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取代

朱代東原本就來的晚了,剛進家門,一張嘴就要請嚴鵬飛幫他辦事,而且幫的還是跟朱代東沒有什麼實際關系的事,這確實有些過分。但是在年前,他確實沒有機會跟嚴鵬飛說這件事。兩個人都已經是一定級別的領導者了,經常是朱代東有時間了,嚴鵬飛卻沒有時間,反之亦然。

“怎麼,把爸得罪了?”嚴蕊靈坐到朱代東身邊,輕輕捅了捅他,笑眯眯的說道。

“媽,今天應該能讓爸喝點酒吧?”朱代東不理嚴蕊靈,對甘士梅笑著說道。自從嚴鵬飛到省政府工作後,不管他在外面的酒局上喝多少酒,在家里,沒有特殊情況,那是絕對不能喝酒的。

當然,在外面喝了酒,回來之後,身上不能被甘士梅聞到酒味,搞得嚴鵬飛干脆就不怎麼去喝酒了。像他這種級別的干部,已經不會隨便被人灌酒了,如果他不想喝酒的話,沒有人能強迫他。可是不喝酒不代表不想喝酒,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吸引力就越大。有的時候嚴鵬飛甚至會在辦公室,拿著一個不鏽鋼的小酒壺,自酌自飲。

“我喝酒還要請示?”嚴鵬飛一瞪朱代東,惱羞成怒的說道。

“爸,我只是問問媽的意見。”朱代東有一段時間沒來丈母娘家了,對這邊的狀況不是特別了解。原來嚴鵬飛在交通廳的時候,在家里基本上是沒有發言權的。後來朱代東送了他一劑無名老道給的中藥之後,他在家里的地位才有顯著提升。後來到了省政府,更是翻身當了主人。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聽嚴蕊靈說,她爸在家里越來越受管制了。

剛才嚴鵬飛的話,讓他一陣耳鳴,看來老丈人在家里,還真的被管制了。雖然心里暗暗好笑,但是朱代東臉上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可不能讓老丈人知道自己的想法,要不然這件事可大可小。

“今天聽你爸的。”甘士梅看了嚴鵬飛一臉,說道,當著姑爺的面,她當然得給嚴鵬飛面子。

“聽到了嗎?還不去拿酒?!”嚴鵬飛瞪了朱代東一眼,說道。但是他的目光掃過甘士梅臉上的時候,目光一下子變得柔和。

朱代東連忙去搬了四瓶茅台過來,他的酒量,嚴鵬飛是知道的,喝個二三斤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而嚴鵬飛作為久經考驗的干部,一瓶茅台也絕不在話下。如果少于四瓶,朱代東可能還沒有點到癮。

“爸,我先喝三杯向您賠罪。原本想早點來的,但去了趟社區給群眾拜年。”朱代東給自己拿了三個酒杯,把酒倒上後,一口氣連喝三杯。在這樣的季節,能喝幾瓶茅台,實在是一種享受。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喝酒並不算享受,甚至還是受罪、是折磨。可是對朱代東而言,這卻是享受。

“今天你還有心思去給別人拜年啊?”嚴蕊靈不滿的說道,平常朱代東就是一心撲在工作上,這也就算了。可今年是大年初二,那是留給丈母娘家的傳統節目,他竟然還為了工作,耽擱了時間。或許在有些人看來,朱代東給基層群眾拜年,只是私人行為,可是作為政府官員,他一旦正式上任之後,幾乎就很少能有私人行為了。哪怕他出門坐趟車、跟別人打個電話或是春節的時候,向群眾拜年,都跟公務有關。而且級別越高,私人的活動空間就會越少。


“到了張老太太家,就是在我家住了一段時間的那個大娘。”朱代東解釋道。

“哦。”嚴蕊靈沒有再說什麼,那位張老太太給她的很深,這個時候朱代東去看望她,讓嚴蕊靈實在找不到理由來怪罪朱代東。同時她又有些愧疚,這樣的事,自己應該提前替朱代東去跑一趟的。

“什麼張老太太?”甘士梅問。

“是東城區的一個姓張的老太太,丈夫已經過世,兒子在建築工地工作的時候出了事,孫女又出了車禍,一家人很淒慘。後來她兒媳帶著孫女回了娘家,她就住在前蘇聯領事館的危房里,去年市里發水,代東就把她領回來住了一段時間。當時您不跟她還在一起照顧過溪奇嗎?”嚴蕊靈解釋道,當時並沒有詳細向母親解釋張老太太的身份,是不想讓她覺得別人是可憐她。張老太太是一個很有自尊心的人,對她的照顧很容易被她誤會為憐憫。

