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東，最近工作如何？”郭臨安已經在一段時間沒有跟朱代東見面了，兩人之間多是電話聯系，兩人都很忙，特別是朱代東，最近一段時間，王力軍幾乎不再過過問縣政府的事，這使得朱代東肩上的擔子猛然重了許多，他也必須學會從全縣的大局出發來考慮問題。
從王力軍升任縣委書記之後，對縣政府這邊的事過問的就很少，但他畢竟還是兼著縣長，對全縣方向性、全局性的事務，還得由他來拿主任。朱代東只是把縣政府機關的日常工作接了過來，在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力所能及的做一些原本應該是縣長該做的事。但朱代東的分寸拿捏得很准，涉及到要拍板的事，一般都會請示王力軍，具體事務，就由他來干。
但自從中村行二的馬達廠出了那件事之後，王力軍的態度悄然地發生著變化，縣政府的事，除了朱代東主動向他請示報告，他一般都不會主動來過問。朱代東心里清楚，市里的幾位領導因為王力軍在處理馬達廠的罷工事件時，態度沒有端正，對他頗有微詞，因此才有如此舉動。
但王力軍不過問歸不過問，該有的請示報告，朱代東還會像從前那樣，照樣去請示。如果王力軍不在縣里，也會電話中向他報告，要是電話也找不到人，事後王力軍一回來，朱代東也會第一時間向他彙報。
朱代東清楚，這段時間自己出的風頭實在不少，春風得意還是留在心里吧，表面上的謙遜和敬重，是必不可少的。不做要做給王力軍看，也要做給縣里的其他人看。不能給別人留下一個不尊重領導、囂張的印象。
郭臨安打電話來的時候，朱代東正在開發區的玩具公司調研，玩具公司的第一批產品已經生產出來，並且經過盛世龍的努力，全部銷住美國，並且所有產品全部通過美國客戶的驗收。現在朱代東這次來，就是要跟玩具公司方面的人一起解決關于提高效率的問題。
“書記你好，我在開發區里，今天來玩具公司看看。”朱代東笑著說，對郭臨安，他一直還是稱為“書記”，這不是對郭臨安不尊重，而是太過尊重。這是朱代東跟趙金海學的，在部隊的時候，郭臨安是趙金海的老連長，到了地方後，趙金海這個稱呼還保持不變，每次聽到趙金海親切的叫聲“老連長”，心情舒暢無比。
“玩具公司的情況如何？聽說發到美國的第一批貨，美國方面很滿意，玩具公司可是為全市都爭了光，不但能創彙，還能解決這麼多的下崗工人。”郭臨安笑著說，他確實很喜歡原來的下屬叫自己的當初擔任他領導的職務，自己在雨花縣的時候，就一直擔任縣委書記，而朱代東也一直稱呼自己為書記，現在到了市里，哪怕已經成了副市長，但在朱代東眼中，自己還是他的老領導，還是原來的縣委書記，這讓郭臨安當然感動。
“因為玩具公司用了國際標准進行生產，質量方面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現在新的問題又來了，我們玩具公司的生產效率，遠遠不如沿海地區的同類型玩具廠。”朱代東說。
“問題出在哪里？是設備還是生產技術？”郭臨安訝然的問，按理說，玩具公司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問題啊，當初的設備是張志鵬買的，有些還是從國外進口的，按理說，不應該比沿海地區的差啊。
“都不是，問題出在工人身上。玩具公司招收的絕大分部都是下崗工人，而這些人的年齡都不少，最年輕的也有三十好幾，四十五以上，很常見。動作的靈活性肯定不如年輕人，精力方面也有所不濟，玩具公司每天上班十二個小時，但到了最後兩個小時，次品率就會大大增加，生產速度也大大降低，我們正在考慮，降低勞動時間。”朱代東說，沿海地區的工廠，招的都是年輕人，十八九歲者，大有人在，這些人心靈手巧，做起事來，靈活無比，朱代東跟潘小冬一起算過，按平均每小時的產能來算，玩具公司只達到了沿海地區的百分之六十。
也就是說，在一個小時之內，玩具公司只能生產出六只玩具，而沿海地區的玩具人，卻能生產出十只同樣的玩具。因此，潘小冬提議，玩具公司每天的上班時間降為十個小時，反正最後兩個小時的生活效率極為低下，次品是跟工人的工資直接掛鉤的。每天工作十個小時所能拿到的工資，跟每天上班十二個小時相比，幾乎不相上下。而對玩具公司來說，工人少做兩個小時，似乎損失還少一些。
“這是沒辦法的事，下崗工人為什麼會下崗，最大的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們的年齡偏大，在技術上，也相對要差一些。玩具公司對技巧原本應該沒有太高的要求，但現在看來，他們連這樣的問題也解決不好，以後恐怕麻煩更大啊。”郭臨安有些擔憂的說。
