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卷積云集結著,星期一的晚上。
姬香公主香丟下了「炸彈」,那天放學後──。
我被夏川真涼叫去,來到了車站前的健身房。
和真涼兩個人經常在公路邊的咖啡店見面,但是今天到底刮了什麼風呢?而且,健身房?真涼和運動簡直是吸血鬼和太陽那樣的組合。騎著自行車過來一看,入口處立著「休館日」的牌子。
已經被看上了嗎?就在這時,銀發的「她」出現在了玻璃門的另一邊。t恤和短褲,一年半的交往中第一次見到的風格。
「啊啦啊啦,正想著是哪兒的狗屎在走路,原來是銳太啊。」
「別說這樣的話了。」
以前也有這樣的模式
以前被稱為「馬糞」,但今天卻被降級為狗糞。不管怎麼說都是shit啊,你心中的我只是糞便一般的存在啊。
「啊啦,狗可沒有像你這麼蠢哦,銳太。」
「哈」
什麼都好了啦,現在先進來。
「不是有「狗走在路上也會被意外棒打」這樣的諺語嗎?」
「雖然有,但是我不太明白那個的意思。」
這句諺語實在是不好理解,有著「遭遇意想不到的幸運」「遭遇意想不到的災難」兩種正相反的解釋存在。現在是前者的意思用得更加廣泛,「遭遇意外」的表現和幸運有點難以聯想,就我個人而言,我也不知道是哪種意思。
「那麼問題來了,」銳太走在路上被意外棒打「是什麼意思呢?」
「欸」
沒想到是原創的。是那個諺語女服務員說的嗎?
「叮,叮,叮,時間到了,銳太出局了
「怎麼就出局了啊?那麼,正確答案是?」
「正確答案是——散步的時候遭遇銳太的尸體是最大的意外,是這樣的意思喲。」
你又創造了什麼有名的諺語……」
再怎麼說也是前男友。
話是這麼說,是還把在東京時的「棒子」融入進去了嗎?
直到現在我都忘記不了。
真涼打開腳邊的門鎖,把我拉進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現在這又是玩哪一出啊?
「這個健身房是夏川集團經營的,我可以自由使用,所以經常來這里。」
「哦,真意外。」
「啊,我打過招呼了啊,我想要運動。」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以前的真涼的話,夏川集團──那個借父親的力量的人,絕對沒有。但是,自從那件學生會會長選舉的事之後,真涼就開始不擇手段了。利用可以利用的東西的一切──是那樣的貪欲。
就像DIO,布蘭多想利用喬斯特家族發跡一樣。
夏川真涼想利用自己憎恨的父親,走上帝王之路。
「但是,為什麼還要運動?」
「人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能量和營養素可以用果凍來代替,但缺乏運動是不行的。」
原來如此,這還是合理的想法。
在一樓的更衣室換好衣服,上了二樓的訓練場。衣服、毛巾、鞋子都是正在出租的。也就是說下班後的公司職員可以直接使用。原來如此,這是合理的想法啊。
因為是閉館日,所以室內空蕩蕩的。室內跑步機、踏板機等最先進的訓練器械陳列在寬敞的空間里。
「兩個人可以自由使用這樣的設備,真是太奢侈了。」
「不是只有兩個人嗎?」
「不是只有兩個人啊,你看,真涼所指的方向,在玻璃隔牆的另一側,已經有一個人影猛然敲打沙袋了嗎?」
金發豬頭,羽根山市高中一年級,夏川真那(16)
「阿熏,阿熏!!」充滿憤怒的尖叫,吱吱地震動著玻璃。「阿熏!笨蛋!白癡!你不知道我的意思,不知道什麼的!」
對我的好朋友惡語相向,雙馬尾像鞭子一樣甩著,簡單來說就是毆打沙袋的大小姐。相當具有氣勢的拳擊,沙袋像風鈴一樣晃來晃去。
「那個孩子好像不是來緩解運動不足,而是來緩解壓力。」
「……是這樣啊。」
話說,阿熏和真那之間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麼說來,真那的老媽來參加學園祭了。來看阿熏。」
「哦。」
「那個時候沒發生什麼,不過,熏好像也被瑪麗莎小姐看中了。」
「只要喝醉了什麼都可以。那個人。」
說起阿熏,我也有些顧慮。
前幾天的學園祭,之後的後夜祭,阿熏對我說了一件奇怪的事。
……對,奇怪的事情。
只能這麼形容。
在同性的我看來也很有魅力,浮現出誰都有可能墜入愛河的妖豔般的微笑,中學生以來的好朋友,怎麼變成這樣了。
「吶,銳太,讓我也加入你的後宮吧。」
那時,這麼說的真的是阿熏嗎?
