾步,之後立刻就像是明白了什麼,雙膝跪倒了下來。

看到了城門被打開著。在內側所看到的,並不是連名字都能一個個念出來的密斯瑪路卡衛兵,而是連見都沒見過的身穿著黑色鎧甲的騎士團。伴隨著焦臭的夜風,在城門的哨塔上,印有獅吼圖案的帝國軍旗赫然隨風飄蕩著。

「、」

被攻陷了。

對于著這一片慘狀,誰都沒有發出聲音。僅僅只是,凝視著這個將群青色的夜空染成了赤紅色的密斯瑪路卡王國。

而且馬希洛他們的行動,都一直在被“風”跟蹤者。不久後,便知道了一干人已經到達了此處。對于眼前出現的這一架不自然地馬車,把守的黑騎士們是不可能不會注意到的。

「王子,快站起來!」

帕麗艾爾跪坐在了地上,拉著呆然若失的馬希洛的胳膊。

能夠看見對面的人影漸漸地朝這邊走來。

「快找起來!!要逃了!!」

「逃,往哪里逃?」

帕麗艾爾急得哭了出來。

「往哪逃都無所謂了啊!!快逃啊!!不逃的話!!逃了後,再一起戰斗吧!?至少紋章還在!!密斯瑪路卡王朝的血脈還在!!是同盟盟主的兒子不是嗎!!反亂軍也好,解放軍也好,做一個出來,再一起戰斗吧,好嗎!?」

能夠看到數個人影並不是以很快的速度向這邊靠近了過來。

「求求你、!!求求你了啊,王子!!」

伴隨著哭喊,帕麗艾爾最終連自己也頹喪了起來,靠在馬希洛的肩膀上痛哭著。

人影有四個。

都穿著統一的服裝。淺灰色的兩排扣西服。以及貝雷帽。

大家,都是熟悉的面孔,但是,背對著燃燒著的街道所展現出來的姿態,充斥著一股異樣的氣氛。

凱恩。修拉伊巴恩。艾米里歐。以及。

「歡迎回來,殿下」

對于這個聲音,馬希洛茫然地眨了眨眼。

「愛戴爾、瓦斯」

「如果困擾到您得話那不如這麼跟你說吧。馬希洛·猶吉爾斯尼克·艾德恩法魯特

王太子殿下。初次見面。帝國天魔將之一,風將愛戴爾瓦斯正是在下」(吐槽:第六卷第一章有過伏筆哦~~~敏銳的讀者肯定注意到了吧)

啞口無言。

除了哭泣著的帕麗艾爾以外,大家都啞口無言了。

「還有,好好地把他帶回來了呢,帕麗艾爾。至此為止任務全部終了」

帕麗艾爾一邊哭泣著,一邊拼命地拉著馬希洛那只僵直的手腕。

「等等,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背叛嗎!?」

「不。我們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成為了侍從長,成為了宰相,成為了將軍,成為了與殿下臭味相投的好友,以及成為了護衛。我負責從陛下身邊。凱恩負責從政治方面。修拉伊巴恩負責從軍事方面。艾米里歐負責從城下而帕麗艾爾,則負責從殿下身邊。我們僅僅只是為了收集聖魔杯情報而被派到這的帝國諜報部成員而已」

「為什麼這種地步,要做到這種地步嗎!?你還有修拉伊巴恩將軍,可是在這呆了整整幾十年啊!可竟然,事到如今卻還能擺出這麼毫不在乎的表情、!!」

「誒誒。被要求的任務僅僅只是在得到有關聖魔杯的情報時,將其通報給帝國,僅此而已。其他一切都可以按自己的意志自由行動。因此便以這個國家普通公民的身份生活在了這里」

「所以說!!至少對于一直生活到今天的這個城市,一直朝夕相處過這麼久的大家,難道就連一點留戀都!」

「沒有」

對于無情地一口否決掉的這個女人,希娜無話可說了。

「就因為這樣才跟你說過不是嗎,帕麗艾爾。如果投入了太多的感情」

帕麗艾爾哭泣著說道。

「請原諒,請原諒我,王子!艾爾柯雷賽爾的大家,都變成了人質!可是因為王子,說了會解放我們說了會讓我們複興,所以我相信了!王子、,拜托你,快逃吧!一起逃吧,王子!已經再也不想,對帝國唯命是從了、王子!!」

即便帕麗艾爾再怎麼搖,馬希洛始終都一臉呆然地垂著肩膀。

「等等等。愛戴爾瓦斯?就算就算再怎麼開玩笑,這樣子這樣子的玩笑」

愛戴爾瓦斯輕聲地歎了一口氣。

「我剛才已經說了對吧,殿下。單靠一張嘴就想得到天下什麼的,這種戲言您認為能走到什麼地步呢」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可是把你、當作母親一樣,當作老師一樣,當作憧憬的!」

話說到一半,愛戴爾瓦斯毫不手軟地抓住了馬希洛的下巴,把他的頭抬了起來並死死地盯著。然後第一次,如同冰一樣的女人露出了笑容。眼神仍舊猶如冰山般,只有嘴角微微翹了起來,浮現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吐槽:求動畫,求漫畫,我要看女仆長的笑容!!!)

