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九章 同學之誼?

“朱市長,這是我從孟處長那里拿回來的材料。”鄭陽松走進辦公室,給了朱代東一個密封好的文件袋,這是他剛從省委組織部干部二處孟遺那里拿回來的材料。

“嗯。”朱代東應了一聲,接過了材料。這是他讓孟遺給他准備的一份人事材料,是省社科院譚登宇的。

這次去芙蓉縣參觀芙蓉公園的游樂園,譚登宇也去了。但是朱代東並沒有跟他有什麼交流,只是在到了芙蓉縣之後,對方自我介紹的時候,朱代東跟他見了一面,握了一下手。以前朱代東跟譚登宇沒有見過他,對方的資料,他也沒有看過。但是聽到譚登宇的聲音,朱代東知道,自己以前應該是聽過他聲音的。

朱代東的聽覺異常的靈敏,同時他的記憶力也非常的好。聽力好與記憶力強,這本來就是一對因果關系。如果記憶力不強,聽力肯定好不了,因為就算真的聽力好,他也只是一時的聽覺敏銳,那不能算是聽力好。比如朱代東在一個月前聽到了譚登宇的聲音,現在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如果他的記憶力不強,那只能聽到譚登宇聲音里的特點,絕對不會知道,自己以前在什麼時候聽到過譚登宇的聲音,更加不知道他當時還說了些什麼話。

朱代東是在錢振武接電話的時候,聽到譚登宇聲音的。這一點,朱代東無比肯定。當時應該是錢振武主動給譚登宇打的電話,約他一起吃飯。兩人的關系雖然沒有聽出來,可是朱代東知道,錢振武跟譚登宇之間的關系肯定不尋常。這也解釋了,省社科院那份關于楚昌歡樂世界的調研報告,跟錢振武提出要派檢查組進駐楚昌歡樂世界,遙相呼應的事。

譚登宇,男,一九五二年生人,楚都市人,畢業于複旦大學經濟系,本科。現任古南省社科院經濟研究所研究員,研究生導師,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主要致力于區域經濟研究,倡導學術研究“深要見底,寬要到邊”。見人所未見,言人所未言,獨樹一幟,成一家之言。

關于楚昌歡樂世界的調研報告,倒也合乎他“見人所未見,言人所未言,獨樹一幟,成一家之言。”的風格。但是這一次,他的“一家之言”,恐怕是結合了別人的意見,或者是想要表達別人的意見,才會得出那樣的結論。

再年譚登宇的個人詳細資料,譚登宇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他父親曾經還擔任為古南大學的教授,在文革的時候被打被臭老九,下放到江西,最後沒能熬過來,死在了牛欄里。譚登宇的小學和中學,都是在市育才學校就讀的。看到這里,朱代東眼睛一亮,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錢振武應該也曾經在育才學校上過學。

對于楚都市主要干部的履曆,朱代東記得非常清楚。他原來在干部二處的時候,有一段時間事情不多,每天就是研究楚都市的干部履曆。現在楚都市的干部,除了今年從外地調進來的干部之外,其他人的情況,他的腦海中,隨時都能調閱。錢振武跟譚登宇,肯定是同學關系,而且看他們的入學時間,兩人還是同一屆的。至于是不是一個班,得問他們才知道。

譚登宇的芙蓉縣之行,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是隨車杜炯一道去的,但是卻沒有隨車杜炯的車隊,當天就回來。而是一個人在芙蓉縣待了三天時間,把芙蓉縣的地下排水系統、老城區的古建築群都仔細的參觀了一遍。而且他還去了無名公司,甚至還想到下面的鄉鎮去看看。

但是譚登宇想去鄉鎮並沒有成行,芙蓉縣對全縣各個鄉鎮的走動,特別是外地人去鄉鎮的走動,是一套很嚴格的保密制度。像譚登宇這樣的人,沒有公開向芙蓉縣的政府部門申請,僅憑他一個省社科院的研究員身份,是不能去的。他剛坐上去鄉鎮的班子,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被請了回來,第二天就被客氣的禮送出芙蓉縣。

回到楚都市之後,譚登宇主動約了錢振武,他有些想法想跟錢振武交流一下。錢振武接到譚登宇的電話很高興,馬上答應了譚登宇的要求,兩人約在了國龍大酒店。那家酒店是政法委自己辦的酒店,同時也是錢振武定點消費的地方。


“怎麼樣,老同學,在芙蓉縣有什麼收獲?”錢振武在國龍大酒店有自己的長期包房,或者叫專屬房間。這是政法委自辦的企業,錢振武作為政法委書記,也就是酒店的後台老板,他在這里不管有多大的消費,都屬于肥水沒流外人田。

