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坐在那間小秘書室里，李墨軒還像做夢似的，譚志鴻交待他，這幾天代東縣長肯定會比較忙，他就暫時在這邊上班，等忙過了這段時間，再回秘書二科。但以後李墨軒再也不用為其他領導服務，專為朱縣長寫材料和報告。
剛才回二科拿自己的私人物品時，包括科長在內都對自己連聲恭喜，但他們眼中的忌妒，就連瞎子也能感受得到啊。特別是科長，又把自己叫到辦公室，溫言勉勵了一番，自從進辦公室後，李墨軒還是第一次聽到科長如此“溫柔敦厚”的聲音。科長最後說，等什麼時候有空，科里會給他舉辦一個慶祝會。李墨軒能為朱縣長服務，既是他的光榮，也是二科的光榮。
這話李墨軒信，科里請客，又不用花私人的錢，到時不在香山山莊，也會在雨花賓館吧？但現在李墨軒已經不在乎去哪吃飯了，雖然現在他的級別沒有調整，只是將職責作了修改，但他好像一下子提高了好幾個境界。
秘書室很簡單，除了一張辦公桌和辦公桌上的一部電話外，就只有幾把椅子，還有兩個開水瓶。在辦公桌里，李墨軒找到了幾盒茶葉，這應該是為等候求見朱縣長的人准備的吧。剛才譚主任也交待過自己，這幾天朱縣長會很忙，他剛剛擔任新的職務，下面鄉鎮和一些機關都會向他彙報工作，李墨軒的主要工作就是把這些人接待好，不要出現撞車的情況。
果然，他剛進入角色沒多久，來拜訪朱縣長的人就沒停過，幸好自己在外面，要不然來一個都闖進去，朱縣長什麼事也不用談了。來的這些人，有的他認識，但大多數都不認識。
“你好，朱縣長在嗎？”又有人進來問。
“你好，張局長，朱縣長正在見客，請您稍等。”這人李墨軒認識，原財政局長張寶輝，現調任統計局局長，李墨軒現在最大的問題的認識的人不多，雖然他進辦公室也有一年多了，但辦公室所有科室的人都認不全，更不要說其他部門的領導。每次有人來，他都得尷尬的問對方的姓名，職務，幸好現在他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對方不會計較，相反，還會很客氣的介紹自己，就算是李墨軒用筆記下來，也不會見怪。
“你是……？”張寶輝疑惑的問，但很快也反應過來，這應該是朱代東的秘書了，隱形的那種。
“我是辦公室秘書二科的李墨軒，臨時為朱縣長服務。”李墨軒手腳麻利的給張寶輝泡了杯茶。
張寶輝哦了一句，接過李墨軒的茶，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坐在這里等候朱代東的召見，他心中五味雜陳。原本自己與常務副縣長只有一步之遙，但現在呢，常務副縣長已經變得遙不可及。沒有個十年八載，別想再向常務副縣長發起進攻。可到時朱代東還會在這間辦公室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原本想給朱代東制造點麻煩，放點謠言中傷他一下，事實上也確實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市委組織部的考察小組，要是也能聽到這樣的傳言，自己未必就沒有機會跟朱代東爭。可誰曾想，錢飛虎副省長突然來視察工作，他來雨花縣，對張寶輝的打擊是致命的。
錢省長簡直就是在為朱代東撐腰，政務大廳是朱代東提出來的，水泥廠是朱代東主管的，香港昌隆達是朱代東引進的，題字也是朱代東安排的，就連那道開水白菜也是朱代東打聽到的，這樣的一切一切，讓他在那天中午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機會。
雖說錢飛虎與朱代東以前沒有關系，但朱代東卻與錢省長的秘書許立峰打得火熱，市里縣里誰會冒這個險？就算自己去市里跑得再勤密，也是沒用的，市里的領導早就給自己透了風，雨花縣的常務副縣長是朱代東的。
昨天朱代東上任，縣里也有安排，作為下屬機構的負責人，今天是一定得來向朱代東彙報工作的，哪怕只是見個面，打個招呼，簡單的說幾句話，也是必須要有的過程。張寶輝就算萬般無奈，也不會打破常規，他如果在鄉鎮，還能推遲到明天，可他就在縣城，要是今天他沒出現，後果難以預料。
自己雖然與王力軍的關系莫逆，可統計局是朱代東分管，他要拿捏自己，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別人都說朱代東年輕，經驗可能不足，但張寶輝是絕對不會信這樣的話。朱代東擔任過鄉鎮的一、二把手，這樣的位子，沒點手段，沒點能力的人能坐得穩？還能從鄉鎮升到縣里？說朱代東年輕、沒經驗的人，都他媽居心不良，誤導別人。
