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談判

自從張天睿被抓進公安局之後,楚都市的通訊網絡就開始繁忙起來,作為當事人的朱代東,他的手機幾乎快成了熱線。幸好知道他私人手機號碼的人不多,要不然他就會像鄭陽松一樣,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現在鄭陽松只要是接到關于詢問張天睿一案,都只回答一句,“朱市長在開會,具體情況不是很了解。”就掛斷了電話。可話雖如此,整個上午,他至少接了一百個電話,就算只是重複的說一句話,但說了二個多小時,讓他口干舌燥。

而朱代東接到的電話,則都是有一定分量的,畢竟知道他這個私人號碼的人並多。可就算是這樣,上午至少也接到了二十個電話。比如許立峰、嚴鵬飛、云凌可,甚至就連省委書記杜邦俊的秘書陳波波,也給他打來了電話,說杜書記很關心這件事的進展。可以說,自從張天睿進去之後,他坐在辦公室里,什麼事也沒辦法干了。

而同時朱代東還要聽取公安局的彙報,路留時會每隔半個小時,就向他彙報這件事的進展情況。可以說,張天睿的事情,現在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整個楚都市的干部,現在討論的,都是關于這件事的。在楚都市的曆史上,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加上涉及的資金巨大,一千萬現金,光是這一條,就足夠吸引人們的興趣。

何況張天睿的來頭也不簡單,加上他後面的周朝輝,他的背景更加複雜,關于這件事最後到底會如何了結,整個楚都市都在進行大辯論。而直到朱代東接到外地打過來的電話之後,他才真正了解,這件事,恐怕不用多長時間,全省都會知道。

中午朱代東原本是謝絕了一切邀請的,這件事在市委沒有做出最後結論之前,他身為當事人,是不好隨便發表意見的。就算是介紹案情,他也是小心翼翼。自己現在占據著絕對的上風,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無組織、無紀律的言行,而影響到事情的最後走向。

可是當他接到王大可的電話之後,不得不改變態度,王大可不但是他在沙常市的領導,自己當時在芙蓉縣的工作,也得到了王大可的大力支持。無名公司當初生產的無名康樂,之所以沒有被張天睿插上一手,可以說王大可也是有功勞的。

“代東,中午我得跟你見一面,你定地方吧。”王大可直截了當的說道,他現在正在來楚都的路上,知道張天睿出事之後,他馬上就把手頭上的工作安排好,立刻就趕往楚都。

張天睿的家世雖然不算很顯赫,但怎麼說也算是京城出來的人物。而且跟他也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如今他在楚都出了事,自己作為他的朋友,責無旁貸。這次張天睿事件的性質,他也很清楚,用一千萬去賄賂一名現任副廳級干部,而且還被抓了現形,對張天睿來說,這次的事情說不定得讓他脫層皮。

“去雅塘路三十三號吧,那里是我原來買的房子,很安靜。”朱代東想了一下,說。今天中午這頓飯,不管到哪里吃,都會引來無數的目光。哪怕就是去香山俱樂部,只要自己的車子出現在那里,馬上就會形成一起新聞。現在張天睿的案子,已經成了一起事件。他知道,省里跟市里,也都在觀察事態的發展。

朱代東馬上讓吳嫂去准備飯菜,等王大可快到楚都的時候,他提前到了雅塘路三十三號恭候他。這棟房子還是朱代東剛調到省委組織部的時候買的,前後都有院子,很安靜,交通也方便。

“代東,沒想到你在楚都還有這麼一個安靜的地方,看來你很會享受嘛。”王大可下車之後,跟朱代東熱情的握了握手。這個地方處于西城區,離商業區不遠,周邊學校、銀行、商場、農貿市場都有,交通也是四通八達,非常的方便。

“當時是給父母買的,但他們住了一陣子,說還是老家好,在這里他們想找個說話的都難。”朱代東笑了笑,說。


朱代東讓鄭陽松領著王大可身邊的工作人員,到旁邊的一家酒店去用餐,而他跟王大可上了二樓。此時吳嫂已經把飯菜做好,一切准備妥當之後,她也離開了。現在整棟房子就朱代東跟王大可兩人,非常的安靜。

“代東,我沒想到張天睿竟然差點給帶你來了這麼大的麻煩。”王大可主動拿起酒瓶,給朱代東倒了杯酒。他今天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張天睿。而張天睿的結局如何,朱代東這個當事人,是最有發言權的。

“我也沒有想到,要不然現在我可不能跟你在一起喝酒嘍。”朱代東舉起酒杯,跟王大可碰了一下,一口就喝干了。

“幸好你沒事,要不然我心難安啊。你是我們沙常市走出來的干部,雖然我現在不再是你的領導,可是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不會忘記當初我們在沙常市工作的場面。”王大可感慨的說,他雖然是來幫張天睿說情,可是也必須要給朱代東一個足夠的理由。同時還要讓朱代東徹底釋懷這件事,那在有些事情上,還必須要給朱代東一個交待。

“你永遠都是我的領導。”朱代東說道,王大可只比他大幾歲,想當年也是古南省最年輕的副廳級干部,現在依然是全省最年輕的市委書記。

“代東,你能這麼念舊情,我很感激。這次來我的目的只有一個,你應該也知道我跟張天睿的關系。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現在做外貿出口,怎麼會對楚都地下排水系統工程感興趣?我看這里面是不是有誤會?”王大可問道,他現在掌握的情況,是省里的一些朋友告訴他的,作為下面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如果在省里沒有一個靈敏的消息渠道,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對方對這件事具體的來龍去脈,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張天睿的事,對于他背後的周朝輝,暫時還不是很清楚。