“收獲頗豐,我實在沒有想到,一家游樂園,竟然會造成這樣的盛況。”譚登宇歎惜一聲,說道。對于原來匆忙搞出來的調研報告,現在他有此後悔,那里面的一些分析研究,並沒有經過實地考察,也沒有跟楚昌科技公司的人員進行深入溝通,倒是錢振武向他提供了一些資料,說這樣的游樂園其實是一項風險高、利潤低的項目。

最重要的是,國內的產品安全性能無法保證,很多游樂設施都要把人甩到半空中,如果要是出了事,那就會是悲劇。

“盛況?譚登宇,有些事情你是不能只看表面現象的,你在芙蓉縣待了幾天?”錢振武笑著問道,他一聽到盛況,馬上就想到芙蓉縣會弄虛作假。省長都去了,芙蓉縣還能不把場面弄得熱鬧非凡?

“三天,有什麼問題?”譚登宇詫異的問,這三天時間,他每天都會抽出一部分時間去芙蓉公園,里面的人流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每天都有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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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結了?我跟你說,如果半個月之後你再去看,那里的游客,肯定寥寥無幾。”錢振武說道,芙蓉縣總共才多大?就算縣城的人每個人都去玩一次,但所有的人都厭倦之後呢?幾千萬的投資,根本不要想能收回本金。至于盈利,錢振武從來就沒有想過,這樣的項目還可能盈利。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最終我想錯了。因為那里的游客,主要是外地人為主。”譚滿鏗歎了口氣,說道。

“外地人為主?這些人可真夠大膽的,簡直是視自己的生命為兒戲。”錢振武哼道。

“我在芙蓉縣還注意到了一個現象,你注意到沒有?芙蓉縣的人,最近幾天發了瘋似的往楚都趕。”譚登宇說道,他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些人是來楚都干什麼,直到他這次回楚都的時候,在車上跟那些人交流,才得知,他們來省城,竟然都是為了參加集資。每個人都是帶著現金,想去楚昌科技公司入股。

“這件事我知道,他們是來集資的。”錢振武歎了口氣,說道。

“集資?楚昌科技公司真的不打算通過銀行貸款了?”譚登宇驚訝的說。


“你能不能再寫份調研報告,這樣的集資,風險一點都不亞于銀行貸款。”錢振武說道,銀行貸款如果還不上,最多也就是讓銀行出現壞賬、呆賬。可是人民群眾的錢如果出現了損失,可能引發群體性事件,甚至是政治事件。

“我會關注這件事的。”譚登宇說道,經濟要發展,資金是個大問題。可是從民間集資,這已經早就被證明,是不可取的一種短視行為。朱代東不是被譽為最懂經濟的市政府嗎?怎麼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呢?

“見華的事,如果你同意的話,可以讓他先到司法局上班。”錢振武突然說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話。

所謂的“見華”,其實是譚登宇的兒子譚見華,今年大學畢業後,對于分配的工作不太滿意,譚登宇就找到了錢振武,想請他在政法部門安排個工作。而錢振武順便也“拜托”他寫一篇關于楚昌歡樂世界的調研報告,還給他提供了相關的材料。

“謝謝你了。”譚登宇客氣說,他作為一名知識分子,一直有著自己的原則和立場,但是在這次楚昌歡樂世界的事情上,他覺得自己可能犯了一個錯誤。當然,對于遞交給省政府的那份調研報告,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拿回來,或者做重大的修改。

見人所未見、言人所未言,獨樹一幟,成一家之言,這本來就是他的風格。哪怕就算是真的錯了,至少也不會給楚都市的經濟發展,造成多大的損失嘛。

“你今天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去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看看,楚昌科技公司那里的‘盛況’,絕對不亞于你在芙蓉縣看到場景。”錢振武叮囑道,有些意見,如果是他提出來的話,在市委就被否決了。黨員干部要服從組織、講政治、講大局,他作為一名政法委書記,是不合適對經濟建設,提太多意見的。

但是譚登宇則不然,他是省社科院經濟研究所的研究員,而且他的風格又是獨樹一幟,他的意見會很容易得到省里的重視。而且就算是調研結果有些偏差,誰也不能怪罪到他頭上。畢竟他所說的情況,誰也不敢肯定,絕對就不會發生,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絕對的事。

錢振武如果此時他在國龍大酒店下面大堂的話,一定能看到朱代東陰沉著臉從酒店走了出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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