“辦法總比問題多嘛，這不是書記當初經常教導我的？對工人們來說，熟練可以生巧，現在只是剛開始生產的階段，先把工作時間降下來，如果十個小時還不行，就降到八個小時，一定要把效率提上去。”朱代東說。
“搞企業，你比我在行，代東，聽到市里的消息了沒有？”郭臨安突然問。
“什麼消息？”朱代東摸不著頭腦，最近市里好像沒什麼消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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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可不行，作為你這樣級別的干部，必須隨時注意市里的動態，要時刻緊跟市委市政府的步伐，這樣你才能走得更遠。”郭臨安提醒道。
“是，書記的指示，等會馬上就落實。”朱代東笑嘻嘻的說，“書記，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喝酒，沒有書記在場，喝起酒來也是索然無味。”
“有時間再說吧，你真的沒有聽到市里的消息？”郭臨安笑著說。
“確實沒有，書記，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朱代東不解的問。
“其實也沒什麼，市里已經作出任命，你很快就要代理縣長的身份，正式負責雨花縣政府的全面工作。”郭臨安笑著說。
這樣的消息原本早在朱代東的意料之中，但這樣的時間，卻是朱代東所沒能想到的。以他的想法，至少要到九月或是十月以後，自己才會出任代理縣長。這是不是因為市里對王力軍不滿？
“怎麼會這麼快？”朱代東兀自有些不相信的問。
“你的能力得到了市里領導的認可唄，王力軍是一名合格的縣長，也許還是一名稱職的縣委書記，但縣長加縣委書記讓他一肩挑，他則不能勝任。雖然他的精力都花在縣委方面，可他兼著縣長，卻不能令你放開手腳，這也是市里考慮到你的實際情況。要是換成其他人，不等到下次人大會開幕之前，是不會讓他擔任代理縣長的。”郭臨安說。
這次沙常市對朱代東確實特別對待，當朱代東把主要精力放在開發區的時候，雨花縣的開發區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現在開發區每個月都有企業來落戶，其中一半以上，是人家主動找上門來的。而這些人，絕大部分是奔著開發區的福利政策，有這麼好的福利政策，還怕工人們不賣力干活？
像中村行二那樣的日本人畢竟是少數，想要賺大錢，就不能在乎小錢，想要把企業做好做大做強，就一定要讓員工有歸屬感。而雨花縣開發區這樣的福利條件，是讓員工產生歸屬感最有利最根本的方法。通過企業文化、企業管理來調節員工的當初朱代東在開發區搞這樣純粹砸錢的福利，市里、縣里的一些領導干部其實是很不以為然的，在他們看來，開發區是人傻錢多。什麼免費醫療、免費教育，都是大投入，零產出的做法，除了能吸引眼球，增加政績之外，還能干什麼？
可很快，開發區蜂擁而來的企業，就這些人乖乖閉上了嘴巴，現在雨花縣開發區最吸引人的地方，正是這里能提供免費醫療、免費教育。對任何一家企業來說，員工的工傷、病痛都是一個一容小覷的問題，現在開發區能幫他們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何樂而不為？而且如果在雨花縣內招工的人數比例占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話，員工的家屬也能享受這一待遇，這就更加有吸引力。
這還不包括員工子女的免費教育，要知道開發區學校可不是一般普通的學校，光從硬件上看，就不比省城的任何一所重點中學差。而在教師素質方面，開發區學校更是當所重中之重來抓，國家特級教師就有好幾名，雖然大多是退休教師，但退了休的教師，同樣可以貢獻余熱嘛。而且退休教師，更能心無旁騖的撲在工作上，只要他們的精力尚可，做出的貢獻不比年青教師少。
而且他們對待學生更有耐心和愛心，也更懂得會關懷和溫言細語去鼓勵和誇獎、贊美學生，幾十年的教學經驗，並非浪得虛名。
六月四日，市委作出決議，並下達任命，任命雨花縣原縣委委員、常委朱代東同志為縣委副書記，同時向雨花縣人代會提名，朱代東同志為雨花縣下屆縣長候選人。人大召開常務委員會，免去王力軍雨花縣人民政府縣長之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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