李墨軒之所以會認識張寶輝，主要也是因為他的風流韻事，機關里對這樣的事最是好奇，那段時間辦公室里整天說的都是張寶輝的事。有好事者還拿到了張寶輝與唐小雨的照片，也正是因為這樣，李墨軒才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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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他也是常務副縣長的有力競爭者，不知道如果他當選了常務副縣長，自己還能不能坐在這里？李墨軒想了想，心里說，肯定不可能，自己在辦公室一直默默無聞，要不是朱縣長，自己這輩子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出頭之日。
來見朱縣長的人越來越多，李墨軒還在猶豫，要不要去提醒一下朱縣長時，可提醒朱縣長又該用什麼方式呢？要是無意中得罪了朱縣長，自己這剛端上的飯碗馬上就打碎，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就在李墨軒猶豫不決時，朱代東卻縮短了會見的時間，每個人見面的時間都控制在十分鍾之內。讓秘書室兼候客室的人，快速減少。其實今天來見朱代東的，都只是抱著一個心思，向朱縣長彙報工作是假，來露個臉是真。這讓李墨軒的工作也變得輕松，除了端茶倒水外，只要負責排除秩序就行。
很快就輪到了張寶輝，他有些失神的把茶杯還給李墨軒，腳步有些緩慢的走進了里面的辦公室。
“朱縣長你好，我是統計局的張寶輝。”
“張局長你好，請坐。”朱代東一直待在會客區，站起身來，微笑著跟他握了握手。
落座後，朱代東拿起桌上的煙，張寶輝連忙接過去，畢恭畢敬的遞了一根給朱代東，再點上火，然後自己才小心翼翼的抽了一根出來，也給自己點燃。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如果自己成為常務副縣長，現在風風光光接見下屬的就會是自己。可一著失策，滿盤皆輸，哪怕再不甘心，此時也得拿出恭敬的態度。
坐下後，張寶輝簡單的向朱代東介紹了統計局的工作情況，誠摯的邀請朱縣長去統計局調研，統計局上下對此都翹首以盼。朱代東也微笑著表示，剛接手工作，暫時還比較忙，等過段時間一定會去統計局。張寶輝表示感謝，又說以後要請朱縣長多指導統計局的工作。
這樣的對話完全就是公式化的，一個上午，朱代東已經說得滾瓜爛熟，張寶輝曾經是自己的競爭對手，朱代東對他表示了足夠的尊重。走的時候，朱代東親自送張寶輝到門口，並且還讓外面等候的人看到，外面的人對張寶輝都投去羨慕的目光。只有張寶輝心中有數，朱代東這是在營造一個大度包容的形象，以後誰他媽再敢跟自己說朱代東年輕、沒城府，自己就跟他急！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見完了，就算還有人來，也不會選擇在這樣的時間，朱縣長剛上任，誰也不敢向他發出邀請吃飯。而且今天的情況所有人也都看到了，並不是單獨約朱縣長吃飯的時機。
但朱代東今天中午卻要請別人吃飯，他還記得自己剛當副縣長的時候，前面半個月天天都排滿了飯局，有些人你是回避不了的。
“樹立書記，中午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朱代東把電話打到了開發區，最近開發區的鍋廠銷售已經進入旺季，來鍋廠拉貨的老板都是一大車一大車的拉，每拉一車貨出去，鍋廠就要贏利數萬元，現在開發區的鍋廠用日進斗金來形容絕對不為過。
“朱縣長請客，我哪能沒時間？”陳樹立爽朗的笑著說，其實早就想來拜見朱代東，但他也知道，自己也朱代東的關系不比異常，表忠心不需要做在這樣的面子工程上，踏踏實實干出成績，比什麼都重要。
“那好，我約一下縣長，你把鍋廠的資料帶上，順便彙報一下鍋廠的情況。”朱代東說，自己從普通副縣長提拔為常務副縣長，那縣里的副縣長又空出來了一位，他很想為陳樹立爭一爭，但這樣的事也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最多是施加一點微不足道的影響。但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影響，朱代東也不願放棄，縣政府里，曹長寬跟自己的關系較好，如果能再有一位與自己關系好的副縣長，自己的工作就好干多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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