更像是雙胞胎的妹妹吧,也就是「香」吧?
我就連「香」是否真實存在,也不確定。
我對我的好朋友一無所知。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我絕對不能對在那邊打沙袋的那個金發豬頭說。那家伙愛上了阿熏。如果知道了這樣的事情,會變成怎樣麻煩的事情呢……。
或者,真那知道嗎?
知道阿熏和阿香的事嗎?
「你在看什麼?」
真涼用看路邊糞便的眼神看著我。還是說這是在正常的看著我。
「快點開始吧。雖然說過可以自由使用,但並沒有說可以無限使用。」
好的好的,回複道,我開始使用跑步機。這是在電視和網絡上都具有真正的高級感。
坐在傳送帶上,面對著亂糟糟的控制台,手停住了。
其實我是第一次使用啊。
「這個,怎麼操作才好啊?」
「根據畫面的向導,可以更改很多設定。」
按我說的觸摸面板,設定畫面出來了。速度、消耗的卡路里、運動時間、設定項目太多,讓人摸不著頭腦。好像在路線上設定比較好。
「如果是第一次的話就不要面子了吧,選擇處男路線怎麼樣?」
「是初學者路線吧。」
討厭的說話方式啊。
伴隨著機器的語音提示,馬達開始發出安靜的聲音。
「哇,動起來了!」
地面的移動是一種新鮮的感覺。
速度也要慢。跑和快跑中間的速度好像能充分跟上。
「嗯?真涼,你不跑嗎?」
站在機器上的真涼一臉愕然地說。
「跑的話,不累嗎?」
「…………」
那倒也是。
不對啊,你才跑了多久啊?
「話雖如此,姬香竟然說那種話。」
「欸。」
我一邊走,真涼站著進入了正題。聲音有點壓抑。那個樣子應該不用擔心,萬一真那聽到了就麻煩了。
「老實說,我現在有點在想為什麼是『現在』。事到如今,秋筱執著于假男友的偽裝的理由是什麼呢?」
「太慘了吧?」
真涼很淡然。他的臉色比平時更白。
「因為我們所處的環境,一切的開始都是『偽棒』。」
「別說棒子了,太下流了。」
「假棒和肉棒很像吧。」
「趕快停下來吧?」
做愛大師真涼先生
雖說是前男友,但也會嚴格提出意見的。
「所有的開始都是假男朋友的契約。秋筱應該說要清算這個契約。」
就在幾個小時前的午休。
秋筱對著真涼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這個條件一定要遵守。」
「否則,我不能完全信任會長。」
「也就是說,不能合作。」
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允許進行任何妥協的感覺。
那個溫柔體貼的公主,會這麼果決。
「啊,對了,真涼。這台機器進一步加速的時候該怎麼辦?」
漸漸習慣了,對現在的速度感到有些不滿意。人也出汗了。舒適的汗。
「在處男路線下,有個叫素人處男的地方吧?」
「喂!為什麼跑步機說的像風俗店一樣啊,這里不是你的體育館嗎!」
愉快的汗水,消失了。
看觸摸屏的話,在童貞模式,不對,是初學者模式下面有常規路線。原來這樣就可以了嗎?啪的一聲。
地面的皮帶增加了旋轉。加快跑步速度,如果不是輕快的步伐,就變成了無法跟上的速度。這正是我所期望的。
真涼對小喘氣的我說。
「你還記得去年九月的事嗎?」
「嗯?」
「被秋筱揭穿假男友之後,我試圖用手段蒙混過去。你還記得當時她說過什麼嗎?」
「啊,是那個嗎?」
那時,姬香氣勢洶洶地怒吼。
別胡說了吧!!
