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柳林降鬼(中)

兩人兩鬼疾行如風,片刻間便已回到鎮上。其時夜至中天,百姓們早已緊閉了房門入睡,整個鎮子寂靜得有些嚇人。 到了所住的客棧前,衛風上前用力拍門。 客棧中的掌櫃因等候衛風的消息,是以並未入睡,聽到拍門之聲,不由打了個寒噤,心想:『難道是那位大漢和姑娘捉鬼回來了?』隔著大門顫聲問道:『誰?是……是誰?』 衛風有心想嚇他一嚇,一手捏著鼻子,尖聲笑了幾下,一手依舊去拍客棧大門。 客棧掌櫃聽這笑聲尖厲可怖,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媽呀』一聲跑回屋內,將房門緊緊關起頂上,一顆心『咚咚』狂跳,暗想:『這……這是不是鬼怪來了?它們平常都是這個時候到鎮上的……』猛然又想:『那個大漢和那位姑娘去捉鬼導,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難道是被柳樹林里的鬼怪給害死了?我的媽呀,那些鬼怪一定是知道了他們兩個從我里這去的,也要來索我的性命?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啊……』一時間嚇得心膽俱散,雙腿發軟,癱倒在地。 衛風聽里面沒了動靜,知道客棧掌櫃一定被嚇得夠嗆,不由暗暗好笑。 白真真道:『衛大哥,別亂了。雪櫻妹妹和素素姐姐該等得急了。』 衛風回頭沖她做了個鬼臉,清了清嗓門,拍門大叫:『掌櫃的,開門啦!鬼來啦!鬼來啦!』 白真真笑道:『你說鬼來啦,他還敢開麼?』 衛風笑著又叫:『掌櫃的,開門啦!捉鬼的回來啦!捉鬼的回來啦!』 他叫聲猶如洪鍾,非但掌櫃的聽得清清楚楚,就連里面住著的楊雪櫻和白素素都已聽到。 她兩人坐在屋中說話,聽是衛風的聲音,齊齊大喜,慌忙出了房間,來到客棧門前。 這時那客棧掌櫃的也聽出叫聲像是先前那個去捉鬼的大漢聲音,但又有些放心不下,將屋間開了一線,探頭細聽,看到楊雪櫻與白真真跑了出來,便顫聲問道:『兩位姑娘,這……你們聽這聲音是鬼還是人?』 楊雪櫻白了他一眼,嗔道:『呸,你,你才是鬼呢!』 白素素道:『掌櫃的,快開門去,他們一定把鬼捉回來了。』 那掌櫃的道:『真的?』猶豫了一陣,在楊雪櫻與白素素的催促之下,終于將門打開。 衛風見是掌櫃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將把拉了出來,指著身後大叫:『瞧瞧那是什麼?鬼啊!鬼啊!』掌櫃的嚇了一大跳,凝神看去,已看到了那個似有似無的鬼怪。 世間之人,不怕『鬼』者甚少,更何況鎮中近日常被鬼擾,已死傷多人,以至于人人談『鬼』色變。這客棧掌櫃本就膽小,初見鬼容,登時亡魂盡冒,奮力向客棧中逃去,不想手臂被衛風拉得極緊,腳下雖然奮力奔跑,但人卻還是停留在原地。 衛風呵呵笑道:『那小鬼已經被我制服了,連動都不敢動。瞧你嚇的要尿褲子,真他娘沒膽!來啊,咱們過去看看!』不由分說,拽著店掌櫃的胳膊走到兩鬼身前,道:『那,你仔細看看,來你們鎮上搗亂的有沒有這兩個鬼?』 客棧掌櫃被嚇得頭腦發糊了,聞言果然抬頭去看。他與兩鬼相距不過數尺,目光正對個正著,本道鬼妖之物,必定模樣怕人,誰想兩鬼除了全身虛渺之外,面貌體形與人無異。 衛風見他發呆,道:『怎麼樣?看清楚了沒有?這就是你們所說的鬼了。』 那掌櫃的強定心神,暗自道:『不要怕!不要怕!這鬼已經被降伏了,再也不能害人了。我不怕!』見兩鬼垂頭喪氣,頭頂上懸了把寶劍,隱現紫光,心想:『這劍能制得住鬼怪,一定是把神劍了。這大漢以神劍降鬼,一定是位得道的高人。』 衛風笑問:『掌櫃的,這鬼我們幫你捉住了,你怎麼來感謝我?』 那掌櫃的猛然回過神來,道:『什麼?』隨即把頭點得如同啄米雞一般,道:『是,要感謝的,要感謝的。仙爺爺,您這等于是救了我們全鎮人的性命啊。』說著奔入客棧之內,又嚷又叫,弄醒了幾名伙計,三言兩語的將衛風捉住兩鬼一事說了,吩咐他們分頭把鎮上的人家全部叫起。 幾名伙計到了客棧外,見到那兩鬼,亦是又驚又奇,忙不迭地跑開,沿著街道逐個去拍百姓的房門。 鎮上的百姓因為近來夜夜鬧鬼之故,雖說人躺在床上,但心驚膽顫,害怕鬼怪會突然來敲自家房門,哪里能夠睡得著?這時聽到『咚咚咚』的敲門之聲,嚇得整個身子縮在被中發顫,口中不停念叼:『阿彌陀佛,菩薩保佑!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後來聽出有人在外面大叫『開門』,側耳細聽半晌,這才確定不是『鬼怪『敲門,戰戰兢兢的下床去開。 幾名伙計一家接一家的拍門,每叫開一家,便簡略說出衛風捉鬼之事,如此一傳十,十傳百,過了大半個時辰,鎮上百姓已多半起來,哄哄嚷嚷的由四百八方湧集到衛風所住的客棧前,竟有五、六百人之多。 那掌櫃的涶液橫飛,添油加醋地將衛風捉鬼之事說了,最後居然連衛風捉鬼的過程也細細描述了一遍,說到精彩之處,禁不住指手劃腳,好似他曾親臨過現場一般。 眾百姓一個個聽得瞠目結舌,及看到那兩個鬼時,先自信了幾分,再見衛風身材挺拔,相貌威武,身邊又站著三名少女,個個美若天仙,哪還有半分懷疑?無不對衛風頂禮膜拜,高呼大仙。 衛風何曾遇到過如此待遇,一時間身子骨輕飄飄的,摸著下巴上鋼針一般的胡須,呵呵而笑。 那掌櫃的大聲道:『鄉親們,這位大仙路經此地,聽聞咱們這里鬧鬼,便仗義出手,降伏鬼妖,為我們鎮上除去了一個大害!這是天降大仙于我鎮,乃實全鎮百姓之福也!可咱們也不能白白勞累了大仙,現在各位鄉親每家回去拿些銀兩,用來孝敬大仙,祁求他老人家保佑我們全鎮百姓此後無病無災,安樂永康!』 眾百姓先前湊錢請來幾位法師,結果都沒能降服鬼怪,俱都氣奮不已,但這回親眼見到小鬼被捉,心想今後可以安心過活,無不歡天喜地,紛紛道:『孝敬大仙,自該如此!』『大仙請稍候,咱們這就湊銀子去!』說著便欲散去。 白素素走到衛風身側,小聲道:『衛大哥,你真要他們的銀子?』 衛風笑道:『我跟他們鬧著玩呢。區區千兒八里兩銀子,我哪會放在哪里?』足尖輕點,身子飄然升到了屋頂,大聲道:『留步!留步!都不要走!』 眾百姓見他如此『神通廣大』,不由愈加的崇仰,本要回去湊銀子來,但上仙既說『留步不要走』,自然誰都不敢再走了。