「殿下,這樣的東西,才叫做騙人」

「、」

「那麼,您有什麼計策嗎。要用您擅長的言語嗎。要用您擅長的言語讓我屈服嗎。要用言語將我趕跑嗎。要用言語讓我倒戈成為陛下的家臣嗎」

「、,、」

馬希洛張開口想要說什麼,可他的嘴唇一個勁地顫抖著,比起聲音更先溢出來的是自己的淚水。

看到了他變成了這副樣子的愛戴爾瓦斯,就像喪失了興趣般變回了原來冰冷的表情。猶如甩開般將他的下巴從手中放了開來。

「到頭來,不過就這種程度嗎」

簡直就像,大失所望般拋出了一句話。

從馬希洛的懷中抽出了白色紋章的她站了起來,伴隨著後方大隊人馬到來的聲音回過了頭。

黑騎士團。右邊是手持著長刀,紅白的衣服上披著帝國將校服裝的剛劍。左邊是單手握著黑色的劍,留著一頭銀發的獵劍。在這兩人中間的,是一位騎著猶如魔物般的悍馬的,女中豪傑。

然後露娜斯從馬上,睥睨著跪在地上的馬希洛,笑著說道。

「一定很吃驚吧,馬希洛。連我也吃了一驚呢。我認為他們一定不是作為風將才前往密斯瑪路卡的呢。在來到這里之前,好像是因為沒有接到命令所以徹底成為了密斯瑪路卡中的一份子。吶啊,一定很吃驚對吧,馬希洛?」

接著,露娜斯下了馬。

「這是你父親拜托的。是餞別禮哦」


「父親嗎?」

咚的一聲,一件重重的東西被扔在了馬希洛的跟前,咕嚕地打著轉。

「」

就在帕麗艾爾以及希娜由于極度的震驚而發出小聲的悲鳴時,只有馬希洛,無言地用雙手,像是對待被損壞的物品般將其捧了起來。

因為這個東西,是父親的頭顱。

「、」

露娜斯笑著,對馬希洛說道。

「那天,我應該對你說過吧,馬希洛。要你成為我的夫婿。那些話可不是開玩笑的哦,我是認真的。所以今天才會特地過來迎接你哦,夫婿殿下。你就是我的戰利 品」

「啊,啊、,啊啊、」

將父親的頭顱抱在了懷里,越抱越緊。

「啊哈」

然後,他笑了。

「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聲地笑了出來的同時,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

「啊哈哈哈哈、!!啊哈、,父、父王!!這副德性!!這副德性、,哈哈、,變成這副德性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肩膀,被帕麗艾爾猛烈地搖晃著。

「王,王子!?振作!!要振作啊,王子、!!王子、!!」

「啊、哈、哈、哈、哈!!看啊,帕麗艾爾!!父王!!這是父王啊!!居然變成這副德性了、!?父王啊~、!!哈、哈、哈、哈、哈、!!」

看著這幅場景的露娜斯眯縫著眼睛露出了笑容。就好像對于馬希洛用笑聲所代替的這個回答,感到非常的愉悅。

愛戴爾瓦斯始終面無表情地沉默著。

包圍著的黑騎士中也有一大半的人露出了哀憐的眼神。

只有傑斯,不帶任何多余感情地問了過來。

對著跪坐在帕麗艾爾正對面的馬希洛的耳旁,抱著一絲希望,以著只有他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

「怎麼辦」

一瞬間,停止作聲的馬希洛半回過了頭。

也用著只有對方才能聽見的聲音答道。

「帶著帕麗艾爾逃吧。接下來將面對的是王族間的戰爭」

「、」

聽到這個擅長裝笨蛋的馬希洛所輕聲說出的這句悄悄話的同時,傑斯渾身的毛仿佛都豎了起來。

他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僅僅只有這一瞬間,以認真的眼神露陰險地笑著。沒錯,是那個仿佛能將人吞噬的,蛇之眼。