把自己制定的中二病設定稱為「胡說」。
同
樣是中2病戰士的我,很明白那句話的「分量」。
「也就是說,這對秋筱來說是件大事。所以,不清算罪行的我,對春咲春紀和冬海佑美隱瞞真相的我,是不能相信的。是這麼想的吧?」
「差不多。」
對秋筱來說,按照真涼的計劃繼續「讀者模特」,是關系到人生前途的重大大事。如果真涼失敗的話,連公主也會迷失的。
如果要放心地跟著真涼去了,要相信就得有這充分的證據。
「公主的說法是合理的。」
真涼不顧我一邊說著一邊跑,從室內跑步機那里走了下來。
「已經夠了。」
「…………」
話說你只是站著而已。
「下面鍛煉腕力吧。」
說著,慢慢地走了起來。玩去不在意我的情況。
沒辦法只好跟在後面,那里是放著大鐵架子的區域。排列著各種形狀的啞鈴。光是看著就覺得肌肉酸痛。
「銳太,從幾公斤開始?」
「哪,那我從五公斤開始。」
「是的。」真涼拿起手指著的啞鈴。沉甸甸的重量傳到右手……哇,好重啊!重!最近沒帶比字典重的東西。這家伙肯定會管用。
伴隨著呼吸一、二、三抬起的我旁邊,真涼也拿起了啞鈴。最輕的一公斤。
「好重啊,這個。」
「不重的話是不能鍛煉肌肉的。」
「銳太,能幫我拿著嗎?」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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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著的左手被硬塞著了。雖說是一公斤,但手腕也很酸痛啊
「好了,一,二,三。」
「嗯?嗯?一,二,三。」
跟著真涼的拍子練習。肱肌,伸直,展開,收縮。
「好了,好了,銳太。這麼重的行李都替女朋友拿的話,你的男子里又一次得到了鍛煉。」
「鍛煉腕力、鍛煉力量、鍛煉力量!」
總覺得,真涼的風格和往常有些微妙的不同。
這麼說,你用它鍛煉什麼呢……。
「啊,啊……啊……」
嗯,這個很激烈啊……。
通過學習能深切體會到身體是多麼的羸弱啊。十七歲就衰老了。
「喂,真涼,還是普通的說話吧?一邊做這個一邊講話有點。」
「…………」
「真涼?」
銀發的惡魔呆呆地沉思著什麼。
……不,這張臉是「煩惱」。
這不是邪惡的惡魔的臉,而是陷入沉思的高中生的臉。
我明白那個差異。大概,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明白吧。也許。一定是的吧。
「……啊,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
公主說的話,這家伙可是認真考慮的。
正因為如此,姬香的語言生效了嗎?
從剛才開始就有很多話是為了掩飾內心的動搖。
外面披著的盔甲雖然堅硬,但內心卻是驚人的柔軟。別說豆腐了,就像獼猴桃果凍一樣,都是干爽爽口的真涼內心。
「秋筱的協助是必不可少的。」
在空蕩蕩的訓練室內,真涼的聲音回蕩著。
「秋筱先生──不,讀者模特「布丁」的出色表現,是決定這帕奇檸檬是否破滅。如果沒有布丁的出色表現後,決定下個月的聖誕節活動的成敗也說不准了!」
「聖誕節活動?」
「之前橘子總編不是說過了嗎?他說要為《patchlemon》複刊做一場預演活動。那一場預演的第一場是聖誕節。」
雖然聽說了活動,但沒想到會這麼快舉行。
「那麼,在那個活動前要和千和和愛衣說明嗎?」
「……不……」
真涼迷惑地垂下那長長的睫毛。
「活動結束後再說吧。春咲和冬海也會以模特的身份登上舞台,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混亂。」
「是嗎,是啊。」
這種判斷不是真涼的慎重,而是軟弱的表現。但是,他並不想指出這一點。
把啞鈴放回架子上,接著移動到藍色的墊子上。是伸展運動用的空間。
「我身體好硬啊。」
「頭腦也很僵硬。」
「煩死了。」
脫下鞋子,開始做伸展運動。隔壁的房間依舊能聽到打沙袋的聲音和喊叫聲。「我很漂亮!」「我很受歡迎!我最棒!」。啊,也是很吵鬧啊。
「想想看,說不定是個好機會呢。」
「嗯?」
腳大幅度展開向前彎曲,上半身貼在墊子上的真涼。哦,真是柔軟啊。我只是緊緊地貼在手掌上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在鼻尖不碰墊子的地方,真涼說。
「我早就料到,總有一天會面臨這個問題,直到畢業。」
「畢業嗎?」
還差得遠的吧——直到最近我都在想。
但是,當校園慶典結束,第二學期也接近尾聲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了實感。三學期轉眼之間就結束了,之後的春假是修學旅行。從那之後,第一學期馬上開始,學期末將決定醫大推薦的成敗。推薦出來的話,接下來就是九月末的推薦入學考試了。我的大學考試比其他的人都要早,還不到一年。
「既然被秋筱知道,春咲和冬海遲早也會被知道。我早就有這種覺悟了。」
「是啊。」
放學後,我們總是在一起行動。
特別是承包了《patchlemon》複刊任務之後,我覺得共享時間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即使姬香沒有說出來,也有可能被什麼東西說破了……。
「千和愛衣知道了後你會說些什麼呢?會有什麼反應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
真涼一邊反複做前屈運動,一邊張開雙臂。擺出了束手無策的姿勢。
「去年暑假,你不是去海邊集訓了嗎?那時冬海說得很好,對吧?」
「啊,好尖銳啊,果然。」
一年級的暑假。在海邊的集體宿舍的廚房。
羽內高引以為豪的能干的風紀委員長,在做咖喱的時候這樣指出。
「多虧和季堂先生交往,才沒有被表白的吧?」
「如果,這是為了和季堂君——的話。也許我不能原諒你」
自稱是lovemaster的人指出的正確答案。
真涼把我當成偽男朋友的目的說出來了。
「啊,那個冬海先生,好像也沒有想到他會抓住黑曆史筆記本這個弱點,強行讓銳太,讓他成為偽男朋友。」
「我不這麼認為。」
只有你能想到這麼惡毒的事。
一想起來就覺得可怕。
那個,寫滿了羞恥的妄想和日常生活的筆記本,居然被惡魔拿在手里。
「跟那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那個筆記本的存在也要說嗎?」
「你想要我說明白嗎?」
「請一定不要,拜托了。」
我,不由得跪了下來。因為是在墊子上所以不會弄髒衣服很幸運!