“哦,原來是她啊,真是怪可憐的。”甘士梅歎了口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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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過年的,就不說這些事了。現在張老太太的日子也好過了,有了房子,兒媳帶著孫子也回來,而且兒媳在環衛所找到了工作。”朱代東說道,雖然張老太太一家的生活,在很多人看來,依然很艱難。可是朱代東在張老太太身上,卻沒有看到任何的沮喪,相反,有的只有對未來充滿希望。

“代東,怎麼這樣的事,你還親自去管?”嚴鵬飛卻聽得直皺眉頭,朱代東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身為省會城市的常務副市長,他在市里舉足輕重。像他這樣的行為,或許在老百姓看來是親民,可是在有些干部看來,卻像作秀。長此以往,對朱代東的發展很不利。

“爸,我這是性格使然,恐怕這輩子是改不了了。”朱代東自嘲笑了笑,說。一口氣,朱代東又連干了三杯。

“你現在的身份畢竟不一樣了,市里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的一言一行?以後要注意影響。”嚴鵬飛叮囑道。

“謝謝爸,以的我會注意的。”朱代東謙恭的說道。

看到嚴鵬飛的臉色緩和了下來,朱代東更是頻頻勸酒,他跟嚴鵬飛之間也無需說什麼敬酒令,只要朱代東給倒滿,嚴鵬飛就會喝掉。當然,基本上嚴鵬飛喝一杯,朱代東就要喝三杯。這樣的速度,讓甘士梅跟嚴蕊靈都很擔憂,嚴鵬飛倒還無所謂,可是朱代東才剛剛三十出頭,又處在一個極佳的位子上。正是干事業的大好時機,年輕力壯、精力充沛,如果因為喝酒而讓身體出事,那就實在太可惜了。


飯後,朱代東端著兩杯茶,陪著嚴鵬飛進了書房。他跟嚴鵬飛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聊過了,對于省里的情況,只有嚴鵬飛才會給他最詳盡的介紹和分析。許立峰雖然跟他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是有些事情,他也只會點到為止。官場里說話,講究的就是一個領悟。而嚴鵬飛卻會把事情說透,讓你無需動腦,就能得到最清晰的信息。

“你們市里的衛耿羿,最近可是活動頻繁啊。”一進書房,嚴鵬飛就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在年前,衛耿羿幾乎跟所有的省領導都彙報了工作,甚至還包括嚴鵬飛。

“衛耿羿?”朱代東愣了愣,這段時間市里和省里好像都沒有人事調動啊,衛耿羿這麼頻繁的向省里的領導彙報工作,肯定是看中了某個職務。現在衛耿羿是實職副廳級干部,而且還是市委常委,能吸引他的,至少應該是一個實職正廳才對,而且這個實職,還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單位,否則衛耿羿不會這麼感興趣。

但他知道,既然嚴鵬飛說出了這樣的話,那一定是另有深意的,衛耿羿一定是看中了哪個職位。要不然市里的干部,在年前哪個不是活動頻繁的?就連朱代東自己,也在年前給省里的領導提前拜了早年。

“當初高季晨出事的時候,省里和市里的意思,都是傾向于讓衛耿羿擔任常務副市長。只不過余卓遠搞了個責任書,讓衛耿羿主動放棄了競爭。但是現在,責任書已經不再是束縛,衛耿羿大概想摘你的勝利果實了。”嚴鵬飛緩緩的說道,在朱代東面前,他的話說得很直白,如果換其他人,他最多說一句衛耿羿同志很善于跟領導干部溝通,就不會再多說半個字了。

“我的分工是早就確定下來了,不是衛耿羿說要改動就能改得了的。”朱代東沉吟道,他跟衛耿羿之間,其實差別很少,兩人都是市委常委,也都是副市長。在人大會上,兩個人的職位是一樣的,都是副市長。

人大會上,並不存在常務副市長跟非常務副市長的區別,人大會選舉,所有的副市長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別。他們的區別,只是各自的分工不同而已。當然,這個分工最後是需要經過市委同意的,同時也得到所有政府部門的認可。正是因為這個分工,讓他們兩個人的地位相差懸殊。

比如說現在楚都市的市長之位空了出來,在本市的干部中,最有可能競爭這個位子的,應該是朱代東這個常務副市長和楊一中這個市委副書記。衛耿羿甚至都沒有資格跟朱代東去競爭,這樣的差距,當然是令衛耿羿非常沮喪的。

現在趁著朱代東這個常務副市長,還有一個多月的試用期,衛耿羿當然會做點文章,或許,這是衛耿羿想取代朱代東最好的,也是最後的一次機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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