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某日。某個星期天。
梅雨時節特有的大雨,我坐過兩站電車造訪那所醫院。
最上整形外科醫院。
為康複貢獻力量,為交通事故與運動受傷治療的市內第一評價的名醫。
最卡拉夕OK的父親·諭吉先生的病院。
進入各式各樣的電子儀器與器具整齊擺放的房間,一身白衣的爆炸頭出來迎接。
「呀啊呀啊,季堂君!終于來了呢!!」
一如既往的聲音。因為梅雨的緣故,爆炸頭比平時更膨脹了。仿佛燕子都能安家了,想著這樣失禮的事。
「真是好久不見。今天也來見習」
「別客氣。有觀眾的話,醫生們也會更有干勁」
正在康複訓練的患者和staff都笑起來。一如既往的和諧氛圍。對康複訓練有很痛苦、很辛苦的印象,來到這里卻有某種團體游戲般不可思議的感覺。
今天的助手有三人。年輕的女性兩人,熟練的男性一人。加上(諭吉)先生合計四人,幫助八位患者進行康複訓練。不時會來這里見習,都是熟悉的面孔。坐在房間椅子上的我輕輕點頭示意,向他們招手。
還有同樣坐在椅子上的見習生,都是光亮飄發的女孩子。
「大哥哥,好久不見!」
以前就在這做康複訓練的遙醬。去年才小學三年級,現在四年級了吧。奇怪的是,明明早就治療結束了啊。
「現在不是學園祭嗎。為什麼會在這里?」
「和大哥哥一樣哦。見習」
遙用大姐姐的語氣說道。正是愛逞強的年紀。
「我呢,將來想成為看護師或者康複師」
沒有名叫康複師的職業啦,雖然很想告訴她。
「因為很帥氣不是嗎?幫助素不相識的人變得健康。我,特別感謝這里的醫生和staff桑。因此,我也想成為像他們那樣的人」
「嗯嗯」
感覺不由自主看入迷。明明我不是蘿莉控,卻好想蹭蹭這麼惹人憐愛的可愛的孩子的臉。
「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吶。遙醬」
從受傷中,出色的恢複了。
不僅如此,還從受傷中,找到了嶄新自己的夢想。
從那,看到了我青梅竹馬的身影。
……啊啊,千和。
你也,像這樣出色吶……。
你,真是,太好了吶……。
「話說回來,季堂君」
獨自一人目送治療結束的患者離開的爆炸頭醫生,過來搭話。
「推薦的事,很順利吧。我的測試從夕羅醬那里聽說了哦。期中考試又是學年第一位」
「誒誒,嘛」
遙醬瞪圓了眼睛。
「考試第一位?大哥哥頭腦真麼好?」
「沒啦,頭腦好什麼的,不過是只會學習罷了」
「很厲害哦!那樣的話不是能成為醫生嗎?」
「就是為了成為醫生,才努力學習的」
遙醬的眼睛閃閃發光。
「厲————害!到那時,請讓遙來做助手呢!」
「哈哈,好呀」
我想是絕妙的提案。雖然才不是蘿莉控,但是和遙醬一起經營醫院一定很開心。
看著那樣的我們,爆炸頭醫生嗯嗯點點頭。
「呀啊呀啊,見證年輕人的夢想真是鼓舞人心呢。仿佛治愈了我的心哦」
「醫生的心,受傷了嗎?」
聽到遙醬的話,醫生重重歎了一口氣。
「醫生可愛的女兒呢,要離開家了」
「夕羅桑嗎?」
「說要去東京的大學呢。太太希望夕羅成為醫生,我認為從事自己喜歡的職業就好,卻沒想到會去那麼遠的地方呢……」
再次深深歎息。膨脹的爆炸頭,此時能看到有些萎焉。
爆炸頭醫生,對那位卡拉OK魔神,那麼疼愛吶……。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抱在懷里怕碰了。
以前聊到最卡拉的時候,聽說是想成為Chanel的美容部員。為此想去東京的大學,參加部員活動。意向與雙親對立的樣子。
「嘛,我家也這樣」
爆炸頭醫生點點頭,重新振作起來。
「已經來過這里,推薦沒問題的話都會接受的。入學考試是什麼時候?」
「九月中旬」
「是嗎。沒多久了呢。總是別感冒了哦。還有別睡過頭遲到什麼的。除非這樣,不然的話你一定沒問題的」
「十分感謝!」
真心的感謝。
這位最上諭吉醫生,如同我的恩師一般的存在。
想來正是不可思議……。
他正是兩年前「無法完全治好千和的醫生」什麼的,明明很想罵他。
明明對此抱有理不盡的恨意。
現在,卻是擔任鑄就我夢想的一翼,甚至是恩人的存在。
書記君。遙醬。爆炸頭醫生。
還有,冴子桑和水木蜜柑編輯長。
不只自演乙的春夏秋冬。
背負著眾人的期待,我向前進發。
◆
七月初。
獲得推薦,最後的一道難關是第一學期期末考試。
最後的最後不慎落入第二位,即為失敗,我的計劃都將化為泡影——。
——擔心會發生什麼嗎?
如果只是我一人的話,說不定「意外」確實會發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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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負著眾人的期待的我——。
「喲——西——!!」
性急的蟬吱吱的叫,初夏的陽光照射進來。
教室前的走廊,看到公告板上貼出的考試排名,我大聲歡呼。
季堂銳太。
三年級第一學期期末考試·學年第一!
