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老領導

一個星期之後,宋志勇被提拔為城東區區委書記的任命,在常委會上得以通過。宋志勇在木川工作五年之後,終于迎來了他人生燦爛的輝煌。區委書記與區委副書記,雖然只有一字之隔,可是對宋志勇來說,這一個字,付出了他五年的辛勤工作,以及這次絕佳的機會。如若不然,恐怕宋志勇現在依然只能當副手。

而在宋志勇之後沒多久,省委發出任免通知,免去許海波同志木川市委常委、委員。同時建議市人大,免去許海波同志木川市人民政府副市長的職務,另有任用。不管是常委副市長,還是常務副市長,其實都只是分工不同,在人民政府的干部序列里,他們都是市政府的副市長。隨即,木川市人大第十九次常務會議召開,會議全票通過,免去許海波同志,木川市政府副市長的職務。

與此同時,沙常市的時友軍,也與許海波一樣,被免去所有的職務。其實到了這個時候,許海波與時友軍分別的去向,已經盡人皆知。就在許海波離開木川的第三天,時友軍在省委組織部干部一處的副處長孟遺的陪同下,來木川上任。對于孟遺的到來,朱代東很意外,他知道孟遺分管的工作,如果是省直單位的領導,或許由他來陪同還在情理之中,但是地市級的領導,應該是真正的第一處領導,或者直接由副部級領導陪同才是。

“我是臨時調用。”孟遺看到朱代東詫異的目光,走到他身邊輕聲說,最近部里的領導,不是開會,就是學習,要麼就在外地視察工作。

對于這樣的干部上任,都有一套固定的程序,先由孟遺介紹了時友軍的情況,代表組織上對他作出評價,然後宣布省委任命。常委會之後,馬上讓市人大召開一個常務會議,選舉時友軍為副市長,朱代東再在市政府常務會議上,把原來許海波的分管工作,交付給時友軍,再以市政府的名義,發個通知,基本上所有的程序也就走完了。

時友軍不管怎麼說,也是市政府的二號人物,中午,朱代東代表市政府,在迎賓館舉行了一個盛大的招待會。熱烈歡迎時友軍同志,來木川工作。這個會議,全市所有市直單位的一二把手,和所有正處級以上的干部全部都到了,甚至有一位局長,本來在外地,聽說今天的事後,連正常的工作也顧不上了,特意趕了回來。

經過溫福亮和申懷中事件後,朱代東在木川的聲望空前高漲,誰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得罪朱代東。溫福亮一聲“朱代市長”,被免職,到現在還沒有擔任實際工作。申懷中一句“周書記,各位領導”,把“朱市長”落下了,結果申懷中被雙規,以他的罪行,恐怕朱代東在離開木川之前,他是別想從監獄里出來。

在宴會開始之後,眼尖的干部看到,坐在首席的朱代東竟然親自陪著剛上任的時友軍離了席,從旁邊的那一桌開始,朱代東親自為時友軍介紹著市內的干部。那位特意從外地趕回來的局長,看到這一幕,心里暗暗慶幸。朱市長對時友軍都這麼重視,而自己作為一個局長,有什麼理由不重視時友軍?或許自己來了,朱市長未必會記得,可如果自己沒來,到時便會被朱代東知道。

一圈下來,朱代東能記住每一個人的名字和職務,那些被他介紹的干部,聽到朱代東能准確的喊出他們的名字和職務,甚至還有一些無傷大雅的外號,他們一臉的笑容。不管怎麼說,朱市長的心里已經有了自己的位置。以後工作得好不好,能不能得到朱代東的特別青睞,就看各自的表現了。

相比之下,雖然已經提前做了功課的時友軍,暫時還只能記住木川市的一些主要干部的名字。看到朱代東跟這些干部有說有笑,時友軍暗暗感歎,年輕真好。


在朱代東陪著時友軍,向他介紹木川的干部時,坐在首席的孟遺,也被巫家昱和鍾召云熱情款待著。鍾召云被朱代東搶走了原本屬于他的工作,他就只好暫時替朱代東招待孟遺。朱代東這樣做,他當然不敢有何異議。早就聽說,時友軍是朱代東的老領導,他一來木川,朱代東就親自擔任他的介紹人,以後時友軍在木川市,也沒有人敢輕視。輕視時友軍,就意味著輕視朱代東,而輕視朱代東,後果難料。至少在坐的這些干部,他們沒有一個人願意由自己去承擔這樣的後果。