的確令人震驚。可是比起震驚,更讓人覺得膽寒。

「」

拍了拍再次笑出聲來的馬希洛的肩膀,傑斯站了起來。

「走了哦,帕麗艾爾」

「可是,傑斯君、!!」

傑斯在帕麗艾爾回過頭的同時,一拳打在了她的要害處,使她昏了過去,然後將她扛在了肩上。

「傑斯!?」

「希娜,走了。我們待在這已經沒有意義了」

先前的真面目猶如一場夢般,馬希洛早已變回了之前的那副狀態,繼續發出著猶如被弄壞了般的笑聲。

就在傑斯剛踏出一步時,對面的沙耶香以及雷納,連通騎士團一起擋住了他的去路。

「雷納,這位就是我們的公主。一起來嗎」

僅僅片刻。

「果然,是這樣嗎」

雷納回過了頭。

「公主」

「什麼事」

「如果想礙事的話我會將所有人斬殺」

對于這個將黑之劍單手握在手里的雷納,露娜斯哼地笑了笑。然後命令道。

「你走吧」

「公主殿下、!?」

沙耶香吃驚地發出了聲音。

「就這麼,簡單地!!這樣妥當嗎!?」

「我等已經獲得了勝利。所以勇者也好,亡國的公主也好,都已經沒有用處了。還是說,沙耶香,你有辦法制止他嗎,那個獵劍」

「、,這個、」

「就算能夠打倒他,對面還有一個光靠單槍匹馬就將皇姐從大海嘯中救出來的英雄,獨眼龍。對面是否會先攻過來姑且不談,對于這個持有金獅子勳章的帝國英雄,我可不高興就這麼沒頭沒腦地沖上去」

對于這個感情上沒有任何起伏,除了強悍就只有強悍的銀發鬼所釋放出的前所未有的毅然決然地殺氣,非常清楚其實力的聖騎士們包括沙耶香,慢慢向後退的同時將道路讓了出來。

「公主。對不住了。這段時間多謝照顧」

「啊啊,趕緊走吧還有,我說獨眼龍」

「啊?」

「有空的話就給我過來看望看望尤麗佳姐姐。就算是寫信也可以」

「啊啊。如果我心情好話」

最後,好像有所牽掛般,希娜呼喚道。

「王子、!」

馬希洛沒有回答。

「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死死地盯著父親那未閉上的虛無的瞳孔,一個勁地只顧著癡笑。

癡笑著。

比誰都更愛誇獎自己的和藹的老將軍,居然是自己的敵人。

比誰都更加關系親密的雜貨物的少年,居然是自己的敵人。

比誰都更令人依賴的冰山一樣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敵人

還有。

這個比誰都更令人憎惡的父親,居然將這最高檔的土產作為餞別禮送了過來。

作為結果,沒有比這個更加淒慘的敗北了。

雙手及脖子被戴上了鐐銬,白色的紋章被奪去了的馬希洛,被趕上了一架護送馬車,向著密斯瑪路卡城堡,行駛了過去。

馬希洛仍舊笑著。

就這樣抱著新鮮的頭顱笑著。

為了防止其逃走或者自殘而同坐在一個車廂內作為監視的凱恩,一邊仔細觀察者他一邊對著他嘀咕了起來。不管馬希洛聽著也好,沒有聽著也好,向他說道。

「還真是,遺憾呢」

這個男人曾一度認為這個少年能夠實現大陸統一,因此這句話是他發自內心的感情。

突然一下子,馬希洛停下了笑聲,說道。

「你指什麼?」

由于這句質問來得過于唐突,凱恩震驚失措的同時睜大了眼睛。

「、要說什麼,的話」

作為結果,這難道不應該是慘不忍睹的敗北嗎?

「喂喂,之前聽到了吧,凱恩。駙馬爺哦?」

馬希洛陰笑了起來。與那天,出現在凱恩的背後,將其說服時同樣的表情。與瞄准著大陸所露出笑容時,完全沒有任何變化,一模一樣的表情。

「費了這麼大功夫終于到手了呢,不是嗎名為這個大陸最大最強的“皇族”這張牌!」

「、!?」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再一次,馬希洛的哄笑聲響徹了起來。在這從黑夜中慢慢蘇醒的令人眩目的城下町中,哀傷的王子所發出的哄笑聲反複回蕩著。抱著亡父頭顱,就這樣撫摸著它的同時,流淌下來的鮮血浸染了膝蓋,對于馬希洛這個不知厭倦、不知疲憊,一直癡笑著的姿態,凱恩倒吸了一口氣,屏息凝視著。

同一時刻。

被稱為預言者的墮天使,一邊流著淚一邊捧腹大笑著。

在這里作為BADEND的話,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勇者物語。

以BADEND作為結尾的話,的確是一個不錯的英雄物語。

可是,這只是一個講述一條年輕的蛇的故事。

即使被剝去

了皮,扯下了肉,可這條蛇也不會死去。

勝利的獅子在飲下美酒的同時,也服下了,它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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