真涼停止了前屈運動,歎了一口氣。微微出汗。染成粉紅色的臉頰上粘著一綹銀色的頭發,顯得格外光澤。
「春咲呢?」
「哈?」
「怎麼了。你的青梅竹馬察覺到了嗎?」
他慌忙移開視線,回答道。
「千和並沒有什麼特別奇怪的地方。雖然多少有些可疑的地方,但那家伙基本上都挺單純的。」
「這樣啊。」
是個不知道懷疑的家伙。
我和真涼剛交往的時候,也是真心後悔真心嫉妒的。自己也變成了戀愛腦,交了男朋友之後,就躍躍欲試了。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千和說過。」
把千和的話原原本本地說給他聽。
「夏川是把小太當成男朋友的女人。」
「我這十年,一直想做,沒能做的事,都能輕易解決。」
「對我來說,那是一件非常非常大的事情。」
「你是假男朋友嗎?」
真涼自嘲地說。
他的側臉浮現著汗水和憂愁。
「春咲小姐可能不會原諒我。」
真涼合上腳,當場抱住膝蓋。
把臉埋在你的膝蓋上。
用沙啞的、陰暗的聲音說。
「到底會得到什麼後果呢……」
這個姿勢不是伸展運動。
嗯……。
「說的時候,我也一起去。」
語言很自然地脫口而出。
雖然沒有那種打算,但看著這枯萎的銀發,很自然。
真涼意外地抬起頭來。
「為什麼是你?這件事不是受害者。」
我搖搖頭。
「不是受害者,是『共犯』。」
「…………!!」
被美麗的蒼瞳凝視著。
雖然性格非常糟糕,但是真的,只有這雙眼睛總是那麼美麗——。
我想一直看著。
「因為是共犯,
所以『自首』的時候不能不在一起。」
啊,這是連我都不太擅長的措辭。
好不容易前男友打扮得這麼帥,真涼卻突然歪了頭。
「這麼說不是自首嗎?」
「誒?這兩個有什麼區別嗎?」
「自首是指廣泛地到政府機關等地自首。自首本來的意思是在犯罪暴露之前主動自首。」
哦……。我不知道。
真涼嘴角浮現出笑容。
「你先把這些都記在腦子里吧。學年第一名。你是去醫科大學吧?」
「那種東西,醫生是不需要的。」
「不,在不遠的未來,他一定會到當局自首。」
「在你心中,我打算做什麼呢?」
還是一如既往地說得很過分。
啊,好了
好像打起精神了。
「這個共犯本來是真那的說法。」
「嗯,就是那個孩子。」
不知不覺間,已經聽不到金發豬小子的叫罵聲了。
一看,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他一邊喘著氣,一邊說:「薰……」「這樣啊……」她難過地嘟囔著。
完全陷入戀愛的少女啊,那家伙。
今後也會在和薰在活動室和學生會室見面,那麼,要怎麼處理的呢?
「總之。」
真涼站起來,用毛巾擦汗。運動已經結束。那張臉是老樣子的真涼。一如往常的戰斗態勢。
「算了,算了。」
「啊。」
「聖誕節活動結束後,向春咲和冬海坦白吧。」
如此斬釘截鐵地說出的表情,已經沒有了迷惑。
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
說謊的代價
假貨如醉的過去。
真涼所犯的罪與罰。
那個現在終于要被審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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