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東武原本已經准備走到後門口去等朱代東的車子，但連四海的聲音太大，讓栗東武不由停步了腳步，並且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連四海。對豐甯市公安局的作風，他本來就很不滿意，公安局旁邊的茶館能公然賭博，這樣的地方，社會治安秩序能好得了嗎？連公安局的眼皮底下，都不能保證社會治安，遑論其他地方了。
“你是什麼人？這里是隨便進來的嗎？”田友成正好心里窩著火，他被連四海訓得抬不起頭來，正好沒發方發泄。田甘鄉也住在家屬區里，對這里的人員基本上都熟悉，特別是成年男子，不是當警察的，就是警察的兒子，他基本上都認識，但眼前這兩個人，卻很眼生。
“這是軍事禁區，還是國家機關？抑或是你家？”栗東武冷笑著說。
“說話還挺橫的！我現在懷疑你跟有一件重大案子有關系，跟我去公安局一趟。”田友成在連四海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但是在老百姓面前，卻是聽不得半句譏諷的。
“你……”田友成作勢就要跨步過來，但是看到栗東武威嚴的目光，他又停頓了一下。
“連四海同志，你們公安局就是這麼辦案的？”朱代東冷冷的說道。
“你們是什麼人？”連四海看到朱代東認識他，淡淡的問。對方口說的“連四海同志”，讓他心里一動，他凝視著朱代東，對方很年輕，應該不是什麼大領導，或許是某位領導身邊的工作人員。但是他既然能叫出自己的全名，而且後面還加了“同志”這個稱謂，讓他不敢放肆。
“我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覺得你們的工作，符合依法辦事的程序嗎？”朱代東冷冷的說道。
“你……你是？”連四海張口結舌的說，他突然感覺到對面這個人很像市里的朱市長，可是一時之間他又不敢肯定。朱代東很少上電視，而且在電視里出現的形象基本上也是西裝革履，梳著大背頭，從外形上跟現在有很大的差別。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作為公安局長，要依法辦事！”朱代東鄭重的說道。
“我們公安機關一向都是依法辦事的。”連四海連連點頭，說。
“走吧，栗局。”朱代東輕聲說道，不再理會連四海，陪著栗東武往後門下去。
這聲“栗局”，讓連四海驚出一身冷汗，看到田友成還想說話，連忙用手背敲了敲他。整個豐甯市、楚都市，甚至是整個古南省，栗九本來就很少。能稱得上“栗局”的就更少，據他所知，現在整個古南省，能叫“栗局”的，就只有中央工作組的組長栗東武了。
看到栗東武背著手，不急不緩的走在前面，朱代東亦步亦趨的陪在他身則，從這兩人走路的姿態上看，連四海可以肯定，他們絕對是政府工作人員。暫且不論他們是否是栗東武或朱代東，光從這步伐上看，連四海就覺得他們不是一般人。
連四海也不敢再說話，看到他們在前面走，他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剛走出家屬區，就看到這兩個人上了車。連四海連忙去看車牌，還好，不是政府牌照。連四海剛剛松了口氣，突然眼睛又瞪得像銅鈴似的，三三一六八，這個車牌號碼他很熟悉。這個時代，領導有私車的情況不多見，像朱代東這樣級別的領導，終生都能坐上專車了。買私車，基本上沒有用武之地，但是朱代東偏偏就買了。
對于這個車牌號，當初市局特別給所有的分縣市局打了招呼的，不是要下面的人照顧這輛車，而是看到這輛車的時候，要提高警惕。到時出了什麼問題，那就是自己的問題了，不要怪市里沒有提前打招呼。
連四海連忙跑過去，想跟栗東武和朱代東打個招呼，可是車子無聲無息的掉頭，很快消失在他的視野中。連四海無聲的歎了口氣，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啊，不該來的人都來了，不該看到的，都被人家看到了。
“局長，他們是誰啊？”田友成問道，他對豐甯市的領導干部很熟悉，但是市里的領導，特別是像朱代東這樣不願意被報道的領導干部，就不是很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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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工作組的組長栗東武同志，市里的朱代東市長。”連四海歎了口氣，說。