“孟處,時市長是朱市長的老領導,親自為老領導介紹市里的干部,這樣的風范,讓我等汗顏。我替朱市長敬你一杯!”鍾召云笑著說。

“我能理解,朱市長也是我很尊重的一位領導。”孟遺望著朱代東的側影,感慨萬端的說。看到今天朱代東招待時友軍的宴會,他突然想起來,朱代東剛到干部二處的時候,處里組織的招待會。當時他使壞,故意讓干部一科的何衛東去灌朱代東的酒。雖說結果朱代東平安無事,反倒是何衛東喝了個酩酊大醉,但那件事讓他一直記憶猶新。

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自己是朱代東,未必就能做到。一般向別人介紹瓣來的同事,都是由級別較低的人當介紹人。而現在朱代東是自降身份,但是孟遺看來,朱代東的這種自降身份,一點也沒降低他的身份,相反,在孟遺看來,朱代東的身影,在他心目中高大了許多。

“朱市長當初也在省委組織部工作過,當初與孟處是同事嗎?”巫家昱心里一動,問。在常委會上的時候,看到孟遺與朱代東一起低聲聊了幾句,當時他以為朱代東是從省委組織部出來的,與孟遺應該是認識的,就沒有多想。

“是的,當時朱市長是干部二處的處長,而我忝為副處長。”孟遺淡淡的說道,朱代東擔任干部二處處長的時候,對處里的工作敢抓敢放,大事情他作主,小事情他不干涉自己與蔣玲芳。有時他與現在已經調到人事廳的蔣玲芳碰了面,覺得朱代東以前沒搞過組織工作,可是他在某些方面,卻比自己這個長期在組織部工作的人還要強。

“原來如此。”巫家昱恍然大悟,同時他心里也很羨慕朱代東能有這樣的工作經曆。怪不得孟遺在朱代東面前,一直表現得很恭敬,原來根源在這里。

一直到下午把孟遺送走之後,朱代東才有時間跟時友軍正式溝通。現在許海波還沒有搬走,時友軍暫時住在迎賓館。但時友軍在得知朱代東只在辦公室之後,他也表示,從今天晚上開始,自己就回辦公室睡。

“友軍市長,我看你還是先把家搬過來再說,我是年輕人,能熬得住,你有妻兒老小,可不能因為家庭問題,影響到工作。”朱代東笑吟吟的說,到了房間之後,他就顯得很隨意了,就像當初在沙常市,自己到市里見時友軍那樣。

“你這個當市長的都能熬得住,我這個當副市長的,怎麼能搞特殊?”時友軍笑笑說,原本他是想去楚都的,可是那邊的競爭激烈不說,而且情況很複雜。最重要的,自己去楚都,並不能得到歐譜班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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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來木川就不一樣了,在這里,朱代東是代理市長,他在前段時間剛剛被省委任命為市委副書記,這個代理市長的代理時間自然不會太長。有他罩著,自己這個常務副市長要輕松得多。雖說在沙常市,他與田野相處的時間也很長,但是田野守成有足,開拓不如。可來木川就不一樣了,朱代東搞經濟工作的能力,在全省都是著名的。而且朱代東以前是自己的下級,就算離開沙常市之後,他對自己一直也很尊重。

這次來木川,也是朱代東主動跟他聯系的,只要自己能把握住跟他的距離和分寸,相信兩人能合作得很愉快。自從朱代東到木川之後,木川的經濟增長速度就開始出現抬頭的趨勢,這讓時友軍對來木川更加有信心。

“你當然不一樣了,論資格,你是我的老領導,論水平,你也比我高,論年紀,就更加不用比了。我已經讓鍾召云把我的那套房子清理好,明天就把嫂子接過來。”朱代東說道,時友軍有一子一女,兒子已經參加工作,女兒也快大學畢業,現在正是暑假期間,他的女兒應該在家里,朱代東可是知道,時友軍對他的女兒是很喜愛的。

“這哪行,我再等幾天吧,我相信許海波同志也會很快就搬走的,我住他的房間就可以了。”時友軍心里很感動,但是讓他去住朱代東的房子,卻是萬萬不能夠的。就算他原來是朱代東的領導,可現在朱代東是他的領導。朱代東尊重他,那是朱代東的胸襟寬廣,他卻不能總在朱代東面前擺老領導的架子。這一點,如果他不能時刻清醒的認識到的話,自己這個常務副市長,恐怕也是做不長久的。

“好吧,但這段時間你也無需去住辦公室,我之所以住辦公室,主要是喜歡那里的清靜。但你的身體比我應該要差一些吧?友軍市長,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我把你請來木川,可不是讓你睡辦公室的,而是有大量的工作讓你去做。”朱代東笑著說,自己睡辦公室,確實是想著那里的清靜環境,可是時友軍如果也住辦公室,他的身體還未必能受得了。