◆
暑假開始的一周後,七月的某日。
第一學期開始第二次的進路商談。教室自習時間,以排名順序依次叫去進路指導室,班主任按照第一學期的成績對今後進路進行商談。
為此,教室里流傳著戰戰赫赫的氛圍。側耳傳來的談話聲「我,期末成績太差了吶」「被勸變更志願學校了吶」,能聽到這樣那樣的竊竊私語。
平時吵吵鬧鬧的團體,也不得不嚴肅起來。陽光團體·坂上弟弟和赤野芽衣他們,今天表情僵硬。不知道同伴的志願學校在哪里,似乎沒取得優秀的成績。
無論是他還是誰,都十分緊張。
要說例外的話,只有今天也望著窗外搖動著呆毛的CHANEL的美容部員(准),和被時稱超絕有才美人女子高中生制作人大人的存在。其他人,都對自己的未來懷抱模糊的不安,一個個都等著被叫到名字。
但是——。
其中最緊張的人是,我。
只有,我。
要說為什麼的話——。
教室的後門開了。
搖曳銀色頭發走進來的是,夏川真涼。回來地真快。
在旁邊入座,真涼理所當然讀出我的心思,回答疑惑。
「我的進路,是明確的。「和之前不變」「是嗎,請努力呢」這樣就結束了哦」
「建議什麼的,沒有嗎?」
「沒有哦。說實話,是沒辦法給出吧?選擇升入PrimRoad大學我最初就說了。相關的事情老師還不如我熟悉哦」
簡單的說。真是規格外的女人。今年的收入,是老師的工資遙遙不可及的。
「話說回來銳太,下一個輪到你咯」
「誒,啊啊」
從座位上站起身。被叫到的順序是隨機的,由上一個被叫到的人去叫下一個人。
「你要去的地方,不是進路指導室哦」
快步走出教室的時候,被真涼叫住了。
「不是去進路指導室,而是去校長室哦」
教室的喧囂聲,一瞬間安靜下來。
大家,從真涼的話語中理解到某種含義。
我直視真涼的雙瞳,沒有任何神色。沒有任何感慨。確切的說,那表情的含義,只是淡淡完成應盡的職責。
宣告我的命運的使者就是這個女人••••••。
和這家伙,深感有緣分吶。
「——明白了」
舔舔干燥的嘴唇,「呦西」的勢頭邁步向前。
經過熏的座位時,被輕輕拍拍後背。「沒問題,別擔心哦」。沒用任何言語,通過表情傳達。作為親友應有的鼓勵。
背負著同學們好奇的視線,離開教室。
穿過職員室門前的進路指導室,來到校長室門前。
在這學校呆過兩年多,雖然有學生會長的工作,但是來校長室還是第一次。如果社團活動取得優秀成績,會被叫到這里表揚,從千和那聽說的。與獎牌表彰無緣的我,應該是無關的場所才對。
深呼吸之後,敲了敲異常厚重的大門。
「打擾了」
進入房間,里面有三位男性。
其中一人是我的
班主任。三十多歲的瘦身瘦軀,榮村先生。戴著眼鏡一本正經的人,基本是很好的老師,雖然有點神經質。
還有一人,是學生會的顧問肌肉滿滿的體育老師。名字……叫什麼來著?在學生會也不露面,常說「相信你們!」的甩鍋混蛋。為什麼會在這。
最後一人,不用說也知道是校長先生。有著光頭的標志,福星笑容的六十歲男性。學生在背後叫他「光頭燈泡」。
右邊站著眼鏡班主任,左邊站著甩手顧問。在二人中間正坐的校長。
僅為一位學生的進路指導,三人齊聚一堂是要怎樣。
「季堂君。可喜可賀」
校長的聲音,異常高亢。平時微笑的面容,笑容似乎更上一層。
「為 什麼呢?」
聲音有些嘶啞。
心髒如鍾聲回響。
我透過T恤緊握胸口。
好想知道,不想知道。如此不可思議的心情。撲通,撲通。心跳停不下來。感覺心髒快要撕裂肋骨跳出來。
聽著校長的聲音,如同遙遠天際的宣告。
「神通大學醫學部。我校,決定授予你推薦名額。可喜可賀」
雖然是一直期待的話語,雖然是一直預想的東西,卻奇妙的沒有實感。只是,愣愣地,注視著校長光禿禿的腦袋。
眼鏡班主任沉穩的開口了。
「教師會議呢,全員一致決定哦。季堂君的成績沒有問題。有信心能持有神通大學的推薦呢。當然我也是同感吶」
甩手顧問豪放的笑聲。
「呀啊,真是了不起吶季堂!我沒有看錯!一直相信著!」
重重拍拍我的肩,無法感知痛覺。
光頭校長說:
「怎麼了呢?季堂君」
「沒什麼,那個……感覺沒有實感」
感覺猶如夢幻。
眼前欣喜的大人們,像是某處遙遠世界的住民。
「難怪難怪。畢竟,是我校十年一次的壯舉呢。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滿足醫學部推薦的優秀學生。新來的老師之中,也有連推薦的存在都不知道的人」
但是,校長加強語氣。
「但是,今天改變了。像你這樣的精英出現了,為我們羽根高中的曆史刻下嶄新的榮光!真是可喜可賀!」
「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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