“他這次來楚都,確實是想拿下地下排水系統工程,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周朝輝。”朱代東緩緩的說道。

“周朝輝?原來是這樣。”王大可面露喜色,既然這件事是主謀是周朝輝,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周朝輝跟他,當初也是京城里較有名聲的一群人之一,以周朝輝的能量,楚都市恐怕還奈何不了他。既然張天睿只是從犯,事情就必然會出現轉機。

“周朝輝是昨天下午來楚都的,就在半個小時之前,楚都市公安局的公安人員,已經下面接觸了他。但據他交待,這一切他事先都不知道,就連那一千萬現金,也是張天睿開口向他借的。”朱代東說道,關于要不要接觸周朝輝,市公安局是請示了市委的,市委經過研究之後,決定還是讓市公安局去接觸一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雖然這只是一句安慰老百姓的話,可現在這件事的關注度很高,如果楚都市連跟周朝輝正面接觸都做不到,恐怕楚都市到時也會承受很大的壓力。

“代東,我有個不情之請。”王大可突然說道。

“大可書記有話可管直說,我說過,一直到現在,你依然是我的領導。”朱代東誠懇的說道。

“我想把周朝輝叫來,咱們三個人當面把這件事說清楚,你覺得怎麼樣?”王大可說道,周朝輝的能量他是知道的,朱代東的背景他也很清楚。雖然他岳父是副省長,可是這個副省長並沒有入常,在省里說話的分量並不重。對周朝輝來說,朱代東只能算是個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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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這樣的事情,王大可應該說比朱代東更有經驗,現在整個事情鬧得很大,最多到明天,整個古南省的官場,就都會知道這件事。對朱代東來說,把事情鬧僵,也並沒有太大的好處。反而見好就收,雙方各退一步,才是理智的選擇。雖然現在周朝輝被朱代東抓到了痛腳,但是他畢竟不是體制內的官員,就算真的承認了這件事,也不會受什麼責罰。可是以後呢,朱代東將無時不刻受到來自上面的壓力,他這位最年輕的副廳級干部,或許將會成為資格最老的副廳級干部。

“我一切聽大可書記的。”朱代東說道,現在這件事到底要如何收場,他目前並沒有一個很好的計劃,而王大可如果願意做這個和事佬,只要對方有誠意,他可以退讓一步。

王大可馬上拿出手機,當著朱代東的面給周朝輝打了個電話,此時的周朝輝正在楚都大酒店,等待著傅應星的到來。傅應星已經動身去機場,他告訴周朝輝,已經跟公安部的領導打了招呼,相信楚都這邊很快就會見到成效。他讓周朝輝耐心的等待他的到來,任何事情也不要做,什麼問題也不要去想。

“周少,在楚都吧?”王大可笑吟吟的說道。

“怎麼,你也來看我笑話來了?”周朝輝沒好氣的說,他對于從政的同類人沒什麼興趣,覺得這些人心里的名堂太多,總是琢磨不透他們。

“你周少的笑話,豈是那麼容易看到的。我現在到了楚都,見個面吧,我這里已經備好了酒菜,就等你了。”王大可說道。

“沒心情。”周朝輝不耐煩的說,作勢就准備掛電話。

“我現在跟朱代東在一起,就我們兩個人,你要不要過來,自己看著辦吧。”王大可沉聲說道,給他臉還上色了,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如果不是因為張天睿牽涉其中,打死他都不會來楚都的。

關系竟然好到了這個程序。

“怎麼,要不讓代東同志跟你說句話?”王大可笑了笑說。

“你們在哪里?”周朝輝當然不會懷疑王大可,對方好歹也是個市委書記,放眼古南省,也算是一方諸侯了。

距離昨天晚上見到朱代東才不過短短十五個小時,可是當周朝輝再次見到朱代東的時候,心里卻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雜味陳生。昨天晚上的他,妄想以朱代東的前程來交換地下排水系統工程,但現在,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讓張天睿完好無損、清清白白的走出公安局。

“你好,周總,我們又見面了。”朱代東站起身,微笑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好,朱市長。”周朝輝勉強的笑了一下,跟朱代東碰了碰。

“周少,你跟代東同志到底是哪里鬧了誤會了?你們兩位,跟我可以說都是朋友,能不能開誠布公的把話說清楚。”王大可說道,周朝輝吃了朱代東一記悶棍,現在心情肯定不爽。但作為一名成年人,必須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朱代東,這次算我栽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事情做絕。”周朝輝甕聲甕氣的說。

“周少,你這可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朱代東淡淡的笑道,昨天晚上是自己多了個心眼,要不然現在自己的麻煩可要比周朝輝大得多。周朝輝大不了就是走人,可是自己如果也走人的話,政治生命將終結在這件事上。

“你還想怎麼辦,劃下道來就是,我周朝輝如果說個不了,以後就不姓周。”周朝輝說道。

“代東,你有什麼想法,也可以說出來嘛,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找出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王大可也適時說道。

“我其實沒什麼想法,只要以後不再莫明其妙的出現這樣的暗箭,就阿彌陀佛了。”朱代東淡淡的說道。

“別人我不敢擔保,但我相信周少絕對不會重蹈覆轍。”王大可說道。

“如果你在一個小時之內,讓張天睿清白的離開公安局,我可以退出楚都地下排水系統工程的競標。”周朝輝咬了咬牙,說道。

朱代東只是默默的喝了杯酒,沒有說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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