沙常市,或許還能坐在回來的位子。

“最近市政府准備出資成立一家城市建設投資有限公司,我想讓你把這件事負責起來,同時兼任公司的董事長。另外岳松區的批發市場,現在位置較偏,而且環境也不太好,我想在岳松區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建幾個大型的服裝鞋帽百貨批發市場。”朱代東說道,目前這兩年事是比較緊要的,讓時友軍接手,也能讓他迅速熟悉木川事的情況。

“又是搞城投公司,又是建批發市場,而且規模聽起來就知道很大,可是錢呢?”時友軍雙手一攤,問。他協助朱代東分管財政、人事、審計、城建等相關部門的工作,他原來在沙常也是擔任常務副市長,對自己的本職工作還是很熟悉的。雖然木川市的情況,現在他還不是很熟悉,可是每個地方的工作方法,都大同小異。

有道是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現在朱代東交辦的這兩件事情,城投公司要整合那麼多公司,需要投入的錢,絕對是億來計算。而新的批發市場,朱代東的要求是,華中地區最大,貨物最全、價格最低的批發市場。整個木川市的商業建設,都會起到舉足輕重的任憑作用。

“城投公司的錢已經准備好了,五個億,夠了麼?”朱代東笑吟吟的說,去年木川市的財政非常困難,但是今年,特別是他來之後,因為木川冶煉廠一下子成了創彙大戶,現在市里的財政已經大大緩解。朱代東之所以敢提出要修楚木高速,底氣也是在這里。


楚都與木川有六十公里,如果修高速公路的話,實際距離應該只有五十公里。按照各出一半,木川負責二十五公里,依照現在高速公路的造價,每公里在二千萬左右,也只需要五個億就能修好。如果到時木川市的財政充裕,就算是花十個億,朱代東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高速公路修通之後,車流量肯定會越來越大,如果公路的質量,不能得到保障,以後維護起來的成本,會非常高。而且朱代東對于修路,曆來就是“好大喜功”,如果只要求雙向四車道,他會要求雙向六車道,甚至是雙向八車道。

“代東,別的我不佩服,這搞錢的本事,實在應該向你學習。”時友軍歎道,他來木川之前,也對木川的財政收入做過調查,因為干的還是老本行,他對這方面的數字非常敏感。五個億,基本上去年木川一年的財政收入,可現在,朱代東為了搞家城投公司,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甩了出來。

“其實說穿也沒什麼,五個億換成美元也才六千多萬,按照現在銦的國際價格,才十幾噸而已。”朱代東說道,他現在對于銦的出口控制,非常嚴格。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大量向國際市場拋貨。就連他請李廣生幫自己收購的七十多噸銦,現在也一直拿在手中。每個月只拋出三五噸。

“可是只有你才能把銦從二萬美元一噸,提到四百五十萬美元一噸啊。”時友軍歎道,當時對于木川市的做法,很多人覺得不可理喻,這怎麼可能呢,這世上還有比黃金貴重的金屬呢?可是朱代東到了木川之後,他們才發現,黃金跟銦相比,確實算不得什麼。

“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朱代東笑眯眯的說,其實銦原來的國際市場上的價格也有近二十美元一噸,現在只是漲了二十多倍而已。對于這種不可再生的資源來說,這樣的價格已經對得起它獨特的性質了。如果一旦到了戰爭年代,恐怕就算是四千五百萬美元,也不一定能買到一噸銦。

“城投公司的錢有了,那批發市場的錢呢?”時友軍又問道,朱代東既然能拿出五個億搞城投公司,恐怕這個批發市場也得拿出個把億才行啊。按照朱代東的說法,這也就是二三噸銦的事。

“批發市場一分錢也沒有,你可以去岳松區選一塊好地皮,我相信,只需要這一點,就可以把批發市場搞起來。”朱代東說道。

“一塊地皮就搞起一個華中地區最大的批發市場?代東,你能不能說得詳細點,我這腦子可有些跟不上你的反應了。”時友軍說道,對于一些經濟手段,他確實無法跟朱代東相比。

“如果只是新建一個批發市場,一塊地皮確實遠遠不夠,但是我們現在已經有這麼大一個批發市場,要知道批發市場的那些商家,個個都是腰纏萬貫,你可以從他們身上打打主意嘛。”朱代東笑吟吟的說道,他的辦法說穿了,確實也不算什麼。只要是做生意的,最渴望的還是有自己的鋪面和倉庫,而市里現在就給他們這個機會,市里出地,他們出錢,大家一起蓋房。到時房子蓋好之後,市里再發一個房產證給他們,承認他們的店鋪或倉庫,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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