“啊！”田友成摸摸自己的額頭，發現一片冰涼。
“路局，栗局跟朱市長到了豐甯，你怎麼也不跟我提前打個招呼呢？”連四海強壓下心頭的恐慌，給路留時打電話，想要進一步證實自己的猜想。
“這是領導的意思，我也沒有辦法，我想你應該能體諒我的難處。”路留時笑了笑，說道。這個連四海，眼睛還真是毒，竟然那麼快就看破了栗東武和朱代東的身份。
“我能體諒你的難處，不知道誰來體諒我的難處啊。”連四海無奈的歎了口氣，說。現在他真是欲哭無淚，栗東武跟朱代東，對自己隱瞞身份，顯然是對豐甯市的工作有所不滿。被領導親眼看到的情況，哪怕可能是假的，以後想要再改變領導的印象，也是很難的。何況豐甯市公安局這段時間的工作，特別是對市局交代的任務，完成情況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你能有什麼難處？在栗局長和朱市長的英明領導下，在豐甯市公安局的大力配合下，成功抓捕三七非法光盤生產案首犯之一黃俊明，連局長，如果你這都有難處，那我的日子就沒法活了。”路留時呵呵笑道。他當然知道連四海的難處，豐甯市的市委書記林志國跟朱代東不太對路，豐甯市下面的干部，就容易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何況連四海一向跟林志國走的很近，他敢對市局的指示陽奉陰違，也正是因為這一點。
連四海的苦，根本沒辦法向路留時說。剛才看栗東武和朱代東的態度，對自己顯然是不太滿意的。雖然在他們眼里，自己不值一提，可是一旦在領導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想要再扭轉，就難于登天。還有林志國那邊，如果讓他知道，搞不好又是一頓訓斥。但想要不讓林志國知道，又是不可能的事。
“路局，以後我們豐甯的工作，還要請你多加指導啊。”連四海說道。
“指導不敢當，大家共同研究吧。”路留時淡淡的說。
栗東武和朱代東出現在豐甯市，這對豐甯市來說是件大事。他們什麼時候來的，來了之後又干了些什麼，現在是否已經離開，連四海馬上讓田友成去做一個初步的了解。只有知道了這些，他才好向林志國彙報。要不然一問三不知，到頭來還是要被訓斥個狗血淋頭。
“林書記，三七非法光盤生產案的首犯黃俊明已經落網，市局的路留時同志已經親自押送回了市里。”連四海找了個清淨的地方，才給林志國打電話。他知道，自己把這件事彙報上去，馬上就迎來一陣暴風驟雨式的訓斥。被領導訓斥有的時候並不定是壞事，如果領導不想訓斥你了，說明根本就不在乎你了呢。但是這樣的訓斥，卻是不能讓下面的知曉的。對于領導的秘聞，下面的人最是有興趣，真要是傳個滿城風雨，對自己的威信也是個打擊。
“什麼？連四海，你這個局長是怎麼當的？”林志國勃然大怒，黃俊明被抓到也就罷了，居然還被專案組帶了回去，而且路留時到了豐甯，也沒有提前彙報。這樣的人，真不知道他怎麼能在公安局干得下去。
“林書記，我也沒有辦法啊，中央工作組的栗東武局長跟朱市長都到了豐甯，就算我想把黃俊明留下，也是留不住的。”連四海說道，他沒說抓捕組比自己先一步抓到人，只說栗東武和朱代東都在，就算他比抓捕組先一步抓到人，也是沒有辦法把人留下來的。
“栗東武跟朱代東都到了豐甯？現在人呢？”林志國驚愕的問，這兩個人出現在自己的轄區，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現在上面隨便哪個檢查組都會提前打招呼，讓下面做好迎接准備，何況是公安部治安局的局長和常務副市長下來呢？
“剛才已經走了，應該是回去了。”連四海說道，他知道林志國的意思，這兩位對豐甯市來說，都是領導，但是他們到了豐甯市，卻沒有知會地方政府，這是很不正常的。哪怕今天是星期六，可領導無私事，到豐甯來釣魚，不管別人相不相信，反正連四海是不會相信的。現在他讓田友成去做更加詳細的調查，他們說過些什麼話，見過些什麼人，全部要搞清楚。
林志國除了狠狠地按下電話之後，他實在不想再跟連四海多說一個字。雖然林志國從心里對朱代東不以為然，可是該打的電話，還是必須打的。林志國先給鄭陽松打電話，得知這次朱代東輕車簡從，他並沒有隨從，這才又給朱代東的手機上打了個電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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